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今她知道白晓晓的真面目,当年的事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哗啦——”
厨房隔断门打开,宁纸鸢飘远的思绪回笼。
她心里有事,低头搅着碗里的粥,搅了许久,一口也没往嘴里送。
沈黎摘围裙动作一顿,“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这个就挺好。”
宁纸鸢晚上吃太多,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肚子也装不下。
“那你怎么不吃?”
“现在吃。”
宁纸鸢舀了半勺,蹙眉浅浅抿了一小口,给面子的夸奖,“好吃。”
看着根本不像饿的样子。
沈黎冷脸将碗推远,“不饿就别吃了。”
宁纸鸢拽他袖子,“你是不是又要走?”
沈黎沉声,“公司有事。”
宁纸鸢索性说穿,“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出差,你在躲我。”
沈黎知道他的谎话破绽百出,在他穿着家居服慌不择路想跑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后续的一系列事件,都在验证他不堪一击的谎话。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七个字戳着沈黎的心窝子。
沈黎扶着隐隐作痛的腿,心脏像是吸水的海绵,肿胀难受得厉害。
要不是为了两人之间仅有的体面,他何至于说这些借口骗她。
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骗她。
情绪一瞬间有了出口。
“那你呢,你就没有骗我吗?装病,装饿,看我白白为你着急,忙前忙后做饭,戏弄我就这么好玩吗?”
淡漠的脸上出现受伤,他眼尾泛红,看着破碎又动人。
宁纸鸢很少看他情绪外露的时刻,印象中的他总是冷静自持、处变不惊的,即便她的拒绝和刁难令他难堪,沈黎也是从容应对。
“我没有戏弄你,我是想让你留下才撒谎的。”
她的解释,反而让沈黎更加凝重起来。
半晌,他收敛神色,“抱歉,鸢鸢,我失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每走一步,腿上是钻心的疼。
但他顾不得这么多,步伐异常坚定。
宁纸鸢哪里肯让他走。
沈黎没有信她。
现在跑了,她怕沈黎就此躲起来,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宁纸鸢起身,一溜小跑追上他的背影,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别走。”
沈黎腿伤后,住院小半年,整个人清瘦很多,身上都没什么肉。
以前身形看着也没有这么过于单薄,瘦骨嶙峋。
低头嗅不到那股好闻的果茶香。
沈黎身形一滞,用了很大的信念去抵抗心底的贪念,抬手去掰环住他腰际的手。
他本就痛着,又怕伤着她,几次都没能掰开。
鸢鸢借着他当幌子,被宁伯父送过来,自己不走难道要亲眼看着她和裴瑾恩爱吗。
剜心蚀骨的痛他已经受过一次,竟还要再来一回么。
“鸢鸢,算我求你好么,让我走吧。”
宁纸鸢被他的话刺痛,她只想对他好,怎么就好像自己要留下他折磨一样。
想再解释些什么。
搂着的男人微微颤抖,他摇晃两下,已然站不住。
宁纸鸢想起他走路的怪异样子,担忧道,“是不是腿疼,我扶你去坐一下。”
沈黎硬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如果此时执意走,真会摔在她面前吧。
到时她肯定会认作是苦肉计。
任由宁纸鸢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肩膀,搀扶着到沙发上休息。
男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低着头眉头紧锁。
他的腿伤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让我看看你的腿,是不是还没好全?”
沈黎垂在膝上的手蓦地收拢,讽刺的扯扯嘴角,“何必呢。”
他住院时,她一次都没看望过。
现在说这些又是何必呢。
看他钢板缝合后的腿吗。
连他都嫌密密麻麻的针脚丑陋,现在估计是一片淤青。
更加渗人难看吧。
宁纸鸢不知如何消除他的戒备,倾身抱住他的脖颈。
“沈黎,我承认过去不够关心你,但我是你的未婚妻,将来是你的妻子,你不能剥夺我关心你的权力。”
贴在颈侧的温度灼人,女孩柔柔软软的拥抱。
比梦中的还要令人心醉。
沈黎想自己应该是疯了。
他伸手想推,但身体比他更诚实的回抱住她,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
舍不得。
明知是谎话,竟从这话里生出几分妄念,无奈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别躲我。”
在这一刻,或许是身体的疼痛,或是心底蔓延的苦楚。
沈黎招架不住了。
鸢鸢无非是想诛他心。
他如她的意好了,“好,我留下就是。”
宁纸鸢怕身上的药膏蹭在他身上,松开手。
在沈黎眼里,变了意思。
达到目的,鸢鸢多一秒也不愿意装了。
见他脸色好些,宁纸鸢说:“真不用看医生吗?”
温香软玉突然消失,沈黎心底空落落的。
他的身体情况他清楚,不想用腿去博同情,“不用。”
宁纸鸢不好勉强,没忍住困倦偷偷打了个哈欠。
“我睡哪里?”还没问出口,看着工工整整来不及归置的几个大箱子。
她话锋一转,搀着沈黎的胳膊,“我送你回房间。”
沈黎脸上瞬间多云转阴。
送他回房间,她好出去找裴瑾么?
白天见了还不够,晚上还要眼巴巴去找。
就这么离不开吗。
裴瑾到底给鸢鸢下了什么迷魂汤。
来到二楼主卧,简约的冷色调装修风格,像沈黎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
冷冰冰的。
可她知道这层冰壳后的心,有多滚烫。
宁纸鸢扶着沈黎坐在单人沙发上,“不舒服要告诉我,不要硬撑。”
她转身去楼下,拿日用品的小箱子。
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远去,他抓着扶手,出声挽留,“就不能不去吗……”
宁纸鸢扭头看他,“什么?”
刚答应做幌子,这会儿阻拦她找裴瑾。
好不容易有这么平和的时刻。
真要因为一己私欲破坏掉吗。
沈黎怕惹她生气,顾左右而言他,“外面虫子很多。”
宁纸鸢:“嗯?”
“要是再被叮咬,没人给你涂药。”
他在说什么蠢话。
宁纸鸢笑着定定看他,意有所指,“有人帮我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