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血水在巷子里流淌。宁浩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双手被麻绳捆在身后。
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鼻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垃圾腐烂的酸臭。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和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小子，想清楚了没有？
"一只沾满泥泞的皮鞋踩在他的手指上，缓缓施力。宁浩咬紧牙关，指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三天没进食的胃部抽搐着，喉咙里泛起酸水。他抬起头，雨水立刻模糊了视线，
只能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程...程爷..."宁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妈的债...""五十万。
"被称为程爷的男人蹲下身，宁浩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右眼贯穿到嘴角，
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骇人。"连本带利，现在是一百二十万。"宁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月前，母亲治病借的明明是三十万！"不...不可能..."他下意识地摇头，
随即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白纸黑字，你妈按的手印。
"程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借据，在宁浩眼前晃了晃，"现在她死了，父债子还，
天经地义。"提到母亲，宁浩的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两周前，他在大学宿舍接到警察电话，
赶到时只看到母亲泡得发白的尸体——从医院楼顶跳下，当场死亡。
遗书上写着"对不起"三个字，和一堆他看不懂的高利贷数字。
"我没钱..."宁浩艰难地吞咽着，
"我在打工...可以慢慢还..."程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慢慢还？"他一把揪住宁浩的头发，"***当老子开慈善堂的？
"宁浩被粗暴地拖行了几米，扔在一堆垃圾袋旁。他的脸颊贴在湿冷的地面上，
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形——那是个年轻男人，满脸是血，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给你两条路。"程爷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砍刀，刀锋在雨中泛着寒光，"第一，
现在还钱；第二，加入青龙帮，债一笔勾销。"宁浩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青龙帮——城北最大的黑势力，掌控着半个城市的地下**、夜总会和毒品交易。
加入他们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我...我只是个学生..."他颤抖着说。
程爷的刀尖抵上他的喉咙："三秒钟考虑。三、二...""我选第二条！
"宁浩几乎是喊出来的。刀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痕，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
程爷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聪明的选择。"他示意手下解开宁浩的绳子，
然后把砍刀塞进他手里，"不过，入会得有个仪式。"宁浩茫然地握着刀柄，
顺着程爷的目光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人。"那是赤蛇帮的探子。
"程爷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杀了他，你就是自己人了。
"宁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连架都没打过几次，现在却要他杀人？
"我...我不能...""那就还钱。"程爷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吐着烟圈，"或者，
我让人去你学校找你那个小女朋友聊聊？听说她叫...小雨？"宁浩的血液瞬间凝固。
小雨是他同系的学妹，他们上个月才确定关系。"你们不能——""在道上混，第一条规矩，
"程爷打断他，"要么狠，要么滚。"他凑近宁浩耳边，"刀拿稳了，往脖子上划，很快的。
"宁浩踉跄着走向那个垂死的人。雨水打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
艰难地抬起血糊糊的脸，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对...对不起..."宁浩小声说，举起刀的手抖得像筛糠。"用力！
"程爷在背后厉喝。宁浩闭上眼睛，刀锋划过空气——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他脸上。他睁开眼，
看见那人喉咙处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那人抽搐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宁浩的胃部一阵痉挛，跪在地上干呕起来。程爷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欢迎加入青龙帮，
