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娇匪 荒野大烤肉 2025-07-01 18: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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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沈欢欢一早就起来了,倒不是因为要同楚歌出去玩。

她自幼习武,睡不得懒觉。

昨日的事情翻来覆去堆积在脑海里,她是一夜未眠,总觉着楚璃应当是有话是同她说的。

直到晌午,清漪院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沈欢欢自觉无趣,也便不想再去想了。

总归楚璃若是有什么未尽之言,也该来院前同她一叙,可若是无话可说,昨日为何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拽住她的身影,闹得一片狼藉?

雨晴见她眉头紧皱:“姑娘,楚二公子来了。”

沈欢欢想了想,还是配上了自己的短剑,毕竟不是身在王府,谁知道上京城有没有不长眼的毛贼,她可没有盘缠经得起人家顺手牵羊了。

“走吧,咱们且去看看这上京城同蜻蜓山有什么不同!”

楚歌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见二人出来,便引着上了角门的马车。

上京城与蜻蜓山不同的实在太多,沈欢欢看什么都觉着新奇,侧目瞧了一会儿,却立在一处卖剑穗的小摊上走不动路了。

店家笑着说:“姑娘,这是东海的暖玉,用着上好的丝线编织而成,出剑时若惊鸿彩云,最衬姑娘您这把短剑。”

玉确实是好玉,线确实是好线。

可让沈欢欢移不开目光的,却是玉坠之上一个小小的囊包,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

她从未见过,这样逼真的刺绣,恍若跃然而飞。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欢欢虽是家境落魄,但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她还从来没有为一枚剑穗犯过难。

雨晴攥紧钱袋,冲她摇了摇头。

沈欢欢只能叹了口气,越发不想在这上京待下去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些时日,雨落应当早就回到蜻蜓山,理应是该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毕竟她与楚歌进京是慢得不能再慢,换成雨落他们,也早就能过来了。

近些时日朝廷剿匪严重,难不成是蜻蜓山.....

她思忖着,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剑穗,往前走着。

约莫走了几步,她却瞧见旁边小摊上正卖着香囊,其中一只分外精致,正绣着几株荷叶,栩栩如生。

用色不同于剑穗的青色,反倒是用玄色锦缎做了底色,显然是男子用的。

倒是和楚歌今日的衣衫很是相配。

她偏过头,见雨晴抱着剑,没有看过来,便咬咬牙,取了头上的玉簪,小声道:“姑娘,我用这枚簪子换你这香囊如何?”

摊主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玉簪,忙笑着:“自然可以。”

眼见雨晴望过来,她也没有二话,手一抬便将香囊收入袖中。

雨晴没有看见,只提醒着道:“二公子还在马车等你呢,咱们快些回去吧。”

三人原本逛了一会儿,打算去上京城外的画舫游玩,沈欢欢坐久了马车,实在是觉着憋屈。这路过一条街道,便说要下来逛逛。

楚歌原本想要陪着,但被沈欢欢拒绝了。

她生怕给楚歌累个好歹。

她心头怦怦乱跳,生怕被雨晴发现了自己偷买了一个香囊,但却不是因着银钱的事情。她攥紧那香囊,只觉着心口也鼓鼓的。

若是,若是被雨晴发现了,就说是送给雨落的。

可平白无故地,她为何要送给雨落。

沈欢欢微微抿唇,总觉着自己送个香囊跟做贼似的,正敷衍的地应着雨晴,却被身后的一声惊掉了半个心魂。

“欢欢。”

她藏在袖中的香囊险些没拿稳,回过头,却见楚歌站在方才那剑穗的摊前,笑盈盈地望向她。

“欢欢。”

依旧是轻柔的两个字,可经由他喊出来,却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意。

对上楚歌的笑眼,沈欢欢心口不经一热,竟觉着浑身不自在起来。那心口的鼓胀,被这样一激,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面上不自觉地就红了,低着头,忸怩道:“不是让你在马车上等我吗?怎么下来了?”

楚歌在这条街上看了很久,换句话来说,自从沈欢欢下马车,他就跟了上来。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只有把沈欢欢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日光下,少女依旧爱红衣,目光清亮如月,亭亭立在长街之前。

瞧见她衣领里翻出来的那一丝红线,楚歌不免有些晃了神。

白净如玉的脖颈,鲜亮纤细的红线,红白交织,宛若一抹最炙热的血,刺目又艳丽。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捏在手里,折断,看着其躺在地上,失去生机。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在扬州城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沈欢欢也是这样立在闹哄哄的街市之中,笑得明媚生光,是那人群中最亮丽的一抹颜色。

他本就是为她而来。

杀了她,让楚璃这些年的大梦一碎再碎。

可刺客决议动手之前,他换了主意,决定徐徐图之。

这样一双明媚的眼睛,为楚璃陪葬,太浪费了。

不如,就成为他的战利品吧。

见楚歌失神,沈欢欢忙担忧道:“怎么了?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楚歌回过神来,他语调温柔:“怕你迷路,便来接你了。”

想到上次花厅的争执,沈欢欢有些尴尬,只能拽着楚歌往前走:“就这一条街,我倒还能认得。”

楚歌盯着她拽着自己的手,眸光越来越深。

她没有回头看,所以看不见他眼中的幽深。

少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一句都没有听清,只盯着那清瘦的骨骼,感受着刻在胸膛的余温,好像怎么也散不去。

他要攥得更紧,握得更深,让她逃无可逃,只能待在自己的身侧。

.....

