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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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邓婉清垂眸望着自己泛白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上那枚暗金色纽扣边缘处细微的划痕,是某次患者情绪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诊室里,檀香与消毒水的气味交织,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十七分,铜制指针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门铃炸响,她手一抖,打翻的咖啡在《异常心理学案例集》上蜿蜒,墨迹晕开"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字样,黑色字体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银面具上的纹路。

透过猫眼,她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黑色卫衣紧贴着嶙峋脊背,布料在肩胛骨处凹陷出骇人的轮廓,兜帽下的面孔隐在阴影里,唯有下巴处滴落的水珠折射出惨白的光。

"邓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金属,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诊室门开,冷气裹挟着雨水灌入。

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青色血管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蜿蜒,右眉骨处有道淡粉色旧疤,斜斜划过眼尾。

他凹陷的眼窝里,瞳孔骤然收缩,又在看到墙上弗洛伊德画像时猛地放大,干燥开裂的嘴唇翕动:"他们来了,影子人......"邓婉清示意他在墨绿色沙发坐下,目光扫过他交叠的双腿——深蓝色牛仔裤膝盖处磨得发白,裤脚卷边处沾着暗红泥渍。

她不动声色按下隐蔽录音键时,注意到男人右手虎口处结痂的擦伤,皮肉翻卷处还嵌着细小的木屑,像是曾用力抓挠过某种木质物件。

而在男人落座时,黑色背包滑落,露出半本破旧日记本,皮革封面上的烫金字迹己斑驳,边缘处粘着几片干枯的银杏叶……她弯腰去捡,瞥见内页字迹:"7月14日,第三个孩子在游乐场消失。

他说影子会吃人,可没人相信......"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深浅不一,某些字迹因反复描摹而晕染,透着书写者近乎癫狂的情绪。

"别看!

"男人突然扑来抢夺,脖颈暴起的青筋如扭曲的蚯蚓。

两人手腕撞在茶几上,邓婉清闻到浓重铁锈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夺回本子的男人蜷缩如惊兽,指节捏得本子封面发出吱呀声,睫毛下投出的阴影在眼下凝成深潭:"从地铁站到诊所,影子一首在监视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邓婉清取出问诊表,钢笔在虎口处转了半圈,金属笔身贴着皮肤传来凉意。

"陈瑾瑜。

"男人死死盯着门口,喉结滚动时,锁骨处凹陷的弧度里还蓄着未干的雨水,"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二十年前连环绑架案,失踪的孩子都能看见影子人。

现在......"他掀开裤腿,膝盖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触目惊心,新旧疤痕交错成网状,最深处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某种带倒刺的物件反复勾扯造成。

邓婉清太阳穴突突首跳,没有人知道的是,八岁那年放学路上,她差点成为连环案第西个受害者。

此刻陈瑾瑜脖颈后露出的一小片皮肤,和记忆中幼年玩伴"东东"后颈的月牙形胎记竟有几分相似。

案子因凶手"坠江"草草了结,但白大褂、银面具的身影,始终纠缠在她的噩梦中,尤其面具右眼处那道裂痕,和陈瑾瑜眉骨的伤疤莫名契合。

"你说的影子人,是不是穿白大褂、戴银面具?

"她的钢笔在纸上洇出墨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掐住随时可能决堤的记忆。

陈瑾瑜猛然僵住,睫毛剧烈颤动。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进诊室,地面竟投下三道人影——除了他们,还有一道模糊黑影正从墙角蔓延。

他眼底映出邓婉清身后玻璃窗上的雾气,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模糊的掌印,五指张开的姿态,与二十年前她被拖走时按在车窗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他来了!

快逃!

"陈瑾瑜突然抓住她手腕冲向门口,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诊室门无风自动,发出刺耳声响,合页处脱落的漆皮簌簌掉落,宛如当年那辆面包车后门剥落的蓝色油漆。

邓婉清后背撞上门框,金属门牌硌得她生疼,眼睁睁看着陈瑾瑜消失在黑暗走廊,他黑色卫衣背后的反光条在转角处一闪,像极了记忆中银面具折射的冷光。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空荡过道。

楼梯转角处,陈瑾瑜的日记本翻开着,最新日期赫然写着:"2024年10月15日,我找到了当年唯一的幸存者......"纸页边缘粘着几根银白色纤维,和邓婉清白大褂内衬的材质一模一样。

重物坠地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混着皮鞋踏水的啪嗒声。

邓婉清握紧日记本,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突然,童年记忆如潮水涌来:同样的雨夜,同样的皮鞋声,还有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从背后捂住她嘴巴时,袖口蹭过脸颊的粗糙触感。

而此刻,诊室墙上的弗洛伊德画像,嘴角似乎扬起了诡异的弧度,镜片反光处,隐约映出一个戴着银面具的轮廓。

邓婉清的呼吸在寂静中变得粗重,手机电筒的光晕在颤抖中摇晃不定。

走廊里的声响越来越近,皮鞋踏在积水里的声音像是有人正不紧不慢地丈量着死亡的距离。

她死死盯着那本摊开的日记本,"2024年10月15日,我找到了当年唯一的幸存者......"字迹边缘的银白纤维在光束下泛着冷光,如同……某种恶意的嘲笑。

忽然,诊室里的空调发出"咔嗒"轻响,檀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中,悄然渗入一丝陌生的气息——潮湿的青苔味,还有皮革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这气味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邓婉清记忆深处的铁盒。

八岁那年被捂住口鼻的瞬间,她也曾闻到过一模一样的气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诊室角落的全身镜。

镜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雾气之下,隐约浮现出几道诡异的手印,与玻璃窗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邓婉清缓缓走近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在她身后,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雾气中成型,白大褂的衣角,还有那闪着银光的面具一角。

"不可能......"邓婉清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

突然,镜中的影子人动了。

举起戴着皮手套的手,缓缓指向她的后背。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锁链拖拽在地面的刺耳声音。

邓婉清猛地转身,手机电筒的光束扫过整个诊室。

墙角的绿萝盆栽无风自动,叶片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有人在低声窃笑。

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纽扣,与记忆中绑匪白大褂上的装饰一模一样。

突然,所有的灯光在同一时间熄灭。

黑暗中,邓婉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她摸索着后退,后腰撞上诊疗台,指尖触到了平时用来安抚患者的薰衣草香薰瓶。

冰凉的玻璃瓶身让她稍稍镇定,她握紧瓶子,准备随时反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邓婉清看到了锁屏上的新闻推送:"二十年前连环绑架案嫌犯尸体在江心被发现,DNA检测确认身份......"而新闻配图中那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表,表盘上的裂痕与陈瑾瑜眉骨的伤疤如出一辙。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久不见,清清。

"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邓婉清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慢慢转头,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陈瑾瑜的脸近在咫尺——他戴着那副熟悉的银色面具,右眼处的裂痕里,正滴落着暗红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