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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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块旧怀表,秒针跳动声大得吓人。

闺蜜林晓抢过去把玩:“哟,你‘死鬼爹妈’的遗物?”她指尖划过表盖时,怀表突然弹开,

露出张陌生三口全家福——婴儿是我。照片背后一行血字:“别信任何人,包括我们。

”当晚神秘人发来短信:“你爸还活着,想见他吗?”我颤抖着输入:“你是谁?

” 屏幕瞬间弹出:“看窗外。”楼下车窗摇下,露出和我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

1 生日“惊”喜“砰砰砰!”敲门声跟催命符似的,砸得我那扇可怜的老旧门板直哆嗦,

灰尘簌簌往下掉,混着廉价出租屋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泡面和灰尘味儿。我,陆明,

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到二十四小时,

脑袋还残留着昨晚林晓那疯丫头硬灌下去的劣质果酒带来的钝痛,

此刻只想把门外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一脚踹飞。“谁啊?!”我吼了一嗓子,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快递!陆明是吧?签收!”门外一个粗嗓门不耐烦地回应。

快递?我拧着眉,趿拉着拖鞋蹭到门口。这破地方,除了水电催缴单和房东的咆哮,

还能有什么正经快递?狐疑地拉开门栓,

一个皱巴巴、沾着可疑污渍的牛皮纸盒子粗暴地塞进我怀里。“签这儿!

”快递员把笔和单子怼到我面前,眼神都没多给一个。我潦草地划拉了个名字,

门“哐当”一声甩上。盒子不沉,轻飘飘的,掂在手里没什么分量。寄件人信息那栏,

一片空白。我生日刚过,谁会给我寄东西?福利院?那群社工阿姨顶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寄东西?可能性为零。“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里屋传来林晓带着浓浓睡意的抱怨,

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粉色短发,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

宽松的T恤歪到一边肩膀。“啥玩意儿?”“不知道,匿名快递。

”我把盒子随手扔在堆满杂物的旧餐桌上。“匿名?”林晓瞬间来了精神,

那点睡意烟消云散,像只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蹿过来,“靠!

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痴汉寄的什么奇怪东西吧?比如原味***什么的……”她一边说,

一边毫不客气地拿起盒子,指甲用力抠着封箱胶带。“滚蛋!

”我被她这不着边际的脑洞气笑了,“要寄也是寄给你的!”“切,姐姐我行情好着呢!

”林晓三两下撕开胶带,粗暴地扯开盒子。里面没有填充物,

只有一块用软布随意包裹的东西。她拿出来,抖开软布。一块怀表。黄铜外壳,磨损得厉害,

边缘处能看见暗沉的金属底色,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表盖紧紧闭合着,

样式老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哈?”林晓拎着表链,把怀表提溜到眼前,

夸张地左右晃了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这什么玩意儿?古董店垃圾桶里捡的?

”她手指灵活地拨弄了一下表壳上的小按钮,“哟,还挺沉。你‘死鬼爹妈’留下的遗物?

十八年才到货,这物流延迟够感人的啊!”她笑嘻嘻地调侃着,

指尖顺着冰冷的黄铜表盖边缘滑过,似乎想找到打开它的机关。

就在她的指腹蹭过表盖中央那个几乎磨平的微小凸起时——“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机括弹响。林晓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

眼睛瞪得溜圆。我也屏住了呼吸。那严丝合缝的表盖,竟自己弹开了一条缝!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我下意识地伸手,从林晓僵住的手指间接过那块怀表。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竟然有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仿佛这冰冷的物件曾在我掌心停留过无数次。我用力掰开那弹开的表盖。啪嗒。

表盖完全敞开。没有滴滴答答走动的表盘。怀表内部,本该是精密齿轮和指针的地方,

空空荡荡。只有一层薄薄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暗黄色绒布衬底。而在那衬底中央,

镶嵌着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泛黄起毛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三个人。一对年轻的男女,

脸上洋溢着初为父母的幸福光芒,小心翼翼又无比珍重地簇拥着中间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男人英俊挺拔,眉宇间透着爽朗和温柔;女人美丽温婉,

看向婴儿的眼神充满了化不开的爱意。而那被他们如珍宝般捧在怀里的婴儿……那张小脸,

那眉眼轮廓……分明是我!是我婴儿时期的模样!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急速冷却,冻得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福利院冰冷的档案里只有“父母双亡,交通意外”八个冰冷的字。

他们的面容在我记忆里是一片彻底的空白,模糊得如同被水浸透的墨迹,

连个模糊的轮廓都抓不住!可现在……他们的样子,如此清晰、如此鲜活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靠……”林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凑得更近,

几乎要把脸贴到照片上,“这……这男的是你爸?女的是你妈?这……这婴儿是你?!陆明,

你爹妈……长得有点东西啊!”她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重,

但声音里的震惊和茫然根本掩饰不住。我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寸细节,仿佛要将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刻进灵魂深处。父亲的下颌线条,

