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法医,我能读取尸体残留的72小时意识碎片。
溺亡的富家女在意识里尖叫:“他按着我的头呛水!”我立刻锁定她男友张子豪,
证据却显示案发时他远在海外。张子豪的律师拿出精神鉴定书:“我的当事人有严重妄想症。
”我冷笑:“尸体从不说谎——你左腕的蝎子纹身,贴纸还粘在垃圾桶里吧?
”濒死记忆涌入脑海:张子豪有个从不露面的孪生兄弟。他们共用身份二十年,
连父母都被骗过。当卡车撞破雨幕冲来时,
我听见助手在爆炸中嘶喊: “上次你为我聋了右耳...这次换我听你指挥!
”1 死人开口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冰冷油腻的膜,死死糊在鼻腔深处,
每次呼吸都带着股生铁似的腥气。市局法医中心地下二层,
无影灯惨白的光柱笔直砸在解剖台不锈钢台面上,光斑边缘锐利得能割伤眼睛。
台上躺着赵倩,本市知名企业家的独女,三天前从私人游艇落水,捞上来已经泡得发白浮肿。
我,林野,套着蓝色无菌服,橡胶手套紧箍着手指,指尖冰凉。
手里的解剖刀刀锋薄得几乎透明,悬在赵倩肿胀发青的脖颈上方。助手杨锐站在对面,
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年轻锐利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我的手。“林哥,
体表检查完毕,无明显致命外伤,指甲缝提取物已经送检,”杨锐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闷,
“家属那边…压力很大,催着要确切死因。”“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干涩。
目光落在赵倩那张曾经明艳、如今只剩下死白和淤青的脸上。
水浸泡让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感,嘴唇微微张着,
像是凝固在某个无声的呐喊瞬间。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那点熟悉的翻搅。
每次正式接触尸体前,都像要踏入一片未知的雷区。我戴上特制的感应贴片手套,
薄如蝉翼的导电纤维紧密贴合着指尖皮肤,冰冷而微麻。
这玩意儿连接着我太阳穴两侧的微型电极贴片,像个简陋的脑波放大器,
我偷偷改装调试了无数次的“秘密武器”——能短暂捕捉并解读尸体脑部残留的生物电信号,
那些死亡七十二小时内尚未完全消散的、混乱破碎的意识碎片。指尖,
轻轻落在了赵倩冰冷、湿滑的额头上。嗡——一股强烈的眩晕猛地攫住了我!
视野瞬间被撕扯、扭曲,解剖室冰冷的白光被一片晃动的、刺目的碧蓝取代!是水!
无边无际、带着咸腥味的海水!巨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来,胸腔憋得要炸开,
冰冷咸涩的水疯狂地倒灌进喉咙、鼻腔!
“咳…呜…”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窒息的嗬嗬声,身体晃了一下。“林哥?!
”杨锐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带着惊疑。我根本没空理他。
意识被强行拽进了那片狂暴的蓝色地狱。赵倩最后的感知碎片,像无数碎裂的玻璃渣,
狠狠扎进我的脑海:剧烈的晃动!身体失去平衡,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
痛楚还没来得及蔓延开,一只大手!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质腕表的大手,
从背后闪电般伸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野兽般的蛮力,死死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唔——!”冰冷腥咸的海水瞬间没顶!世界只剩下恐怖的咕噜声和刺入骨髓的寒冷。
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挣扎,手脚乱蹬,指甲似乎刮到了什么坚硬粗糙的东西是栏杆?
还是那只手?,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
纹丝不动地将她的脸死死按进翻涌的海水里!一个扭曲变调、充满恶毒快意的男声,
贴着水波,模糊却又清晰地扎进她的意识深处,
成为溺亡前最后接收到的、来自地狱的宣告:“下去吧!***!钱和命,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嗬——!”我猛地抽回手,像被无形的烙铁烫到,踉跄着倒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器械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大响。冷汗瞬间浸透了无菌服下的T恤,
黏腻地贴在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样撞得肋骨生疼,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残留的溺水窒息感让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肺部火烧火燎。“林哥!你怎么了?!”杨锐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我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眼神里全是震惊和担忧,“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见鬼了?”我用力甩了甩头,
试图驱散眼前残留的晃动的蓝色水光和那种濒死的绝望。喉咙干得冒火,勉强挤出几个字,
声音嘶哑得厉害:“不是意外…”“什么?”杨锐没听清,或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赵倩…是他杀。”我抬起头,对上杨锐惊疑不定的眼睛,一字一顿,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海水冰冷的咸腥和死者最后的滔天怨愤,
“有人…从背后,把她的头,硬按进了水里!活活呛死的!
