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那天,我对着成绩单上鲜红的“1”字发呆。妹妹冲进人群撕碎我的成绩单,
却被班主任当众嘲讽:“废物兄妹。”她深夜剪掉长发换钱,给我买来崭新的复习资料。
我却在她墓前得知,那晚她为保护资料被混混捅死。再睁眼,我重生回两年前,
获得过目不忘的能力。这次月考我故意全科零分,
讲台上老师撕碎我的试卷:“烂泥扶不上墙!”妹妹急得咳血,我却看着她早生的白发微笑。
高考那天,我提前交卷。校长广播怒吼时,我的作文满分截图已传遍全网。
当清华保送通知书送到时,班主任在表彰会上疯了:“他上次只考了1分!
”我指着台下咳血的妹妹:“这次,我考满分带她回家。”……成绩单像块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手心。鲜红的“1”,孤零零钉在总分栏。人群嗡嗡的议论声浪,裹着无形的刺。
“陈默!哥——!”妹妹陈曦的尖叫声撕开喧哗。她炮弹般冲进来,瘦小的身子撞开人群。
一把抢过那张纸。“哧啦——”刺耳的裂帛声。鲜红的“1”在她手里碎成雪片。“假的!
都是假的!”她嘶喊,眼睛通红。“呵。”班主任李建国的冷笑像冰锥,“废物兄妹,
倒是绝配。”他声音不高,却砸得全场死寂。无数道目光,针一样扎过来。轻蔑,嘲讽,
怜悯……沉甸甸压在我肩上。陈曦倔强地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死攥着那些碎片。
我沉默地弯腰,一片一片,捡起地上染了尘的碎纸。指尖冰凉。那点刺目的红,
硌得眼睛生疼。人群的缝隙里,瞥见爸妈灰败的脸,邻居王婶撇着嘴的摇头。
世界仿佛被抽干了声音和色彩。夜里,剪刀的“咔嚓”声断断续续,从隔壁传来。微弱,
固执。像某种绝望的啃噬。我僵在门边,手脚冰凉。那声音每响一下,心口就被钝刀割一次。
第二天清晨,陈曦的房门开了。她顶着一头参差的短发走出来,
像只被胡乱修剪过羽毛的小鸟。发茬倔强地支棱着。她努力挤出笑,
把怀里崭新的复习资料一股脑塞给我。“哥,”她声音有点哑,眼睛却亮得惊人,“从头来!
我信你!”书棱角崭新,硬硬地硌着我的手臂。沉甸甸的。我喉咙堵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头顶那刺眼的短发茬,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白的光。像初冬荒原上被折断的草茎。
我抱着那摞书,指节攥得发白。重,沉得几乎抱不住。她仰着小脸看我,眼里的光,
烫得我心口发颤。“哥,你会好的,对吧?”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用力点头,
喉咙里滚过砂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我把所有力气都砸进书里。熬红的眼,耗尽油的灯芯,
写秃的笔杆……桌上摊开的资料,密密麻麻爬满我的字迹,像一片沉默的战场。
窗外天光由暗转明,再沉入墨色。书页翻动的簌簌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是我世界里唯一的回响。陈曦总是无声地进来。一杯温水,一个削好的苹果,轻轻放在桌角。
然后安静地坐在我身后的小凳上,借着台灯的光,看她的课本。
空气里只剩下两种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奇异地交织着。“哥,歇会儿吧?
”她的声音带着困倦的鼻音。“嗯,快了。”我头也不抬,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更深的痕迹。
快了,再快一点。时间像沙,攥得越紧,漏得越快。日子在书页和笔尖的摩擦中无声流逝。
陈曦的短发渐渐长了些,柔软地贴在耳后,像一层薄薄的绒。她脸上似乎少了点血色,
眼下的淡青挥之不去。她总在我埋头时,悄悄揉着胸口,眉心蹙起又飞快松开。那天,
她放下水杯,转身时忽然踉跄了一下,手猛地撑住桌沿。
“咳…”一声压抑的闷咳从她喉间挤出。她飞快地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小曦?
