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一声清脆的喝令划破晨雾,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出林间小道。马背上,
一袭红衣的少女挽弓搭箭,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杏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小姐!
慢些!”身后十余名侍卫策马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红影越来越远。“哈!
追不上就别追了!本小姐今日定要猎到那只白狐!”燕璃回头冲家将们做了个鬼脸,
双腿一夹马腹,雪龙驹速度更**分。这是天刹国边境的秋日清晨,
将军府独女燕璃又一次带着府中侍卫出来围猎。十七岁的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前呼后拥的生活,
作为镇守南疆的燕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前方灌木丛中白影一闪,燕璃眼睛一亮,
手中雕花长弓瞬间拉满。“嗖——”箭矢破空而出,却在那白狐即将中箭的刹那,
一支黑羽箭从侧面射来,精准地将燕璃的箭击落在地。“谁?”燕璃猛地勒马,
雪龙驹前蹄高高扬起。林间寂静无声。忽然,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燕璃瞳孔微缩,
右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她虽任性,却绝非草包——燕大将军亲自***出来的女儿,
武艺在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保护小姐!”赶到的侍卫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将燕璃护在中央。“滚开!本小姐不需要你们保护!”燕璃不耐烦地挥退侍卫,朝林中喝道,
“何方鼠辈,敢拦本小姐的路?”回答她的是一支射在她马前的响箭。
十二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树梢、草丛中现身,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青铜面具,
胸前绣着一弯紫色新月。燕璃心头一震,不好,是紫月国死士!“燕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我们主人想见您。”“放肆!”燕璃冷笑,
“就凭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配请本小姐?”话音未落,她手中已多出一条银鞭,
啪地一声抽向说话之人。黑衣人轻松避过,语气依然恭敬:“公主殿下,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公主?燕璃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这分神的刹那,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将燕璃连同雪龙驹一起罩住。侍卫们刚要上前,却被突然出现的第二批黑衣人拦住。
“你们到底是谁?叫我什么?”燕璃在网中挣扎,银鞭却被巧妙地缠住无法施展。
黑衣人单膝跪地:“紫月国燕王麾下,恭迎昭阳公主回宫。
”燕璃还未来得及消化这荒谬的称呼,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燕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身上换了一件素白锦袍。她猛地坐起,
却因头晕又跌了回去。“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房间角落传来。燕璃这才注意到,
那里坐着一个人。借着烛光,她看清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一袭墨蓝长袍,
面容俊美却冷峻如冰,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玉佩,一双凤眼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你是谁?这是哪里?”燕璃强作镇定,暗中活动手腕脚踝,发现并无束缚。“凤临渊。
”男子简短地回答,站起身走向她,“这里是紫月国燕王府别院。”燕璃倒吸一口冷气。
凤临渊,紫月国燕王,也是让天刹国边境将士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燕王殿下抓我来,
是想威胁我父亲?“燕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您恐怕打错算盘了。
我父亲绝不会因私废公。”凤临渊忽然笑了,那笑容却让燕璃后背发凉。他俯下身,
仔细端详她的脸,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燕将军确实教了个好女儿。
”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不过,我请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他直起身,
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在燕璃面前缓缓展开。画中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华丽的宫装,
笑容明媚。最让燕璃震惊的是,那少女的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这是紫月国昭阳公主。
”凤临渊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十一年前,她在宫中失踪。”燕璃心跳加速,
却强装镇定:“这与我何干?”“你真的不记得了?”凤临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不记得紫月皇宫?不记得冷宫后的梅林?不记得......”他顿了顿,
“不记得你有个哥哥,曾答应每年生辰都会送你一只草编的蚱蜢?