”2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解剖室的金属门“哐”一声被撞开,
刑侦支队的副队长王强像一头发怒的犀牛冲了进来,带着一身浓烈的烟草味和熬夜的焦躁。
他个子不高,但骨架粗壮,警服衬衫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肌肉虬结的小臂。此刻,
他那张方正的国字脸黑得像锅底,目光像两把刀子,直直钉在我脸上。“林野!
你他娘的在报告上写的什么玩意儿?!
”王强“啪”地一声把一份新鲜出炉的初步尸检报告拍在旁边的器械台上,
震得不锈钢托盘嗡嗡作响,“他杀?!
‘颈部肌肉及深层组织存在符合外力强制性按压的挫伤及微小出血点,
结合呼吸道内大量溺液分布及特征性泡沫,
符合生前入水且遭受头部强制性按压导致的溺亡’?!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
整个专案组就得推翻之前所有调查方向!赵家那边已经快把局长办公室掀了!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手指用力戳着报告上那几行字,
仿佛要用眼神把那几行字烧穿:“证据呢?!光凭你解剖台上看出来的这点‘符合’?
那游艇上可不止赵倩一个人!她男朋友张子豪就在旁边!我们第一时间就排查了所有人!
张子豪的口供、游艇服务生的证词、甚至船上监控拍到的片段,都他妈清清楚楚显示,
赵倩就是自己脚滑摔下去的!意外!明白吗?!”我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
胃里那股熟悉的翻搅感又涌了上来,混合着解剖室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
王强的咆哮在耳边嗡嗡作响,但我脑子里反复闪现的,
是赵倩意识碎片里那只戴着黑色腕表、骨节分明的大手,是那句恶毒冰冷的诅咒。“王队,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疲惫后的沙哑,在这种暴怒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突兀,
“尸体不会撒谎。她后颈肌肉和颅骨连接处的深层挫伤,位置、形态、受力方向,
都明确指向一个暴力下压的动作。自己摔下去,伤不会在那里,
更不会有那种程度的肌肉撕裂。”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强喷火的眼睛,落在报告上,
“至于张子豪…”“张子豪怎么了?!”王强猛地拔高音量,像是被踩了尾巴,
“他妈的案发时那小子根本不在国内!
他当天下午就飞去瑞士苏黎世参加一个什么狗屁金融峰会了!
海关记录、机场监控、甚至苏黎世那边酒店大堂的入住录像,全他妈铁证如山!
飞机起飞的时候,赵倩还活蹦乱跳在游艇上开香槟呢!他难不成会分身术?!”“瑞士?
”我眉头猛地一皱,像被一道冰冷的电流击中。赵倩意识里那个恶毒的声音,
还有那只戴着腕表的手…那感觉太真切了!张子豪是赵倩的未婚夫,
两人关系在外人看来如胶似漆,但赵倩死前意识里那刻骨的恐惧和怨恨,绝不是对着陌生人。
“对!瑞士!铁板钉钉的不在场证明!”王强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再次横飞,“林野,
我知道你小子有点神神叨叨的‘直觉’,但这他妈是命案!要讲证据!铁证!
不是你对着尸体发会儿呆就能下定论的!赵家什么背景?张子豪又是什么背景?一个弄不好,
老子这身皮都得被扒了!”他烦躁地抓了抓板寸头,指着我的鼻子:“你!赶紧给我重新看!
仔细看!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有没有可能是落水时撞到栏杆什么的造成的?嗯?