母亲眼角的弧度……原来我身体里的某些特征,是来自于这里。

巨大的、迟来了十八年的悲伤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感猛烈地冲击着我,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指尖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颤抖着,抚过照片表面。指尖传来的触感有些异样,

照片背面的纸似乎比普通的要厚一点点,而且……似乎可以掀开?一个极其微小的念头闪过。

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住照片边缘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屏住呼吸,轻轻一掀。

照片像一个小小的活页夹盖子,被掀开了。下面,果然藏着东西。不是另一张照片,

也不是什么文件。是字。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颜料,写下的字。

笔画凌乱、急促,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惊惶和决绝,狠狠地刻在泛黄的衬布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刺进我的眼底:别信任何人。 包括我们。空气凝固了。

窗外传来远处模糊的车流声,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晓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这……这他妈……”林晓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别信任何人……包括我们’?陆明……这……这什么意思?!

你爹妈……他们……”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我们都懂。遗物?遗言?可这遗言,

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和不祥!我死死盯着那行暗红色的字迹,

每一个扭曲的笔画都像在无声地尖叫。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警告?“包括我们”?

他们自己也不能信?那这张照片算什么?这怀表又算什么?

十八年来构筑的关于“父母双亡”的脆弱认知,在这一刻被这行血字轰然击碎,

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的金属声响,

毫无预兆地从我手中紧握的怀表内部传来!我和林晓同时一个激灵,

目光瞬间聚焦回那块打开的黄铜怀表上。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表盘位置,

就在那行血字的下方,一个小小的、极其隐蔽的金属部件,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

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微型、极其精密的金属结构,

闪烁着冰冷的、非自然的银白色光泽。它像一颗蛰伏了十八年的心脏,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

顶端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点,开始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闪烁。

2 幽灵短信那块怀表被我死死攥在手心,黄铜外壳硌得掌骨生疼,

仿佛只有这尖锐的痛感才能提醒我,眼前的一切并非一场荒诞的噩梦。

表盘深处那个微小的金属结构顶端,一点猩红的光,像魔鬼的眼睛,

不急不缓地、一下、又一下地闪烁着。“滴…滴…滴…”那闪烁没有声音,

可我却感觉它每一次明灭,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震得我头晕目眩。

照片上父母温柔的笑脸,衬布上那行刺目的血字警告,

还有眼前这冰冷闪烁的、明显不属于十九世纪古董的微型装置……无数碎片疯狂旋转、碰撞,

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只留下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恐惧漩涡。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林晓的声音尖锐地拔高,带着哭腔,

她指着那闪烁的红点,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定位器?窃听器?炸弹?!陆明!扔了它!

快把这鬼东西扔出去!”她扑上来,伸手就要抢我手里的怀表。“别碰!”我猛地后退一步,

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这东西,不能丢!它是钥匙,

是唯一能解开这团乱麻的线索!那闪烁的红点,像是在无声地倒计时。“你疯了?!

”林晓急得跳脚,眼圈发红,“你没看见那行字吗?‘别信任何人’!这破表邪门到家了!

谁知道它下一秒会干什么?爆炸?还是引来什么要命的东西?!”“引来?

”我捕捉到她话里的字眼,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对啊,如果这是定位器……它现在,

是不是正在向某个地方发送信号?发送……我的位置?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空下,对面破旧的居民楼窗户黑洞洞的,

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间出租屋,不再安全了!“走!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抓起扔在椅子上的外套,“不能待在这了!马上走!”“去哪儿?

!”林晓被我吼得一愣,下意识地问。“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再说!”我语无伦次,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我胡乱地把那块烫手山芋般的怀表塞进外套最深的内袋,

那微弱的红光隔着布料似乎依旧在固执地闪烁。我又抓起那个皱巴巴的牛皮纸快递盒,

里面也许还有线索……还有那张照片!我手忙脚乱地想把掀开的照片盖回去,

指尖触碰到照片下那行血字的位置,粗糙的触感让我心尖又是一颤。

就在这时——“嗡…嗡…嗡…”我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是短信提示音!在这死寂的、只剩下我们粗重喘息声的房间里,

这震动声显得格外突兀、刺耳。我和林晓的动作同时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是谁?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死死盯着那亮起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任何备注。一串冰冷无意义的数字。林晓也看到了,

她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也许是垃圾短信?推销广告?可这个念头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在这个时间点?

在我收到这块诡异怀表之后?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桌边。指尖冰凉,

带着细微的颤抖,点开了那条短信。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伤我的眼睛:“你爸还活着。想见他吗?”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冷和一片嗡嗡作响的空白。

爸……活着?那张照片上温柔英俊的男人?那个在福利院档案里“确认死亡”的男人?