”燕璃感到一阵莫名的头痛,
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梅香、雪地、一个男孩的背影......但她很快甩了甩头,
把这些归咎于对方的***。“燕王殿下怕是认错人了。”她冷笑,
“我是天刹国燕北城将军之女燕璃,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边境谁人不知?”凤临渊不置可否,
只是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进来两名侍女,手中捧着铜镜和一套华服。“三日后宫中设宴,
你随我一同出席。”他转身向门外走去,“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的'真正'身份。
”“你凭什么囚禁我?”燕璃抓起铜镜朝他背影砸去。凤临渊头也不回地接住铜镜,
放在门边的案几上:“不是囚禁,是回家。”门关上了,燕璃听到落锁的声音。
她愤怒地踹了一脚床柱,却只换来脚趾的疼痛。她走到窗前,发现窗外是悬崖峭壁,
根本无路可逃。她低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看那幅画像,
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不确定……“我到底是谁?”……燕璃数到第三十六块青砖时,
窗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她迅速缩回探向窗栓的手,轻盈地退回床榻,假装仍在熟睡。
这是她被囚禁在燕王府别院的第五天,也是她第三次尝试逃跑失败。门锁轻响,
一名侍女端着早膳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佩刀侍卫。“姑娘该用膳了。”侍女低着头,
将食盒放在桌上。燕璃眯眼打量着这个每日送饭的侍女。她约莫十六七岁,身材瘦小,
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前两次逃跑,都是这丫头发现后喊来了侍卫。“放着吧。
”燕璃懒洋洋地说,忽然捂住肚子,“哎哟,我肚子好疼!”侍女惊慌抬头:“姑娘怎么了?
”“怕是昨夜着了凉。”燕璃演技精湛,额头甚至逼出几滴冷汗,“快...快去找大夫!
”侍女犹豫地看向侍卫。其中一人皱眉:“莫大人吩咐过,不许外人接触她。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疼死?”燕璃蜷缩在床上,声音颤抖,
“若我真是你们要找的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侍卫们交换了个眼神,
最终一人匆匆离去,想必是去请示那位"莫大人"。机会来了。燕璃突然从床上跃起,
银光一闪,藏在袖中的发簪已抵在侍女咽喉。
另一手抄起桌上的瓷碗砸向剩下那名侍卫的面门。“别动!”她厉声喝道,“否则我杀了她!
”侍卫被瓷碗砸中鼻梁,鲜血直流,却不敢轻举妄动。燕璃挟持着侍女退到窗边,
迅速评估着逃跑路线,窗外是悬崖,但崖壁上垂着几条藤蔓,或许能...“燕小姐好身手。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燕璃抬头,看见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站在那里,
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面容刚毅如刀削。正是凤临渊的贴身侍卫莫离。“不过,
”莫离慢条斯理地走进来,“那些藤蔓三天前就被涂了油脂,徒手攀爬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燕璃心头一凛,却不露怯:“那就劳烦莫大人送我一程。
”莫离忽然笑了:“燕王殿下猜您今日会动手,特意命我来告诉您一件事。”他挥挥手,
侍卫和侍女都退了出去,关上门。燕璃警惕地握着发簪:“什么事?
