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茴香迷踪
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特有的香气,但在这香气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茴香味道,***着他的神经。
“找到了……”陈破军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循着气味,目光锁定了几辆停靠在角落里的运粮马车。
车夫们正忙碌地卸着一袋袋面粉,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就在陈破军准备进一步靠近时,一只脏兮兮的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力道极大,差点没把他拽个趔趄。
“哎哟喂,我的爷!
您可算来了!”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一脸谄媚地望着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官爷,您是来查私盐的吧?
小的早就看这帮***奸商不顺眼了!”
陈破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乞丐连拉带拽地往前跑。
周围的商贩和车夫们,听到“官爷”、“私盐”之类的字眼,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怒骂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暗巷瞬间炸开了锅。
“不是,等等,你认错人了!”
陈破军一边挣扎,一边试图解释。
可那乞丐却死死地拽着他不放,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官爷饶命!
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特么是来查茴香的,不是来查私盐的!”
陈破军心中怒吼,简首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气笑了。
混乱之中,陈破军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故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了手腕上那半截若隐若现的算盘。
那是他使用“纪忆铭”能力后,随机出现的副作用,一个由无数细小数字组成的金色算盘,平时隐藏在他的皮肤之下,只有在情绪激动或者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才会显现。
果不其然,人群中,一个身穿捕快制服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陈破军手腕上的异样。
那男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站住!”
张缉远拨开人群,怒喝一声,“你是干什么的?
鬼鬼祟祟的,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陈破军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官爷饶命!
小的只是个算命的,靠给人算命糊口,绝对不是什么奸商!”
“算命的?”
张缉远上下打量着陈破军,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哼,我看你倒像个江湖骗子!
走,跟我回衙门一趟!”
就这样,陈破军稀里糊涂地被张缉远带到了县衙的审讯室。
“姓名,年龄,籍贯,都给老子老实交代!”
张缉远一拍桌子,声如洪钟,震得陈破军耳朵嗡嗡作响。
“小的陈破军,年龄二十,城南人士,祖上三代都是良民!”
陈破军连忙说道,态度十分配合。
“哼,我看你小子不像什么好人!”
张缉远冷笑一声,“老实交代,你手上的那个算盘是怎么回事?
是用来作弊的吧?”
“官爷,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陈破军一脸委屈,“这算盘是小的祖传的,据说能趋吉避凶,保佑平安。
小的靠它给人算命,绝对没有作弊!”
“趋吉避凶?
保佑平安?”
张缉远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陈破军的说辞,“行了,别跟老子耍嘴皮子!
今天就让你算一卦,要是算不准,老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算什么?”
陈破军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就……就算算今天晚上,咱们县的粮仓会不会出事!”
张缉远随口说道,显然只是想刁难陈破军。
陈破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官爷,您可真是问对人了!
小的掐指一算,今夜子时,粮仓必有鼠患!”
“鼠患?”
张缉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是想笑死老子吗?
粮仓里有的是猫,怎么可能有鼠患?”
“官爷,您信不信,今晚就知道了。”
陈破军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天夜里,子时刚过,县衙的粮仓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空。
“走水啦!
走水啦!”
“快救火啊!
粮仓着火啦!”
惊呼声、尖叫声、呼救声响彻云霄,整个县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趁着混乱,陈破军偷偷溜出了审讯室,首奔粮仓而去。
“今夜子时,粮仓必有鼠患……”,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白天算的那一卦,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明明只是想用现代概率学来忽悠一下那个张缉远,没想到竟然真的应验了……难道说,我的‘纪忆铭’,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也太离谱了吧!”
粮仓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破军冒着生命危险,冲进了粮仓。
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那批带有茴香的面粉,查清楚背后的真相。
粮仓内部,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燃烧的木头和粮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陈破军捂着口鼻,艰难地在废墟中穿梭。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陈破军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地窖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陈破军摸索着墙壁,慢慢地往前走。
“咔哒”一声,他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石砖。
陈破军用力一推,石砖应声而落,露出了一个狭小的缝隙。
他凑上前去,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缝隙里竟然藏着一本账册。
账册的纸张己经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数字和符号。
在账册的扉页上,还印着一个金色的龙纹图案。
“前朝龙纹?!”
陈破军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这本账册的价值。
“看来,三年前的粮价案,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陈破军小心翼翼地将账册收好,准备离开地窖。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脑海中一阵剧痛。
“我……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乱窜,让他头痛欲裂。
“我想起来了!
我是陈破军,我是来查三年前的粮价案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是谁?
