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页不属于我的日记失眠像藤蔓,勒得我喘不过气。睁眼到凌晨三点,
天花板上的纹路在黑暗里扭曲成嘲弄的脸。我受够了。昨天路过文具店,
顺手买了本最普通的硬壳笔记本。深蓝色封面,摸起来有点粗粝。它成了我唯一的树洞。
---指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刚写完今天的憋屈:早高峰地铁差点挤成照片,
午餐外卖的油焖茄子咸得发苦。习惯性往前翻。
想看看上周抱怨项目截止日期的自己有多天真。纸页停在三天前。我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
---那页纸不对劲。字迹,完全陌生。横平竖直,像用尺子比着刻出来的,冰冷又工整。
内容更是让我血液倒流。“目标今日行为记录:7:15出门,身着蓝色棉质外套。
8:40进入‘转角’咖啡店,靠窗第二桌空位,停留10分钟。美式咖啡,饮用约50%。
未发现观察者。日记撰写行为持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球。
那件蓝色外套,昨天早上出门时随手抓的。“转角”咖啡店,
是我每天上班前喘口气的老地方。靠窗第二桌,昨天早上确实空着,我坐了正好十分钟。
那杯只喝了一半的美式,还在我胃里隐隐发酸。---头皮瞬间炸开,
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下爬。不是我写的!绝对不是我!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未发现观察者”。有人在看着我?什么时候?在哪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我像被烫到一样甩开日记本,
弹簧般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进客厅,反锁的大门纹丝不动。厨房窗户的插销扣得死死的。
阳台门,锁得好好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布料。
我强迫自己回忆昨天早上的每一个细节。地铁站汹涌的人潮,咖啡店门口的风***,
甚至店员递咖啡时疲惫的微笑……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可那页纸上的字,
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我的神经。它怎么知道的?它到底是谁?
---日记本静静躺在书桌上。深蓝色的封面在台灯下泛着幽暗的光。几个小时前,
它还是我唯一安全的堡垒,是我对抗失眠和压力的最后阵地。现在,它像个咧开嘴的怪物。
那页不属于我的日记,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原本私密的空间里。它不再是倾诉的对象。
它成了房间里最刺眼、最危险的存在。一个无声的宣告:我的世界,
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第二章:被预言的雨和可颂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不敢再看第二眼。我把它塞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用力关上。
仿佛关进去一头怪兽。可它还在那里。在黑暗里,在寂静中,无声地提醒我那道裂痕的存在。
---失眠变本加厉。闭上眼,就是那页纸上冰冷工整的字迹——“未发现观察者”。
黑暗中,总觉得有双眼睛粘在背上。白天也变得草木皆兵。走在路上,
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面孔,都让我心头一紧。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再也不敢坐了。
那件蓝色外套,被我塞进了衣柜最深处。可恐惧,像藤蔓,缠得越来越紧。---三天后。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书桌前。鬼使神差地,又拉开了那个抽屉。深蓝色的封面露出来,
带着无声的诱惑。它知道我的秘密,我的恐惧。也许……它也知道答案?指尖发颤,
我翻开了它。新的字迹,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今天的空白页上。
依旧是那冰冷、工整、毫无感情的笔触。
内容却让我瞬间手脚冰凉:“明日气象观测:降水概率98%,
时段集中于下午15:00-15:30。目标行为预测:伞具遗忘概率极高>85%。
”伞?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浓重,但天空晴朗,连一丝云都没有。天气预报APP上,
明明白白显示着“晴转多云”。---这算什么?恶作剧?还是……预言?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伞具遗忘概率极高”。不可能。我强迫自己冷静。明天出门前,
我一定记得拿伞!一定!---第二天早上,阳光刺眼。我抓起包冲出家门,
脑子里塞满了项目进度和下午的汇报。电梯下行时,才猛地想起日记里的“预言”。伞!
