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奶瓶砸在保安脸上的闷响，混着我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嚎。温热的、带着腥气的血点子，
喷溅开来。溅到了我脸上。溅到了怀里十月大儿子苍白、沾着泪痕和奶渍的小脸上。
也溅到了旁边婆婆张美娟那张瞬间扭曲、写满惊恐的老脸上。世界安静了。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还有地上那摊刺目的鲜红，在动物园冰冷的地砖上缓缓晕开。我叫徐来，
十月大的儿子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大江市动物园里人挤人，
汗味和各种怪味混在一起，熏得我头晕。我手忙脚乱地从妈妈包里掏出温热的奶瓶，
刚想塞进儿子嘴里——“干什么呢！”一个穿着灰蓝色制服的保安像堵墙一样横在我面前，
粗壮的手一把抢过奶瓶。奶瓶差点脱手，冰凉的塑料蹭过我的手指。“要喂奶滚出去喂！
”保安嗓门很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他脸上全是嫌恶，
好像我们是什么脏东西。“看清楚告示牌！展馆里禁止饮食！这儿的动物都比你们讲究卫生！
”我儿子的哭声更尖利了，小脸憋得通红，小手在空中乱抓。我的脸火烧一样烫，
血直往头顶冲。“孩子饿坏了，就喂一口……”我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拿回奶瓶。
“一口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保安猛地一推我的肩膀。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一阵闷痛。怀里的儿子受了惊吓，哇地一声，额头不知怎么蹭到了粗糙的墙面，
点状的血粒儿立刻冒出来。那点点红色刺得我眼睛生疼。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是婆婆张美娟的微信语音。我下意识按了播放，
她尖利刻薄的声音立刻炸响在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里：“哭两声怎么了？饿两顿死不了！
就你生的孩子金贵？当年我生完赵磊第二天就下地干活，挑着担子去摆摊！哪像你，
天天躺床上装死，矫情给谁看？丧门星！”声音如针般狠狠扎进我耳朵里。
周围的人眼神更怪异了，窃窃私语像苍蝇嗡嗡响。我抱着头上流血、哭得直抽气的儿子，
只觉得天旋地转。我低头想安慰儿子，
视线却猛地定住——丈夫赵磊刚才换下来的那条西装裤，裤兜边缘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纸。
我鬼使神差地抽出来。是张发票。“大江国际大酒店，豪华大床房，8888号，
今日下午14:00入住”落款时间，是昨天下午。昨天下午，他说公司有重要客户要陪。
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儿子额头的血混着眼泪流下来，沾湿了我的衣襟。那点温热的湿意，却让我浑身发冷。
“听见没？抱着你的小崽子赶紧滚！”保安还在不耐烦地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他又伸手来推我，想把我彻底赶出这个展馆。“住手！
”一个更尖利、更熟悉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嘈杂。是张美娟！她矮胖的身体挤开人群冲了进来，
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我熟悉的、那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怒气。
她一眼就看到我儿子额头上的血痕，
还有我手里捏着的奶瓶保安抢走后被我下意识又夺了回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徐来！
你个杀千刀的！”张美娟的尖叫像砂纸磨过玻璃，“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把我大孙子头都磕破了！你个没用的东西！丧门星！扫把星！
我们老赵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她根本不问缘由，像头发疯的母牛冲到我面前，
肥厚的手掌带着风声，“啪”地一声，狠狠打在我拿着奶瓶的手腕上！剧痛传来，手指一麻。
“哐当！”那玻璃奶瓶脱手飞出，重重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温热的奶液溅得到处都是，
白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碎片，一片狼藉。保安吓得退了一步，嫌恶地看着地上的奶渍。
张美娟还在指着我鼻子骂：“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在动物园里丢人还不够，
还想把我孙子饿死？喂什么喂！饿死拉倒！省得跟你一样是个赔钱货、丧门星！
我老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她骂得唾沫横飞，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手机镜头对着我们。
保安皱着眉，又上来想拉我出去。张美娟还在推搡我，嘴里咒骂着。混乱中，
儿子在我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突然，儿子哭得岔了气，小脸憋得发紫，连哭声都微弱下去，
只剩下急促痛苦的抽气。他额头上那道血痕，在昏暗的灯光下，红得像要烧起来。
张美娟刻毒的咒骂，保安不耐烦的推搡，
赵磊那张酒店发票冰冷的触感……还有儿子微弱下去的抽气声。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终于——“铮！”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儿子额头上那刺目的红，和他憋紫的小脸。什么规矩，什么丢人，什么矫情，
什么丧门星……去他妈的！一股我从未感受过的、毁灭一切的蛮力猛地从身体深处炸开！
