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商业伙伴和妻子联手害死在VIP病房。拔我氧气管的,
正是合伙人那看似高冷的女儿林晚舟。重生回二十年前,我成了潦倒的艺术生沈亦白。
林晚舟如今是金融新贵,林初晴是她的骄纵妹妹,苏蔓则是前世冷眼旁观的医生。
我精心设计,让林初晴爱上我的画,让苏蔓沦陷于我的脆弱。
林晚舟却在拍卖会上高价拍下我的作品:“沈先生,你的画里有种……熟悉的恨意?
”晚宴上,她高跟鞋抵住我的膝盖:“装得辛苦吗?那个死在VIP病房的男人?
”---冰冷的触感,尖锐地刺进咽喉深处。那不是针头,是氧气管被硬生生扯离的末端。
塑料的硬边刮擦着脆弱的气管黏膜,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消毒水味的白彻底吞噬,只剩下天花板惨白的吸顶灯,光晕扩散,
模糊成巨大的、无情的眼。一只女人的手,稳定得令人心寒。纤细,保养得宜,
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涂着昂贵的、近乎透明的裸色甲油。腕骨上压着一块铂金镶钻腕表,
表盘反射着病房顶灯的光,在我涣散的瞳孔里炸开一团冰冷炫目的光斑。钻石的棱角,
隔着薄薄的医用橡胶管,重重地硌在我濒死的喉结上。窒息感像沉重的铁幕轰然压下,
碾碎最后一点意识。肺部在绝望地抽搐,却吸不进一丝救命的空气。
视野边缘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向中心收缩。那只戴着名表的手,那枚闪着寒光的钻石,
成了我意识沉入深渊前,最后烙下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图腾。林晚舟。林国栋的女儿。
我的合伙人,我“挚友”,林国栋。还有……病床另一边,死死按住我挣扎手臂的,
我那“温柔贤淑”的妻子,陈莉。她的脸在扭曲的视野里模糊成一片狰狞的油彩,
只有那双眼睛里射出的贪婪和狠毒,像淬毒的针,扎进我濒死的神经。
氧气耗尽的嘶鸣在颅内尖锐回响,像濒死的蝉。黑暗,彻底淹没了一切。* * *嗡——!
刺耳的震动声,像生锈的锯子,猛地撕开了沉滞的黑暗。我猛地弹坐起来,
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蹦出来。
喉咙里残留着那股被硬物死死扼住、空气彻底断绝的剧痛和冰冷。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背心,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不是消毒水味。
是浓重的、劣质烟草混合着隔夜泡面汤、还有墙角霉菌疯狂滋生的潮湿腐朽气味。浑浊,
沉闷,令人作呕。眼前不是病房刺目的白。是昏黄。一盏瓦数低得可怜的白炽灯泡悬在头顶,
光线吝啬而浑浊,勉强照亮着这方狭小、破败的空间。墙壁斑驳,
大片墙皮像溃烂的皮肤般剥落,露出底下脏污的灰黑色。一张嘎吱作响的铁架床,
一张掉漆严重、堆满颜料管和揉成团的废稿的旧木桌,
一个塞满了廉价衣物和画布的简易布衣柜,挤占了几乎所有的空间。阳光?一丝也无。
只有一扇小小的、蒙着厚厚油垢和灰尘的气窗,透进一点城市深处永远灰蒙蒙的天光。
我大口喘息,像条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吸气,那浑浊发霉的空气都***着气管,
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弯下腰,胃部痉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滴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单上。
濒死的冰冷和此刻这具身体真实的、虚弱的燥热在血管里剧烈冲突。这不是我的身体。
绝不是那个被精心调养、却在最后时刻被轻易摧毁的富商躯体。太瘦了。骨架支棱着,
手臂细弱,皮肤是长期营养不良和不健康作息留下的黯淡苍白。胃袋空空如也,
火烧火燎地绞痛。我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下那张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铁床。双腿虚软,
差点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踉跄几步,
唯一勉强称得上“干净”的区域——一块被钉在墙上的、边缘已经开裂起毛的方形破镜子前。
镜面模糊,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年轻得过分。顶多二十出头。脸颊凹陷,颧骨突出,
下巴上残留着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头发油腻,乱糟糟地纠缠着,遮住了小半张脸。
露出的部分,皮肤苍白,眼下是浓重的、睡眠不足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
此刻却像两口幽深的寒潭,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浓得化不开的惊悸、茫然,
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死里逃生后尚未完全凝聚的凶光。沈亦白?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混乱的意识之海,激起微弱的涟漪。
记忆碎片尖锐地扎进来:廉价的地下室出租屋,被颜料弄脏永远洗不干净的手指,
被画室教授批得一文不值的作业,画廊老板不耐烦的闭门羹,
还有……催缴房租的房东那刻薄尖锐的骂声。
一个挣扎在艺术圈最底层、穷困潦倒、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艺术系学生。沈亦白。我,沈亦白?
