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周默站在"明月居"的铁门前,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打湿了手中那封已经皱巴巴的信。信纸上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开来,
但开头那句"亲爱的侄女"依然清晰可见。"终于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周默抬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撑着一把黑伞,缓缓向她走来。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缓缓打开。"您是...陈伯?"周默试探性地问道,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老人没有回答,
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周默紧了紧背包的带子,
跟着老人走进了这座隐藏在深山中的古老宅邸。脚下的碎石路在雨水中变得湿滑,
两旁高大的松树在风中摇曳,投下诡异的影子。周默抬头望去,
三层高的灰色建筑矗立在雨幕中,尖顶的阁楼窗户像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
"姑妈她...真的去世了?"周默轻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陈伯的脚步顿了顿,
"周明月小姐三天前被发现死在书房里,法医说是心脏病发作。"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留了遗嘱,指明由您继承这座宅子和里面的所有东西。"周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从未见过这位远房姑妈,只知道她是父亲那边的亲戚,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座深山老宅中。
一个月前,她突然收到姑妈的来信,邀请她来宅子小住。没想到等她安排好工作赶来,
却只赶上了葬礼。宅子的大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古怪香气的气味扑面而来。
周默皱了皱眉,跟着陈伯走进大厅。大厅的装潢出乎意料地豪华,
却又透着一种陈旧的诡异感。暗红色的地毯,深色的木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肖像画,
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新来的访客。"您的房间在二楼右侧尽头,已经收拾好了。
"陈伯说着,指了指楼梯,"晚餐七点开始,小桃会来叫您。""小桃?""宅子的女仆。
"陈伯简短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周默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里,
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搓了搓手臂,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楼梯的木板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二楼的走廊比想象中要长,
两侧排列着好几扇紧闭的房门。尽头的那扇门微微开着,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房间比预想的要舒适许多,一张四柱床,一个老式衣柜,还有一张书桌。窗户正对着后花园,
雨中的花园显得格外阴郁。周默放下背包,坐在床边,
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她好奇地拿起来,发现是一本相册。
翻开第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美丽女子站在宅子门前,
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周明月,1947"。
"这是...姑妈年轻时的照片?"周默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姑妈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眼神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周默似乎看到相册中姑妈的眼睛动了一下。她猛地合上相册,
心跳加速。"一定是太累了..."她安慰自己,却还是把相册放回了床头柜。晚餐时,
周默见到了小桃——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面容清秀但眼神闪烁,
总是避开与周默的直接对视。"您...您要在这里住多久?
"小桃一边上菜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不确定,至少要把姑妈的遗物整理完。"周默回答,
注意到小桃的手在微微发抖,"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三年了。"小桃低声说,
"周小姐她...她是个好人。"陈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
晚餐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味道却出奇地好。席间,周默试图了解更多关于姑妈的事情,
但无论是陈伯还是小桃,回答都含糊其辞。"姑妈是怎么死的?真的只是心脏病吗?
"周默直接问道。小桃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陈伯的眼神变得锐利,
"法医已经给出了结论,周小姐。""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从没联系过的远房亲戚突然写信邀请我来,然后就离奇死亡?"周默放下筷子,
"而且这座宅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阵沉默后,
陈伯缓缓开口:"周明月小姐生前最后几个月变得很...奇怪。她常常半夜在宅子里游荡,
说听到有人在叫她。有时她会把自己锁在书房几天不出来。"他顿了顿,"她坚持要您来,
说只有您能'结束这一切'。""结束什么?"周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陈伯摇摇头,
"她没说。但她在遗嘱中特别注明,希望您能看看她的日记。""日记在哪里?""书房。
钥匙在我这里,您明天可以去看。"陈伯说完,示意小桃收拾餐具,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到房间后,周默洗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去一天的疲惫和不安。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听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声。床头柜上的相册似乎在黑暗中散发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她故意背对着它。半梦半醒间,周默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钢琴声。起初她以为是在做梦,
但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忧伤旋律。她睁开眼,钢琴声依然在继续,
似乎来自楼下。周默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凌晨2:17。"谁会在这种时候弹钢琴?
