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到京城
走水路，足足走了半个月。
“哇哇哇，小白又发脾气了，无言，你……你在看什么啊？”
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无言一身青蓝色素袍，手里盘着那串念珠，看着远方的建筑，也不回头，只是指了指那处建筑：“你别老是去惹小白了，快到京城了。”
王梅花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跟着无言的手指向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城楼的模样，惊喜的扬声：“哇还真是，总算到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啊，这可是京城哇！”
说着，还贴着无言笑了起来。
无言看着王梅花这雀跃的模样，心下一哂，这王梅花真是自来熟，无言跟着考试院的队伍走的水路，小白被考试院的人安排在船舱底，后来王梅花和她被分到一个房间住之后，王梅花就一首当无言的跟屁虫，就差一起去入恭了。
当然，王梅花如果要去入恭的话，会求着无言一起去，不然她也不敢去，胆子这么小，无言都不知道她以后去当女官该怎么办。
无言在船上这半个月，上上下下打听了个遍，这次江南区去京城的如女官有三十名，江南区的头名该有五十个，只来了六成的女子。
家境最好的是住在东一号的董茹，人颇为清高，据说家里是书香世家，有个颇具规模的书院，陪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丫鬟。
其余的家境大多贫寒，农家女众多，这些女子能有机会读书大多是因为家里兄弟读书，再加上大梁朝从两百年前强制女子到女学读书到及笄，不然就会多交一笔税钱。
无言当初了解到这个政策时，心中一盘，觉得甚是巧妙，听说这是开国皇后的建议，当初的女性确实得到了许多益处。
只可惜，两百年后的现在，女学也渐渐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身边的王梅花，家中有良田，按说这种耕读之家不会送女儿来考女官的，但是王梅花家中父母早几年相继离世，王梅花那时还小，只能跟着哥嫂过日子，如果过得好，也许也不会来。
王梅花那天非要拉着无言夜谈，说起哥嫂，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兄长和嫂嫂并没有苛待我，但是也无视我，及笄之后兄嫂就找了村里有名的媒婆，要给我相看，我知道，我年纪到了，该知足了，但是，但是……”无言看着王梅花，月光撒在王梅花的侧脸上，真是一张惨淡的脸。
无言也不想烂好心，但是女子在这世间确实太难了，能不嫁人的情况下离开娘家除了考女官就是出家。
无言突然笑了笑，这不是巧了吗，我无言又出过家又要去当女官了。
考试院的学政身着官袍，通知属下向所有如女官收拾好，准备入京。
所有如女官很快打理好，走出屋外。
学政点好人数，先向各位如女官作揖，各如女官半蹲回礼。
“各位如女官，之后入了京城，就会有京城的学政来接你们，日后各位就是同乡了，希望大家守望相助，万不可坏了规矩误了大家真正的前程。”
学政严肃地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们。
不怪学政要强调这个事情，之前西北就有如女官因为嫉妒同乡受到重视，心中淤堵，导致犯下弥天大错，闹得那年的女官选拔成了京城的笑话，连皇帝都口谕贬斥了西北的学政。
那位学政从此之后再也不得寸进，心灰意冷之下辞官了。
世人对女子总是更苛刻的，其实科考的男子们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因嫉妒做下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均是处理完那些人就结束了。
其实那次也不是因为女子才被那样连坐，江南区的学政知道更多的内情，那个女子就是和那个西北学政有亲戚关系，她找了一群人去毁那个被重视的女官的清白，那个女官自缢在考试院门前，这样的事情根本压不住，说书先生更是把事情编成新的段子，影响太恶劣了，而且手段也太愚蠢了。
江南区学政抹了抹自己冷汗，生怕这些女子记不住，再次强调：“不说别的，各位如女官之后也是去宫里当差，宫里的贵人们最忌讳龌龊手段，当然，如果你们的才能是真的，贵人们都会看在眼里，自然会赏识。
各位万万不可因为一念之差，毁了家里。”
最后这句甚至带了些威胁的语气。
各如女官面面相觑。
无言倒是了然，毕竟这船上的三十个如女官，相处半个月，也是吵吵闹闹了半个月，就说她身边的王梅花就是上船的时候被一个如女官挤兑，然后偷偷躲在房间里面哭，被无言随意安慰了一下之后缠上无言的。
无言捻了一下念珠，心想自己是个可心善可心善的人了，那自然不会主动害人的。
（无空：是吗？
你以为你的小魔头之名咋来的？
）京城城门渐渐映入船上众人眼帘。
王梅花有些抑制不住声音的不住拉着无言的衣服：“无言，真没想到京城城门都那么大，哇，你看好多人都在城门进进出出的。”
“是啊，是啊。”
旁边的如女官听到王梅花的话也认同地点点头。
无言看着城门上肃穆站立的士兵，均拿着红缨枪，间或会有一队士兵来回走动巡逻，来往的百姓在过城门的时候都要拿出路引，但是对于一些车辆就是随意看看就立刻放行。
无言看了看，这些车辆都有着徽章的，看来是京城中有名的家族吧。
“大姐，你说那个什么苏二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苏家大房的幼子西公子苏瑾瑜坐不住，向马车里端坐着的女子孩子气的抱怨着。
宽大的马车里，一个戴着典雅璀璨的珠宝头面，身着蜀锦制成的裙子的女子看着小弟气呼呼的样子，安抚着说：“小弟，祖父既然说要我们在这等二妹，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哈，什么二妹啊，我可不认这个二姐，要不是因为她，你本来可以住进锦云轩的！
还没来就让祖父偏心！”
苏瑾瑜气得跳脚，一想到明明说好这个锦云轩会让他大姐苏锦月搬进去的，结果祖父居然在晚膳的时候突然宣布要把那儿给那个从没见过的苏二，苏锦月当时多失落啊，祖父居然完全当看不见。
两姐弟在马车里面聊天的时候，突然一声驴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啊……呃……啊……呃”苏瑾瑜掀起帘子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素色裙子简单盘着头的女子神色淡淡地拉着……拉着……一头驴？
苏瑾瑜揉揉眼睛，再看去，确实是一头驴。
“无言，我就说吧，小白今天脾气真的好差！”
王梅花收回自己被小白吓回的手，朝无言告状。
“都说别惹它了，小白可能是饿了，等会儿进城报到结束，我们应该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到时候你去哪儿？”
无言拍拍小白的头，看着仍带着稚气的王梅花。
“我可能会去租客栈吧，不知道考试院会不会有安排。
你呢？”
王梅花手里面几乎没什么钱，这半个月还好有考试院提供食宿，不然她根本来不了京城。
“考试院应该是会有指定的客栈，租的话会挺便宜吧。
我的话，还有些事情要做，到时候可能就不去那儿了。”
无言捻着念珠看向斜前方印着白鸽衔草的一个马车，马车里面一首有个少年探头向小白看。
无言当然知道这个马车是谁家的，白鸽衔草，以信息通畅出名成为帝王耳目喉舌的苏家。
“这个女孩子可真奇怪，居然牵着驴哈哈哈。”
苏瑾瑜指着外面，跟姐姐分享。
苏锦云用手帕捂了捂鼻子，嫌弃着说：“哎呀，小瑜快把帘子放下了。”
无言跟随着队伍路过苏家马车的时候，苏锦云轻轻瞥了一下：“原来是如女官，唉，也是可怜人。”
马车上的苏锦云，和路上走着的无言，一上一下，大梁启丰二十一年深秋，苏家这对姐妹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