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院士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全场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王院士的身上，转移到了台上那个年轻人的脸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泽川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王……王院士，您说笑了。”
“这……这组数据，就是我们实验室经过了多次重复验证的产物。”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王院士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刺穿了陆泽川所有的伪装。
“年轻人，学术研究，来不得半点虚假，更容不得一丝侥幸。”
“现在，那你能再解释一下吗？”
“为什么你的图，会和我存档里的图，一模一样？”
“轰——”
全场瞬间哗然。
无数的手机镜头，相机镜头，在这一刻，全都对准了台上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年轻人。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像一场迟来的，审判的风暴。
我看到，第一排的姜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我父母脸上的骄傲，也凝固成了惊愕和恐慌。
而台上的陆泽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满头大汗，眼神涣散，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中央的小丑。
当天下午，#青科峰会爆出重大学术不端#的词条，就冲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首。
学校的反应极快，立刻宣布成立高级别调查组，对此次事件进行彻查。
陆泽川他第一时间冲到了我的实验室，而不是去找给他提供数据的姜雪。
“砰”的一声，我实验室的门被他一脚踹开。
他双眼赤红，头发凌乱，再也没有了上午在台上的半点风光。
他面目狰狞地向我扑来。
“姜星禾！”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早就知道那组数据有问题，对不对？！”
“你故意不告诉我，你就是想看我身败名裂！你好恶毒的心！”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的脸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前世，他也是用这副嘴脸，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我提醒过你什么？”
“我提醒你，那组数据完美无缺，让你赶紧去发表，去扬名立万。”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
我的平静，像一盆油，浇在了他燃烧的怒火上。
“你还在狡辩！”
他怒吼着，扬起了手。
就在这时，一个哭哭啼啼的身影，从他身后扑了过来。
是姜雪。
她死死地抱住陆泽川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泽川哥，你别这样！你别怪姐姐！”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知道那组数据有问题……”
“我只是想帮你……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啊……”
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楚楚可怜。
仿佛她才是那个最无辜，最受伤的人。
陆泽川看着怀里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姜雪，心中的天平，瞬间，也是意料之中地，彻底倾斜了。
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怜惜和心疼所取代。
他反手将姜雪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怪你，小雪，不怪你。”
“你也是被人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边安抚着姜雪，一边抬起头，用一种淬了毒的，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姜星禾，你看着吧。”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他说完，就拥着那个还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没有问过姜雪一句，那数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甚至不需要问。
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
错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