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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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那铁钳般的力道没有片刻松懈,每一次跌跌撞撞的踉跄都引得腕骨在剧烈的压迫下发出细微的呻喑。泪水糊满了李伊心的视线,嘴里那股铁锈味的血腥气呛得她阵阵反胃,却又混合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反抗的火焰被彻底碾灭了,只剩下生理的痛楚和灵魂深处的屈服在冰冷地燃烧。

叶晓珑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径直走向停在咖啡馆后巷阴影深处的那辆车。线条冷硬的轿车如同匍匐在夜色里的钢铁巨兽,通体是深得近乎吞噬光线的哑黑。叶晓珑在靠近车尾的半米处停下,姿态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

“嘟”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低频电子音响起。

紧接着,“嗡……”

沉浑流畅的机械运转声贴着她身边传来。那辆车的右侧后翼子板部位,一片原本光滑平整如墨玉般的车体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动、收缩、翻转!如同精密仪器的精妙变形,只在瞬息之间,一个足够一人从容进入、棱角分明的开口便在她身旁展现出来。车内透出极其微弱的冰蓝色氛围光,冷冽得不带一丝人情温度。

叶晓珑手下的力道猛然一紧、一拽!不容李伊心有任何迟疑或抗拒的反应空间,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就将她整个人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那个如同寒玉溶洞般的入口!

“砰!”

沉重的、隔绝内外的机械闭锁声沉闷地响起。

世界瞬间被压缩、封存。李伊心狼狈地跌坐在冰冷如铁板的皮座上,粗重紊乱的呼吸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那声闭锁如同断龙石落下,彻底截断了外部世界所有可能的光源与声响。刚才还弥漫着夏夜微热湿气的后巷空气被瞬间净化、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高级皮革、某种无法形容的冰冷木质调、以及极淡的、叶晓珑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凛冽幽香的特殊气味。一种经过顶级过滤系统处理过的、绝对纯净、却又冰冷到缺乏生命气息的味道。

车内空间远比从外部看更宽敞。前排完全被隐藏在视野不可及的暗影里,仿佛根本不存在驾驶位置。冰蓝色的微光源自车壁两侧极其狭长的流线型导光条,勾勒出内部简洁到极致、找不到一个物理按键或屏幕的弧形轮廓。车顶如同倒悬的穹盖,同样流动着同样的冷蓝光泽,却又给人压抑感。目光所及,只有身下这张宽大、触感坚硬冰冷、如同整块深色玄武岩凿刻打磨而成的座椅。它的靠背和两侧的支撑设计异常贴合某种人体工学的极端倾斜角度,李伊心蜷缩在那里,整个人都深陷其中,像一颗被精密卡座固定的零件。视野前方,是两块贯通整个驾驶舱前方弧面、深邃得如同宇宙深渊的曲面玻璃,映着车外模糊流动的霓虹灯光和漆黑的城市夜色。它们如同某种巨大而沉默生物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城市洪流。

巨大的阴影覆盖下来。

叶晓珑在她身边无声落座。那身挺括的白色丝质衬衫下摆垂落,几乎触及座椅冰冷的边缘。她整个人笼罩在冰蓝的微光里,侧脸的线条如刀削斧刻,下颌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她没有看李伊心,身体舒展地陷入旁边那张同样棱角冰冷、如同为她量身定制的王座。她的姿态是绝对的主人,而李伊心则被锁在属于她的囚牢深处。

“回家。”

叶晓珑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牢笼,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递向驾驶舱前方的深渊。

没有回应,没有引擎启动的咆哮或震动。车子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入了城市流动的光河之中。那两块巨大的前挡玻璃上,光点流转变幻,城市如同被高速压缩的倒影胶片。车内的平稳令人心悸,仿佛悬浮在万有引力之外。李伊心努力睁大眼睛,想从玻璃上找到一丝方位感,试图判断最终的目的地,却只看到霓虹与灯火的碎片在冰冷的镜面中扭曲、滑过,如同坠入万花筒般迷离。

叶晓珑终于偏过头,视线沉沉地落在李伊心因为长时间泪水和惊恐而显得格外苍白失焦的脸上。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终于到手的、尚带损伤的猎物。她从座椅侧面一个极其隐蔽、与内饰融为一体的狭长暗槽里,取出一个巴掌大、薄如蝉翼的银白色扁平装置。没有按动任何按钮,只是随意地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装置顶端无声地伸出一根细若毫毛、尖端闪烁着极微小淡红光泽的探针。

“手。”依旧是简洁的命令。

李伊心身体猛地一颤,牙关不由自主地咬紧。那个被咬伤的部位,在叶晓珑洁白挺括的衬衫袖口下方,仿佛带着无声的灼热烙印。她条件反射地将自己的右手腕往身体内侧死死藏去,仿佛那微红的探针下一秒就要刺穿她刚经历过蹂躏的皮肤。

叶晓珑唇边浮起一丝极其冷硬、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

“看来刚才的反抗,让你产生了不必要的信心,”她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还是说,”她的目光扫过李伊心死死护着的手腕,话语间带着彻骨的寒气和讥诮,“你以为你的血,比我的干净?”

