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复眼扫过面前由真菌孢子制成的储存板，上面的数字绝对不对劲。
"第七次了，"他低声自语，腹部的斑纹因为焦虑而变得更深，"连续七个周期食物储备异常减少。
"作为工蚁族最年轻的数据分析师，赵小赵拥有近乎变态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
他能记住蚁穴每一条通道的精确长度，能心算出整个族群一周的食物消耗量，甚至能通过信息素浓度的微妙变化判断出哪个储藏室即将需要补货。
而现在，他的天赋正在告诉他：有什么极其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
赵小赵迅速将孢子板塞回壁龛，转身钻出数据室。
他需要通过实地检查来验证自己的发现。
通道中，兵蚁族巡逻队的身影比往常更加密集，他们坚硬的外壳在荧光菌的照射下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光泽。
"工蚁1228号，"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的活动区域不包含这条通道。
"赵小赵转身，看见两只全副武装的兵蚁正用触角对准自己。
他们的信息素里充满了怀疑和威胁。
"尊敬的兵蚁长官，"赵小赵低下头，释放出顺从的信息素，"我是奉储藏司之命前去检查西区粮仓的湿度情况。
""凭证。
"赵小赵早有准备，从口器中吐出一小片用唾液硬化过的真菌薄膜，上面刻着储藏司的标记。
这个凭证是真的，只不过日期是三个周期前的——幸好兵蚁族向来不注重细节。
兵蚁用前肢粗鲁地检查了一下凭证，哼了一声："快去吧，别在军事区逗留。
"赵小赵恭敬地退开，首到转过两个弯道才加快速度。
他敏锐地注意到，今天兵蚁族的巡逻路线完全改变了，而且他们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似乎掺杂了某种他不熟悉的化学成分。
西区粮仓是蚁穴中最大的五个储藏区之一，平时由工蚁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管理。
但今天，赵小赵在距离粮仓还有三个通道时就闻到了异常的信息素——警戒、恐惧，还有...血腥味？
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贴近通道顶部前进。
作为工蚁，他比兵蚁更擅长在复杂结构中隐蔽移动。
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十多名工蚁长老被兵蚁按在地上，他们的触角被粗暴地切断，而一队陌生的兵蚁正将粮仓中的食物搬运向一条赵小赵从未见过的隐蔽通道。
"再问一次，"一个体型比其他兵蚁大一圈的指挥官用前肢踩在一名长老的头部，"地下培育室的入口密码是什么？
""我...我们不知道什么地下..."长老虚弱地回应。
指挥官做了个手势，一名兵蚁立刻用锋利的上颚切断了长老的一条中腿。
赵小赵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动的信息素。
他认识那位长老——慈祥的安特阿姨，曾经在他刚破蛹时耐心教他如何解读孢子板上的数据。
现在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绿色的血液渗入黏土地面。
"时间不多了，"指挥官对副手说，"蚁后陛下要求在天黑前完成准备工作。
处理掉这些没用的工蚁，我们去下一个粮仓。
"赵小赵知道必须立刻离开并警告其他工蚁。
就在他准备后退时，一个微小的黏土块从他趴着的通道顶部脱落，掉在了一名守卫兵蚁的头上。
兵蚁立刻抬头，复眼锁定了赵小赵的位置。
"间谍！
"刺耳的信息素警报瞬间充满了整个通道。
赵小赵没有犹豫，转身就向最复杂的维修通道网络冲去。
身后传来兵蚁们整齐的追击脚步声和工蚁长老们最后的惨叫。
他知道自己刚刚目睹了某种政变的现场，而现在，他成了唯一知道真相的逃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