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剧毒反噬,我只剩七日可活。
他却在新婚之夜,屠尽我陆氏全族。
我跪在地上一天一夜求他高抬贵手,可他冷笑一声:“十年前你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屠遍我傅家一百三十八口。”
“我更不会为报仇与你这仇人之女逢场作戏。”
“血债血偿,理应如此。”
婚后七日,他把我困在宫里,日夜羞辱。
直到第七日,他为封柳如烟为后,亲手把我送进北上和亲的轿辇。
后来,他砸碎封后圣旨,跪在雪地里一点一点舔我唇边凝固的毒血。
傅寒声,我还清了。
红烛泣泪,金丝帐暖。
大婚当晚,陆昭莹的嫁衣上洒满了她父亲的鲜血。
她十五岁那年送傅寒声的剑被他亲手捅进了父亲的胸口。
那把镶着蓝宝石的短剑,是她及笄那年特意命人打造的定情信物,如今剑柄上父王的血正顺着宝石纹路蜿蜒而下,滴在她绣着金凤的嫁衣上。
“这一剑,为我父亲镇北侯!”傅寒声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抽剑时带出的血珠溅在陆昭莹脸上,温热粘稠。
陆昭莹挣扎着扑向父亲,却被傅寒声甩了一巴掌瘫在地上。
一旁从小陪伴她的婢女春桃哭着扑过来,立刻被两个铁甲侍卫拖了下去。
门外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和春桃凄厉的惨叫,混杂着男人们粗鄙的笑语。
陆昭莹想冲出去,却被傅寒声一把掐住后颈。
“公主急什么?”他在她耳边低语,还是那般温柔缱绻的语调,却让她浑身发冷,“好戏才刚开始。”
婚宴的喜乐尚未停歇,陆昭莹看着昨日还为她温柔描眉的夫君,此刻手中握着的剑还滴着父亲的血。
父亲死前朝她伸出的双手无力的垂在地上,五指微微蜷曲,像是想最后摸摸她的脸。
陆昭莹瞪大眼睛,喜堂上悬挂的红绸还在轻轻晃动,地上却已经血流成河。
“认得这些牌位吗?”傅寒声拖着她穿过长廊,绣着鸳鸯的红色盖头早不知掉在哪里。
她被推搡着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面前密密麻麻摆着上百个漆黑牌位,最前面那个写着“先考傅公讳远山之灵位”。
烛火突然闪了一下,陆昭莹看见最角落有个小小的牌位,“傅氏***寒月之灵位”,卒年才三岁。
“我妹妹死的时候,”傅寒声的手指抚过那个小牌位,声音很轻,“你父王的人把她从奶娘怀里抢走,当着我母亲的面摔死在石阶上。”
陆昭莹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是她父王10年前屠遍满门的傅家遗孤。
“当年你父王屠我满门一百三十八口,”傅寒声突然掐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那些牌位,“我苦等十年,就为今日。”
原来十年心意相通,竟全是他的伪装。
她看见门外进来一人递来一根簪子。
那是春桃的发簪,门外已经没了声响,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进来。
“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向他们的灵位忏悔。”
傅寒声唤来一位小厮,冷笑着开口:“磕满一百个响头。”
祠堂的青砖上已经晕开一片暗红,陆昭莹的额头早没了知觉。
小厮按着她的头往下压,陆昭莹像个没有生气的傀儡,额头血红一片。
傅寒声看着跪着的陆昭莹眼里翻涌着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磕到后面,陆昭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上。
黑暗袭来时,傅寒声慌张地抱起她。
醒来时,傅寒声坐在一旁,陈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开口:“公主早些年似乎……”“咳咳,”陆昭莹咳嗽打断了大夫,门外小厮打扮的男人闯进来在傅寒声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寒声立马起身,快步走向门外。
在门口脚步顿了顿,“醒了就去给你父亲收尸,别脏了我的眼睛。”
陆昭莹的手指在被褥下无声地攥紧,她盯着傅寒声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门廊外。
屋内重归寂静。
“夫人,您一年前帮身中剧毒的傅公子换血以命换命,今日看竟是只剩七日。”
陈太医欲言又止,浑浊的眼里盛满怜悯。
“不必说了。”
陆昭莹撑起身子,额上伤口又渗出血来,“横竖都是要死的,他恨毒了我,就不必知会他了。”
陆昭莹踉跄着走到院中时,天空飘起了细雪。
父王的尸身被随意丢在柴房外,覆着一层薄雪,像盖了张粗糙的草席。
她跪下来,颤抖的手指拂去父亲脸上的雪粒。
她颤抖着解下腰间玉佩,这是订下婚约那日傅寒声给的。
“您总说他狼子野心,”她哭着为父亲整理衣冠,“如今倒是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