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俯身,戏谑的说道:“没想到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会有今天,当初你害死我腹中孩子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话音未落,她突然松手,嫌恶地掏出手帕擦拭指尖。
沈念初偏头咳出一口血沫,急促的呼吸着。
稍倾,她仰头望着对方金线牡丹的华服,扯动嘴角,轻笑声音里带着久病的沙哑与嘲讽:“你我斗了西年,要说手段我是佩服你的,可若说聪慧,妹妹你倒真是白长了心眼。”
“住口!”
慕容明薇猛地抓起手边茶盏,纤细的手腕狠狠一甩。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眉峰因愤怒而扭曲:“刺杀我的刺客身上搜出你沈家的令牌,难道是假的?
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替我挡下了那一箭。”
说着,她突然俯身揪住对方衣领,眼里含泪的喊道:“你知道血顺着腿往下淌的滋味吗?
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动了三个月......我能感觉到他在踢我,他本可以陪在我的身边......”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想起那惨痛的回忆,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
沈念初被扯得仰起脖颈,可她面容平静,就这么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慕容明薇。
“你我不过是萧承煜手中的棋子,这是我在冷宫这些日子才想明白的事情,妹妹,你不会比我晚走多久的。”
“疯话!
全是疯话!”
慕容明薇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怒与不信。
她从身边宫女托盘中抓起白绫,金丝流苏缠住指尖,勒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等你做了鬼,再去阎王那里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谢罪吧!”
说着,她便要将白绫套在沈念初脖子上。
“爱妃,他说的都是真的。”
阴鸷的男声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
慕容明薇浑身僵住,手中的白绫“啪”地掉在地上。
她看着萧承煜缓步走入,一脸戏谑的看着她,身边陪着的居然是慕容家她那庶出的妹妹——慕容莞。
“陛下,你说什……么?
这……这不是真的。”
慕容明薇踉跄的后退两步,撑着桌子勉强没有倒下。
萧承煜靠近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惊恐的泪痕:“爱妃,你的智慧还是差了皇后一筹啊,这些年若不是朕在背后帮你,恐怕你早就败在皇后的手中了。”
“为什么......”慕容明薇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雀鸟,颤抖得不成调子。
她的目光越过萧承煜的肩膀,看见慕容莞贴在皇帝肩头掩唇而笑,刹那间,她明白了一切,慕容家完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萧承煜握着她的手,说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她的眼神瞬间黯淡,满心的爱意化作了无尽的恨意与绝望。
“当初那些刺客,是我亲自安排的,沈家令牌也是我命人从皇后处偷来的。”
萧承煜指尖顺着她颤抖的脖颈下滑,在锁骨处重重一按,慕容明薇疼得闷哼出声,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你以为沈家真会蠢到用带着令牌的刺客?
不过是朕想看你们狗咬狗罢了。
慕容家和沈家手握重兵,朕要的,不过是你们两败俱伤,好趁机收回兵权。”
他突然大力推开她,慕容明薇踉跄摔倒在地,她脸色惨白如纸。
“现在慕容家和沈家的军符都在朕手里,留着你们这些棋子还有何用?”
沈念初看着慕容明薇瘫坐在地的模样,想起这些年在后宫的尔虞我诈,想起自己被无端陷害时的绝望,忽然笑出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混着咳血的喘息,尖锐得让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她扶着墙勉强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血污的裙摆扫过慕容明薇颤抖的手背。
“原来我们都是笑话。
你以为害了我就能独得恩宠,我以为澄清了就能洗脱罪名,可我们都忘了,在这皇宫里,我们不过是帝王手中的棋子。”
慕容明薇突然抓住她的裙角,指甲深深抠进绸缎,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辩白......”她的泪水滴落在沈念初裙摆,晕开深色的痕迹。
“辩白?”
沈念初低头凝视对方,漆黑瞳孔里映着同样破碎的面容。
她想起被废那天,跪在奉天殿外,任凭雨水浇透全身,声声喊冤却只换来皇帝的冷漠。
“当圣旨下来的那一刻,我们的命就己经攥在别人手里了,可笑我们斗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接过太监手里的白绫,“真的是不甘心啊......”慕容明薇也缓缓站起来,端起太监托盘里的鸩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滴落,在牡丹华服上洇出墨色痕迹。
她看着着萧承煜和慕容莞,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萧承煜!
慕容莞!
你们等着!
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她便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溢出黑血,倒在地上抽搐。
沈念初看着慕容明薇痛苦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怜悯。
“恭送娘娘升天……”听着太监总管王忠那尖锐的声音,她缓缓闭上眼睛,收紧了颈间的白绫。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初入宫时的自己,天真烂漫,对未来充满憧憬,想着能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看着两人先后气绝后,萧承煜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唯有慕容莞驻足片刻,弯腰捡起慕容明薇掉落的银簪,对着月光细看簪头缠绕的红绳——那是当年她亲手系在姐姐定情信物上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银簪收入袖中,踏着满地狼藉,摇曳生姿地跟了上去。
冷宫里,烛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两具冰冷的尸体,诉说着后宫无尽的冤屈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