李伊心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那冰冷的嘲弄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防护。

手腕被叶晓珑另一只手迅疾而精准地钳制住,再次毫不费力地从她顽固的保护动作中强行剥离出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像带着寒气的镣铐,将李伊心纤细的手腕连同那微红刺痛的伤处一道,冰冷地、不容置喙地按在中央扶手上光洁而坚硬的黑色饰面上,发出轻微的骨骼与硬物压迫的声音。

“嘶……”

微不可闻的气流声响起,如同毒蛇的吐信。

探针尖端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腕部皮肤上那圈犹带暗红凝结和轻微肿胀齿痕的边缘!

针尖刺入皮肤的感觉极其细微,像被最细的冰针扎了一下。然而紧随其后注入体内的一股冰寒刺骨的流体,却让李伊心瞬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短促的抽气!

那股冰流仿佛带着无数细小的冰棱,顺着她腕部的血管汹涌而上!所过之处,刺痛感与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牙关打颤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半条手臂!那股寒意并不止于生理层面的寒冷,更带着一种非人的、高度活跃的能量特质,在皮肉下窜行,蛮横地冲击、灭杀着可能存在的所有外来病原体!

剧烈的寒颤控制不住地在她半身蔓延开来,牙齿咯咯作响。视线甚至因此变得有些模糊眩晕,眼前冰蓝色的微光似乎在剧烈摇晃。

叶晓珑冷眼旁观着她剧烈的寒颤和因寒冷而微微蜷缩的身体,没有任何表示。直到那冰流完成了对创面彻底的侵袭和清理,探针无声无息地拔出,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一个细小的红点,很快就在皮肤的自我修复下几近消失。

叶晓珑这才松开钳制的手,拿起那块薄薄的装置,随意地用手指在表面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一道极其柔和的、带有淡淡暖橘色的光线从装置平面射出,柔柔地覆盖在她自己被李伊心咬伤的腕部印痕上。那微暖的光晕映着她冰冷的脸部轮廓,投下怪异又和谐的冷调光斑。在冷光暖光交错的光影里,她侧脸的线条显得愈发棱角分明、如同亘古寒玉精心打磨的浮雕,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令人彻骨绝望。

车厢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李伊心无法抑制的细微牙齿碰撞声,以及她因强行压制剧痛和寒意带来的粗重喘息,成为这钢铁囚牢里唯一活跃的音符,微弱地飘荡在冰冷洁净的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永恒。轿车平稳地滑入城市深处一片静谧到只剩下高大树冠婆娑声响的区域。车速放缓,最终,毫无声息地滑入了一座如同深嵌在山坡林地中的巨大建筑的底层。

当那扇平滑厚重的车门如同巨兽的颌骨无声开启时,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浓烈人工净化系统和某种高级建筑体特殊材料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这不是家的味道,没有烟火气,没有丝毫生活的琐碎痕迹——这里更像一座隐藏在城市繁华皱褶深处的、精密运转的堡垒核心。

叶晓珑没有任何言语,再次抓住了李伊心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她的力道足够强硬,足以掌控并牵引着脚步虚浮、身体还残留着剧烈寒意颤栗、精神因高度紧张和彻底脱力而变得恍惚的李伊心。高跟鞋叩击着光可鉴人的冰冷大理石地面,发出绝对规律的清脆回响,在这巨大挑空、空旷得几乎有回声的大厅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李伊心像一片单薄的叶子,被拖行在光洁冰冷、映着巨大几何形天花板上隐藏光源的巨大空间里。目光所及,是深灰色如镜面般光滑、光线下泛着冰冷金属感的大理石墙体;是整面高达数米、纹路如寒冰裂纹般的巨大天然石材背景墙;地面铺设着同样是深灰、纹理细腻、却每一步都感觉不到温暖的硬材质。视线尽头是盘旋而上的楼梯,扶手是冰冷的银灰色金属材质,线条利落锐利,如同某种巨大的脊椎骨骼。整个空间只有黑、灰、白、银这几种基础到极致的冰冷色调,如同步入了一个绝对理性的几何空间,找不到一丝曲线或属于生命体的柔软痕迹。巨大的落地窗外隐约可见起伏林木的深色轮廓在夜幕下沉默着,更衬得此地的空阔寂寥。空气里弥漫着高度智能新风系统维持的、绝无尘埃的冰冷空气味道,还有金属、石材、甚至隐藏线路特有的微弱气味。这里没有装饰画、没有植物、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只有绝对的秩序,和令人窒息的冰冷。