小子。"他转向手下，"带他去洗洗，换身衣服。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宁浩被两个人架起来，拖向巷子深处的面包车。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雨水已经将血迹冲淡，汇成一条粉红色的小溪，流向排水沟。他知道，
自己的人生也从今晚开始，流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黑暗之路。
第二章刺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宁浩脸上。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
又是一样的噩梦——那个雨夜，那把刀，那双濒死时睁大的眼睛。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宁浩抓起来看了一眼，是林强的短信："下午三点，老地方，有活。"他抹了把脸，
走进浴室。镜子里的男人与三年前那个大学生判若两人——原本清秀的脸庞轮廓变得锋利，
眼神冷硬，左肩上的青龙纹身张牙舞爪。热水冲下来时，宁浩仍然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即使他已经洗了无数次手。"操！"他一拳砸在瓷砖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三年前那个雨夜后，宁浩的生活天翻地覆。他退了学，搬出宿舍，住进了青龙帮的集体公寓。
从最底层的马仔做起，收保护费、看场子、当打手...一步步往上爬。现在，
他是林强手下的得力干将，掌管着城北三家地下**。林强是青龙帮的二把手，
程天雄最信任的兄弟。与凶神恶煞的程爷不同，林强总是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
说话慢条斯理。但宁浩见过他微笑着把一个叛徒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的样子。下午两点五十，
宁浩推开"夜阑"酒吧的门。这个时间还没营业，吧台边只坐着林强和一个陌生女人。
"来了？"林强头也不抬，正在擦拭一把手枪，"这是苏雅，'皇朝'的新任经理。
"女人转过头，红唇微扬。她约莫二十七八岁，黑色紧身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眼神却锐利如刀。"久仰宁哥大名。"苏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听说上个月'金碧辉煌'那件事是你摆平的？"宁浩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
那件事指的是一个外地帮派来砸场子，他一个人放倒了七个，
最后把对方老大的耳朵割下来塞进其嘴里。"今天叫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林强放下枪，
推过来一杯威士忌，"程爷后天五十大寿，在'皇朝'办。最近不太平，
赤蛇帮那群杂种蠢蠢欲动。你负责当天的安保。"宁浩抿了一口酒，
***辣的液体滑下喉咙："多少人手？""二十个精锐，全配家伙。
"林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这是给你的，新到的宝马，算是预付的奖金。
"宁浩接过钥匙，没有表现出欣喜。在青龙帮，礼物背后往往意味着危险的任务。
"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他问。林强和苏雅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爷最近..."林强斟酌着词句，"身体不太好。医生说是心脏问题。
帮里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宁浩立刻明白了言下之意。程天雄没有子嗣，一旦出事，
帮派必将陷入权力斗争。而林强，作为二把手，显然是众矢之的。"我会盯紧的。
"宁浩简短地回答。苏雅突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香水味扑面而来："宁哥，我初来乍到，
很多规矩不懂。改天单独请教？"她的指甲轻轻刮过宁浩的脖子。
宁浩不动声色地移开身体："有事找强哥就行。"林强哈哈大笑："小宁就这脾气，
对美女过敏。"他站起身，"行了，去准备吧。后天六点，别迟到。"走出酒吧，
宁浩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苏雅的眼神让他不舒服——那不是挑逗，而是某种评估，
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口袋里的车钥匙沉甸甸的。宁浩知道，程爷的寿宴绝不会平静。
在这条道上混了三年，他早已学会嗅出危险的气息。而这一次，风暴的中心，
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第三章 《寿宴》"皇朝"夜总会今晚灯火通明。宁浩站在二楼监控室，
透过单向玻璃俯瞰一楼大厅。水晶吊灯下，西装革履的男人和浓妆艳抹的女人举杯交错，
表面上一派祥和。但他知道，这华丽表象下暗流涌动。"东侧消防通道有两人把守，
西侧三人。"耳机里传来手下的汇报，"后厨检查完毕，没有异常。
"宁浩按了按耳机："加强正门安检，所有武器必须登记。"三天前林强交代任务后，
他几乎没合过眼。程天雄的寿宴从来不只是庆祝那么简单，更像是各方势力的阅兵式。
尤其是现在，关于程爷健康状况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地下世界。"宁哥。
"一个马仔推门进来，"程爷到了。"宁浩整了整西装领口，快步走向电梯。
当他到达一楼时，程天雄的加长林肯正好停在门口。林强和苏雅已经等在那里，
还有几个宁浩不认识的生面孔——应该是其他区的负责人。车门打开，程天雄迈步而出。
宁浩三个月没见这位帮主了，心里不由一惊——曾经如熊般强壮的男人如今瘦得脱了形，
脸色灰暗，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程爷。"众人齐声问候。程天雄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众人，在宁浩身上停留了一秒："安排得不错。"简单的四个字，