我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动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一脸嫌恶的保安。
他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什么“清理干净”、“赔偿损失”。就在他又一次伸手，
想把我彻底推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时——我猛地弯腰！在那堆碎裂的玻璃渣里，
一把抄起最大最尖锐的一块！沉甸甸的，带着奶液的黏腻和玻璃冰冷的锋利感。
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
对准那张还在翕动、吐出污言秽语的嘴脸——狠狠砸了过去！“砰！”一声闷响，
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砸开。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猛地喷溅开来！溅到了我脸上。
溅到了我怀里儿子苍白的、带着泪痕和血迹的小脸上。
也溅到了旁边张美娟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写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老脸上。世界，
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二、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拘留室很小，
只有一张硬邦邦的窄床和一个散发着怪味的塑料桶。空气里是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窒息感。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脸上干涸的血点绷得皮肤发紧，
但我感觉不到。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是奶瓶砸在保安脸上那声闷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是温热的血喷溅出来的触感，还有……儿子最后那张沾着血和奶、憋得发紫的小脸。“小磊！
小磊怎么样了？”我猛地扑到铁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铁条，声音嘶哑地喊：“告诉我！
我儿子呢！他额头流血了！他还那么小！”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脸色很严肃。“徐来，安静点！你儿子被送去医院了，
额头外伤，没大碍。现在由你婆婆张美娟照顾。”听到张美娟的名字，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让她照顾小磊？那个恨不得我们母子都消失的老太婆？小磊额头还伤着，
她会不会……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紧我的心脏。“警察同志，求求你，让我看看我儿子！
看一眼就行！我不能把他交给张美娟！”我哀求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冲刷着脸上干涸的血迹。警察皱了皱眉，公事公办地说：“你现在是故意伤害嫌疑人，
按规定不能见家属。老实待着，配合调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保安推我，
我儿子头撞破了！张美娟打掉我的奶瓶骂我！我儿子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我语无伦次地解释，巨大的委屈和恐惧让我几乎崩溃。“这些话留着跟法官说。
”警察不为所动，转身走了。我顺着铁门滑坐到冰冷的地上，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小磊……我的小磊……他现在在哪里？哭了吗？张美娟会给他好好处理伤口吗？
会给他吃饱吗？他找不到妈妈，一定害怕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
也许是一天。拘留室的门开了，一个女警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我的手机。她脸色有点复杂。“徐来，你……冷静点。现在外面舆论很大。
你的案子……有点麻烦。”她把手机递给我，“按照规定，你的手机暂时由我们保管，
但……你看看这个吧。”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一个视频APP。热搜第一，
鲜红的“爆”字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标题：**#滨江动物园疯妈持凶袭击保安，
婴儿满脸是血！#**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视频显然是现场某个围观者用手机拍的，
镜头晃动，角度刁钻。它被恶意剪辑过：开头是我抱着大哭的儿子，
保安在呵斥但没录声音。
然后镜头猛地切到张美娟冲进来骂我声音很大很清晰：“丧门星！扫把星！”，
再紧接着就是我弯腰捡起玻璃碎片砸向保安的画面！慢镜头！鲜血飞溅！
最后特写是我儿子沾着血点的小脸，和我当时一片空白、近乎狰狞的表情！
视频下面的评论像疯了一样滚动：**“***！这女的神经病吧？当着孩子面杀人？
”****“保安也是倒霉，碰上这种疯婆娘！孩子真可怜，摊上这种妈！
”****“那个老太婆骂得好！就是丧门星！看把孩子祸害的！”****“人肉她！
这种人不配当妈！送精神病院！”****“听说她老公不要她了？活该！
谁受得了这种疯女人！”**点赞最高的几条评论更是恶毒：**“建议***！
当着孩子的面行凶，心理变态！”****“孩子额头就是她故意弄破的吧？
为了讹诈动物园？”****“这女的叫徐来？滨江本地人？大家搜她家地址！
”**我的手指死死抠着手机冰冷的边缘，指甲几乎要陷进去。不是这样的！视频是假的！
他们没拍保安推我撞墙！没拍张美娟打掉奶瓶咒骂！没拍我儿子憋得发紫差点窒息！