”“您腰间那块蝴蝶形胎记,”莫离的目光落在她腰部,
“是先皇后亲手为昭阳公主点上的守宫砂。”燕璃如遭雷击。这块从小伴随她的红色胎记,
确实是蝴蝶形状,养父曾说那是天赐的吉祥印记...“胡说八道!”她强自镇定,
“胎记人人可有,算什么证据?”莫离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紫月国皇室记载,
昭阳公主周岁时,先皇后用特殊药墨在其右腰点下蝴蝶印记,遇皇室特制药水会变蓝色。
燕王殿下让我问您,可敢一试?”燕璃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她忽然想起养父从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露腰,
每年生辰都会用一种特殊药水为她擦拭胎记...“我...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她放下发簪,故作轻松地坐回床边,“就算试了又如何?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药水里做手脚?”莫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将竹简放在桌上:“燕王殿下还让我转告,若您真是燕将军之女,大可安心住下,
不日将送您回府。但若您真是昭阳公主...”他顿了顿,“紫月国需要您。
”待莫言离开后,燕璃烦躁地在房中踱步。她必须找到更多线索。
她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处暗门上,那是前日她偶然发现的,似乎通向别院的某个隐秘处所。
夜深人静时,燕璃撬开暗门,顺着狭窄的甬道爬行。通道尽头是一间布满灰尘的暗阁,
堆满了卷宗和器物。她点燃偷藏的蜡烛,在昏黄的光线下翻阅那些卷宗。
大部分是紫月国皇室档案,其中一册特别引起了她的注意—《昭阳公主起居注》。
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详细记载着一位公主从出生到六岁时的点点滴滴:“昭阳公主周岁,
先皇后以药墨点蝴蝶于右腰...”“三岁生辰,昭阳于梅园遇燕王世子,世子赠草蚱蜢,
公主甚喜...”“六岁冬,皇后命人将昭阳送往冷宫...”燕璃的手微微发抖。
这些记载与她偶尔闪回的童年片段莫名吻合。更令她心惊的是,档案最后几页被人撕去,
只残留一行小字:“如霜皇后谕:此女不祥,弃之边境,生死由天。”忽然,
暗阁外传来脚步声。燕璃慌忙吹灭蜡烛,屏息躲在柜后。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凤临渊!月光从高窗洒落,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他走到一个锁着的铁箱前,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弓,轻轻抚摸着弓身上刻的字。燕璃眯起眼睛,
勉强辨认出"昭阳"二字。凤临渊静立良久,最终将小弓放回,锁上铁箱离去。
燕璃等了许久才敢动弹,却发现铁箱已被他带走。回到卧室后,燕璃辗转难眠。天快亮时,
她做了一个决定,既然逃不掉,不如主动探查真相。次日清晨,当莫离来送早膳时,
燕璃故作随意地问:“你们燕王殿下,为何对寻找公主如此执着?
”莫离摆餐具的手顿了顿:“燕小姐为何突然关心这个?”“好奇而已。”燕璃把玩着茶杯,
“燕王殿下,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苦苦寻找一个失踪十几年的公主?”莫离沉默片刻,
似在斟酌用词:“殿下八岁那年,亲眼目睹先皇后和昭阳公主遇害。后来发现公主可能幸存,
便一直在寻找。”“遇害?”燕璃心头一震,
“那现在的皇后...”“如霜皇后是先皇后的妹妹,也是...当年事件的受益者。
”莫离突然警觉,不再多说,“燕小姐还是先用膳吧。”燕璃若有所思。
如果她真是昭阳公主,那么现在的皇后就是抛弃她的人,
而凤临渊...她的思绪被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打断。
莫离脸色微变:“天刹国的搜查队到边境了。”燕璃心跳加速,看来是养父派人来找她了!
燕璃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山道上移动的火把长龙。那是天刹国的军队,
很可能由她的养兄燕昭率领。如果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她悄悄解开束发的红绸带,
系在窗棂上。夜风猎猎,红绸如火焰般在月光下飞舞。“想给燕家军发信号?
”凤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燕璃差点叫出声。她转身,
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中央,手中正把玩着那条红绸带。“你...你怎么进来的?
”燕璃明明没听到门响。凤临渊指了指天花板:“别院有很多密道。”他将绸带放在桌上,
“燕昭率五百精骑已越过边境线,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燕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放我走?”“不。”凤临渊的黑眸深不见底,
“我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紫月国都城。”“凭什么?”燕璃怒极反笑,
“就凭那些荒诞的所谓证据?”凤临渊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
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草编蚱蜢。他轻轻将蚱蜢放在红绸带旁边:“收拾一下,
天亮我们就出发。”看着那只蚱蜢,燕璃忽然头痛欲裂。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雪地里,
塞到她手中...“这是临渊哥哥给昭阳的礼物...”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她记忆深处回荡。
她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这...这不可能...”凤临渊上前一步,似乎想扶她,
却在听到外面警报声时猛然转身:“有刺客!”几乎同时,数支弩箭破窗而入!