上了马车之后,沈欢欢就开始犯困,对于上京城的印象,就只有大到走不出去。

街的尽头还是街,路的尽头只有路,没有一扇可以出城的门。

除了上京城的点心好吃些,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她和楚歌说着说着,眼皮就抬不起来了,脑袋里全是方才舍不得买的剑穗,上面那只蜻蜓飞呀飞呀,就飞到了蜻蜓山。

爹娘虽然对她严厉,但一离开了家,新鲜劲过了之后,便哪里也不想再去了。

她想蜻蜓山了。

山上没有走不到尽头的路,有蝴蝶和蜻蜓,在盛夏的午后落在小荷尖尖。

再然后,平静的岁月骤然被惊醒,蜻蜓山下围满了官兵,对上她阿爹还算和善,但也止于表面。

天下安定之后,蜻蜓山也便不再是旧日的蜻蜓山。

清闲自在的日子,终在她十七岁这年,被山风吹做了雨,来到了这飘摇的上京。

她猛地睁开了眼,见楚歌正坐在马车的一角,笑意浅浅地看向她。

沈欢欢松了一口气,对上楚歌,总觉着遇见半个故人。

楚歌和声问:“可是做噩梦了?瞧你睡得不太安稳。”

睡得确实不安稳,但也不是做噩梦。

“是我想回蜻蜓山了。”沈欢欢撩开车帘,见马车临近城门,才叹了一声:“楚歌,你有没有想过家?”

这话说完,她好像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话题,便想着搪塞过去。

“我忘了,你家就在上京,哪里有什么想不想的。”

楚歌想,早在十二岁那年,他就算是家破人亡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袖中掏出来一枚小巧的檀木盒,塞到了沈欢欢的手中。

沈欢欢面露诧异,念叨着:“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便知。”

檀木盒小巧精致,只有巴掌那么大。沈欢欢狐疑地打开,却瞧见其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青绿色的剑穗,上面正绣着一只赤红的蜻蜓,栩栩如生。

她目光一顿,不敢置信地望向楚歌。

楚歌仍旧只有一把清瘦的骨头,眉目躲在阴影里,眼中的笑意却是那样的浅淡温柔,周身发苦的药香弥漫,记忆中关于楚家兄弟的模样,忽而在此刻清晰了起来。

那时候,楚家大哥,也是这样立在花树之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他说:“欢欢,过来,我教你舞剑。”

年少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儿女情长,只知道这个大哥笑得王妃娘娘一样,温柔又漂亮。

可惜十七岁的楚樾,也同楚大伯一样,死在了那年的白马坡。

旧时的记忆在这熟悉的眉目之中,又清晰了几分。

楚歌说:“欢欢,把剑给我,我帮你缠上。”

鬼使神差地,沈欢欢结下了腰间的剑,递给了他。

指尖相碰的那一瞬,他的温度还是那样凉,却像是火,烫得她轻轻颤了一下。

她不敢抬头,只用余光看着楚歌正低着头,认真地给她解下旧流苏,缠上新剑穗。

“方才我瞧见这枚剑穗,就想送给你。”楚歌缓缓道:“你总爱穿红色,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蜻蜓原也是红色。”

几缕碎发自他鬓边滑落,沈欢欢忽而不敢看他,只能将目光移到车马外的古道上,才被那春风吹熄了几分躁动。

春山青,古道寂。

她隐约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蜻蜓山上的蜻蜓都是红色,若是哪日你身子康健,我带你去看。”

楚歌笑着应了一声,将短剑递回去。

沈欢欢抬手去接,忽而觉着一阵古怪,她条件反射抬头,手上却先一步抽出了剑,微微推了楚歌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手起剑落,竟是砍断了一支破窗而来的羽箭。

沈欢欢不疑有他,拽着愣神的楚歌快速跳下马车,借着力将楚歌护在了怀里。

她思绪一刹都没有松懈,抬眼就对上了面前数十道黑影。

日头还算明亮,她一柄短剑横在身前,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凛冽。

车上的马夫与雨晴也反应过来,接连跳下马,挡在两人身前。

严阵以待。

楚歌垂袖而立,目光越过身前的三人,凉凉地落在那几道黑影身上。

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