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蹲在篝火旁，用削尖的竹签挑着药膏涂抹伤口——那是昨夜被鬼修利爪划破的掌心。
"这药方是父亲教的。
"少年撕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仍在渗血的咒文烙印，"用九死还魂草配忘忧水，可解百蛊之毒。
"沈砚秋的手指突然顿住。
药膏中的青绿色粉末在火光下泛着诡异光泽，让她想起梦中那个白衣女子衣袖上的纹样。
未等她开口，顾九渊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别看！
"少年瞳孔骤然收缩，左眼泛起的血色纹路像活物般扭动，"它们在盯着我们。
"地面突然传来枝桠断裂的脆响。
沈砚秋转头望去，只见三十步外的树冠上垂落无数紫红色气根，末端绽放着形似人面的雾凇花。
顾九渊猛地将骨笛抵在她唇边，吹出一段急促的颤音。
"闭气！
这是噬魂藤的求偶信号..."他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一支淬毒骨箭擦着沈砚秋耳畔射落，箭头在触及火焰的瞬间炸开成血雾。
顾九渊旋身掷出三枚铜钱，铜钱落地竟燃起青焰，将袭来的藤蔓烧成灰烬。
"跟紧我！
"少年拽着她冲进一条暗河，湍急的水流中漂浮着发光的鹅卵石。
沈砚秋摸到怀中碎裂的命魂玉，玉片边缘的琉璃色液体正与河水产生奇异共鸣。
当她触碰到某块刻着星图的石块时，整个河底突然浮现出庞大的阵法纹路。
"这是...太虚问心阵？
"顾九渊的声音带着惊疑。
沈砚秋却感觉脑海中涌入大量陌生记忆：白衣女子在阵眼处斩断青丝，玄铁锁链穿透她琵琶骨的画面越发清晰。
未等她细想，水面突然炸开，七道鬼修身影从水底浮出，手中握着的正是刻有同样星图的法器。
战斗在刹那间爆发。
沈砚秋本能地伸出双手，黑雾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她看着自己透明的指尖穿透鬼修胸膛，那些惨白的魂魄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发出凄厉嚎叫，然后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被她吞入腹中。
顾九渊的骨笛在空中划出残影，每吹奏一次，就有血色符文爬上噬魂藤的根部。
"小心！
"顾九渊的警告迟了半步。
一支骨刺穿透沈砚秋的右肩，新生的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金色灵液。
鬼修们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他们手中的法器同时指向天际。
沈砚秋感觉有冰冷的东西爬上脊椎。
她抬头看见夜幕中乌鸦群组成的巨大图腾，乌鸦的喙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东北方的天际线正在渗出暗红色光斑。
顾九渊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她看见少年左眼中浮现的不再是烛九阴的虚影，而是一张布满裂痕的鬼脸。
"鬼潮...提前了..."少年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沈砚秋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里翻涌的黑雾正在侵蚀声带。
她绝望地发现，每当吞噬灵液，那些关于仙门首座的记忆就愈发清晰：白衣女子将拂尘刺入自己心口时，背后的太极图腾突然睁开七只血瞳..."集中精神！
"顾九渊割破手掌，将混着涅槃火的血液涂抹在沈砚秋额间。
剧痛中，少女看到幻象里的白衣女子突然转头，唇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当鬼修的骨刺再次袭来时，她条件反射地握住顾九渊递来的骨笛，笛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白光。
凄厉的笛声中，沈砚秋的头发无风自动。
黑雾凝聚成巨蟒形态扑向鬼修，却被突然出现的业火红莲拦腰截断。
白玉面具下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没想到太虚仙门还能孕育出这样的怪物。
"沈砚秋在火光中看清对方面容——那正是梦中反复出现的银发男子，只是他的左眼如今嵌着半块白玉面具。
当白无常的指尖缠绕着红莲靠近时，她感觉命魂玉突然发出蜂鸣，破碎的玉片在皮下重组，形成一道横贯胸口的暗金纹路。
"魔神契约者？
"白无常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正好用你的混沌之躯炼制新的万魂幡！
"顾九渊突然将骨笛刺入自己脖颈。
鲜血喷溅的瞬间，他左眼彻底变成血红色，背后浮现出九头妖兽的虚影："兄妹团聚的日子到了！
"涅槃火裹挟着百蛊冲天而起，却在触及白无常的业火时化作飞灰。
沈砚秋在最后的混乱中瞥见白无常手臂浮现的黑色魔纹，那图案与命魂玉内部的锁链如出一辙。
当她被顾九渊拽着冲进地脉暗河时，听见白无常对着虚空呢喃："告诉魔神大人，祂的容器己经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