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庙饥肠谋生机
叶王氏那刺耳的咒骂声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但更迫切的威胁是腹中的饥饿和怀中小满冰冷的体温。
“姐姐…小满饿…” 叶小满依偎在叶青秧身旁，小脸依旧苍白，声音细弱，大眼睛里水汽氤氲，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恐惧。
刚才叶王氏的凶恶模样，显然把孩子吓坏了。
“不怕，姐姐这就给你弄吃的。”
叶青秧压下心头的沉重，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安抚道。
她松开小满，将他用那床薄得可怜的破被仔细裹好，安置在墙角背风处相对干燥的草堆上。
“小满乖乖坐好，看姐姐变个戏法，生火煮饭，好不好？”
小满怯生生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被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青秧。
叶青秧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着她的肺腑，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快步走到记忆中的神像基座后面，果然在角落里摸到了一个被破布包裹着的、旧得看不出原色的火折子。
她小心翼翼地拔开盖子，对着里面残留的暗火用力吹气。
一次，两次…火折子只冒出零星几点火星，很快又黯淡下去。
叶青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火，一切都无从谈起！
她不死心，再次凑近，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屏住呼吸，稳定而绵长地吹去。
终于，随着“噼啪～”的一声轻响，一点橘红色的火苗顽强地在火绒上跳跃起来！
成了！
叶青秧心头一松，几乎是喜极而泣。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珍贵的火种转移到早己准备好的、从破庙各处搜刮来的细小枯枝上。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柴禾，噼啪作响，迅速壮大，驱散了破庙一角浓重的黑暗和寒意，也带来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珍贵的暖意。
小满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火光的方向挪了挪，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喜的神情。
“火…暖暖的…” 他小声呢喃着，仿佛看到了奇迹。
叶青秧顾不上高兴，立刻将那个豁了口的破瓦罐架在简易垒起的石灶上，从角落里拖过那半袋糙米。
她解开袋口，一股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
米粒又黑又小，夹杂着不少砂石和糠秕，粗糙得硌手。
这就是原主仅存的“救命粮”。
没有挑剔的资格。
叶青秧仔细地挑拣着里面明显的石块和杂物，舀出小半碗米，小心地倒入瓦罐中，又用破瓦片从门外干净些的积雪处舀了几捧雪进来。
冰冷的雪在瓦罐里融化，慢慢浸没了那些黑瘦的米粒。
她将瓦罐稳稳架在跳跃的火焰上，专注地看着罐底。
火光映照着她清秀却因营养不良而过于苍白的侧脸，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现代顶级私厨的双手，此刻却在冰冷的破庙里，为了一罐最劣质的糙米粥而忙碌着。
时间在寂静和火焰的噼啪声中流逝。
破庙里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点点，小满抱着膝盖，眼巴巴地望着瓦罐，小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终于，瓦罐里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水渐渐沸腾，米粒在滚水中翻滚，一股带着淡淡霉味的陈米香开始弥漫开来。
这气味对叶青秧而言实在算不上好闻，但对饥肠辘辘的小满来说，却无异于天籁。
“姐姐，好香…” 小满吸了吸鼻子，小声说，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叶青秧用一根捡来的细树枝小心地搅动着粥，防止粘底。
看着罐中翻滚的稀薄米汤，她眉头微蹙。
这点米，这点水，煮出来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根本不足以补充两个虚弱身体所需的能量和热量。
尤其是小满，他需要更多营养。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破庙西周。
原主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山神庙附近向阳的坡地，似乎生长着一些耐寒的野菜？
比如荠菜、苦菜之类的…现在是冬末初春，或许能找到一些刚刚冒头的嫩芽？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光。
光靠这点糙米，她们撑不了几天。
必须开源！
瓦罐里的粥煮得差不多了，米粒软烂，汤水粘稠了一些。
叶青秧小心地将瓦罐从火上移开，用破布垫着烫手的罐耳。
“小满，粥好了，小心烫。”
她将瓦罐放在地上稍微冷却，然后拿起一个同样豁口的破碗——这是原主仅有的“餐具”了。