”我心头一紧,丢下笔想站起来。“没事!”她立刻放下手,背对着我,声音有点急,
“呛…呛到了。”她快步走出房间,带上了门。门缝关合前,我似乎瞥见她指缝间,
飞快地擦过一抹刺目的红。像雪地里落下一粒朱砂。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沉进一片冰冷的泥沼里。门在我眼前合拢,隔绝了那道瘦弱的背影。指缝间那抹刺眼的红,
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眼底。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刚才那一瞥,
她苍白脸上瞬间掠过的惊慌,死死刻在我脑子里。我猛地拉开门冲出去。客厅空荡荡。
厨房传来细微的、极力压抑的水流声。我几步抢到厨房门口。她正背对着我,俯身在水池边,
水龙头开到最小,细细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指。水流带下的,是丝丝缕缕淡红的痕迹,
蜿蜒着滑入下水口。“小曦!”我的声音劈开了喉咙。她肩膀剧烈一抖,倏地关掉水,
胡乱在衣襟上抹了两下手才转过身。脸上硬挤出笑容,却白得吓人:“真没事,哥,
刚吃苹果皮卡了下嗓子……”她眼神慌乱地飘开,不敢看我。“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细得硌人。她用力往回缩,像受惊的鸟。“哥!真没事!
你看书去……”她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咳从指缝里漏出来,整个瘦小的身体都咳得蜷缩起来。
我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像攥着一截即将断裂的枯枝。那点微弱的挣扎,轻易就能粉碎。
她咳得蜷缩下去,像一片被狂风揉皱的叶子。捂在嘴上的指缝间,鲜红的血丝蜿蜒爬出,
刺得我眼睛生疼。“去医院!”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拼命摇头,
咳得说不出话,泪水混着血丝糊了满脸,眼神里全是哀求。她另一只手死死揪住我的衣角,
力气大得惊人,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哥……书……”她喘着,破碎的音节从血沫里挤出,
“钱……留给书……求你……”她仰着脸,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痕,那双总是盛着光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绝望的灰烬和不顾一切的哀求。我看着她,看着那沾着血沫的嘴唇无声翕动,
看着那双被绝望彻底吞没的眼睛。世界在我眼前崩塌、旋转,碎成无数尖锐的棱角。
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碾碎。痛得无法呼吸。
“好……”喉咙里滚出这个字,像含着一口滚烫的沙砾。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我颓然地松开手,身体晃了一下,重重靠在了冰冷的门框上。她脱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头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声在小小的厨房里回荡,伴着水龙头未拧紧的滴答声,
一下下敲在死寂里。那天之后,陈曦彻底倒下了。她不再遮掩,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那点血色很快从淡红变成了刺目的暗红。她蜷缩在狭窄的小床上,薄被盖着单薄的身体,
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时,眉头也痛苦地紧锁着。
我放弃了复习。学校成了模糊的背景。我到处借钱,低声下气,看尽白眼。
亲戚们的门砰地关上,邻居王婶隔着门缝叹气:“默娃子,不是婶心狠,
你家这窟窿……”后面的话,被叹息吞没。借来的那点钱,杯水车薪。
昂贵的检查单像判决书。医生的话冰冷:“急性白血病。拖得太久了,要尽快移植……费用,
先准备三十万吧。”三十万。天文数字。砸碎我所有的骨头,也榨不出一个零头。
我把家里能翻找出来的、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搜罗出来。爸留下的旧手表,
妈陪嫁的一对细细的银镯子,
还有那几套崭新的、我几乎没舍得翻开过的复习资料——书页崭新,
硬挺的封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我盯着它们,指尖掐进掌心。巷口昏暗的灯下,
我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面前摊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上面孤零零摆着那几样东西。
夜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偶尔有人经过,投来好奇或漠然的一瞥。时间一点点流逝,
像在凌迟。就在冻得快要麻木时,一个穿着旧皮夹克、胡子拉碴的男人停下脚步。
“书怎么卖?”他蹲下,随手翻动书页,崭新的纸张发出哗哗的脆响。“一百……一套。
”我声音干涩,报了个远低于原价、却是我此刻全部指望的数字。男人嗤笑一声:“就这?