他们只拍了我发疯的那几秒！他们只想要我死！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无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像炸弹一样涌进来：**“疯女人，去死吧！
”****“你儿子长大也会是个杀人犯！”****“滨江精神病院床位给你留好了！
”****“出门小心车撞死你！”**紧接着，一个本地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手指颤抖地按了接听，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一个男人粗野的吼叫：“徐来你个***！
杀人犯！你不得好死！”然后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挂断电话，
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得我喘不过气。“看到了吧？
”女警察叹了口气，拿回手机，“现在网上对你的舆论非常不利。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们会依法处理，但……”她没说完，摇了摇头，把手机重新装进袋子拿走了。
拘留室的门再次关上，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我靠着墙，
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完了……全完了……他们都在骂我，都在要我死……小磊怎么办？
张美娟会怎么对他？赵磊呢？他在哪？他知不知道他儿子受伤了？
他知不知道他老婆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接下来的两天，度日如年。送进来的饭菜冰冷寡淡，
我一口也咽不下。恐惧和担忧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我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希望能听到一点关于小磊的消息，哪怕一句也好。第三天早上，拘留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警察脸色更沉。“徐来，有人给你送了东西。”他递进来一个不大的纸盒子，
包装很简陋。我疑惑地接过来，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件刺眼的、惨白色的寿衣！
上面还用红色的墨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疯婆娘，早点上路！”**“啊——！
”我尖叫一声，像被毒蛇咬到，猛地甩开盒子！那件寿衣飘落在地上，
惨白的颜色在昏暗的拘留室里散发着死亡的寒意。我浑身冰冷，胃里翻江倒海，
冲到塑料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恶心。
警察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他捡起盒子看了看，脸色铁青：“我们会查寄件人！你别怕，
在这里是安全的！”安全？我蜷缩在墙角，看着地上那件刺眼的寿衣，
只觉得四面八方的恶意像冰冷的潮水，透过铁门的缝隙，透过厚重的墙壁，
无孔不入地包裹着我，挤压着我，要把我彻底碾碎。网上的人骂我，陌生人诅咒我，
现在还有人给我寄寿衣！他们要逼死我！他们觉得我疯了，就想让我死！
就在我被这件寿衣***得精神恍惚时，拘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那个女警察，
她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徐来，”她的声音很沉，
“你……看看这个直播吧。你丈夫赵磊……在XX平台开了直播。”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攫住了我。女警察把平板电脑屏幕转向我。屏幕上，
赵磊坐在一个看起来很温馨的客厅里，背景是我和他结婚照的墙！
但现在那照片被一块布遮住了。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最好的衬衫，头发梳得油亮，
眼睛红肿，看起来憔悴又悲伤。他手里还拿着纸巾，时不时擦一下眼角。
直播间标题是鲜红的加粗大字：**《泣血控诉：我的妻子是疯子，
我决定离婚》**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一百万！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老公好可怜！
”****“支持离婚！远离疯批！”****“孩子快救出来！别让疯妈害了！
”****“老公别哭！这种女人不值得！”**赵磊对着镜头，声音哽咽，
充满了表演的悲痛：“各位网友……大家好，我是赵磊，
就是……就是那个在滨江动物园持凶伤人的女人……徐来的丈夫。”他痛苦地捂住脸，
肩膀耸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我真的很痛心，也很愧疚！我没有管好我的妻子……给大家，
给那位受伤的保安大哥，还有动物园，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和困扰！我在这里，
给大家鞠躬道歉！”他站起来，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弹幕一片“心疼老公”、“老公没错”、“老公快逃”的刷屏。他重新坐下，
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开始了他的控诉：“徐来她……她生完孩子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医生说是产后抑郁……我们全家，尤其是我妈，一直在照顾她，迁就她。我工作很忙，
但一有时间就陪她，开导她，带她去看医生……药也一直吃着，
没想到……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奈”和“后怕”。
“平时在家里，她就很敏感，动不动就哭，就发脾气。对我妈……对我妈更是……唉，
我妈那么大年纪了，每天起早贪黑开早餐店，还要帮她带孩子，她不仅不感恩，