却让宁浩背后渗出一层薄汗。在青龙帮，能得到程爷一句夸奖的人不多。"您过奖。
"宁浩低头，眼角余光却瞥见林强嘴角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抽动。
众人簇拥着程天雄进入宴会厅，乐队立刻奏响迎宾曲。宁浩退到角落，通过耳机监控全场。
他的位置可以同时看到程天雄的主桌和所有出入口。"宁浩。"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苏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手里端着两杯香槟，"放松点，
你紧张得像个第一次执勤的警察。"宁浩没接酒杯："我不喝酒执勤。"苏雅轻笑，
红唇在灯光下如鲜血般刺目："怕我下毒？"她自顾自地啜饮一口，"听说你查过我？
"宁浩眼神一凛。他确实派人调查过这个突然空降的夜总会经理，但做得极为隐秘。
"例行公事。"他简短回答。"谨慎是好事。"苏雅靠近一步，
香水味混合着酒精气息扑面而来，"但有些事，光靠查是查不到的。"她话中有话，
但宁浩来不及细想，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汇报："宁哥，正门有情况！程虎带了一队人，
说要给程爷祝寿！"宁浩的血液瞬间凝固。程虎——程天雄的侄子，城南分部的负责人，
也是帮内公认的程爷接班人。但他本该在下周才从泰国回来！"拦住他们，我马上到。
"宁浩快步走向正门，苏雅紧随其后。正门处，十几个黑衣壮汉已经和安检人员对峙。
为首的男人三十出头，寸头，右耳戴着一枚钻石耳钉，正是程虎。"什么意思？
"程虎一脚踹翻安检台，"我回自己家地盘还要被搜身？"宁浩上前一步："虎哥，
规矩是程爷定的，所有人必须安检。"程虎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宁浩："你就是那个大学生？
听说最近很得叔叔欢心啊。"他突然伸手拍打宁浩的脸颊，力道不重却极具侮辱性，"让开，
小狗。"宁浩纹丝不动，右手已经按在了后腰的枪柄上。"阿虎！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程天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上，脸色阴沉，"闹什么？
"程虎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叔叔！我特意提前回来给您祝寿，
这几个不长眼的——""闭嘴。"程天雄冷冷打断，"要么安检，要么滚。
"宴会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对叔侄的对峙。程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恢复恭敬。"是，叔叔。"他转身，张开双臂让安检人员搜查。
宁浩注意到，程虎腰间确实没有武器，但他带来的手下中，有几个人眼神飘忽，
明显心怀鬼胎。"加强内场警戒。"宁浩低声对耳机吩咐，"特别注意程虎的人。
"回到宴会厅，气氛已经重新热闹起来。程天雄坐在主位上，程虎和林强分坐两侧，
表面上一团和气。宁浩站在程天雄身后三米处，
这个位置可以同时观察到整个大厅和主桌的情况。酒过三巡，程天雄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他举杯起身，全场立刻安静。"感谢各位来参加我这老头子的寿宴。
"程天雄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青龙帮能有今天，靠的是兄弟们的团结。
最近有些流言..."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说我快不行了，说帮里要乱了。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那些人——"话未说完，程天雄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酒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叔叔！"程虎第一个跳起来。林强反应更快，
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程天雄："程爷！叫医生！快！"宴会厅瞬间大乱。宁浩箭步上前，
协助林强将程天雄扶到一旁的沙发上。程爷的呼吸急促，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嘴唇已经发紫。"让开！都让开！"苏雅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小药瓶，
迅速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程天雄舌下，"是心脏病发作，需要立即送医！"宁浩抬头，
正好对上程虎阴鸷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秒，程虎突然大喊："酒里有毒！有人要害我叔叔！
"这一喊如同火上浇油，场面彻底失控。有人拔出了枪，程虎的手下迅速围成一圈，
将主桌与其他宾客隔开。"冷静！"林强厉喝，"现在最重要的是送程爷去医院！
""谁知道是不是你安排的医生？"程虎冷笑，"林强，我叔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第一个不放过你！"宁浩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突发疾病，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却见苏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都别动！
"程天雄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却依然威严，
"我没事...只是...老毛病..."他的目光在林强和程虎之间来回扫视，
"谁今天敢在这里动手...就是...背叛青龙帮..."说完这句话，程天雄头一歪，