我立刻翻包。没有。心沉了一下。冲回家门口,钥匙***锁孔,手却顿住了。玄关柜上,
那把折叠伞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触手可及。我松了口气,又觉得一阵烦躁。看吧,
根本没什么预言!只是我自己忘了而已!我抓起伞,用力塞进包里,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不安也塞进去。---下午两点五十分。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
我正对着PPT侃侃而谈,窗外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紧接着,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
雨声淹没了我的声音。我僵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下午三点整。分秒不差。
---汇报怎么结束的,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冲出写字楼时,铺天盖地的雨幕。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站在屋檐下,手忙脚乱地翻包。钱包,手机,
钥匙……唯独没有伞。那把早上被我特意塞进包里的伞,不见了。它就像从未存在过。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子,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不是忘了。是被“安排”了。
日记里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变成了现实。我站在喧嚣的雨幕边缘,
看着街上仓皇奔跑的人群,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恐惧,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具象化——它不再是纸上冰冷的文字,而是这砸在皮肤上生疼的雨点。
---浑身湿透地回到家。冰冷的水珠顺着头发、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狼狈,寒冷,
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我像个溺水的人,急需抓住点什么。日记本!几乎是扑到书桌前,
我粗暴地拉开抽屉,拿出那本深蓝色的本子。湿漉漉的手指在纸页上留下水痕。
我翻到最新一页。果然。那冰冷的笔迹又出现了,就在我淋成落汤鸡的时候。
内容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搅:“路口,‘麦香’面包店,新品榛子巧克力可颂。
目标偏好预测:高度契合。尝试引导概率:中等偏上。”麦香面包店?
就在我回家必经的路口。榛子巧克力可颂?---荒谬!淋了一场预言中的暴雨还不够吗?
现在还要告诉我该吃什么面包?我盯着那行字,怒火和恐惧在胸腔里激烈冲撞。它凭什么?
它以为它是谁?操控我生活的上帝吗?---我抓起笔,笔尖因为愤怒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墨水在纸页上洇开,字迹扭曲而用力:“你是谁?!!!”三个巨大的问号,
几乎要戳破纸背。“你想干什么?!!”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我所有的恐惧、愤怒和绝望。写完,我像虚脱一样,把笔扔在桌上。死死盯着那页纸,
胸膛剧烈起伏。你会回答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窗外淅沥的雨声。那本日记,安静得可怕。就在我几乎要放弃,
以为这又是一次徒劳的宣泄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攫住了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纸页之下涌动。我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轻轻翻开了下一页。
新的字迹,出现了。依旧是那冰冷、工整、毫无波澜的字体。内容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狠狠扎进我的眼球:“目标情绪状态更新:焦虑值显著升高,怀疑指数突破阈值。
行为模式分析:反抗意识萌芽。结论:观测价值提升。备注:这样……更有趣。
”“更有趣”!这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所有的愤怒、质问、挣扎,在它眼里,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我像个被关在玻璃罩里的虫子,所有的挣扎和嘶喊,都成了供它观赏的戏剧。而我,
是唯一的演员,也是唯一的观众。生活这出戏,剧本早已写好,导演却藏在暗处,
嘲弄着我的不自知。它甚至不屑于隐藏这份戏谑。日记本静静摊在桌上。
那三个字——“更有趣”——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咧开嘴,
对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垃圾桶旁的烟盒与长椅刻痕“更有趣”。这三个字像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脑子里,
日夜噬咬。它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供它解闷的玩物?每一次翻看日记,
都像在主动把头伸进绞索。可我停不下来。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像两只手,
死死拽着我,逼我一次次拉开那个抽屉,翻开那深蓝色的封面。---今天早上。阳光很好,
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片虚假的安宁。我坐在书桌前,手指冰凉。深吸一口气,
翻开了日记本。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新的字迹,依旧冰冷工整,像打印出来的一样。
内容却让我后背瞬间爬满鸡皮疙瘩:“实体接触测试:目标区域——住宅楼7号楼西侧,
分类垃圾桶可回收物。放置物品:银色金属烟盒品牌:星辉,轻度磨损。
放置时间:今日08:45。观测目标后续行为:是否发现及反应。”烟盒?
