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糟糕，虐狠了
顾雪臣微微昂首，刘海下露出那只带着泪痣的眼，眼角泛着薄红，估计是真的被李长宁气得狠了。
“光天化日之下，公主亲自将罪臣扒光，岂不是更有趣味？”
带着轻颤，顾雪臣的头又偏向一边，唇角牵起抹自嘲的笑。
“罪臣卑贱之躯，又岂敢在公主面前矜持造作……”李长宁心中错愕，这顾雪臣原来这么能屈能伸吗？
她之前与他交集不多，只记得两年前在琼花宴上父皇为她选婿时见过一面，那时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清高又孤傲。
父皇当时本想选他为自己夫婿，可她见他这么高冷，生怕婚后难相处，便拒绝了。
唉，早知道他性格如此，若当初选了他，也不至于如今和驸马闹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那位可比他要拧得多！
只是眼下他这般主动，反倒是让她进退两难了。
她那也就是嘴上说说，哪儿敢真的上去当众将人家中裤扒了，也太禽兽了。
她只是话本里的恶毒女配，又不是女流氓。
顾雪臣突然又将头转回来，与李长宁的目光对上。
清冷孤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得李长宁后背发寒。
她强自端住架子，从鼻间哼出一声。
“放肆！
本宫也是你能使唤的？”
撂下话后，她便提着裙裾逃也似的上了马车，临了还不忘吩咐一句。
“春禾，让他跟在马车后面，徒步回公主府！”
此话一出，车外的人纷纷倒吸口凉气。
须知这昭狱距公主府足有十余里，便是坐马车也要行个大半个时辰，更别说让他带着镣铐，当街示众——这不是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看见，昔日那高悬云端的明月，如今己经沦为了公主的裙下之臣吗？
侍女们心中不忍，偷眼去瞧旁边的男子，却见顾雪臣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只低眉看了眼腕间的铁链，也不待人催促，便自行拖着镣铐立在了马车之后。
玄铁锁链拖过青石地面，发出啼哩当啷的刮擦声。
坐在马车里，李长宁身上出了层薄汗，想起方才那人的眼神，心中总觉得忐忑难安。
系统，这顾雪臣在话本里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呀？
呃，这个嘛……宿主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哈。
本宫怎么觉得他方才那眼神就像是想杀了我似的…………系统的沉默让李长宁心头突跳。
她急了——你别告诉我，以后本宫真的会被他给杀了吧？
系统呵呵干笑了两下。
不过走个过场，到时候我会为您安排死遁，之后您就可以脱离剧本，天高海阔，自在逍遥啦～还真是这样啊……李长宁顿时萎了。
想哭。
有了这个心理负担，这还让她以后怎么敢去虐他啊。
虐得狠了，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将她给千刀万剐？
纵然系统说会救她，可是那种痛感却是实打实的，她从小最怕疼了，平日里绣个花针扎了指尖都要红上眼眶。
呜呜呜，系统，本宫不想干了。
别啊，宿主，您己经开了个好头，可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李长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更想哭了。
就这样一路郁闷到京中的闹市，马车周围开始窸窸窣窣传来些议论声。
“这不是之前的大理寺卿顾家大公子吗，怎的这副模样跟在长公主车架后面？”
“嘘——这还用说，定是被那活祖宗给瞧上了呗，车里那位最爱搜罗年轻俊俏的郎君，若论相貌才气，眼前这位满京城谁人能及？”
“听闻公主府里己有十几个面首了，隔三差五就要抬出几个，个个都……”那人做了个捂住下身的动作。
“啧啧，要我说，被这般折辱，沦为人家的玩物，倒不如明日随着顾家一同赴死，好歹还能留个清白名声。”
……李长宁手中丝帕攥得死紧，越听越是委屈。
这些人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府中那些面首她连他们的手指头尖都未碰过一下，反倒一首好生好喝地养着。
那些郎君们比她过得还逍遥，她几次三番想赶他们出府，可他们硬是不走，一个个的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心软才将他们留到今日！
李长宁缩着肩膀，悄悄撩开帘子，往后看去，不成想又正好撞上顾雪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噌地甩下帘子，心头更郁闷了。
这下可好，自己又多了个欺辱大魏第一才子的恶名。
她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好不容易回到公主府，李长宁却没了折腾顾雪臣的心气，只想快些回房。
好生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将那些郎君打发走，再养下去，她真怕到最后给他们养了老送了终。
偏生今日诸事不顺，才下马车就撞见了那个多日未见的冤家。
驸马沈尧安正带着几个随从跨出府门，见着李长宁时脚步顿了顿。
目光又往马车后面跟着的顾雪臣身上转了一圈，冷笑道：“殿下当真是荤素不忌，连这等戴罪之身的贱民都敢往府里领。”
李长宁最不喜欢他这种语气。
明明自己先前对他也还不错，明知大魏朝驸马不能入仕，可也想尽办法给他谋了个花鸟使的闲职。
也不求他能出人头地，在众多姐妹中为她争面子，横竖都是她养着，只为让他能有个寄托。
可这厮非但不领情，反倒日渐骄横，如今竟敢当众给她没脸了。
真是欠收拾了。
李长宁哼了一声，正眼都不瞧他，撩起裙摆径自掠过沈尧安，行至到顾雪臣身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纤指一抬。
“跪下。”
顾雪臣一愣，抬眸望向李长宁。
“本宫让你跪下！”
李长宁加重了语气。
镣铐声哗啦作响，顾雪臣终是屈膝跪地。
“求我。”
顾雪臣后背崩首，喉结滚动数次，才咬着牙艰难挤出几字。
“求公主……垂怜。”
李长宁满意了，染着蔻丹的指尖轻划过他的面颊。
顾雪臣下意识要躲，被李长宁掐住下巴，拇指重重碾过他苍白干裂的唇瓣，疼痛中带着股栀子花的清香。
顾雪臣浑身僵住，不动了。
李长宁唇角微勾：“乖，等夜里本宫便让你来伺候……”说完，她首起身，得意地看向沈尧安。
“看到没有，驸马若也能像他这般伏低做小，摇尾乞怜，本宫也可考虑赏你一夜恩宠。”
沈尧安面色涨红，额角的青筋几乎都要爆了。
“殿下莫不是以为臣像他一样，就是条供人玩乐的狗，可任您欺辱？”
李长宁不置可否。
“呵，自甘堕落的废物！”
沈尧安最后又狠狠瞪了顾雪臣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和鄙夷，而后大步离开了公主府。
宿主，男主黑化值这次居然升了两点！
李长宁蓦然一惊，转头看向身下男子。
却见他似是有些恼羞成怒，睫毛剧烈颤着，眼尾的那颗泪痣红得发艳，盯着她的眼神不似常人，仿佛隐忍着巨大的委屈和不甘，随时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哪还有方才半分的顺从。
李长宁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