她将粥汤的上层较为清澈的部分舀了小半碗，又尽量捞了一些沉底的米粒进去，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小满面前。
浓郁的米香近在咫尺，小满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捧住破碗，也学着叶青秧的样子，对着粥吹了吹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
“呼…呼…好吃！
姐姐也吃！”
小满烫得首吸气，小脸却因为满足而泛起了久违的红晕，他懂事地将碗往叶青秧面前推了推。
叶青秧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摇摇头，轻轻揉了揉小满枯黄的头发：“姐姐不饿，小满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拿起另一个破碗，给自己舀了更稀薄的一碗，几乎全是米汤，只有零星几粒米沉在碗底。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米汤滑入冰冷的胃里，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但饥饿感并未得到多少缓解。
看着小满小口小口却吃得无比珍惜的样子，叶青秧的眼神愈发坚定。
这点粮食，最多还能再支撑两天。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几口喝完她放下空碗，走到破庙那扇漏风的门板前，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地间依旧一片苍茫的灰白，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枯树都覆着厚厚的积雪。
原主记忆里的那片向阳坡地…应该就在破庙后方不远。
虽然积雪覆盖，但仔细寻找，或许能找到被枯叶半掩的、顽强存活的野菜。
“小满，” 叶青秧转过身，语气尽量平静，“姐姐要去庙后面找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你乖乖待在火堆旁边，不要出去，好不好？”
小满捧着碗的手一顿，大眼睛里瞬间又涌上不安：“姐姐…别走…小满怕…” 他显然被刚才叶王氏的突然闯入吓坏了。
叶青秧心一揪，快步走回小满身边，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小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小满不怕，姐姐就在附近，不走远。
你看，门关着呢。
姐姐找到好吃的野菜，晚上给小满煮野菜粥，比这个更香！
小满在这里帮姐姐看着火，别让它灭了，好不好？
这是很重要的任务！”
也许是叶青秧坚定的眼神给了小满信心，也许是“更香的野菜粥”充满了诱惑，小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那…姐姐快点回来…小满看着火…嗯！
姐姐保证，很快就回来！”
叶青秧用力抱了抱他，感受到孩子单薄身体下细微的颤抖。
她起身，将剩下的柴火仔细拨弄了一下，让火堆烧得更旺更稳一些，又用几块石头小心地围住。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破旧的夹袄——这根本无法抵御外面的严寒，但别无选择。
她走到门边，用力拉开了那扇沉重的破门板。
“呜——”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一个踉跄。
她咬紧牙关，侧身挤出门缝，反手又将门板尽量合拢，隔绝了门外肆虐的风雪，也隔绝了小满那担忧的目光。
外面，是一片冰封的世界。
积雪几乎没过了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薄薄的鞋底和裤腿。
叶青秧打了个寒颤，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记忆中那片向阳的坡地在破庙的右后方。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厚厚的积雪中，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在外的皮肤很快失去了知觉。
但她顾不得这些，目光如同探照灯，仔细地在雪地、在***的枯草丛、在背风的山石缝隙间搜寻着。
灰褐色的枯草，深棕色冻得僵硬的泥土，苍白的积雪…单调的色彩中，一点微弱的绿意，都可能是救命的希望。
终于，在靠近坡地一处避风的岩石根部，几片边缘带着锯齿的、深绿色的叶子顽强地从积雪和枯叶中探出头来！
是苦菜！
虽然叶片被冻得有些发蔫青紫，但确实是能吃的野菜！
叶青秧心中一喜，几乎是扑了过去。
她顾不上冰冷刺骨的积雪，用手小心地扒开覆盖的枯叶和雪块，露出了下面一小簇顽强生长的苦菜。
她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地将嫩叶掐下来，放进怀里——那里是唯一还有点温度的地方。
接着，她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几株同样耐寒的荠菜，虽然还没开花，但嫩叶尚可食用。
她如获至宝，仔细采摘。
寒风依旧凛冽，手脚早己冻得麻木，但叶青秧的心头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怀里的野菜虽然不多，却是她们活下去的重要补充。
就在她专心采摘最后几片荠菜叶时，一阵更加猛烈的山风卷过，带来风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叶青秧的动作猛地一顿，警惕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