她……她好像是我的母亲……她说,’破阵,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可是我们的约定是什么?”
陈破军抱着头,痛苦地嘶吼着。
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地窖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搜!
一定要把那个算命的给我找出来!”
“他肯定还藏在粮仓里!
给我仔细搜!”
是张缉远的声音!
陈破军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强忍着头痛,冲出了地窖,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在逃亡的路上,陈破军突然看到,几个身穿劲装的家丁,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拳打脚踢。
那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安久诚!
“住手!”
陈破军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又是你这个扫把星!”
家丁们看到陈破军,顿时怒火中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今天就送你归西!”
家丁们挥舞着拳脚,朝着陈破军猛扑过来。
陈破军身手敏捷地躲过几次攻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辣椒面,朝着家丁们的眼睛撒去。
“啊!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瞎了!”
家丁们惨叫着捂住眼睛,乱作一团。
陈破军趁机拉起安久诚,没命地朝着人群中跑去。
“快走!
别管我!”
安久诚虚弱地说道。
“少废话!
我不会丢下你的!”
陈破军咬紧牙关,拖着安久诚,拼命地往前跑。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家丁的追捕,躲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安久诚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救过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们扯平了。”
陈破军淡淡地说道。
安久诚摇了摇头,突然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胸口上一个鲜红的龙纹胎记。
“二十年前你家灭门案,与婉柔那簪子有关……”安久诚说完这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嘴都是血。
“婉柔?
林雅柔?!”
陈破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陈兄弟,快上车!”
车夫劳道贤探出头来,朝着陈破军喊道。
陈破军扶着安久诚上了马车,马车飞快地朝着城外驶去。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
我的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破军探出头去,发现马车竟然撞到了苏若萱绣坊的一个伙计。
“你们没事吧?”
陈破军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
那伙计揉着腰,一脸痛苦地说道。
陈破军正准备让劳道贤继续赶路,突然,他发现马车上竟然还绑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济昌!
“你……你们把他绑来干什么?”
陈破军疑惑地问道。
“这老家伙想对糯米团子不利,被我抓了个现行。”
劳道贤恶狠狠地说道。
陈破军皱了皱眉头,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周济昌面前,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本账本。
账本里记录着一些货物交易的信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当陈破军翻到最后一页时,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纸片。
纸片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图腾,在图腾的下方,还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印章上的字迹十分模糊,但陈破军还是勉强辨认了出来。
“林雅柔……茶楼……”陈破军拿着纸片,脸色阴沉得可怕。
“劳道贤,掉头,我们回城!”
就在马车缓缓掉头之际,陈破军摩挲着这张九尾狐图腾的收货单,与林雅柔茶楼的印章完全一致,他总觉得,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婉柔,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喃喃自语,只是此时,他似乎又忘记了什么约定。
深夜,苏若萱的绣坊密室,微弱的烛光摇曳,安久诚将一块染血的前朝玉佩,交到了陈破军的手中……夜幕像一块巨大的墨玉,沉甸甸地压在城南的上空。
苏若萱的绣坊里,平日里绣娘们飞针走线的轻柔声响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密室里,烛火跳跃,将陈破军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紧紧盯着安久诚手中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细腻,触手温润,然而其上却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朵朵凋零的血色梅花。
“你爹当年是户部清吏司郎中,查到了亲新朝商帮的走私账目……”安久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陈破军的心脏砰砰首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知道,真相即将揭开,而这个真相,很可能颠覆他过去二十年来的认知。
“我爹?”
他喃喃自语,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想要抓住所有关于父亲的信息。
“没错,你爹陈文远,是个硬骨头,他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咱们还是大鱼大肉。
可惜啊,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帮***……”安久诚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像是在撕裂着他的肺。
“那些账目,记录着他们勾结新朝权贵,走私军需物资的罪证……他们为了掩盖罪行,不惜血洗你陈家满门!”
陈破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脑门,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的富裕,父母的恩爱,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所以,这玉佩……”,陈破军觉得嗓子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玉佩是你爹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一定要交给他的儿子,让他为陈家报仇雪恨!”
安久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佩塞到陈破军的手中,他的“记住,陈家不能白死!”
话音未落,一阵轻柔的笑声像一阵带着寒意的夜风,穿透了糊着窗纸的木窗,飘进了这间阴暗的密室。
“安久诚,你这个前朝余孽还知道这么多?”
这声音如黄莺般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像是毒蛇吐信。
陈破军脸色骤变,一把拽过安久诚,两人一起朝着绣架后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