李伊心的意识越来越混乱,身体内部残留的冰冷药效和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步履蹒跚。最后一点清晰的感知告诉她,自己被牵引着穿过一道如同精密闸门般的磨砂玻璃门,进入了一个相对稍小的空间。

这是叶晓珑的私人领域。

房间同样是沉静的冷灰调为主。视线所及是一张宽大、没有任何床帏、如同黑色大理石整块切割雕刻的床榻,覆盖着质地看起来异常厚重垂坠的深灰色织物。床品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棱角分明。旁边是同样材质的巨大矮柜和一张线条利落、如同冷兵器般充满几何张力的工作台。

叶晓珑松开了手。失去牵引的李伊心腿一软,几乎直接跪倒在那冰冷坚硬、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痛感让她发出一声闷哼,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在最后一刻撑住了身体,只是半跪在那里,撑着地面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急促地喘息。

“浴室在那边,”叶晓珑的声音毫无波澜,指了指房间另一侧一扇同样材质厚重、如同保险柜门般的磨砂玻璃滑门。她的目光扫过李伊心沾满汗渍、污迹、泥土气息和眼泪鼻涕的头发和脸颊,眼神里只有冰冷的评估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把自己弄干净。”

李伊心顺着她指的方向茫然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冰冷的床榻边缘,落在那扇滑门上。那扇门光滑平整,浑然一体,如同墙面上一个沉默的暗示,散发着诱人却又冰冷的疏离感——那是此刻这个寒玉牢笼中唯一可能给予她片刻喘息和伪装的避风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拖着灌了铅的双腿、顶着叶晓珑冷漠审视的目光,一步一步挪进那片朦胧的水汽弥漫的空间里的。

浴室的空间同样巨大得超出李伊心的想象,材质依旧是统一的冷灰和银白。嵌壁式花洒如同一片静默的金属云顶悬在头顶。没有她熟悉的旋钮,只有光滑的触控面板闪烁着微光。温水流淌下来,包裹住她冰冷颤抖的身体,蒸汽迅速升腾,如同被浓雾包裹的孤岛。当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她的皮肤,当蒸腾的雾气终于模糊了所有冰冷的几何线条,当她看着镜中那个苍白、无助、双眼红肿、下巴还带着一丝狼狈血渍倒影时,积压的恐惧、屈辱、失控后的羞愧、以及那如影随形的冰冷触碰留下的神经印记……所有一切终于彻底崩溃了!

眼泪混杂着温热的洗澡水汹涌而下。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只有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抽动。水流的声音掩盖了那破碎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呜咽。她在水声中将自己蜷缩起来,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下去,在升腾的雾气里无声地痛哭失声,任凭温水一遍遍地冲刷那张写满了惊惶和屈辱的脸颊。

浴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叶晓珑就站在门外冰冷的光线里,她的身影被门框切割成一道笔挺沉默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洗发水混合沐浴露的甜腻花果香型,那是属于李伊心的、与这个空间绝对格格不入的气息,浓郁地扩散开来。叶晓珑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疏离冰冷如同凝固的冰晶。她的视线穿过门缝,落在那个在水雾缭绕的墙边蜷缩成一团、肩膀依旧在无声剧烈耸动的模糊身影上。

那细碎的、被水流淹没的啜泣声,如同某种扰人的背景噪音。

她冷漠地停顿了几秒,那道缝隙没有任何情感地重新合拢,隔绝了那片带着廉价花果香和痛苦气息的水雾世界。

脚步声没有远去,只是移动到衣帽间那一排排嵌入墙体的银色滑柜前。其中一道柜门无声滑开,露出整排悬挂着的白色衬衫,崭新、熨帖、没有一丝尘埃。叶晓珑的指尖精准地划过那些雪白的衣领,最终定格在最边缘一件纯棉质地的白色长款休闲衬衣上。质地略显柔软,不似那些丝质或精纺羊毛的锋利。

她取下那件衬衣,没有多余的动作,走向浴室门,停在距门板半米处。

“嗒——”

衣物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个绝对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衣服叠得整齐方正,像一件包裹严实的礼物——或者说,一件冰冷的施舍品。白色的纯棉在冰冷的灰色石地上,刺眼得如同一个异世界信号。

做完这一切,叶晓珑转身。床铺平整如初,她并未走向那里。房间另一侧,一扇同样材质、低调隐藏在一整面灰色墙体上的推拉门自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透出里面冷光源的书房气息——另一处更深的思维堡垒。她从容不迫地走入那片寂静,金属门板在她身后如同合拢的蚌壳,无声吞噬掉她的身影。

门关上的瞬间,隐约只留下书卷特有的油墨冷香混合着雪松木质调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扩散,冰冷而恒久,很快便覆盖了浴室方向隐约传来的、掺杂着廉价花果香的潮湿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