新的也不值。五十,三套我都要了。”他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心猛地揪紧。那是我给小曦买药的希望!我几乎要脱口拒绝,
可目光掠过男人手里那几张票子,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曦惨白的脸、被血染红的纸巾……在眼前交替闪现。喉咙堵得生疼。“……行。
”这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男人满意地哼了一声,
把三套书粗暴地摞在一起,夹在腋下,把钱往我面前的布上一丢,转身就走。
我慌忙伸手去捡那几张散落的纸币。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夜色!“哥——!
”是陈曦!我猛地抬头。巷子深处,刚才买书的男人正被两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堵在墙角。
其中一个混混手里挥舞着一把弹簧刀,刀光在路灯下闪着寒光。书散落一地。而陈曦,
不知何时从家里跑了出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正死死抱住那个拿刀混混的腿!
“把书还给我哥!”她尖声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拖住那人。参差的短发在冷风中乱舞,
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滚开!死丫头!”拿刀的混混被拖得一个趔趄,恼羞成怒,
抬腿狠狠踹向陈曦!“不——!”我目眦欲裂,疯了似的冲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在混混抬腿踹向陈曦的同时,
另一个混混猛地推了那个买书男人一把。男人踉跄着撞向拿刀的同伙。混乱中,
那把闪着寒光的弹簧刀,像毒蛇的獠牙,毫无预兆地——噗嗤一声!时间,凝固了。
陈曦抱住混混腿的动作僵在半空。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单薄的胸口。
一小截冰冷的刀尖,突兀地穿透了她洗得发白的旧外套,露了出来。暗红的血,迅速洇开,
像一朵绝望的花在寒夜里骤然绽放。世界瞬间失声。所有的色彩褪去,
只剩下那抹疯狂蔓延的、刺眼的红。“小……曦……”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破碎不成调。
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空。双腿一软,
我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遥远得如同隔世。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抱着混混腿的手无力地松开,软软地向前倒去。
那双总是盛着光、此刻却因剧痛而睁大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哥……”微弱的气音,轻得像叹息,瞬间被巷子里的死寂吞没。她倒下了。
像一片被狂风彻底折断的落叶,轻飘飘地落在散落一地的书页上。暗红的血,
迅速染红了那些崭新的、还带着油墨味的纸张。“杀……杀人啦!”买书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怪叫一声,连滚爬爬地跑了。两个混混也慌了神,丢下刀,
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窜进黑暗的巷子深处,消失不见。只剩下我。
还有地上那具小小的、迅速变冷的身体。世界一片血红。我跪爬过去,抖得不成样子的手,
徒劳地想去捂住她胸口那个汩汩冒血的洞。温热的血浸透了我的手指,怎么也捂不住。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冷,变硬。“小曦……你看看哥……小曦!”我嘶吼着,
声音像砂纸磨过喉咙,绝望而空洞。怀里的人,眼睛还微微睁着,望着漆黑无星的天幕,
却再也没有了光。那染血的复习资料,就垫在她身下,吸饱了血,沉甸甸的,
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墓碑。冷。刺骨的冷,从水泥地钻进膝盖,冻僵骨髓,直抵心脏深处。
怀里的小曦轻得像一捧雪,身体里的温度正被夜色一点点抽走。她的血浸透了我的衣服,
黏腻,冰冷,带着铁锈的腥气,将我死死钉在这片绝望的泥沼里。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
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晕,映着地上那摊迅速变暗的血迹,还有散落一地的、被血染透的书页。
世界只剩下这片令人作呕的红与黑,还有死一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永恒。远处传来模糊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红蓝交替的警灯,将巷壁切割成诡异的光块。有人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低声的交谈。
有人想从我怀里抱走小曦。我死死抱住,像护住雏鸟的母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最终,还是被强行掰开了手。那点微弱的重量离开了我的怀抱,
留下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空洞。警察的问话断断续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目击者?”“……嫌疑人特征?”“……认识死者?”我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回答,
每一个字都像在撕裂声带。视线空洞地越过问话的警察,落在不远处地上。那里,
一块染血的纸巾被风吹动了一下,旁边是那把作为凶器的弹簧刀,刀尖上凝固的暗红,
刺得眼睛生疼。“通知家属了吗?”一个女警声音温和,带着不忍。我茫然地摇头。爸妈?