昏死过去。"送医院！"林强当机立断，"宁浩，你负责开路。苏雅，联系张医生准备手术。
其他人..."他冷冷地环视四周，"该干什么干什么。寿宴继续。
"宁浩指挥手下迅速清理出一条通道。当他们抬着程天雄穿过混乱的大厅时，
他注意到程虎站在阴影里，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让宁浩如坠冰窟。
第四章 《血抉》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宁浩靠在墙边，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里面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走廊两侧站着两派人马——林强的人守在手术室门口，程虎的人则堵住了出口，
双方剑拔弩张。苏雅端来一杯咖啡："喝点吧，可能还要等很久。"宁浩接过纸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苏雅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谢谢。"他低声问，"张医生可靠吗？
"苏雅微笑："林强用了十年的私人医生，你说呢？"这正是宁浩担心的。
如果程爷死在手术台上，最大的受益人无疑是林强——作为二把手，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帮派。而程虎，尽管是程爷的血亲，但在帮内根基尚浅。"宁浩。
"林强从洗手间回来，脸色阴沉，"跟我来。"他们走到走廊拐角处的吸烟区。
林强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你怎么看今晚的事？"宁浩谨慎地回答："不像是自然发病。
""当然不是。"林强冷笑，"程爷这半年一直在吃药，病情很稳定。今晚突然发作，
太巧了。""您怀疑程虎？"林强没有直接回答："三年前，你为什么加入青龙帮？
其来的问题让宁浩一怔："因为我妈欠了程爷的钱...""你知道她为什么借那么多钱吗？
"林强的眼睛在烟雾后显得格外深邃，"你妈只是个普通教师，为什么会去借高利贷？
"宁浩的心跳加速。母亲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未解的谜团。当时警方草草结案，
认定是无力偿还债务***，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强哥知道些什么？"他声音发紧。
林强弹了弹烟灰："程爷有个习惯，喜欢...收集女人。特别是那种良家妇女，
有文化有气质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浩一眼，"三年前，
他在医院偶遇你母亲..."宁浩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那段时间的反常——总是深夜回家，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有时还会躲在浴室里哭。"你是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些背景。"林强打断他，
"现在，回到今晚的事。如果程爷醒不过来，帮里必有一场恶战。你站哪边？
"宁浩的大脑飞速运转。林强这番话绝非偶然，他是在暗示程爷与母亲的死有关，
同时也在试探自己的忠诚。"我跟着强哥。"宁浩听见自己说。
林强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很好。现在去准备一下，程虎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收到消息，
他已经联系了赤蛇帮。"回到手术室前，宁浩发现苏雅不见了。询问手下才知道，
她十分钟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这女人身上谜团太多，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凌晨三点，手术灯终于灭了。张医生走出来，满脸疲惫："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需要观察48小时。"林强长舒一口气："能探视吗？""最好不要，病人需要绝对安静。
"程虎突然带着人围上来："我要见我叔叔！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再下毒手？
"张医生皱眉："我说了不能探视！""滚开！"程虎一把推开医生，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宁浩一个箭步挡在门前："虎哥，别为难医生。""你算什么东西？"程虎暴怒，
一拳挥向宁浩面门。宁浩侧头避开，同时抓住程虎的手腕一拧，将他按在墙上："我说了，
不能进。"程虎的手下立刻拔枪，林强的人也纷纷亮出武器。走廊上瞬间枪口林立，
一触即发。"都放下枪！"林强厉喝，"这里是医院！"程虎挣开宁浩的控制，
整了整衣领："好，很好。林强，你这是要造反啊？我叔叔还没死呢！
""正因为程爷还活着，我们才要按规矩办事。"林强冷冷地说，"现在，
我以副帮主的身份宣布，在程爷康复前，帮内一切事务由我代管。这是帮规第七条，
有异议吗？"程虎脸色铁青，但无法反驳。青龙帮确实有这样的规定。"我们走着瞧。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手下愤然离去。林强转向宁浩："你带人守在这里，
任何人不得接近程爷，包括医生护士。我会再派两队人过来。""明白。"林强离开后，
宁浩重新布置了守卫。他亲自检查了程天雄的病房——老人躺在各种仪器中间，
面色苍白如纸，全然不见往日的威严。"宁哥，有情况。"一个手下匆匆跑来，
"我们在楼下发现两个可疑人物，像是赤蛇帮的探子。"宁浩眉头一皱："我去看看。
你们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他带着两个人乘电梯下楼。大厅里人来人往，
看不出什么异常。"在哪里看到的？""停车场，东侧。"宁浩示意手下分散搜索，
自己则朝东侧走去。停车场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雨水混合的气味。