"她嘀咕着,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披上外套,她轻轻打开房门。走廊一片漆黑,
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点月光。钢琴声依然在继续,指引着她方向。周默摸索着墙壁,
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音乐厅的门半掩着,里面没有开灯,但借着月光,
周默能看到那架古老的三角钢琴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长发披肩,正在专注地弹奏。"小桃?
"周默轻声叫道,推开门。钢琴声戛然而止。人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周默站在门口,
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空荡荡的音乐厅里,
只有那架钢琴静静地立在那里,琴盖是合上的。周默走近钢琴,伸手摸了摸琴盖——冰凉。
如果刚才真的有人在弹奏,琴键应该还留有温度才对。
"我一定是太累了..."她自言自语,却注意到钢琴上放着一张泛黄的乐谱,
标题是《月光下的幽灵》,作曲者署名"周明月,1948"。周默的手指刚碰到乐谱,
整座宅子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黑暗中,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谁在那里?
"她转身问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没有回答,但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默后退着,
直到背部抵住了钢琴。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啊!"她尖叫出声。"周小姐?
您没事吧?"是小桃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脸上写满了担忧。"小桃!
你...你吓死我了!"周默松了一口气,心脏仍在狂跳,"停电了?""山里经常这样,
我已经习惯了。"小桃举高油灯,"您为什么在这里?
""我听到有人在弹钢琴..."小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人弹钢琴,周小姐。
宅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陈伯早就睡了。""但我明明听到..."周默指向钢琴,
却惊讶地发现那张乐谱不见了。小桃的眼神变得复杂,"您...您还是回房间吧。
这座宅子晚上不太...安宁。""什么意思?"周默追问。小桃摇摇头,
只是坚持要送她回房间。回到二楼时,周默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一扇之前没注意到的门,
微微开了一条缝。"那是什么房间?"她问道。小桃迅速挡在她面前,"没什么,
只是间储藏室。您该休息了,周小姐。"回到房间后,周默辗转难眠。窗外,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将惨白的光洒进房间。她起身去拉窗帘,
却无意中瞥见后花园里站着一个白色人影。那人影抬头看向她的窗户,月光下,
周默看清了那张脸——和相册中年轻时的姑妈一模一样。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拉上窗帘,
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却再也不敢看向窗外。第二天清晨,阳光驱散了夜晚的恐惧。
周默几乎要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直到她下楼时看到陈伯正在擦拭那架钢琴。
"昨晚...停电了?"她试探性地问。陈伯头也不抬,"山里常有的事。
""我听到有人在弹钢琴。"陈伯的手停顿了一下,"老房子会有各种声音,周小姐。
木头收缩,风穿过缝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那后花园里的白色人影呢?
也是错觉?"周默追问。陈伯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您看到什么了?"周默犹豫了一下,
决定不说出全部真相,"只是...好像看到有人站在花园里。""可能是小桃,
她有时会早起打理花园。"陈伯说完,转移了话题,"您今天要去看周明月小姐的书房吗?
"早餐后,陈伯带着周默来到三楼的书房。那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四面墙都是书架,
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日记在左边第三个抽屉里。
"陈伯递给她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我去准备午餐,您慢慢看。"周默打开抽屉,
里面整齐地放着十几本皮面日记本,按年份排列。她拿出最近的一本,翻开第一页。
"如果读到这些文字,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亲爱的侄女,请原谅我把你卷入这场噩梦,
但你是唯一能帮助我们家族摆脱诅咒的人..."周默的手开始颤抖,
她继续往下读:"我们周家的女性,从我的祖母那一代开始,就被'它'缠上了。
每到月圆之夜,我们就会变成'黑夜幽灵',游荡在这座宅子里,
做着连我们自己都不记得的可怕事情..."日记的内容越来越离奇,
姑妈描述了自己如何在夜晚失去意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上沾满泥土,
或是衣服上带着莫名的血迹。她写道自己越来越难以区分梦境和现实,
常常看到另一个"自己"在宅子里游荡。"我知道你会怀疑这些文字的真实性,
就像我当初怀疑祖母的警告一样。但请记住,当你听到钢琴声时,
'它'就在附近;当你在镜子里看到不属于自己的倒影时,
'它'已经盯上你了..."周默猛地合上日记,心跳如雷。
昨晚的一切突然有了可怕的解释——钢琴声,消失的乐谱,
花园里的白色人影...她站起身,想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却注意到书桌上方的墙壁挂着一面古老的镜子。镜子里,
她的倒影似乎比她本人慢了一拍才移动。周默屏住呼吸,慢慢走近镜子。
