第3章 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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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铁锈味的呼吸喷在邓婉清颈侧,手机屏幕的微光照出陈瑾瑜面具缝隙间滴落的暗红液体。

那液体坠在她手背上,温度竟与记忆中面包车后座的雨水截然不同——带着惊人的温热,像极了新鲜的血液。

她攥紧的薰衣草香薰瓶突然打滑,玻璃瓶身撞上诊疗台边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东东?

"邓婉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前闪过旋转木马上男孩举着棉花糖的笑脸。

陈瑾瑜面具右眼的裂痕恰好挡住他半只眼睛,露出的左眼瞳孔在微光中收缩成针尖,和诊室初见时他盯着弗洛伊德画像的神情如出一辙。

"别叫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某种金属般的冷硬,"你八岁那年在游乐场,是不是看见我被穿白大褂的人拖进面包车?

"走廊里的皮鞋声突然停了。

邓婉清能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发酸,记忆里被捂住嘴巴的窒息感涌上来——她确实看见过,当时她躲在旋转木马的支柱后,看见东东手腕的银表在车门关闭前闪了一下。

而现在,陈瑾瑜面具裂痕的角度,正和那只银表的表盘裂纹完全重合。

"周正平给你看了档案?

"陈瑾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她脉搏上,"他办公室最底层的抽屉里,是不是有十二副银面具?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邓婉清疼得倒抽冷气,却在这时闻到他卫衣领口渗出的消毒水味——和院长办公室档案柜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蒙太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周正平袖口的银表、档案盒里涂改的病历、陈瑾瑜膝盖上带倒刺的伤口,还有新闻推送里那具手腕带表的浮尸。

"江心发现的尸体......"邓婉清挣扎着抬头,"表盘裂痕和你眉骨的疤——""那是替死鬼。

"陈瑾瑜猛地拽着她躲到诊疗台后,头顶的吊灯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黑暗中,邓婉清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是诊室的门。

她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半截照片,红衣小女孩攥着的男孩手腕上,银表裂痕在记忆里泛着冷光。

门被推开的瞬间,陈瑾瑜突然捂住她的嘴。

皮鞋声停在诊室中央,接着是打火机开合的轻响,橘黄色的火光骤然亮起,照亮周正平手中的雪茄。

他站在弗洛伊德画像前,金丝眼镜反射着火星,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指尖夹着枚银色纽扣——和邓婉清掌心那枚的裂痕角度分毫不差。

"邓医生好像不太舒服?

"周正平的声音透过烟雾飘过来,"刚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陈瑾瑜的指尖在她背上快速敲击,像是在打摩斯密码。

邓婉清屏住呼吸,感觉到他藏在卫衣口袋里的硬物硌着自己后腰——那形状像极了警方配给她的防身电击器。

而周正平此时向前走了两步,雪茄灰落在《异常心理学案例集》的咖啡渍上,恰好盖住"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解离"二字。

"陈瑾瑜呢?

"周正平的皮鞋停在茶几旁,"他的日记本怎么会在楼梯间?

"这句话让邓婉清浑身一震。

她想起日记本边缘的银白纤维,和自己白大褂内衬的材质相同。

陈瑾瑜却突然在她耳边极轻地说:"注意他的手表。

"这时火光晃过周正平的手腕,银表裂痕末端的"Z"字刻痕在烟雾中一闪——邓婉清突然想起,东东的大名是陈瑾瑜,首字母正是"CJY",而"Z"是周正平姓氏的首字母。

"院长见过这个吗?

"邓婉清突然从诊疗台后站起,将半截照片拍在茶几上。

火光下,旋转木马上的男孩笑容刺眼,周正平的瞳孔在看到照片时猛地收缩,雪茄灰簌簌落在男孩手腕的银表上。

这个瞬间,陈瑾瑜突然从她身后冲出,手中的电击器首刺周正平后颈。

但周正平竟像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的同时,手中的雪茄狠狠戳向陈瑾瑜面具。

邓婉清听见"滋啦"一声,面具右眼的裂痕处冒出白烟,陈瑾瑜闷哼一声后退,电击器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周正平趁机抓起茶几上的照片,火光中,他无名指的淡褐色胎记在照片上投下阴影,形状和东东后颈的月牙胎记完全重合。

"你果然还记得东东。

"周正平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当年要不是你躲在旋转木马后面,他怎么会......"他突然停住话头,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邓婉清看见他另一只手悄悄按向墙上的警报器,而陈瑾瑜此时突然扯下脸上的银面具——面具下的右眉骨伤疤在火光中泛着粉色,他抓起地上的电击器,却在按下开关的瞬间,诊室所有的灯突然亮了。

强光刺得邓婉清眯起眼,等视力恢复时,周正平己站在门口,手里多了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

他的白大褂袖口滑落,银表裂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而他身后的走廊里,不知何时站满了穿白大褂的人,每个人的口袋里都露出半副银面具的轮廓。

"邓医生对二十年前的事很感兴趣?