他们……在哪里?脑海里一片混沌。小曦被抬上担架,盖上白布。那抹刺眼的白,
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光。人群渐渐散去。警车开走了,带走了小曦,也带走了所有的声响。
巷子重新陷入死寂。我像个游魂,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凭着本能挪动。不知走了多久,
停下时,眼前是城郊那片荒凉的墓地。新坟的土还是湿的,小小的墓碑,冰冷地立着。
陈曦之墓。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眼里。
“哥……没护住你……”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墓碑边缘,
粗糙的石屑扎进皮肉,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口那个巨大的窟窿,
呼呼地往里灌着寒风,冻僵了五脏六腑。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寒意刺骨。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冰冷的石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又迅速被风带走温度。悔恨像毒藤,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那摞该死的书?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这个废物?
意识在巨大的悲恸和悔恨中沉浮,渐渐模糊。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
也好……就这样吧……去找她…………额头痛得厉害,像被重锤敲过。我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晃得人头晕。不是冰冷的墓碑,不是昏暗的巷口。是……天花板?
熟悉的、带着霉点的天花板。身下是家里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怎么回事?我撑起身体,
环顾四周。书桌上,摊开的初三数学练习册,墙上的挂历——日期赫然是两年前!
我触电般跳下床,冲到墙角那面裂了缝的旧镜子前。镜子里是一张少年的脸。青涩,瘦削,
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眼神里还残留着一点未经磨难的茫然。
没有后来刻骨的疲惫和绝望。我回来了?回到了……小曦还活着的时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我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是梦吗?可墓碑的冰冷,血的黏腻,小曦身体的重量……一切都真实得刻骨!“哥?你醒啦?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陈曦探进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碎星。
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肩头,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健康,鲜活,
带着清晨露水般的气息。她脸上是纯粹的担忧:“做噩梦了?你脸色好白。”她的声音,
她的样子……活生生的!不是墓碑上冰冷的刻字!
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滚烫。我死死咬住嘴唇,
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嗯,”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噩梦……好可怕的梦。”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脸,那健康的红晕,
那无忧无虑的眼神。活着!真好!“不怕不怕!”她跑进来,小手笨拙地拍拍我的背,
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梦都是反的!快洗漱,妈熬了粥!
”她清脆的声音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看着她蹦跳出去的背影,我闭上眼。小曦,这一次,
哥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绝不让你再沾一滴血!念头落下的瞬间,
脑海里仿佛有一扇尘封的大门轰然洞开!
数信息洪流般涌入——昨天随手翻过的数学公式、英语单词、历史事件……清晰得如同刻印!
过目不忘?这是……重生的馈赠?还是小曦用命换来的机会?狂喜如同惊涛拍岸,
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我颤抖着抓起桌上那本厚重的初三物理书,
哗啦啦翻到昨天只看过一眼的复杂电路图章节。闭上眼睛,
那复杂的线路、元件符号、公式推导……竟纤毫毕现地浮现在脑海!每一个节点,
每一个数值,都清晰得如同用刀刻在眼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束缚。
上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还给了我逆转乾坤的武器!小曦……哥这次,
一定带你走出地狱!我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狂喜狠狠压进心底。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前世那场吞噬小曦的悲剧,根源在于我的“废柴”带来的绝望和贫穷。改变命运的唯一路径,
只有高考!用最耀眼、最无可置疑的成绩,砸碎所有轻蔑,拿到改写人生的资本!