当她站到镜子正前方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镜中的"她"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嘴唇蠕动,无声地说着什么。周默踉跄后退,撞翻了书桌旁的台灯。灯光闪烁间,
镜中的影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结束这一切..."她想起陈伯转述的姑妈的话,
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被叫到这座诡异的宅子里来。周默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她扶着走廊的墙壁,大口喘息,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不可能...一定是光线问题..."她喃喃自语,
却无法说服自己。镜中的倒影确实对她说话了,嘴唇蠕动的形状清晰可辨——"救我"。
周默决定回到房间整理思绪。经过二楼走廊时,她再次注意到那扇微微开启的神秘门。
昨晚小桃说是储藏室,但现在看来,那扇门的样式与宅子里其他门都不同,更古老,更厚重。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周默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一段狭窄的楼梯,盘旋向上,消失在黑暗中。
"阁楼?"她低声自语。一股冷风从楼梯上方吹来,带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
周默打了个寒颤,正要踏上第一级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周小姐,
您在这里做什么?"周默猛地转身,看到陈伯站在几步之外,眼神锐利如刀。
"我...我只是好奇..."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陈伯的表情缓和了些,
"这是通往阁楼的楼梯,年久失修,不安全。周明月小姐生前禁止任何人上去。""为什么?
上面有什么?""旧物而已,没什么特别的。"陈伯做了个请的手势,"午餐准备好了,
小桃在等您。"周默点点头,跟着陈伯下楼,却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阁楼。
姑妈的日记提到过"阁楼里的秘密",那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午餐时,
小桃比往常更加沉默,几乎不敢抬头看周默。当周默提到在书房镜子里的奇怪经历时,
小桃的叉子掉在了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你真的看到了?
"小桃的声音细如蚊蚋。"你也见过?"周默敏锐地捕捉到小桃话中的含义。
小桃求助地看向陈伯,后者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周小姐,"陈伯放下餐巾,
"老宅子的镜子有时会因为潮湿产生一些光学现象,不必太在意。
"周默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她决定不再追问,而是自己寻找答案。下午,
她借口要整理姑妈的遗物,再次来到书房。这次她带上了姑妈所有的日记本,决心找出真相。
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可怕的模式逐渐清晰起来。从姑妈的祖母开始,
周家的女性似乎都遭受着某种诅咒——每到月圆之夜,她们会失去意识,
变成所谓的"黑夜幽灵",做出一些连她们自己都不记得的可怕事情。
姑妈在日记中写道:"昨晚又是我记不清的一夜。今早醒来时,我的睡衣上沾满了泥土,
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的痕迹。陈伯说花园的玫瑰丛被挖开了一大片,
但我什么都不记得..."更令人不安的是,姑妈提到这种症状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
从最初的每月一次,到最后几乎每晚都会发作。
她在最后一篇日记中写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它'正在逐渐控制我。
有时我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她对我笑,
告诉我放弃抵抗...但我必须坚持到侄女到来。
只有周家的血脉才能结束这一切..."周默合上日记,手指颤抖。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了一整天日记。更令她心惊的是,
今晚正是月圆之夜。她匆忙收拾好日记,准备离开书房,
却在起身时注意到书桌抽屉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蹲下身,
她发现那是一把小巧的铜钥匙,可能是从抽屉锁上掉下来的。周默捡起钥匙,
一个念头闪过——这会不会是阁楼门的钥匙?回到房间后,周默坐立不安。
窗外的月亮逐渐升起,又大又圆,惨白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地板上画出一道刺眼的白线。她翻开姑妈的相册,试图找出更多线索。翻到中间时,
一张照片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中的姑妈站在花园里,面容憔悴,眼睛却闪着诡异的光,
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形状与人类相似却没有清晰的面容。
照片背面写着:"第三次发作后的早晨,陈伯拍下了这张照片。我不知道那个影子是什么,
但它每晚都离我更近一步..."周默感到一阵眩晕,她放下相册,走到梳妆台前想洗把脸。
当她抬头看向镜子时,血液瞬间凝固——镜中的她穿着染血的白色睡裙,脸色惨白,
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最恐怖的是,镜中人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没有眼白,
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啊!"周默尖叫着后退,撞翻了椅子。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
影像已经恢复正常,只有她惊恐万状的脸。敲门声响起,"周小姐?您还好吗?