放在我家楼下的垃圾桶旁?还精确到时间和位置?---荒谬感夹杂着更深的寒意涌上来。
它不再满足于纸上谈兵了?它要……留下痕迹?要证明它不仅能“看”,能“预测”,
还能实实在在地“触碰”我的世界?我猛地站起来,冲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楼下,
七号楼西侧,那个蓝色的可回收垃圾桶静静立着。距离太远,看不清旁边有没有东西。
现在是……八点四十分。离它写的“放置时间”,还有五分钟。---血液冲上头顶,
又瞬间冷却。去不去?不去,就当没看见,假装一切正常?
可那个“是否发现及反应”像根刺,扎得我坐立难安。它就在等着看我的反应!
像在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去?万一……它就在那里等着呢?万一……这是个陷阱?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双腿。---八点四十分。八点四十二分。八点四十四分。
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去!我必须去!我要亲眼看看,
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要抓住它的尾巴!---八点四十五分整。我冲出家门,
几乎是跑着冲下楼梯。心脏在喉咙口狂跳。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
楼下已经有邻居在散步、遛狗。人声,狗吠,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我强迫自己放慢脚步,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七号楼西侧。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那个蓝色的可回收垃圾桶就在眼前。我屏住呼吸,目光扫向垃圾桶的侧面,
靠近墙根的位置。阳光照在水泥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银色的金属盒子。它就那么随意地躺在垃圾桶旁边的水泥地上,
离桶壁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像一个被随手丢弃的垃圾。---我僵在原地。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它真的在那里!银色,金属,上面印着模糊的“星辉”字样,
边角有些磕碰的痕迹。和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我甚至能看清盒盖边缘那细微的磨损。
不是幻觉。不是巧合。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来自“它”的“礼物”。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比被暴雨淋透时更甚。它真的能“做”到!它就在我身边,
或者……它有能力把东西送到我身边!我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周围邻居的谈笑声,
狗叫声,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个小小的、冰冷的银色烟盒,
和我擂鼓般的心跳。它像一颗炸弹,无声地躺在那里。---我该怎么办?捡起来?
那是它留下的东西!谁知道上面有什么?不捡?它就躺在那儿,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证明着它的存在和力量。最终,恐惧战胜了冲动。我飞快地蹲下身,用指尖,
极其厌恶地、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个冰凉的金属盒子。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炭。它很轻,
里面是空的。但那份冰冷和真实感,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手心,一直凉到心底。
---我几乎是逃回了家。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那个小小的银色烟盒,
被我扔在玄关的鞋柜上,像一件不祥的证物。我盯着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它就在那里。
一个来自无形“观察者”的实体证据。证明我不是疯了。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好友小雅。“默默,周末有空没?新开了家火锅店,据说超赞!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有活力。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小雅……”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我最近感觉不太好。”“怎么了?
工作压力太大了?”小雅关切地问。“不是……”我看着鞋柜上那个刺眼的银色烟盒,
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涌上来,“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东西……东西也好像被动过……”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不敢提日记本半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默默,
”小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以为然,“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神经绷得太紧了?我们打工人压力是大,但你别自己吓自己啊。”她顿了顿,
用一种安抚小孩般的语气说:“要不……你请个假休息两天?或者……去看看医生?
放松放松?”看医生?她以为我精神出问题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瞬间淹没了我。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她根本不相信我。她听不到我声音里的恐惧有多真实。
---“可能……是吧。”我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所有的倾诉冲动都被堵了回去。
“别瞎想啦!周末出来吃火锅,保证你满血复活!我这边有个急活儿,先挂了啊!爱你!