还经常冲我妈吼……我妈为了家庭和睦，都忍了……”他摇着头，一脸“家门不幸”的沉痛。
“这次去动物园，也是她说想带孩子散散心，我和我妈都劝她别去人多的地方，她情绪不好。
但她非要去……结果……就出了这种事！”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显得无比懊悔和自责。“现在，那位保安大哥还在医院，伤得很重……我妻子触犯了法律，
必须接受惩罚。作为她的丈夫，我……我很痛苦，但我也必须面对现实。”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决定，和徐来离婚！立刻！
马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暴力和不稳定的环境里！
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再为了这个家担惊受怕！我恳请法院，将孩子的抚养权判给我！
我会尽我所能，做一个好父亲！”**他话音刚落，弹幕瞬间爆炸！礼物特效疯狂刷屏！
满屏的“支持老公！”“好爸爸！”“离婚离得好！”“孩子有救了！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像被无数根冰锥刺穿！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连呼吸都忘了！赵磊！我的丈夫！那个昨天还睡在我枕边的人！
那个昨天下午拿着公款去滨江国际大酒店开房的人！他现在，在百万人观看的直播里，
把我描述成一个不知感恩、虐待婆婆、精神失常的疯女人！
把他自己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顾家爱子的好丈夫好爸爸！他踩着我的尸体，
用我的“疯癫”和儿子的抚养权，在收割流量！在博取同情！在……和我切割！**“另外，
”** 赵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滔天恨意。他对着镜头，
露出了手腕上那块崭新的、在拘留室昏暗光线下都闪闪发光的劳力士手表！
那刺眼的光芒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他继续说道：**“徐来在这次事件中造成的所有损失，
包括对保安大哥的赔偿、对动物园的赔偿，以及相关的法律费用……我赵磊，作为她的丈夫，
虽然决定离婚，但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会变卖我们共同的一些财产，尽力赔偿！请大家放心！
也请大家……不要再网暴我的家人了，尤其是我的母亲和孩子，
他们是无辜的……”**他一脸“大义凛然”和“勇于担当”。弹幕又是一片“真男人！
”“有担当！”“老公太不容易了！”的赞美。变卖共同财产？赔偿？他手腕上那块表，
就值多少钱？！那是不是用我们家的钱买的？用我儿子奶粉钱买的？！
他现在要变卖“我们”的财产去赔偿？去给他自己立人设？！**“赵磊！你这个畜生！
王八蛋！撒谎精！”** 我再也控制不住，对着平板电脑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
扑过去想砸烂那虚伪的屏幕！“你撒谎！你在酒店开房！你根本没管过我和孩子！
你妈天天骂我！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不得好死！”女警察赶紧把平板拿开，按住激动的我。
“徐来！冷静！别这样！你越激动，越对他有利！他在直播！他在表演给所有人看！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里，赵磊旁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张美娟！
她换了一身看起来很朴素的旧衣服，头发也故意弄得有点乱，
脸上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愁苦表情。她凑到镜头前，还没说话，
就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但根本没有眼泪，
用带着哭腔的、刻意放大的声音说：**“各位好心人……我是赵磊他妈……我……我苦啊！
”**她开始她的表演：**“我们家磊子，是个老实孩子，挣钱不容易啊！当初娶徐来，
也是看她模样好，谁知道……谁知道她生完孩子就变了个人！整天阴着个脸，
跟谁欠她几百万似的！对我这个婆婆，那是呼来喝去，摔盘子摔碗都是常事！
我……我为了儿子，为了孙子，我都忍了啊！”**她拍着大腿，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她生完孩子，就不让我儿子碰她！
房门锁得死死的！说什么抑郁症，要静养！哪有这样当人媳妇的？她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心思野了！看不上我们磊子了！这次在动物园发疯，谁知道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吵架了，
拿别人撒气啊！可怜我那小孙子，跟着遭这么大罪……”*******羞辱！**张美娟！
这个恶毒的老太婆！她不仅坐实了我“虐待婆婆”、“精神失常”的罪名，
还凭空捏造我“出轨”！往我身上泼最脏的脏水！彻底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她就是为了帮赵磊抢走小磊！为了彻底毁了我！弹幕彻底疯了：**“***！果然出轨了！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婆婆太可怜了！一把年纪还要受气！
”****“支持老公离婚！支持婆婆！把孩子抢回来！”****“判她净身出户！
一分钱都别给她！”**看着屏幕上赵磊“沉痛”的脸，张美娟“委屈”的表演，
还有那满屏要我死的诅咒……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恨意像岩浆一样在我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我的皮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赵磊！张美娟！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