他的手指搭在枪柄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突然，一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从身后传来。
宁浩猛地转身，同时拔出枪——"是我。"苏雅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别开枪。"宁浩没有放下武器："你在这里干什么？""给你看样东西。
"苏雅递过文件夹，"我刚黑进了医院的系统。程爷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
他体内有大量洋地黄类物质——那是强心药，但过量就是剧毒。
"宁浩快速翻阅报告："你是说...程爷是被下毒的？""而且下毒的人很专业，
剂量刚好能引起心脏病发作，又不至于立刻致命。"苏雅压低声音，"这种手法，
不是程虎那种莽夫能做到的。
"宁浩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林强...""我查了监控。"苏雅点头，
"程爷发病前十分钟，只有林强靠近过他的酒杯。"一切突然明朗起来。
林强策划了这一切——他毒害程天雄，嫁祸程虎，同时拉拢自己...而告诉他母亲的事，
只是为了挑起他对程爷的仇恨，确保他站在自己这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宁浩盯着苏雅，"你到底是谁？"苏雅刚要回答，停车场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密集的交火声。"操！"宁浩拔腿就往声源处跑，"掩护我！"转过一个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他的两个手下倒在血泊中，
而程虎带着十几个人正朝电梯方向冲去！"拦住他们！"宁浩大喊，同时扣动扳机。
程虎的一名手下应声倒地，其余人立刻寻找掩体还击。子弹在水泥柱间呼啸，火花四溅。
宁浩躲在一辆车后，换弹夹时发现苏雅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宁浩！
"程虎的声音在枪声中格外清晰，"林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才是想害我叔叔的人！
""放下武器！"宁浩回喊，"程爷需要休息！""休息？"程虎狂笑，"等他醒来，
青龙帮早就改姓林了！"一颗子弹擦过宁浩的耳朵，带出一道血痕。
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人又分散在各处。必须速战速决。
宁浩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掩体后滚出，连开三枪。两名敌人倒地，他趁机冲向另一根柱子，
拉近了与程虎的距离。"最后一次机会，程虎！"宁浩喘息着说，"放下枪！
"回答他的是一梭子弹。宁浩感到左臂一阵剧痛——中弹了。他咬牙还击，
却听"咔"的一声——没子弹了！程虎从掩体后站起来，狞笑着走近："大学生，
游戏结束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从侧面传来。程虎的右肩爆出一团血花，
他惨叫一声，手枪落地。宁浩转头，看见苏雅站在一辆车顶上，手中枪口还冒着烟。"快走！
"她对宁浩喊道，"林强的人马上到！"宁浩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
捡起程虎掉落的枪，顶在了他的额头上。"为什么？"程虎满脸是血，却还在笑，
"为了那个老不死的？你知道他玩过多少像你妈那样的女人吗？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宁浩的眼前浮现出母亲泡得发白的尸体，
前那通语无伦次的电话："浩浩...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脏了...""下地狱吧。
"宁浩扣动了扳机。程虎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鲜血和脑浆溅了宁浩一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宁浩跪在血泊中，手中的枪滑落在地。
远处传来警笛声。苏雅跳下车，一把拉起宁浩："快走！警察来了！
"宁浩机械地跟着她跑向紧急通道。当他们冲上楼顶时，夜风呼啸，远处城市灯火辉煌。
宁浩突然跪倒在地，干呕起来。"第一次杀人？"苏雅点燃一支烟，递给他。宁浩摇头，
雨水和血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不，是第一次为仇恨杀人。"苏雅沉默片刻，
突然说："我不是夜总会经理。我是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
调查青龙帮跨国洗钱案已经两年了。"宁浩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那样看着我。"苏雅吐出一口烟圈，"我没打算抓你。
事实上...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合作？""林强活不过今晚。
"苏雅的声音冷得像冰，"程爷一死，帮派必乱。而你，亲手杀了程虎，
在帮内声望正盛..."宁浩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接管青龙帮？
""比你当一辈子打手强，不是吗？"苏雅蹲下身，与他平视，"而且，
这样我才能继续我的调查。我们各取所需。"宁浩望向远处的地平线，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以为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或许，这条路还有别的走法。
"林强真的会死？"他轻声问。苏雅微笑："我的人已经去医院了。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宁浩的手机响了。是留守医院的手下打来的："宁哥！不好了！
程爷...程爷断气了！林强他...他在停车场被人枪杀了！"宁浩挂断电话，