”电话被匆匆挂断。忙音传来。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沉重的呼吸,
和那个躺在鞋柜上、无声散发着寒意的银色烟盒。喧嚣的世界仿佛瞬间远去。
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孤立感紧紧包裹。无人理解。无人相信。
只有我和那个藏在日记本里的“它”。---下午。阳光西斜。我像个游魂,坐在书桌前。
那个银色烟盒被我挪到了桌角,像一块无法忽视的污迹。日记本摊开着。我麻木地翻过一页。
新的字迹,像早已等候多时,冰冷地刺入眼帘:“环境标记测试:目标区域——河滨公园,
东区第三张临河木质长椅靠近柳树。标记方式:右下角椅面,刻痕图案:交叉短线。
刻制时间:今日16:20。观测目标后续行为:是否识别及情绪波动。”又来!公园长椅?
刻痕?它到底想干什么?!---愤怒像岩浆一样冲上头顶,瞬间压过了恐惧。
它以为它是谁?在我生活的每个角落留下它的记号?宣示***吗?
我受够了这种被当成实验品的感觉!我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要抓住它!---下午四点十五分。河滨公园。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
洒在蜿蜒的小径上。周末的公园人不少,遛弯的,跑步的,带孩子的,一片祥和。
我快步走向东区,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靠近河边的长椅,第三张……临河,
旁边有棵大柳树。找到了。---那张深棕色的木质长椅就在眼前。柳条低垂,
轻轻拂过椅背。椅子上空无一人。我强迫自己放慢脚步,装作散步累了想休息的样子,
慢慢靠近。目光死死锁定在长椅的右下角。阳光透过柳枝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椅面上。
我走近,假装弯腰系鞋带。视线聚焦。---心脏猛地一缩。在那里!
在木质椅面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几道新鲜的、深深的刻痕!不是自然磨损,绝对不是!
是人为刻上去的!两道短短的直线,交叉成一个歪歪扭扭的“X”形。痕迹很深,
木屑甚至还有些微微翻起,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
和日记里描述的“交叉短线”……完全吻合!时间也对得上!它就刻在那里,
像一个无声的烙印,一个来自“它”的挑衅标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它真的无处不在!它不仅能留下烟盒,还能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在光天化日之下,
在长椅上留下它指定的记号!它是怎么做到的?它就在附近吗?我猛地直起身,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恐地环顾四周。散步的老人,嬉闹的孩子,
慢跑的青年……每一张面孔都那么普通,那么正常。没有人在看我。
没有人在意这张长椅上的刻痕。阳光温暖,微风和煦。可我却感觉如坠冰窟。
---它在哪里?它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这些“记号”?
为什么只有我被它选中?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剥离于人群之外的孤立感,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我淹没。我站在喧嚣的公园里,站在温暖的阳光下,
却感觉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只有我和“它”的荒原。无人知晓。无人理解。
---我几乎是逃离了公园。那个歪扭的“X”形刻痕,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回到楼下。那个冰冷的银色烟盒还躺在玄关鞋柜上,像另一个无声的嘲笑。我把它抓在手里。
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它很轻,却重若千钧。我站在楼下,
站在人来人往的单元门口。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我紧紧攥着那个空烟盒。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它证明我不是疯子。也证明我孤立无援。无处可逃。无人诉说。
邻居提着菜篮走过,笑着打招呼。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世界依旧喧嚣,充满烟火气。
可这一切,都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我紧紧攥着那个空烟盒。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它是我唯一的“证据”,也是我无法摆脱的梦魇。它证明我不是疯子。
也证明我孤立无援。日记里的“它”,像一个无形的幽灵,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留下它的痕迹,宣告它的存在。而我,被困在这个只有我和“它”的恐怖游戏里。无处可逃。
无人诉说。只有手中这个冰冷的、沉默的金属盒子,和我内心深处不断扩大的、冰冷的空洞。
---回到家,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慢慢滑落,跌坐在地板上。
玄关的灯光有些刺眼。那个银色的烟盒,被我死死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我低头看着它。“星辉”。一个完全陌生的牌子。冰冷的触感,真实的重量。这不是幻觉。
不是臆想。是“它”留下的,实实在在的挑衅。---小雅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带着那种安抚的、却像针一样扎人的语气:“别自己吓自己啊……去看看医生?”去看医生?
