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把他关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管他。
曾经在茶馆有幸听过过于这里的描述。
当小乞丐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关于天牢的种种传闻时,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条便是“吃人”。
传说中,一旦踏入这片阴森之地,就再也别想活着出去。
然而,此刻的他并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些说法的真实性,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身边的环境所吸引。
空气是凝固的、沉重的,饱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浓重的霉腐味是基底,像千年地穴里未曾流动的死水。
其上顽固地缠绕着排泄物的恶臭,即使被大量劣质石灰粗暴掩盖,依旧刺鼻;更深层,还渗着一丝若有似无、却更令人心悸的铁锈腥甜——那是无数岁月里,痛苦刻入石缝的证明。
视线所及,是永恒的昏暗。
通道狭窄而深长,两侧是巨大、粗糙的条石垒砌的牢壁,冰冷坚硬,不见天日。
壁上间隔镶嵌着油灯,灯火却非暖黄,而是幽幽摇曳着惨绿或暗红的光晕,仿佛地狱鬼火的投影。
灯油燃烧不充分,散发着刺鼻的油烟,在低矮的拱顶下聚成一层粘稠的、不断变幻的黑雾,将本就微弱的光线吞噬得更加支离破碎。
拱顶低矮得几乎要压到头顶,布满湿漉漉、墨绿色的苔藓,水珠缓慢地凝聚、坠落,发出单调而空洞的“滴答”声。
这声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敲打在耳膜上,也敲打在灵魂深处,成为时间在这里唯一、也是最残酷的刻度。
脚下的地面同样湿滑,铺着冰冷的石板,石缝间积着浑浊的污水,偶尔能看到扭曲的虫影在其中蠕动。
通道两侧,是无数扇沉重的铁门。
门由整块精铁锻造,厚重得如同城墙,表面布满斑驳的锈迹和污渍,仿佛凝固的血泪。
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比人头大不了多少的方形窥孔,镶嵌着粗如儿臂的铁栅,如同猛兽噬人的口。
窥孔后面是绝对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能吸走任何探视的目光。
铁门底部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仅供极其简陋的食盘勉强塞入,此刻只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缝隙处探头探脑,眼珠在幽光下闪着贪婪的红点。
通道的尽头,是更为浓稠的黑暗。
隐约可见巨大的刑具轮廓——生铁打造的枷锁、布满倒刺的刑架、悬垂的铁链……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阴影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垢和暗红色的斑块,沉默地诉说着无数曾在此处上演的残酷。
冰冷的金属表面偶尔反射出一星幽火,更添几分狰狞。
整个空间是绝对的死寂,但这死寂并非安宁,而是无数绝望、恐惧和痛苦被强行压抑、扼杀后留下的沉重回响。
空气冰冷刺骨,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滴水声,和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铁链摩擦石壁的微响,证明着这并非坟墓。
而是比坟墓更令人窒息的人间炼狱,一个精心构筑的、用于碾碎希望与尊严的绝望囚笼。
每一块冰冷的石头,每一缕污浊的空气,都在无声地宣告:这里是生命的尽头,是光明的禁区。
只有永恒的黑暗和冰冷的绝望,在此地沉淀、发酵,等待着下一个被吞噬的灵魂。
小乞丐好像被人遗忘了,眼睛己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西周非常的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时不时老鼠发出的吱吱叫声。
他现在很期待把他抓进这里的那个身穿盔甲的人,他记得那个人说过,回来会审问自己。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洗清冤屈,重获自由。
就在他脑海中想着这些事,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竟然让他在这个充满恶臭、满是虫子,潮湿肮脏的牢房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小乞丐被一阵走路声给吵醒,还伴随着阵阵喊叫声,听的不是太真切,大多都是冤枉这一类的。
不一会,脚步声来到了他的房门口。
他赶紧起身学着那些人喊冤枉,可是外面的人哪里会管他?
这是哪里?
天牢最深处!
被关在这里的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小乞丐这时才明白,这是在给他们送饭的。
因为他看见了一碗饭己经放在了门的最下面,也就是那个小空的地方。
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喊,连忙把碗端了进来。
没有筷子,至于饭,完全没有饭的样子,是一半糠混了一半米的东西。
再说味道,除了有点微弱的咸味之外啥都没有。
非常的难以下咽,只是对于小乞丐来说,他什么没吃过,这都不算什么。
在他用手抓着饭的时候,隐约间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好像还是说他的。
只听:“这里面关的谁?
新进来的吗?”
“不知道,是禁军早上送来的。”
“知道他犯得啥事吗?
听声音很年轻啊?”
“不清楚。
禁军送到,事轻不了。
是个小乞丐。”
然后声音就听不清了,这里又恢复到原来那寂静的声音。
还能听见老鼠在旁边叫的声。
当他吃完以后,吃的可以说非常的干净,碗很干净。
把碗放在了洞口外。
趁这个时候,小乞丐把脑袋靠近洞口,向外面张望。
首先是对面的牢房,看样子是有人的,因为一个吃完的东西的碗就放在地上。
费了很大的劲向旁边看去,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估计是没有人的。
然后他试着向对面喊:“喂,有人吗?
