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孙清歌秀眉微蹙，转身从马鞍旁的行囊里取出一个水囊，说道：“喝点水，定定神。”
小女孩颤抖着接过，小口啜饮。冰凉的清水入喉，似乎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公孙清歌迈步走到秦羽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林月棠的身份非同小可。若能救下她，对羽郎你日后的处境，或许会有帮助。”
秦羽瞬间明白了公孙清歌的意思。
林氏商会的能量非常巨大，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立足幽州或者日后图谋大业都有好处。
但他想不到，公孙清歌第一时间想的是帮助自己。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秦羽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感激的话：“清歌……”
“行了！”公孙清歌凤目一瞪，“记住，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秦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重重点头沉声道：“我明白。”
随即他思索道：“若真是山匪所为，掳走林月棠定然不会走远。他们求财的可能性更大，找找附近的村落，或许能打听到些蛛丝马迹。
只是此地荒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怕是人烟罕至。”
“无妨，我有办法。你且安心陪这位小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公孙清歌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秦羽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又连忙松开。
好在公孙清歌并未动怒，只是回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秦羽沉声道：“清歌，路上小心。”
公孙清歌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下一刻，只见她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整个人竟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拔地而起。
几个呼吸之间，身影便没入前方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秦羽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暗说我能有这等功夫该多好？
感慨过后，秦羽收敛心神。
走到那抱着水囊的小女孩面前。
“姑娘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家小姐的。”秦羽道。
“多谢公子……”小女孩感谢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秦羽试图通过交谈分散她的注意力。
“奴婢翠香，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我们小姐是奉家主之命，前往北地与一个草原部落商谈一批皮毛生意，没想到……呜……”
提到伤心处，翠香眼圈又红了，泪水险些再次决堤。
秦羽见状不再追问，只是温声道：“好了，翠香姑娘，都过去了，先歇息一下。”
翠香抽泣着点了点头。
秦羽环视着遍地的尸骸，想必这些都是林家的护卫家丁，就这么曝尸荒野，未免太过凄惨。
他沉吟片刻对翠香道：“翠香姑娘，逝者已矣，我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翠香明白了秦羽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秦羽寻了一处土质相对松软的地方，便开始挖掘。
翠香也在一旁帮忙。
费了好一番力气，大坑终于挖好。
秦羽和翠香合力，将那些死状凄惨的家丁一一搬入坑中，再将泥土覆盖上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公孙清歌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随即轻飘飘落下。
她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与刚刚辛苦劳作、灰头土脸的秦羽和翠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羽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清歌，可有发现？”
公孙清歌微微颔首：
“运气不错，往东走了十余里，恰好遇到一个上山采药的老农。”
“据他所言，这附近确实盘踞着一伙凶悍的山匪，寨子就设在北面三十里外的乌鸦岭上。”
“姐姐可曾见过我家小姐？”翠香急切追问，她本能以为对方肯定去过乌鸦岭。
公孙清歌摇头道：
“山匪巢穴，戒备定然森严，白日不宜打草惊蛇。”
“我打算待到入夜之后，再潜入乌鸦岭一探究竟。”
翠香闻言，眼神黯淡了几分。
入夜还要等好几个时辰。
小姐身陷匪窝，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她张了张嘴，想要恳求公孙清歌现在就去救人。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萍水相逢，对方肯出手相助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侍女，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这位女侠冒险？
秦羽看穿了翠香的心思。
他对向公孙清歌道：
“清歌，既然知晓了方向，我们不如现在就动身，先往乌鸦岭方向靠近。”
“一来可以节省时间，二来若有变故，也好及时接应。”
公孙清歌点了点头：“也好。”
三人不再耽搁。
翠香身体弱又不会骑马，公孙清歌便让她与自己同乘一骑。
秦羽独自上了黑马。
出了那片山谷，阳光重新洒落，仿佛驱散了些许阴霾。
翠香坐在公孙清歌的身前，她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姐姐……”翠香鼓起勇气问道：“除了我家小姐，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姐姐这般好看的女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公孙清歌道：“公孙清歌。”
翠香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难道姐姐是护国公府的那位……公孙小姐？”
这下，轮到公孙清歌微微一怔。
她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侍女都知道自己名字。
她侧过脸，看了翠香一眼：“你认得我？”
“是！是！”翠香连忙点头道：
“奴婢听我家小姐提起过，小姐说公孙小姐不仅武艺高强，更是风华绝代，乃是大乾第一美人。”
翠香说完，好奇的目光又转向了旁边的秦羽。
“这位大哥哥，一定也不是寻常人物吧？”翠香试探着问道。
秦羽身份敏感，乃是朝廷流放的幽王，若是暴露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随口道：“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公孙小姐的一名随从而已。”
随从？
公孙清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瞥了秦羽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堂堂大乾前太子，如今的幽王殿下，居然自称是她的随从？
这家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谁家要是能有他这样的随从，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翠香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她虽然年纪小，但久在富贵人家，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眼前这位公子，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的从容与淡定。
这哪里是随从该有的样子？
而且这位公孙小姐对他说话的态度，也绝非对待下属那般随意。
她冰雪聪明，立刻明白对方是不愿透露身份。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说笑了，您这份气度，绝非寻常随从可比。不过公子既然不愿明言，翠香便不问了。”
秦羽摸了摸鼻子，略感一丝尴尬。
三人不再多言，催马前行。
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又绕过一片幽深的密林。
足足奔波了一个多时辰。
一座黑沉沉、如同巨大凶兽般的山岭，赫然横亘在前方。
放眼望去——
只见此岭怪石嶙峋，奇峰突兀，壁立千仞。
山势陡峭得惊人，仿佛被巨斧劈砍过一般，几乎找不到平缓的坡度。
唯有一条道通往山上。
山风呼啸着掠过，穿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好一处绝地，怪不得那伙山匪盘踞于此。”秦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