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葬鬼影,残经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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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郊,乱葬岗。

此地乃生者之禁地,亡者之坟场。

尸骸累如丘山,于惨淡月光下,勾勒出嶙峋恐怖之剪影。

浓郁腐臭与死气,弥漫于空气之中,粘稠至令人窒息。

食腐之鸦,发出不祥之啼叫,于低空盘旋,贪婪凝视新抛之“食物”。

一辆沉重的板车停在谷地边缘,赶车的士兵捂着口鼻,满脸嫌恶,粗暴地将车上的尸体一具具拖下,如同丢弃破烂般扔进深不见底的尸坑。

其中一具“尸体”,正是丹田处留下焦黑空洞、生机断绝的林烬。

他重重砸在几具半腐的尸骸上,溅起污秽。

皮肤灰败冰冷,唯有那丹田深处,一丝微不可察、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诡异黑焰,仍在顽强地跳动、灼烧,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不甘的余烬。

“动作快点!

这是什么晦气地方!”

赶车的士兵满脸怒容,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对着身后的同伴们大声呵斥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嫌恶和不耐烦,仿佛这些尸体是令人作呕的垃圾一般。

士兵们听到命令,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们粗鲁地将车上的尸体一具具地拖下来,完全不顾及这些曾经是鲜活生命的尊严。

尸体被随意地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这些人只是毫无价值的物品。

然后,士兵们像扔破烂一样,将这些尸体毫无顾忌地抛向那深不见底的尸坑。

尸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入尸坑中,发出“扑通”一声。

有些尸体在落地时还会翻滚几下,显得异常狼狈。

整个过程中,士兵们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任务,将这些尸体尽快处理掉。

而那尸坑,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这些无辜的生命,没有丝毫的声音,只有一片死寂。

林烬的身体混杂在其中,被重重地甩了出去,翻滚着砸在几具半腐的尸体上,溅起粘稠的污秽。

他丹田处那巨大的伤口依旧狰狞,鲜血早己流尽,只留下一个焦黑、边缘泛着诡异暗红的空洞。

皮肤灰败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与周围的死尸毫无二致。

只有那丝丝缕缕微不可察、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黑色火苗,还在伤口深处极其微弱地跳动、灼烧着残留的血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不甘熄灭的余烬。

意识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林烬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西周是绝对的虚无和死寂。

灭门之夜的血色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破碎的意识中回放:父亲浴血奋战、轰然倒下的背影;苏媚儿那淬毒般阴冷的笑容和刺向雪儿的软鞭;赵峥贪婪阴鸷的眼神;还有那剜心剔骨的剧痛——灵脉被硬生生剥离的痛楚,深入灵魂!

“父亲…雪儿…苏媚儿!

赵峥!”

“恨!

我好恨啊!”

极致的痛苦与滔天的恨意,如同汹涌的岩浆,在这片意识的死海中疯狂冲撞、咆哮!

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仿佛触碰到了某种沉寂在血脉最深处的禁忌开关!

嗡——!

林烬那如同死灰般的丹田空洞深处,那缕微弱跳动的黑色火焰,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毁灭气息的悸动,如同沉睡巨兽被惊扰时的心跳,骤然扩散开来!

这股悸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死亡的恐怖意志!

它瞬间穿透了林烬濒临消散的意识壁垒,如同一道撕裂永夜的血色闪电!

“呃…啊…”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痛苦***,从林烬干裂焦黑的嘴唇中溢出。

他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睁开,却沉重如山。

意识,在无边的恨意与那股神秘悸动的双重***下,竟从彻底的湮灭边缘,硬生生拽回了一丝微弱的清明!

他“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无尽的剧痛和刺骨的冰冷包裹着他。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灵魂被冻结,只有那焚烧一切的恨意,是唯一的热源,支撑着这一缕残魂不散。

“……想死?

还是…想活?”

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林烬的意识深处响起。

这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漠然,又似乎蕴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趣?

林烬那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震”!

谁?

是谁在说话?

在这死亡之地?

他无法回应,甚至连集中意念都做不到。

只有那滔天的恨意在无声地呐喊:活!

我要活下去!

报仇!

救雪儿!

“……恨意倒是够纯粹…焚天…呵呵…真是作孽啊…” 那声音似乎能感知到林烬意识中的呐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也罢…相遇即是缘…老头子我,就给你指条路…”...........................................................................现实中的乱葬岗。

浓得化不开的腐臭雾气中,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尸堆旁。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乞丐。

他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木棍,脸上布满污垢和深深的皱纹,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睁半闭,仿佛随时会睡着。

他身上的气息微弱而浑浊,与这乱葬岗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甚至比那些尸体更像一个“死物”。

老乞丐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林烬那具“尸体”上,尤其是他丹田处那微微跳动的诡异黑焰。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精光。

他慢悠悠地蹲下身,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似乎想碰触那黑焰,却在距离寸许的地方停住。

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感,仿佛连他的“死气”都能点燃。

“啧啧…好霸道的火…天生的毁灭者…可惜,也是天生的祭品…” 老乞丐低声嘀咕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想活?

想报仇?

嘿嘿…寻常的路子,可救不了你这被‘天’都厌弃的命…”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林烬那焦黑空洞的丹田和残破不堪的身体,摇了摇头:“根基己毁,灵脉被夺,生机断绝…放在这死气汇聚之地,本该是魂飞魄散,肉身化泥的下场…” 他的视线再次聚焦在那顽强跳动的黑焰上,“…偏偏是它…焚天祖焱…一丝本源未灭…有趣…当真有趣…”老乞丐枯瘦的手指在脏兮兮的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本薄薄的、破烂不堪、边缘卷曲发黑的小册子。

册子封面上的字迹早己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古体字——《引火诀》。

“引火…焚身…” 老乞丐看着册子,又看看林烬丹田处那毁灭性的黑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意味。

“烧掉这残躯…烧掉这死气…烧掉这该死的‘天’给你的一切桎梏!

在彻底的毁灭中…方能觅得一线生机…”他像是在对林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记住喽,小子…” 老乞丐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肃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首接烙印在林烬残存的意识深处,“灰烬…才是开始!”

话音落下,他将那本破旧的《引火诀》,随意地、却又精准地丢在了林烬焦黑空洞的丹田之上,恰好盖住了那微弱跳动的黑焰。

“是浴火重生…还是彻底化为劫灰…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乞丐最后瞥了一眼林烬,浑浊的眼中再无波澜,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拄着木棍,佝偻着背,转身,一步踏出,身影竟如同融入浓雾般,诡异地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冰冷的雨点,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在乱葬岗的尸骸上,也敲打在那本覆盖在林烬丹田处的破烂册子上。

雨水浸湿了册子,墨迹似乎更加模糊。

然而,就在那冰凉的雨水接触到册子封面的瞬间,那三个模糊的古字《引火诀》,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无形的力量,竟微微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光泽,随即又彻底沉寂下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册子流淌,滴落在林烬焦黑的伤口上,带来一丝微弱的***。

林烬残存的意识,在老乞丐那句如同惊雷般的“灰烬…才是开始!”

中,剧烈地波动起来!

求生的本能、滔天的恨意、以及对那神秘黑焰的模糊感知,前所未有的强烈!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焚尽一切…也要活下去!

那本覆盖在致命伤口上的破旧册子,成了这绝望死地中,唯一的、渺茫的…引路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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