能听见我说话不?”
没有人回答他,任他如何喊也没有声音传来。
没有办法,他只好回到自己的茅草上,窝在那里。
就这样一连几天,他都是这样在这里生活的。
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每天定时会有人送两次饭。
他依旧会趁此机会向送饭的人大喊,只是徒劳无功。
也会想看一下对面人是谁,长的什么样,每次都会趴在地上看对面。
可惜,每次只能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过了没多久在把碗放回来。
小乞丐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除了没有自由之外,至少不用每天为了吃的东西而犯愁。
但又一想到老乞丐对他的期盼,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反正也不是一次了,不差这一次。
只是,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这一天,他本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送饭。
但是这次明显不是之前的人,因为走路的声音不一样。
在这里这些天,他别的本事没学会,对声音非常的灵敏,每个人脚步声,说话声都能分开。
一个暴躁的声音传来:“他娘的,也不知道是那个毛贼竟然敢去藏宝库偷东西,害老子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
“你可别抱怨了,听说是个江湖人士,真要让我碰上估计就回不来了。”
另一个声音传来。
“算啦,不说这些了,今天我要自己动手,这几天让他歇着了,我都要对不起上头了。”
说完,两人就大笑起来。
最终两人得脚步声听到了门口处,小乞丐还以为是来找他得呢,赶紧跑到门口。
只是那两个是去对面的。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了。
小乞丐赶紧趴在地上看去。
一个人被带了出来。
说是人,倒不如说那是一个鬼魂更为贴切。
由于光线太暗,小乞丐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团黑影。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个人的头发长得异常之长,几乎将整个脸部都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分辨那到底是头发还是胡子。
那个人的身上,也就是琵琶骨的位置,被两根粗壮的铁链穿透。
脚上也戴着沉重的脚镣。
那铁链看上去异常沉重,上面还沾染着一些黑色的污渍,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小乞丐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嘴巴己经不自觉的张开,只是没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就这样,三个人向那个布满刑具的房间走去。
小乞丐明白,这是要动刑了,他从茶馆听过这一段。
现在他害怕的是,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只是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明显听到。
啪啪啪的声音,他知道,那是皮鞭抽在人身上的声音。
响声持续了很久。
但是,也只有这个声音,别的什么也没有,这不由的让他觉得鞭子不是打在人身上。
可是,他想多了。
不一会,还有那三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他清晰看见,那个人的脚下滴落的丝丝血迹。
走路也己经不稳。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铁链上沾染的污渍就是鲜血长时间形成的痕迹。
他再也忍不住了,被吓的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外面那两个人注意。
只见他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看上去十分怪异,仿佛是皮笑肉不笑一般。
他们的目光也同样让人毛骨悚然,首首地盯着小乞丐,透露出一种冷漠和不屑。
小乞丐被这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缩,仿佛那道目光会像箭一样射过来。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其实并不能看到自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如此真实,让他无法忽视。
那个笑容实在是太可怕了,小乞丐觉得自己这十五年来所见到的所有恐怖事物加起来都比不上它。
每当他转过头去,似乎都能瞥见对面那间牢房,而那里面的情景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让小乞丐的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又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是浮现出那两个人的笑容,还有对面牢房里的那个人。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小乞丐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那两个人的笑容和对面牢房的景象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无法真正安心。
一间非常豪华的府邸,应该是书房。
此时上面正坐着一个人,看着桌上的信件,应该是在处理事务。
下面如今正站着一个人,低着头弯着腰,一脸谄媚的笑容。
如果小乞丐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这个人就是吓的他好久他没睡好的那两个人中一个。
当上手之人看完桌上的信件以后,慢慢的说:“你继续说。”
“王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有可能从那个人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哦,说说看。”
这王爷好像被勾起兴趣,抬头看向那个狱卒。
“天牢里新关进来一个小乞丐,是被禁军当成之前盗国库人的同伙,我打听清楚了,是弄错了,可是抓他的禁军统领己经死在了外面,他现在身份只有我知道,我们何不利用他接近那个人,在以此套出点消息来。”
王爷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有点年轻,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只是他们年纪相差很大。
这个王爷总是带着一副笑脸,好像看谁都很开心一样。
想了一会后说:“不错,计划可行。”
“那王爷,我们要如何让他们两个有所交集呢?”
狱卒好像不懂似的问道。
王爷好像听不懂他话中含义,微笑的对着他说:“苦肉计,但是不要先告诉小乞丐,要不然会被他看出来的。”
“王爷高明,小的这就按照王爷说的办。”
“嗯,不错,你下去吧。
成了,我许诺给你的只会更多。”
“谢过王爷,小的告退。”
狱卒说着,对着王爷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脸上是住不住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王爷很奇怪,喜欢笑,也不喜欢人们对他行大礼,最多就是拱手。
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
但是,他真的如此简单吗?
狱卒趁着月色返回天牢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机遇。
但是风险也大,但凡走漏一点风风声,估计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狱卒现在躺在自己的床上,脑海中全是自己的设想,他己经想到了很多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