你们不仅要把我送进监狱，还要让我身败名裂！还要抢走我的儿子！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直播结束了。女警察拿走了平板，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拘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网上铺天盖地的咒骂，寄来的寿衣，赵磊在百万人面前的背叛和污蔑，
张美娟恶毒的诽谤……这一切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把我死死压在最黑暗的深渊，
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拘留室的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看起来很精明。他递进来一份文件。
“徐来女士，你好。我是赵磊先生委托的律师。这是赵先生委托我送来的《离婚协议书》，
请你过目并签字。”我麻木地抬起头，看着那份文件。
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律师面无表情地打开文件，
指着关键条款，用毫无感情的腔调念道：**“第一条：双方自愿离婚。
”****“第二条：婚生子赵子睿小磊的抚养权归男方赵磊所有，
女方徐来享有探视权具体时间地点由男方决定。
”****“第三条：夫妻共同财产分割：鉴于女方徐来在婚姻存续期间情绪不稳定，
且因个人极端行为指动物园伤人事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及家庭名誉损失，
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权，
市XX区XX小区X栋XXX室的房产市场估值约XXX万元、夫妻共同存款、车辆等，
所有财产及债务均归男方赵磊所有，女方净身出户。
产生的一切法律责任及经济赔偿包括但不限于对受害保安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对滨江市动物园的赔偿等，与男方赵磊无涉。”**念完，
律师把文件和一支笔推到我面前。“赵先生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尽快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
徐女士，如果你同意，就在乙方签字栏签字。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净身出户！
放弃所有财产！放弃小磊的抚养权！还要我承担所有赔偿？！赵磊！张美娟！
你们这是要榨干我最后一点骨血！把我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不签！
我死也不签！”我猛地抓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用尽全身力气撕得粉碎！
雪白的纸片像绝望的雪花一样在狭小的拘留室里飘散！“赵磊！张美娟！你们休想！
休想抢走我的小磊！休想拿走我的东西！你们这对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们不得好死！
”我冲着律师嘶吼，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律师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书，放在地上。“徐女士，我理解你的情绪。
但请你冷静考虑。赵先生说了，这是他给你的最后机会。如果你执意不签……”他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那么，在后续关于孩子抚养权的诉讼中，
以及你故意伤害案的审理中，
向法庭提供更多关于你精神状况不稳定、有暴力倾向、以及……可能存在的道德问题的证据。
这对你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和减轻刑罚，都非常不利。”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话已带到，协议放在这里。签不签，你自己决定。不过，我提醒你，
时间不多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拘留室。铁门再次关上。
我盯着地上那份崭新的、散发着油墨味的离婚协议书，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那份薄薄的纸，像一张卖身契，更像一张死亡通知书。签了，我就一无所有，
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不签，赵磊和张美娟那两个魔鬼，会用更恶毒的手段对付我，
让我在法庭上一败涂地，
甚至可能失去见到小磊的机会……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就在我陷入绝境，被这份恶毒的协议逼得快要窒息时，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女警察大概暂时忘了收走或者觉得没必要了。
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发信人赫然是张美娟！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牢里好好疯吧，***！
你儿子跟我姓张了！赵子睿？呸！以后他叫张子睿！是我们老张家的种！
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等死吧你！”**轰——！最后一丝支撑我的力气也被彻底抽干。
我眼前一黑，喉咙里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溅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溅在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上，像一朵朵绝望盛开的、凄厉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