凤临渊一把拉过燕璃,将她护在身下。一支箭擦过他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待在房里!
”他厉声道,然后拔出佩剑冲出房门。外面打斗声四起。
燕璃从门缝看到十余名黑衣人正与王府侍卫激战。奇怪的是,
黑衣人胸前绣的不是紫月国徽记,而是一朵金色菊花,是紫月国皇后的标志!
一名刺客突破防线,朝燕璃房间冲来。她迅速抄起桌上的铜烛台躲在门后。
当刺客闯入的瞬间,她用尽全力砸向对方后脑。刺客闷哼一声倒地,燕璃夺过他的短剑,
正欲出门,却见凤临渊被三名黑衣人围攻,左肩已中一剑,鲜血染红半边衣袍。不知为何,
燕璃心头一紧。她咬咬牙,抄起短剑冲入战团。“小心背后!”她高喊一声,
短剑精准刺入一名偷袭凤临渊刺客后心。凤临渊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与她背靠背迎敌。
两人配合出奇地默契,很快解决掉剩余刺客。“你...”凤临渊喘息着,
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为何救我?”燕璃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只能嘴硬道:“你死了谁送我回天刹国?”凤临渊嘴角微扬,突然身子一晃,单膝跪地。
燕璃这才发现他肩上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色,不好,箭上有毒!
“扶我...去书房...”他艰难地说,“解药在...”话音未落,他已昏死过去。
燕璃吃力地架起他,在莫离赶来帮忙下,将凤临渊抬到书房。“箭毒是'青丝绕',
三个时辰内无解药必死。”莫离翻找着药柜,额头冒汗,“殿下平日随身携带解毒丹,
今日...”燕璃已撕开凤临渊的衣袍,检查伤口:“去准备热水、干净布条和酒。
”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再找些白芨、地榆和金银花来。”莫离一愣:“您懂医术?
”“我养父是将军,什么伤没见过?”燕璃简短回答,“快去!”待莫离离去,
燕璃用短剑小心扩大伤口,挤出毒血。当莫离带回所需物品后,她熟练地研磨药材,
敷在伤口上,再用酒浸泡过的布条包扎。“这只能暂缓毒性蔓延。”她擦擦额头的汗,
“需要真正的解药。”莫离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书房暗格,
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皇室秘制解毒丹,
但需要以皇室之人的血为引...”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燕璃。燕璃看着昏迷中的凤临渊。
他眉头紧锁,呼吸微弱,俊美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不知为何,她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绞痛。
“拿碗来。”她最终说。莫离迅速取来玉碗和小刀。燕璃割破手指,让鲜血滴入碗中,
再将解毒丹碾碎调入。莫离扶起凤临渊,将药灌入他口中。片刻后,凤临渊的呼吸平稳下来,
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莫离长舒一口气,向燕璃深深一揖:“多谢...公主殿下。
”“别乱叫。”燕璃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窗外,
天已蒙蒙亮。远处天刹国军队的火把依然在移动,但已转向另一个方向。接下来几日,
燕璃被允许在别院内自由活动,但大门外始终有侍卫把守。她每天都会去看望凤临渊,
帮他换药。他的伤势好转很快,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第三天傍晚,
燕璃在花园散步时,无意中看到凤临渊独自走向后山。出于好奇,她悄悄跟上。
后山有一处隐蔽的小墓地,只有一块无字石碑。凤临渊在碑前跪下,摆上供品,
一只新鲜的草编蚱蜢和一盘梅花酥。“皇后娘娘,我可能找到昭阳了。”他低声说,
声音哽咽,“但她不记得您,也不记得我...”燕璃躲在树后,心头剧震。
她看着那个白日里冷峻威严的燕王,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在无名碑前哭泣。忽然,
一片枯叶在她脚下碎裂。凤临渊猛然回头:“谁?”燕璃来不及躲藏,与他四目相对。
凤临渊迅速擦去眼泪,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但眼中的脆弱还未完全褪去。
“我...我只是散步...”燕璃尴尬地说。凤临渊沉默片刻,
竟出人意料地指了指墓碑:“先皇后慕容清,也是...昭阳的生母。
”燕璃不知该如何回应。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既不是敌人,也谈不上朋友。“明日我们启程去都城。”最终凤临渊打破沉默,
“燕昭的搜索队已经撤退了。”“你把他们怎么了?”燕璃紧张地问。
“只是用计引开了他们。”凤临渊转身向别院走去,“放心,我没伤你养兄一根汗毛。
”燕璃跟上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带我去都城?”凤临渊停下脚步,
月光下他的侧脸如雕塑般轮廓分明:“因为如霜皇后已经发现你在这里。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那些刺客是她派来的。”“她为什么要杀我?
