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次回国,你老公怎么不来接你,你没告诉他?”
唐雨年伸手接过苏予微行李箱,亲昵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时隔三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看着周围的中文指示牌子,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怀念又恍惚。
听到唐雨年这么问,苏予微回神后很寡淡地笑了笑:“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妈在家族群里艾特我回国,他看到了。”
“看到了都不来机场接一下你,这老公还不如让给我当。”唐雨年愤愤不平,眼底激蹦出火花,“出国三年,他难道一点都不想你吗?”
“他去接他妹了。”苏予微语气很平淡,又反问道:“再说,他什么时候想过我?”
“也是。”唐雨年冲天空翻了个白眼,把苏予微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去。
上了车,唐雨年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边开边说:“周砚深真是占着鸡窝不下蛋,我们苏大美人这么漂亮,换做是我,一天三次都嫌不够,哪儿舍得晾着你啊。”
苏予微正在仰头喝水,冷不防一呛,猛咳起来。
一抹红晕迅速爬上她白皙的天鹅颈,性感美艳极了:“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唐雨年余光瞥见:“啧啧啧,我又没说错。”
因为要参加葬礼,苏予微穿一身黑。
她身材纤瘦,皮肤白皙,是典型的南方长相。
精致细腻的五官,不施粉黛也清雅脱俗,如绸的乌发被她盘起来,眼尾的黑痣衬得她灵动温婉。
“要不是周砚深让你怀过孕,我都怀疑他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话一出口,唐雨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提了苏予微的伤心事。
空气静默了三秒,她急得想捂住嘴,手刚离开方向盘又吓得惊叫一声,赶紧握住。
苏予微眼神黯淡了下,不好的回忆一闪而过。
“我我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的,微微……”唐雨年支支吾吾。
“没事,都过去了。”苏予微冲她笑笑。
笑里有几分微不可察的苦涩。
周砚深甚至不知道这个宝宝的存在。
她和宝宝缘分太浅,宝宝只在她肚子里待了两个月,就走了。
驶过跨江大桥,景致愈发熟悉起来,一草一木都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车开到私人山庄,苏予微下车,知道唐雨年毛毛躁躁,不放心嘱托道:“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唐雨年站在车旁,不舍地朝苏予微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有些期待地问:“改天约。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对吧?”
“嗯,不走了。”苏予微说。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结束了我来接你。”
“谢谢你,年年。”苏予微有些动容。
爷爷去世,在K国,她就只剩下唐雨年可以依靠。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
唐雨年上车,苏予微目送她离开才继续往里走。
私人山庄位于京城北部的一处郊外,这里常年碧绿青翠,花鸟相映。
老爷子每逢夏日,最爱在这里避暑,死了后,也将葬在这里。
山庄设了灵堂,挂满了丧幡。
苏予微还没走近,便听到灵堂里一阵阵诵经的声音。
林静姝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到,她正打算回,抬眼便看见林静姝朝她走来。
“妈。”苏予微喊了一声。
林静姝不满地蹙眉:“怎么现在才到?”
“已经很快了,收到消息我买了最早的那班飞机。”苏予微说。
林静姝没再说什么,拉着苏予微的胳膊,把她往里面带:“马上就要订棺了,快去见你爷爷最后一面吧。”
“好。”苏予微早在飞机上就哭过了,眼睛有些酸涩红肿。
灵堂外面站着一群人,目送苏予微和林静姝进去。
陆远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对着身旁的人说道:“深哥,刚才嫂子从你身边路过,看都没看你一眼呢……”
周砚深一身黑色西装挺阔矜贵,精细的布料质感衬得他气质斐然,冷眸薄唇,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
他抽了口烟,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眉眼在烟雾中疏离冷淡:“……哦。”
“这里离机场可远了,嫂子是怎么过来的啊?”陆远是真好奇。
“有人接她,你瞎操什么心?”周砚深冷淡一笑,露出两三分疲色来。
站在陆远旁边的女人轻轻一笑,对着周砚深说道:“周少,你老婆真漂亮。”
周砚深淡淡看了那女人一眼:“光漂亮有什么用?一点都不懂事,跟个母老虎似的,凶死了。”
女人捂着嘴笑,早就听说周砚深和苏予微婚内不合,苏予微更是去了国外,一待就是三年。
她慢慢抬眼,目光扫向周砚深。
周砚深眉目深邃,墨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又野又欲。
一不小心对视上,女人心跳如鼓。
“那周少跟她还有感情吗?”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内心的期待快要掩饰不住,她笑得甜滋滋,一脸希冀地盯着周砚深。
“你笑得挺开心。”周砚深唇角一抿,刚才的懒散痞味消失不见,周身气场迅速冷淡下去,“我爷爷去世有这么好笑?”
女人脸上一僵,顿时慌了,冷汗被吓出来:“不不……周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砚深把烟掐了,转身进灵堂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次算我替爷爷积德,别再让我看见这个女人。”
“滚滚滚!少在这种日子来碍眼!”陆远将吓傻的女人赶走。
灵堂里冷香缭绕,僧人们诵佛的诵佛,抄经的抄经,里面放着尊金丝楠木的棺材。
苏予微在来的路上觉得自己不会哭,但一想到冰冷的棺材里装着和蔼的爷爷,眼眶又开始发酸,红得很快。
林静姝在旁边,瞧见苏予微的衬衫衣领露出一小截白色,急得把她拉住:“微微,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穿纯黑的衣服吗?”
苏予微不解,情绪还哽在喉咙,嗓音有些抖:“妈,我穿的是黑色。”
她全身上下,哪里不黑了?
“这衬衣不行,都把白领子露出来了一点,你下去找张妈,让她找衣服给你换一件。”
“你这孩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予微叹了口气:“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小孩穿的白球鞋,还有一个男的,西装上有白色纹路。”
见她顶嘴,林静姝有些不满:“去国外待了三年,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人家风水大师都说了,只能黑色,其他人都是外人,我只管我们家的人,你这衣服必须得换。”
苏予微抿抿唇,眼神有些黯淡。
今天是爷爷的葬礼,她实在没心情和林静姝辩来辩去,正要说什么,瞥见林静姝背后的人影,顿时蹙眉。
“真一点颜色都不能有?”周砚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嘴边噙着丝不深不浅的笑。
林静姝回头看见是自己儿子,点头:“可不嘛,一点儿都不行!”
“我看你牙齿挺白的,要不要打碎了吞下去?”
“眼睛也白,要不要挖了?”
周砚深对林静姝说着话,目光却定定落在苏予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