然后呢?告诉他们,我的日记本会自己写字?会预言天气?还会在楼下放烟盒,
在公园椅子上刻记号?他们会怎么看我?病历本上会多一行什么诊断?“被害妄想”?
“精神分裂”?光是想想,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扼住了我的喉咙。---不。我不能说。
没有人会相信。没有人能理解这种被一个无形之物精准操控、步步紧逼的恐惧。说了,
只会被当成疯子。只会被送进医院,被喂下那些让人昏沉麻木的药片。然后呢?“它”呢?
“它”会就此消失吗?还是会变本加厉?---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爬上膝盖,
一点点将我淹没。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门,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那个烟盒像一块寒冰,
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我身体的热量。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比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更甚。比在深夜失眠时听着窗外遥远的车流声更甚。
这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我抬起头,目光穿过玄关,落在客厅书桌的方向。
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就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我知道它在等我。像一只耐心的蜘蛛,
守候在它精心编织的网中央。它在看着我。它在等着我的反应。等着我下一次翻开它,
等着我下一次被它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和不甘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被它这样戏耍?凭什么我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它写好的剧本生活?
凭什么我要承受这种无人理解的恐惧和孤独?不!我猛地攥紧了拳头。
金属烟盒冰冷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感,如此真实。
---它留下了痕迹。烟盒是痕迹。长椅上的刻痕是痕迹。它必须留下痕迹!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被恐惧彻底吞噬。---我撑着冰凉的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手心被烟盒硌出的红印清晰可见。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这一次,
我的目光不再只有恐惧。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决心,在心底悄然滋生。
它想玩?好。我陪它玩到底。但规则,不能只由它来定。---我要自己找出答案。
我要抓住它的尾巴。它必须留下痕迹。而我,必须找到它!
第四章:笔尖的幽灵记忆那个冰冷的银色烟盒,被我死死攥在手里,像一块来自地狱的烙铁。
它证明着“它”的存在,也证明着我的孤立无援。但“它”必须留下痕迹。只要它行动,
只要它触碰现实,它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不能坐以待毙。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
但一股更强烈的、近乎偏执的火焰在心底燃烧起来。它想玩?好。我陪它玩到底。但这一次,
我要主动出击!---我猛地拉开书桌抽屉。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像一个沉睡的恶魔,
安静地躺在那里。这一次,我的目光锐利如刀。恐惧还在,但被一种冰冷的决心覆盖。
我要找到它!我要撕开它无形的伪装!---线索在哪里?日记本本身?我把它拿出来,
放在台灯下。深蓝色的硬壳封面,普通的纸张,廉价的线圈。翻看那些不属于我的字迹。
冰冷,工整,横平竖直,像用尺子比着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非人的精准和漠然。
和我自己潦草、带着情绪起伏的笔迹截然不同。表面上看,毫无关联。---不。
一定有破绽。只要是“人”写的,或者……模仿人写的,就一定有习惯!我翻箱倒柜,
找出一个老旧的放大镜。那是以前爷爷集邮时用的,镜片边缘有些磨损。昏黄的台灯光下,
我像一个偏执的侦探,将放大镜对准日记本上那些冰冷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目标”、“观测”、“概率”、“行为”……这些词反复出现。
我死死盯着每一个笔画,每一个转折。横,竖,撇,捺……它们排列得过于完美,
完美得不像人类的手笔。时间在专注中流逝。眼睛开始发酸。失望像冰冷的潮水,
一点点漫上来。难道真的毫无破绽?难道它真的……不是人?---就在我几乎要放弃,
揉着酸涩的眼睛时。放大镜的圆形视野,无意中扫过一个字。一个“的”字。
它夹在一行描述我行为的句子中间。我的目光顿住了。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这个“的”字……它的右半边,那个“勺”字框和里面的“丶”,
连笔的方式……非常特别。不是一笔写成,也不是规规矩矩的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