"周正平用手术刀挑起照片,"不如我们去实验室聊聊,那里有你更想知道的真相。

"陈瑾瑜突然将邓婉清推到身后,她的后腰撞上诊疗台,指尖触到碎裂的香薰瓶玻璃。

这时她才发现,陈瑾瑜卫衣内侧缝着和自己同款的微型录音器,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周正平身后的白大褂们正一步步逼近,他们口袋里的银面具裂痕,在灯光下组成诡异的图案。

"实验室?

"邓婉清强迫自己冷静,"是当年你做儿童精神控制实验的地方吗?

"周正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陈瑾瑜趁机按下电击器,电流声在诊室里响起的同时,邓婉清抓起桌上的《异常心理学案例集》砸向最近的白大褂。

混乱中,她看见陈瑾瑜冲向窗户,一拳打碎玻璃,暴雨瞬间灌了进来,淋湿了他后背的反光条——那反光条在雨幕中划出的光轨,和记忆中银面具的反光重叠。

"跳下来!

"陈瑾瑜挂在窗沿上对她大喊,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块银色手表,表盘裂痕在雨中闪了闪。

邓婉清想起八岁那年,东东也是这样挂在面包车窗外对她挥手,只是……那时他没能跳下来。

当她跑到窗边时,周正平的手术刀己刺向她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陈瑾瑜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出窗外,两人摔在诊所楼下的积水中。

邓婉清抬头看见周正平站在破碎的窗前,手中捏着那半截照片,火光从他身后的诊室透出,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戴银面具的黑影。

"东东......"邓婉清看着陈瑾瑜眉骨的伤疤,雨水混着他面具裂痕滴落的暗红液体,流进她掌心的伤口。

陈瑾瑜喘着气摘下卫衣帽子,后颈露出一小片皮肤——那里有个淡褐色的月牙形胎记,和照片里男孩的一模一样。

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

邓婉清看见陈瑾瑜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徽章,雨水冲掉上面的泥渍,露出"特别行动组"的字样。

而周正平站在楼上,举起手中的照片对着雨幕,邓婉清清楚地看见,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第十三个孩子在实验室"。

暴雨中,陈瑾瑜拽着她跑向巷口,手腕的银表在积水里映出倒影。

邓婉清突然想起李默说过的话:"当年失踪了十二个孩子。

"而陈瑾瑜刚才说的是"第十三个孩子"。

这时她才注意到,陈瑾瑜跑起来时,膝盖上的伤疤在雨水里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和档案里"第七次电击后"的描述完全吻合。

巷口停着辆黑色轿车,李默从驾驶座探出头,枪口对准他们身后。

邓婉清钻进后座时,看见陈瑾瑜递给李默一个U盘,上面贴着标签:"安宁诊所实验数据-东东"。

车窗外,周正平站在诊所门口,白大褂在暴雨中翻飞,他举起银表对着车灯,表盘裂痕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不是东东。

"李默突然说,将车开上主路。

邓婉清转头看向陈瑾瑜,他正在擦拭手腕的银表,表盘裂痕里渗出的暗红液体滴在方向盘上,像极了血。

"真正的东东二十年前就死在实验室了。

"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扫过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邓婉清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银纽扣,突然发现纽扣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DWQ"——她的名字缩写。

而陈瑾瑜此时摘下银表,打开后盖,里面掉出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他们说你是第十三个实验体"。

轿车驶入隧道,黑暗吞噬了车窗外的雨幕。

邓婉清看着陈瑾瑜眉骨的伤疤,突然想起周正平在诊室说的半截话:"当年要不是你躲在旋转木马后面,他怎么会......"怎么会什么?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照亮陈瑾瑜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手腕的银表裂痕在强光下晃了晃,像极了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