就因为我可能是什么公主...?”“这正是我要查明的。”凤临渊的眼神变得锐利。
回到别院后,燕璃辗转难眠。她想起无名碑前的凤临渊,想起他说的"昭阳",
想起那只草编蚱蜢...如果她真是昭阳公主,那么她的人生从何而始?
燕将军之女的身份又算什么?窗外,一弯新月挂在紫黑色的天幕上,像极了紫月国的徽记。
燕璃忽然有种预感,这次紫月国都城之行,将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紫月国都城的城墙比燕璃想象中还要高。她坐在马车里,
透过纱帘望着那巍峨的紫色城墙,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以前,
她也曾这样仰望过这座城。“别看了,把帘子放下。”凤临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进城后你就是我在边境收的义妹,名叫林月儿。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异样。
”燕璃撇撇嘴,但还是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通过城门,守卫见到燕王府的徽记立即放行。
燕璃听到外面市井的喧闹声——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笑、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响。
她忍不住又偷偷掀起帘子一角。街道两旁是整齐的商铺,挂着各色幌子。
行人穿着与天刹国风格迥异的服饰,女子多着长裙,腰间系着叮当作响的玉佩。
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乎每家门前都挂着一盏新月形的灯笼,即使在白日里也点着。
“为什么每家门前都挂着灯笼?”燕璃忍不住问。凤临渊闭目养神,
没有睁眼:“三日后是紫月节,纪念开国皇帝得到紫月神谕的日子。”马车转过几条街,
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燕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到了。
”凤临渊终于睁开眼,“记住我说的话。”燕璃跟着他下了马车,刚踏进府门,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就迎了上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派人来问过三次了。
”凤临渊面色不变:“就说我路上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几日。”他指了指燕璃,
“这位是林姑娘,我在边境遇到的孤女,暂时安置在静雨轩。”管家恭敬地应了,
带燕璃去往府内西侧的一处精巧院落。静雨轩不大,但布置雅致,院中一株老梅树亭亭如盖,
想必开花时节极美。“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管家和蔼地说,
“殿下虽然表面冷淡,但能带您回府,必是极为看重的。”燕璃不置可否。等管家走后,
她立即检查了院落的各个出口,不出所料,前后门都有侍卫把守。接下来的三天,
燕璃被软禁在静雨轩,只有侍女每日送来三餐和换洗衣物。凤临渊仿佛消失了,再没露面。
第四天清晨,一队侍女捧着华丽的衣裙和首饰鱼贯而入。“姑娘,殿下命您换上这些,
今晚入宫赴宴。”为首的侍女恭敬道。燕璃挑眉:“他终于想起我了?”侍女们不敢接话,
只是帮她梳妆打扮。当铜镜中的自己逐渐变成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贵族小姐时,
燕璃心头涌起一丝异样感。镜中人眉眼如画,一袭淡紫色宫装衬得肌肤如雪,
发间一支银月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姑娘真像宫里的人呢。”一个小侍女脱口而出,
随即被年长的侍女瞪了一眼。傍晚时分,凤临渊终于出现在静雨轩。
他穿着一身靛青色亲王礼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龙纹玉佩,整个人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盛装的燕璃,他明显怔了一瞬,随即恢复常态。“记住,宴会上少说话,
跟着我的示意行动。”他低声嘱咐,“如霜皇后一定会试探你,无论她问什么,
你都回答记不清了。”燕璃忍不住问:“如果我真是什么公主,皇后为何要杀我?