镜子里那双陌生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手指颤抖着,
用力抹过镜面模糊的污垢,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指尖触碰到镜面,留下清晰的指痕。
镜中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然后,一个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动作出现了。
镜子里那个苍白瘦削的年轻人,嘴角的肌肉开始抽动,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启动,
一点点地、艰难地向两侧拉扯。一个弧度生硬、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扭曲感的微笑,
在那张属于沈亦白的脸上,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成型。镜面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直抵心脏。这不是笑。是面具的开始。
* * *胃部的绞痛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沉闷的钝击,提醒着这具身体最原始的需求。
我翻遍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布衣柜,又拉开吱呀作响的木桌抽屉。几个干瘪的方便面袋子,
空的矿泉水瓶,几枚散落在抽屉角落、沾着颜料污渍的硬币,发出几声微弱的叮当响。
所有价值加起来,大概只够买两个最便宜的面包。记忆里,沈亦白最后的“资产”,
是一批无人问津的画。它们被随意地卷起来,塞在床底下那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我蹲下身,
拖出那个沉重的纸箱。灰尘腾起,在浑浊的光线下飞舞。打开箱子,
一股颜料和纸张陈旧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里面胡乱塞着几十个卷起的画筒。
我随手抽出一个,解开系绳,在狭窄的地面上小心地展开。画布上的内容闯入眼帘。
天空是压抑的、翻滚的铅灰色油彩,厚重得像是要随时砸下来。
扭曲的建筑轮廓在灰暗中若隐若现,线条混乱而充满不安。画面的主体,
是一张巨大、变形、充满痛苦的人脸,五官夸张地扭曲着,空洞的眼窝凝视着画外,
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呐喊。整幅画充斥着一种绝望、阴郁和挣扎的气息,
技法……说实话,相当青涩,笔触狂躁,色彩运用也显得混乱而缺乏章法。艺术价值?
几乎没有。市场价值?零。但这股扑面而来的、毫无掩饰的负面情绪……像一面扭曲的镜子。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画布上那张扭曲痛苦的脸,
胃部的饥饿感似乎被另一种更冰冷的东西短暂地压了下去。生存。活下去。这是第一步。
用沈亦白这个潦倒的身份活下去。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幅画重新卷好,塞回画筒。
目光在箱子里其他相似的画筒上扫过。然后,我的视线落在了房间角落。
那里堆着一些被沈亦白视为失败品的画布,有些只涂了几笔就被废弃,
有些则被颜料刀狠狠刮过,留下丑陋的痕迹。其中一块画布,尺寸较小,
画的是几朵形态扭曲的、暗紫色的鸢尾花。花瓣的边缘被颜料刀刮得破碎不堪,
色彩阴郁得几乎发黑。我走过去,拿起那幅被遗弃的鸢尾花。画得不好,
但那种破碎和阴郁感,反而比那幅完整的人脸更直接,更……危险。像一种无意识的宣泄。
就是它了。* * *城市的心脏地带,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冰冷而疏离。
空气里是汽车尾气、昂贵香水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成功”的压迫感混合的味道。
与沈亦白那散发着霉菌味的蜗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站在“云巅艺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里面灯光明亮柔和,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散发出金钱精心打磨过的优雅气息。
墙上挂着色彩明快、构图和谐的装饰画,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杯低声交谈,
笑容得体。我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格格不入。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磨损严重的帆布鞋,
一件洗得领口变形的灰色套头衫,肩上背着一个同样破旧、装着画筒的帆布包。
头发虽然用水勉强梳理过,但依旧透着一股底层挣扎的疲惫气息。口袋里,
那几枚硬币安静地躺着。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因为饥饿和紧张引起的翻搅,
我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门轴发出轻微顺滑的声响,
一股混合着香薰和昂贵皮革的暖风扑面而来。门内外的温差让我打了个寒颤。瞬间,
几道目光像无形的探针般扫射过来。门口穿着剪裁合体黑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保安,
眼神锐利地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前台妆容精致的接待小姐,脸上公式化的微笑在看到我的瞬间僵硬了零点几秒,随即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