但锋芒毕露,只会引来豺狼环伺。在拥有绝对力量之前,必须蛰伏。我拿起笔,
目光落在摊开的月考数学模拟卷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小默,
月考成绩出来了吧?”饭桌上,妈盛着粥,随口问道,
语气里是惯常的、不抱多少指望的平静。“嗯。”我低头扒着碗里的稀粥,含糊地应了一声。
“多少分啊?”陈曦咬着筷子,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我放下碗,声音没什么起伏:“数学,
零分。英语,零分。物理,零分。总分,零。”“噗——”妈手里的勺子掉进锅里,
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零……零分?陈默!
你……你……”陈曦也呆住了,小脸煞白,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看看我,
又看看妈,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慌乱。空气凝固了。
只有锅里粥水翻滚的咕嘟声,沉闷地响着。第二天数学课,李建国捏着我的卷子走上讲台。
那张空白的卷子,只在名字栏写着“陈默”两个字,刺眼地干净。“大家看看!
”他抖开卷子,声音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这就是我们班的‘人才’!陈默同学!
月考数学,零分!创下了我们班,不,是我们校的历史新低!”他尖厉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像刀子刮过玻璃。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惊愕,嘲讽,幸灾乐祸……像无数根芒刺。
李建国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烂泥!烂泥扶不上墙!天天趴着睡大觉,浪费粮食浪费纸!
”他猛地扬起手,将那空白的卷子狠狠一撕!“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雪白的纸片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像给死人撒的纸钱。
“废物!没救了!趁早滚回家种地去!”他咆哮着,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
脸上每一道横肉都写满了厌恶。全班死寂。落针可闻。只有李建国粗重的喘息声。
我坐在位置上,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屑。手指在课桌下,死死抠进掌心,
留下深深的月牙痕。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住心底翻腾的暴戾。
下课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我收拾着桌上寥寥几本书。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晃过来,
为首的是班里有名的刺头张强。“哟,默哥?”张强一脚踩在我旁边的空凳子上,
凳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俯下身,脸上挂着夸张的假笑,嘴里喷出劣质烟草的味道,
“零分大佬!牛逼啊!给兄弟讲讲经验呗?怎么做到题都不看就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
教教兄弟们,下次也考个鸭蛋风光风光?”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爆发出哄堂大笑。“就是就是!
默哥深藏不露啊!”“听说种地不需要分数,默哥家地多,回去继承呗?
”污言秽语像污水一样泼来。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张强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或羞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海。
张强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窒,脸上的假笑僵了僵。他下意识地收回了踩在凳子上的脚,
随即又觉得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地推了我肩膀一把:“看什么看?哑巴了?废物!
”我被他推得晃了一下,依旧沉默。弯腰,捡起地上被李建国撕碎的卷子碎片,一张一张,
叠好,放进书包最里层。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我无关。“妈的,晦气!
”张强啐了一口,大概觉得无趣,带着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教室里其他人也投来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纷纷散去。我拉上书包拉链。很好,废物的人设,
更稳了。推开家门,压抑的啜泣声钻进耳朵。客厅里,陈曦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
正对着妈哭诉。“……妈,
……他怎么能考零分啊……老师都那样说他了……他以后怎么办……”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妈坐在小凳上,手里攥着块破抹布,
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尘土。她没看陈曦,只是低着头,
一遍遍用力擦着面前那张掉漆的旧桌子,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擦掉。抹布摩擦桌面的声音,
单调而刺耳。“哭什么哭!”爸烦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浓重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