她不是我的...姨母吗?”凤临渊的眼神骤然变冷:“皇宫里,血缘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马车驶入皇城,燕璃的心跳随着每一次马蹄声加快。当宫门缓缓打开时,
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门、两侧持戟的侍卫、远处巍峨的宫殿...这一切都像极了某个深埋在她记忆深处的场景。
“怎么了?”凤临渊注意到她的异常。燕璃强忍头痛:“没事...只是有些紧张。
”宴会设在紫宸殿,数十张矮几呈扇形排列,已有不少贵族入席。当凤临渊带着燕璃入场时,
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几分,无数好奇的目光投向燕璃。“燕王身边那女子是谁?
”“听说是在边境收的义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耳中,
燕璃保持镇定,跟着凤临渊来到右侧首位的席位。刚坐下,
她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从上方射来。抬头望去,大殿正中的鎏金宝座上,
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华贵妇人,头戴凤冠,面容姣好却透着威严,正是紫月国皇后如霜。
“临渊,你身边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义妹吧?”如霜皇后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凤临渊起身行礼:“回皇后娘娘,正是。她名唤林月儿,父母双亡,臣见其可怜,
便带回府中教养。”皇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燕璃:“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燕璃抬头与如霜皇后对视,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那双看似含笑的眼睛深处,藏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如霜皇后轻笑,“听说你精通音律?”燕璃一愣,她从未说过自己会乐器。正欲否认,
凤临渊却接过话头:“月儿确实会弹些简单的曲子。”如霜皇后拍拍手,
侍从立即抬上一张古琴:“今日佳节,林姑娘不如为众人助兴一曲?”燕璃瞪向凤临渊,
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无奈之下,她只好走到殿中央,在琴前坐下。
手指轻触琴弦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弹!
指尖不受控制地拨动琴弦,一段复杂而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燕璃自己都震惊了,
她从未学过这首曲子,可手指却像有自己的记忆般熟练地舞动着。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一位白发老臣突然站起身,
激动得胡须颤抖:“这...这是《紫月凌空曲》!皇室秘传的琴谱,
只有...”如霜皇后厉声打断:“陈大人怕是听错了。这不过是首普通的小调罢了。
”她锐利的目光刺向燕璃,“林姑娘,你是从何处学来这曲子的?
”燕璃茫然地摇头:“我...我不记得了。只是手指自己就...”“皇后娘娘,
”凤临渊及时插话,“月儿曾说她小时候跟过一个流浪琴师学艺,许是那时学的杂曲。
”如霜皇后显然不信,但碍于场合没有继续追问。宴会接下来的时间里,燕璃如坐针毡,
她能感觉到如霜皇后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回府的马车上,
燕璃终于忍不住质问:“你早知道我会弹琴?”凤临渊望着窗外:“我猜的。”“猜的?
”“昭阳从小就有音乐天赋,三岁能歌,五岁能琴。”他转过头,
眼中闪烁着燕璃看不懂的情绪,“那首《紫月凌空曲》是先皇后所作,
只有皇室核心成员才会。”燕璃心跳加速:“所以这证明我真是...”“不,
”凤临渊突然冷下脸,“这只能说明你可能是。我会继续调查,在那之前,
你最好安分待在王府。”当晚,燕璃辗转难眠。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院中的梅树下。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不知为何,她开始哼唱一首摇篮曲,歌词是紫月国方言,
她却自然而然地记得。“谁教你的这首歌?”凤临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吓得燕璃差点叫出声。她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我...我不知道。”燕璃诚实地说,“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凤临渊走近几步,
他的表情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复杂:“这是先皇后为昭阳作的摇篮曲。”他轻声哼了下一句,
“后面是这样吗?”燕璃点点头,不自觉地跟着唱起来。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交织,
奇妙地和谐。唱完后,一阵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最终凤临渊打破沉默,“或许能帮你找回更多记忆。”“什么地方?”“冷宫。
”凤临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和先皇后...最后住过的地方。
”……燕璃从未想过紫月国的冷宫会是这样的。她以为会看到破败的院落、杂草丛生的庭院,
可眼前这座位于皇宫最偏僻角落的小院,虽然简朴却整洁干净。
院中一株老梅树显然被精心照料着,枝干遒劲,想必已有数十年树龄。“有人住在这里?