缓缓站起身。他的西装上满是血污，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走吧。"他对苏雅说，
"该去见见帮里的兄弟们了。"苏雅掐灭烟头，跟在他身后。当他们推开天台门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朝”顶层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来。长桌两侧坐满了人，
都是青龙帮各堂口的负责人、元老级人物。他们的目光像刀子，
在坐在主位上的宁浩身上来回切割。宁浩身上那件染血的昂贵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
干涸的暗红在黑色布料上格外刺眼，无声地宣告着昨夜的血腥。他左臂的枪伤简单包扎着，
隐隐作痛，但这痛楚远不及眼前无形的压力。“浩哥，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有刀疤的老者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恭敬，眼底却藏着不屑，
“程爷和林强哥刚走，帮里乱成一锅粥。您坐这个位置…弟兄们心里没底啊。
”他是西区堂主，绰号“刀疤王”，资历深厚，手下兵强马壮。“王叔说的是。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附和道，他是负责码头生意的“海蛇”，
“程虎哥的事…总要有个说法吧？不明不白的，兄弟们寒心。”他刻意强调了“哥”字，
矛头直指宁浩。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质疑、观望、甚至隐隐的敌意交织弥漫。
宁浩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身后站着苏雅，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
神情平静，仿佛只是他的助理。但宁浩知道，
此刻她锐利的目光正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程虎，”宁浩开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股冰寒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议论，“勾结赤蛇帮，意图趁程爷病危发动叛乱，
证据确凿。”他抬手，苏雅立刻将一份文件和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他面前。
“这是昨晚医院停车场枪战的监控录像，清楚显示程虎的人先开枪，
袭击守卫程爷病房的兄弟。”宁浩点开平板，血腥的枪战画面让几个元老皱起了眉头。
“这份，是程虎与赤蛇帮二把手秘密会面的照片，时间就在程爷寿宴前两天。”照片上，
程虎和赤蛇帮的人在隐秘茶楼推杯换盏。“至于程爷和林强哥…”宁浩顿了顿，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愤，“是赤蛇帮的杀手所为！他们趁乱潜入医院，
制造了这起惨案！目的就是让我们群龙无首，好趁机吞并我们的地盘！
”这个说法是苏雅和他商议好的，将脏水彻底泼给赤蛇帮和已死的程虎。
真相对宁浩而言太过沉重，也绝不能现在暴露。“赤蛇帮？！”刀疤王猛地一拍桌子，
须发皆张，“***的！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浩哥，你说怎么办？这仇必须报！
”“对！报仇！” “***赤蛇帮！” 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堂主立刻被点燃，跟着吼起来。
程虎的死被“合理”化，程爷和林强的血仇有了明确目标，
宁浩的“上位”瞬间有了正当性——他是唯一在现场力挽狂澜、为帮主复仇的人。宁浩抬手，
示意安静：“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他目光扫过众人，“程爷和林强哥刚走，
帮内人心不稳，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现在贸然开战，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当务之急，
是稳住局面，让青龙帮这面旗，不能倒！”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繁华又混乱的城北：“程爷打下的江山，不能在我们手里丢了。从今天起，
各堂口生意照旧，但所有账目、人手调配，必须向我报备。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小动作，
吃里扒外…”他猛地转身，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刚才叫嚣的“海蛇”脸上，
“就别怪我宁浩，不讲情面！”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那个在雨夜被迫杀人的大学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初露峥嵘的黑道新枭。
“海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浩哥说得对！
”一个相对中立的元老赶紧打圆场，“稳定压倒一切！我们听浩哥安排！”“听浩哥的！
” “稳住局面！” 附和声渐渐多了起来。刀疤王看着宁浩沉稳狠厉的侧影，眼神闪烁，
最终也点了点头。形势比人强，这个年轻人，似乎比想象中更难对付。初步压服了元老们，
宁浩感到一阵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散会后，
宁浩回到顶层专属的套房。奢华的空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他扯掉沾血的西装，赤着上身走进浴室。滚烫的水冲刷着身体，
却冲不散昨夜程虎头颅在眼前爆开的景象，冲不散苏雅那句“合作”带来的冰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