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雷霆如同灭世之矛,持续撕裂着破碎的冰封领域。Berserker(蚩尤)濒死的咆哮混合着冰晶碎裂的尖啸,形成一首毁灭的交响。它庞大的身躯在冰霜、血雷的蹂躏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那猩红的能量核心剧烈膨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的波动!
悬崖边缘,玉华婷跌跌撞撞地冲向Rider(秦良玉)展开的白杆兵防线。她肺叶像破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的刺痛和血腥味。身后是炼狱,前方是那道散发着微弱白光、如同孤岛般的“堤坝”。保强的嘶吼在爆炸声中模糊不清:“快!进来!!”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她看到了那道血色雷霆的来源——悬停在直升机起落架上、如同神魔般的Lancer(项羽)!是他!是他要杀死所有人!包括Archer!那个将她带到此地、又视她为污秽的冰冷仙子!
“不…不要…”玉华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本能的抗拒。她不要死在这里!也不要Archer死!那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令咒!手腕上三道灼热的烙印!
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在扑入白光笼罩的安全范围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将沾满冷汗和沙砾的手死死按在左手背上最上方那道令咒之上!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喊,在灵魂深处炸响:
**“Archer(弓兵)!以令咒之名命令你——立刻撤退!!”**
嗡——!
刺目的红光从她手背爆发!如同燃烧的血钻!那道令咒瞬间变得黯淡、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了一笔!一股庞大而强制性的魔力,无视距离与战场混乱,如同无形的锁链,蛮横地缠绕向冰封领域核心的Archer(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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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地狱核心。
嫦娥正全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广寒宫虚影,冰晶长弓对准了高空投下毁灭的Lancer(项羽),极致的杀意在她清冷的眸中凝聚。她嘴角淡金色的血液(灵核受创)尚未干涸。Berserker的濒死反扑近在咫尺,项羽的破军之枪仍在持续施压!她计算着,只需再承受一瞬,便能以月华之箭重创那个狂妄的Lancer,再从容脱离这片即将被狂兽自爆吞噬的绝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庞大、蛮横、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她的灵核!玉华婷那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强制命令,如同最刺耳的噪音,蛮横地灌入她冰冷的意识!
*“立刻撤退!!”*
“唔!”嫦娥闷哼一声,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愠怒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被蝼蚁撼动的错愕!维持宝具的魔力回路被这强制命令瞬间扰乱!广寒宫虚影剧烈摇曳,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瞄准Lancer的冰霜之箭骤然溃散!
“蝼蚁…安敢!”她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但令咒的强制力是绝对的!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虚化、透明,空间转移的波动在她周身剧烈荡漾!
“吼嗷嗷嗷——!!!”
Berserker(蚩尤)的终极自爆,就在此刻达到临界点!那庞大的、覆盖着残破骨甲和沸腾血枫的身躯,如同被吹到极限的气球,猛地向内坍缩了零点一秒!紧接着——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
不是火焰,而是纯粹的、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毁灭性能量,混合着妖异的血色枫叶风暴,以Berserker为核心,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爆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吞噬!空间被撕裂出蛛网般的黑色裂痕!破碎的冰封领域、残余的血色雷霆、空气、光线…一切都被这纯粹的毁灭洪流瞬间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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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毁灭洪流爆发的同一刹那!
一道微不可查的、比阴影更幽暗的流光,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毫无征兆地从爆炸中心边缘、一片被能量冲击掀起的巨大礁石阴影中射出!目标并非爆炸核心,而是那在自爆能量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的Berserker灵核——那颗巨大的猩红眼眸!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爆炸扩散的速度!
正是Assassin(专诸)的宝具——炙心藏锋·鱼龙尽伏(Hidden Blade in the Feasts Shadow)!
那柄半尺长、暗红如凝固血块、布满逆鳞纹的鱼肠短剑,在脱离阴影的瞬间,便已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毒蛇的致命獠牙,精准无比地刺入了Berserker那因自爆而防御降至最低、剧烈波动的猩红灵核之中!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爆炸声淹没的、如同热刀切入朽木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瞬。
Berserker(蚩尤)那膨胀到极限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骤然停滞!那颗巨大的猩红眼眸中,疯狂、暴怒、毁灭的光芒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空洞的死寂所取代!它庞大的身躯不再向内坍缩,反而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僵直在原地。
紧接着,鱼肠短剑上那暗红的逆鳞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湮灭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如同亿万根无形的丝线,瞬间绞碎了那颗濒临爆炸的灵核!
“嗷…呜…”
一声如同叹息般的、低沉而短促的呜咽,从Berserker的“口”中发出,充满了不甘与远古的悲怆。它那庞大的、伤痕累累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从被鱼肠剑刺入的灵核处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数暗红色的光点混合着破碎的血枫虚影,如同熄灭的星辰,飘散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
上古战神蚩尤,竟在自爆前的一刹那,被Assassin以最致命的一击,无声无息地终结!代价是,鱼肠短剑完成使命的瞬间,便化作飞灰消散。而那片巨大的礁石阴影中,Assassin(专诸)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变得更加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他平静地看了一眼Berserker消散的地方,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身形迅速沉入更深的阴影,消失不见。宴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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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
王富贵脸上的狞笑和期待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暴怒!
“不——!!!”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拳头狠狠砸在舷窗上!他看到了什么?他耗费珍贵令咒、寄予厚望的破军之枪,眼看就要将那该死的Archer和垂死的Berserker一同送入地狱!可Archer竟然在最后关头被强制传送走了!更让他吐血的是,那头眼看就要自爆、至少能重创甚至带走Archer的狂兽(Berserker),竟然像被戳破的烂皮球一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被谁?被什么手段?!