”燕璃小声问。凤临渊摇头:“我每月都会派人来打扫。”他轻抚梅树干枯的树皮,
“这是先皇后最爱的树。”燕璃跟着凤临渊走进内室。房间很小,陈设简单,
但墙上挂着的几幅儿童涂鸦显示出这里曾有过孩子。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小木马吸引,
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手指触碰木马的瞬间,一段记忆碎片突然闪现在脑海。
一个小女孩骑在木马上欢笑,旁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妇人,正温柔地哼着歌...“啊!
”燕璃抱住突然剧痛的头,踉跄后退。凤临渊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我...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和...”燕璃喘息着,
“和可能是她母亲的人...”凤临渊的瞳孔微微扩大:“你还记得什么?”燕璃摇头,
头痛渐渐缓解。她环顾四周,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挥之不去。
作、窗台上的小石子收藏、床底下露出的布偶一角...这一切都像是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为什么?”她突然问,“为什么如霜皇后要把...把昭阳公主送到冷宫?
又为什么要抛弃她?”凤临渊沉默良久,最终走到一个暗格前,
取出一本积满灰尘的册子:“这是先皇后的日记。或许你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燕璃接过册子,刚要翻开,外面突然传来莫离急促的声音:“殿下!有刺客靠近!
”凤临渊脸色骤变,一把拉过燕璃:“我们得立刻离开。”他们刚冲出房门,
十余名黑衣人已翻墙而入,胸前赫然绣着金色菊花,是如霜皇后的人!凤临渊拔剑迎敌,
同时护着燕璃向后门撤退。“分开走!”他命令莫离,“你带她回王府,我引开他们!
”燕璃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莫离拽着向后门跑去。她回头看见凤临渊独战数名刺客,
剑光如虹,身姿矫若游龙。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后门时,一名埋伏在树上的刺客放了一支冷箭,
直取燕璃后心!“小心!”凤临渊闪电般扑来,用身体挡在燕璃面前。
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右肩,顿时鲜血染红青袍。“殿下!”莫离怒吼一声,
挥剑斩杀了那名弓箭手。燕璃扶住摇摇欲坠的凤临渊,触手一片湿热。
箭伤处流出的血竟是暗紫色的——箭上有毒!“走...快走...”凤临渊咬牙道,
脸色已开始发青。莫离背起凤临渊,燕璃持剑断后,三人艰难地冲出重围,
钻入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一上车,凤临渊就陷入了昏迷。“又是'青丝绕'!
”莫离检查伤口后脸色铁青,“这次比上次的毒性更强。”燕璃二话不说撕开凤临渊的衣襟,
俯身用嘴吸出毒血。每吸一口都吐在车窗外,直到血液颜色转为鲜红。
然后她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这是上次事件后她特意准备的。“帮我按住他。
”她命令莫离,随即用小刀扩大伤口,将药粉直接撒在伤口上。
凤临渊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衣衫。燕璃不知为何心如刀绞,
紧紧握住他的手:“坚持住...别死...”回到燕王府,凤临渊被安置在寝殿。
御医看过后面色凝重:“殿下中的是改良过的'青丝绕',普通解毒丹只能延缓毒性发作,
要彻底解毒需要...”“需要什么?”燕璃急切地问。“需要皇室之人的心头血为引。
”御医压低声音,“也就是...公主殿下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