"是小桃的声音。"没...没事,"周默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只是做了个噩梦。
""晚餐准备好了,您要下来吃吗?"周默看了看表,惊讶地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下午到傍晚的,时间仿佛被偷走了一段。"我马上下来。
"她回答道,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度过这个危险的月圆之夜。晚餐时,
陈伯宣布明天要去镇上采购,问周默是否需要带什么东西。
"我想我需要一些..."周默的话突然中断,因为她看到小桃身后的窗户上,
贴着一张惨白的脸——和她镜中看到的形象一模一样。"周小姐?"陈伯疑惑地看着她。
那张脸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周默强作镇定,"一些...女性用品,谢谢。"晚餐后,
周默借口头疼早早回到房间。她锁好门,检查了窗户,然后坐在床上,
警惕地观察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姑妈的日记就放在枕边,她时不时翻阅,
试图找到保护自己的方法。日记中提到,诅咒在月圆之夜最为强烈,受害者会完全失去意识,
变成"黑夜幽灵"。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状态会越来越频繁,
直到完全占据受害者的身体和灵魂。"我必须保持清醒,"周默对自己说,"不能睡着,
不能失去意识..."她打开手机,设置了每小时一次的闹钟,确保自己不会不知不觉睡去。
然后她开始整理今天发现的线索,试图找出破解诅咒的方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十一点时,周默开始感到异常困倦,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她强打精神,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掐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十一点四十五分,
一阵轻柔的钢琴声从楼下传来。周默浑身一激灵,
立刻清醒过来——这正是她第一晚听到的旋律。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
钢琴声持续着,时而舒缓时而急促,仿佛在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
周默犹豫着是否要出去查看,突然,一个更可怕的声音加入进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正从走廊尽头向她的房间靠近。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前。周默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把手,
生怕它会突然转动。几秒钟的寂静后,
一个沙哑的女声在门外低语:"默...让我进来..."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像是姑妈的声音,又像是...她自己的声音。周默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的"东西"等了一会儿,又开始移动,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刚松了一口气,
突然发现房间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形成白雾。梳妆台的镜子里,
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成形。周默不敢看镜子,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镜中的影子逐渐清晰——是姑妈周明月,但又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这个"姑妈"穿着破烂的白色睡裙,头发散乱,眼睛是全黑的,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默..."镜中的姑妈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逃不掉的...它选择了你..."周默想跑,却发现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
镜中的姑妈伸出手,苍白的手指竟然穿过了镜面,伸向她的脸!
就在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午夜的钟声响起。镜中的影像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瞬间消失无踪。房间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周默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整,月圆之夜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周默生命中最漫长的时光。每隔一小时,闹钟会响起,确保她没有睡去。
但更可怕的是,每次闹钟响起前,她都会经历一段"空白",仿佛意识被暂时关闭,
然后又突然重启。凌晨三点的那次"空白"后,
周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位置从床边移动到了窗边,而她的手正放在窗栓上,
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不..."她颤抖着关上窗户,锁好。更令她恐惧的是,
她的指甲缝里有新鲜的泥土,睡衣下摆也沾着潮湿的草叶。"我出去了?我做了什么?
"她疯狂地检查全身,寻找可能的血迹或其他痕迹,所幸除了泥土外没有发现别的。
凌晨四点五十分,周默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
她站在明月居的花园里,月光将一切染成诡异的蓝色。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铲子,
面前是一个新挖的坑,坑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周小姐!周小姐!