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在他眼前被人用一根针戳没了!他浪费了一道令咒!却什么都没得到!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愚弄的怒火几乎将他吞噬!
“废物!都是废物!!”他对着通讯器疯狂咆哮,唾沫横飞,“给我查!是谁!是谁干的?!Archer的御主!还有那个暗地里下黑手的杂种!我要他们死!!”他双眼赤红,状若疯魔。
下方起落架上,Lancer(项羽)也因Berserker的突然消失和Archer的逃离,发出了更加狂暴不甘的怒吼!血色雷霆失去了目标,如同无头狂龙般在爆炸余波中肆虐、消散。他猩红的眼眸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毁灭欲。
“撤退!立刻撤退!”王富贵强压下滔天怒火,对着驾驶员嘶吼。他知道,失去了目标,再停留下去毫无意义,还可能被其他闻讯赶来的御主渔翁得利!直升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开始爬升、转向,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暴怒,仓惶逃离这片化为废墟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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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悬崖战场几公里外的沿海公路旁。
李晓失魂落魄地走着。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沾着灰尘。自从在教室经历了Assassin的刺杀和圣人的审判后,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精神世界的崩塌让他无法再面对学校、面对学生、面对那个无处不在的圣人目光(Caster虽未跟随,但那种被洞穿的恐惧感如影随形)。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想逃离那令人窒息的一切。
巨大的爆炸声和能量波动从海岸方向传来,连大地都在微微颤抖。李晓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那片被血色、银白和暗红能量乱流笼罩的天空。那超自然的景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彻底崩断!
“神罚…是神罚…圣人…圣人要惩罚我了…”他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恐惧、悔恨、扭曲的怨毒,还有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一直藏着他准备用来“教训”不听话学生的锋利美工刀。
就在这时,一个狼狈的身影推着一辆散了架的电驴,踉踉跄跄地从公路旁的排水沟爬上路基,正好挡在了李晓面前。是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白拜。
白拜浑身是泥,衣服被碎石划破,脸上带着擦伤,正大口喘着粗气,试图把摔变形的电驴拖上来。他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李晓,虽然不认识,但对方那身考究的西装和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也是被刚才爆炸吓坏的“路人”。
“大叔…你…你没事吧?那边…那边危险…”白拜喘着气,好心提醒道,声音还在发抖。
然而,这句善意的询问,落在精神彻底崩溃的李晓耳中,却成了最恶毒的讽刺和审判!
“危险?惩罚?…是你!是你们!”李晓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白拜那张沾着泥污、带着关切(在他眼中是虚伪的怜悯)的脸!这张脸,和他班上那些“朽木不可雕”的学生、那些“背叛”他严格教导的学生、甚至那个差点被他划伤的“刺头”张浩的脸,瞬间重叠在一起!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扭曲怨恨,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伪善者!背叛者!都该被净化!!”李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歇斯底里的尖啸!他如同疯狗般扑向毫无防备的白拜!手中紧握的锋利美工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狠狠刺向白拜的胸口!他要把这“伪善”的世界,连同眼前这个“虚伪”的年轻人,一起撕碎!
白拜完全懵了!他刚刚从神魔大战中捡回一条命,惊魂未定,哪想到会突然遭遇一个陌生中年人的致命袭击?那狰狞扭曲的面容,那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带着最纯粹的、疯狂的杀意扑面而来!
“啊!”白拜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向后一仰!
嗤啦!
锋利的刀尖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胸口划过,将他本就破烂的外卖服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刀锋甚至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辣的血痕!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白拜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李白那句如同烙印般的话:“汝之‘怒’,亦是汝之‘剑’!” 还有刚才面对辱骂他的胖子时,那种冲破枷锁的愤怒!
“滚开!!”白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被逼到绝境的、混合着愤怒与求生欲的咆哮!他不再后退,反而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向持刀刺空的李晓!同时,他那只沾满泥污、骨节粗大的右手,下意识地抓向挂在散架电驴上的、沉重的修车扳手!
两个被命运玩弄、被战争边缘化的普通人,在这血色黄昏的海滨公路旁,为了最原始的生存,如同野兽般扭打在了一起!美工刀的寒光与沉重的扳手挥舞带起的风声,交织成一曲荒诞而血腥的凡尘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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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那片化为焦土的悬崖战场边缘。
在Berserker无声消散、爆炸能量乱流尚未完全平息的碎石堆中,一个瘦小的、浑身是血的身影(李璃)正艰难地蠕动着。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的皮肤布满了被能量乱流和碎石割裂的伤口,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手腕上那用粗糙铁丝和暗红矿石碎片缠绕的手环,此刻黯淡无光,铁丝深深勒进肿胀的皮肉里,矿石碎片布满了裂痕。
蚩尤的狂暴意志消散了。那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她灵魂的远古恨意和疯狂战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片更加冰冷、更加死寂的空虚。
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弟弟惊恐扭曲的脸,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的黏腻感…这些被疯狂压制了十年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无比清晰地、带着尖锐的刺痛感,汹涌地冲回她的脑海。
“不…不是…不是我想要的…”她破碎嘶哑地呜咽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流下。巨大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比身体的伤痛更让她痛不欲生。监狱没有给她救赎,圣杯战争带来的只有更深的地狱。
她不想死在这里。不想像那个恐怖的魔神一样,化为虚无的尘埃。
大海…只有大海…那无边无际的、能吞噬一切的深蓝…
她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抠着粗糙的地面,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艰难地、执着地,朝着悬崖下那汹涌翻腾、拍打着礁石的黑色海浪爬去。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混合着泥土和暗红血迹的痕迹。每一次挪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发出低沉咆哮的海浪。
坠落…被冰冷的海水吞噬…或许…这才是她应得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