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他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解剖室里只剩下王强粗重的喘息声和无影灯电流微弱的滋滋声。杨锐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眼神在我和王强之间紧张地逡巡。我沉默着,没理会王强的咆哮和威胁。
赵倩意识碎片里那个模糊的、戴着腕表的手腕影像,如同烙印般清晰。
那只手…在猛力下压的瞬间,腕部似乎绷紧,露出了袖口下方一小片皮肤。
那片皮肤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模糊的、深色的图案轮廓?我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沉入那片混乱濒死的感知残留中。冰冷的海水,巨大的压迫力,
绝望的挣扎…画面破碎摇晃,但那只手腕的画面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近、放大!
袖口被挣扎的动作蹭上去了一点,露出了腕骨上方大约两寸的位置——那里,
赫然有一个小小的、深青色的图案!一只蝎子!尾钩高高翘起,带着致命的毒性和狰狞!
3 精神鉴定与垃圾桶里的贴纸专案组的临时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来。
投影仪的光柱打在幕布上,是张子豪那张轮廓分明、带着几分混血感的俊脸。
照片里的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站在苏黎世某知名银行大厦前,笑容矜持得体,
背景是清晰的当地时间戳:赵倩落水身亡的整整六个小时后。王强夹着烟,
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
面:“……出入境记录、机场监控、酒店监控、甚至他在苏黎世街头被游客无意拍到的照片,
时间链条完整得无懈可击!瑞士那边警方也确认了,他确实在会议注册名单上,
还做了小组发言。妈的,除非他有瞬间移动,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在那艘游艇上!
”会议室里一片压抑的沉默。赵倩父母派来的代表,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表情冷硬的中年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王队长,各位警官。我理解警方工作的难度。
但目前的证据链已经非常清晰,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张子豪先生作为赵倩小姐的未婚夫,
悲痛欲绝,却还要承受无端的怀疑,这对他本人和两个家庭都是巨大的伤害。
我们要求警方尽快出具正式的意外死亡认定,并停止对我当事人张子豪先生名誉的损害。
”“损害?”坐在角落的我,终于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沉闷的空气。
我的目光越过烟雾,精准地钉在那位精英律师身上,“赵倩后颈的深层挫伤,
明确指向暴力按压。这,是科学鉴定结果,不是无端怀疑。
”律师脸上公式化的悲悯瞬间冻结,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林法医,我尊重您的专业。
但科学鉴定也有出错的可能,尤其是在…一些主观因素介入的情况下。”他话里有话,
意有所指地顿了顿,随即从精致的真皮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轻响,
放在会议桌中央。那是一份精神科鉴定报告。
封面上印着本市最权威的私立心理诊疗中心的烫金徽标。
“鉴于林法医在调查过程中表现出的一些…超乎寻常的执着和判断依据,”律师的声音平稳,
却字字如刀,“以及他本人过去曾因工作压力接受过相关心理干预的记录。
我们出于负责任的态度,也为避免可能的误判,委托专家对林法医的心理状态进行了评估。
”他翻开报告,指尖点着其中一行结论性的加粗文字:“报告显示,
林法医目前存在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
伴有明显的现实感解离倾向和…妄想投射症状。专家认为,这可能导致他在工作中,
将自身的一些心理投射,错误地解读为…来自外界的‘特殊信号’。” 他抬起头,
环视全场,最终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怜悯,“换句话说,林法医,
您所坚信的‘尸体告诉您’的信息,很可能…只是您自己内心创伤的映射。
您需要的是休息和治疗,而不是继续参与这起案件,造成更大的困扰。”会议室里瞬间死寂。
王强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复杂地扫向我。其他警员也面面相觑,气氛尴尬而凝重。
那份报告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原本就迷雾重重的案件上,更砸在我个人的专业尊严上。
杨锐猛地攥紧了拳头,脸色涨红,刚要开口为我争辩,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妄想?投射?
我心底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但脸上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赵倩意识里那只狰狞的蝎子纹身,
还有张子豪那张看似无懈可击的脸,在我脑中飞速旋转、重叠。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诞的念头,
在强烈的直觉和愤怒的催化下,骤然成型!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