"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唤将周默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
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已经是早上了。"周小姐!您还好吗?"是小桃的声音,充满担忧。
周默看了看自己——睡衣上的泥土更多了,双手沾满污垢,甚至还有几处擦伤。最可怕的是,
她的嘴里有一股铁锈味,像是...血的味道。"我...我没事,"她勉强回应,
"给我十分钟。"小桃的脚步声远去后,周默冲进浴室,疯狂地漱口洗脸。
镜中的她面色惨白,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嘴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
"我咬了谁?还是...咬了自己?"她颤抖着检查全身,没有发现其他伤口。穿戴整齐后,
周默下楼发现陈伯已经去了镇上,只有小桃在厨房忙碌。"陈伯说您昨晚可能不舒服,
让我多留意,"小桃端来早餐,眼神闪烁,"您...您睡得好吗?"周默直视小桃的眼睛,
"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这座宅子,关于我姑妈...关于我昨晚可能做了什么。
"小桃的手开始颤抖,盘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我不能说。
陈伯会...""陈伯不在,"周默抓住小桃的手腕,"告诉我真相!
"小桃的眼泪夺眶而出,"周小姐...您昨晚...我听到您下楼,以为您需要什么,
就跟了出去...您...您去了花园,在月光下挖土,
一边挖一边自言自语...然后...然后您突然转向我..."小桃的声音变成了耳语,
"您的眼睛...全是黑的,没有眼白...您对我笑,
说'下一个就是你'..."周默松开手,感到一阵眩晕。她真的变成了"黑夜幽灵",
做了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情。"后来呢?"她轻声问。
"钟声响了...凌晨五点...您突然倒在地上,我...我把您扶回了房间。
"小桃擦了擦眼泪,"周小姐,
这座宅子有问题...周明月小姐最后几个月也是这样...我...我打算辞职了,
今天就走。"小桃匆匆离开后,周默独自坐在餐桌前,思绪万千。她必须找出诅咒的源头,
否则很快就会变得和姑妈一样——疯狂而危险。一个念头闪过——那把从书房捡到的铜钥匙。
趁着陈伯不在,现在是探索阁楼的最佳时机。周默回到二楼那扇神秘的门前,深吸一口气,
掏出铜钥匙。钥匙完美地插入了锁孔,轻轻一转,锁舌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草药和腐朽的混合气味。周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小心翼翼地踏上狭窄的螺旋楼梯。楼梯发出不祥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坍塌。
爬了大约两分钟后,周默来到了阁楼。阁楼比想象中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宅子的顶部空间。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箱子和家具,
最后停在一个奇怪的物体上——房间正中央放着一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比人还高,
被黑色的布半遮着。周默走近镜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猛地拉开黑布。镜面出奇地干净,
没有一丝灰尘,反射着她的手电光。但令人不安的是,
镜子没有映出她的身影——镜中空无一人。"这不可能..."周默伸手触摸镜面,
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就在她即将碰到镜面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她猛地转身,
手电光照向声音来源。角落里放着一个古朴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的是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本古书和一个小盒子。周默走近梳妆台,
发现古书的封面上用金线绣着几个褪色的字:"周氏族谱与秘录"。她翻开第一页,
上面记载着周家的历史,从明朝开始,一直到近代。翻到中间部分时,
一段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周氏长女明月,生于民国十五年,幼时聪慧过人,然性情孤僻。
十岁那年,于后山古井边遇'影魅',
自此性情大变..."周默心跳加速——这正是姑妈的记录!
她继续往下读:"...影魅附身,每逢月圆之夜必现原形,借宿主之身行恶事。
周家请道士作法,然只能镇压不能根除。道士预言,此诅咒将世代相传,
直至有周家血脉自愿舍身镇压..."文字到这里变得模糊不清,
后面的几页被人为地撕掉了。周默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信封上写着"致我亲爱的侄女周默"。她颤抖着取出信纸,
姑妈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亲爱的默,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失败了。
阁楼里的镜子是'它'的通道,周家女性世代被'影魅'附身,在月圆之夜失去自我。
我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摆脱它,
最后只能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暂时封印它...""但我知道这不会持久,它需要新的宿主,
而你,作为周家最后的血脉,是它唯一的选择。我本想警告你远离这座宅子,
但那样只会让诅咒转移到其他无辜者身上...""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找到当年那口古井,
我把它埋在了花园的玫瑰丛下。井里有真相,也有结束这一切的方法。但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