那个留下“别信任何人,包括我们”血字警告的男人……还活着?

巨大的震惊、荒谬、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淹没。我僵在原地,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手指僵硬得无法动弹。“写的什么?谁发的?!

”林晓焦急地凑过来,一眼扫到屏幕上的字,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嘴,

“***……你爸……活着?!”“想见他吗?”那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的钩子,

死死钩住了我灵魂最深处的渴望。十八年的缺失,十八年的疑问,

在这一刻化作了无法抗拒的诱惑。颤抖。我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几乎是无意识的,我点开了回复框。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艰难地挪动,

每一个字母都重若千钧。我打下三个字: “你是谁?”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剧烈地抖动。

发?还是不发?这是个潘多拉魔盒。那血字的警告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回响:“别信任何人!

包括我们!”林晓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陆明!别回!不能回!这太诡异了!

你忘了那怀表里的东西了?忘了那行字了?!这绝对是陷阱!别上当!

”陷阱……可能是陷阱……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爸爸?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

恐惧和渴望激烈撕扯,指尖几乎要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嗡!手机屏幕猛地一闪!

那条我刚刚艰难打出的“你是谁?”三个字,连同那个陌生的号码发送过来的信息,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自动弹出的、来自那个陌生号码的第二条短信,

只有两个冷冰冰的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看窗外。”窗外?!

我和林晓像被电击般猛地扭头,视线齐刷刷射向那扇对着街面的、布满灰尘和雨渍的旧窗户。

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

又像是拖着千斤重镣,我挪到窗边。手指颤抖着,拂开窗帘上厚厚的灰尘,

动作缓慢得如同电影慢镜头。楼下,是那条狭窄、肮脏、永远湿漉漉的后街。

傍晚昏暗的天光下,一辆黑色的、线条冷硬得如同棺材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那里,

像一头蛰伏的猛兽,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它的车窗,正对着我所在的这扇窗户。

就在我的视线聚焦过去的刹那——那面深色的、如同墨镜般的车窗,毫无预兆地,

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隔着三层楼的距离,隔着昏暗的光线,

那张脸的轮廓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烙印进我的灵魂深处!英俊,挺拔,

眉宇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眼角有了细微的岁月痕迹,

下巴的线条比照片上更加硬朗冷峻……但那五官,那眉骨,那鼻梁的弧度……那张脸!

那张脸!!和我刚刚在怀表照片里看到的、我父亲年轻时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褪去了所有的温柔和阳光,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岩石般的冷硬。

时间凝固了。我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立在窗前,血液彻底冻结,连呼吸的本能都失去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巨响,震得我耳膜生疼。是他?

真的是……爸爸?这个念头刚升起,那张车里的脸,隔着遥远的距离,

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嘴角,向上扯起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不是失而复得的激动。那弧度,冰冷、僵硬,

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审视。像屠夫在打量砧板上的肉。下一秒,车窗无声地升起,

瞬间隔绝了那张脸,也隔绝了我所有翻江倒海的思绪和疑问。那辆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咆哮,猛地向前一蹿,如同一条滑入深水的黑鱼,

瞬间消失在街角的昏暗之中。只留下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靠着冰冷的墙壁,

一点点滑坐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手机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屏幕还亮着,定格着那冰冷的两个字:“看窗外。”3 废墟里的“遗言”“走!陆明!

快起来!走啊!!”林晓带着哭腔的尖叫像锥子一样刺进我混沌一片的大脑。

她死命地拽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那张酷似父亲的脸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车窗升起时那抹冰冷的审视,像冰水混合物浇头灌下,

让我浑身僵硬麻木,思维停滞。“他……他……”我嘴唇哆嗦着,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

“他什么他!那眼神你看不见吗?!那是看人的眼神吗?!”林晓几乎是拖着我在走,

力气大得惊人。

她一脚踹开我们胡乱收拾的背包里面只胡乱塞了几件衣服、钱包和那个该死的牛皮纸盒,

另一只手抄起我掉在地上的手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劈叉,“那鬼地方!那眼神!

还有这破表!陆明你清醒点!那绝对不是你爸!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爸!

”不是我以为的那个爸……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血字警告——“别信任何人,包括我们”——再次尖锐地回响。

冰冷审视的眼神……那绝不是看失散多年儿子的眼神!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炸到头顶,

瞬间驱散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因血缘而起的脆弱悸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情绪。“走!”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反手抓住林晓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我们像两只被猎人惊飞的鸟,一头扎进傍晚城市湿冷的空气里。没有目的地,

只是本能地朝着与那黑色轿车消失相反的方向狂奔。穿过狭窄肮脏的后巷,

冲过霓虹初上、人声鼎沸却感觉无比遥远的主街,钻进迷宫般的老旧居民区。每一次回头,

都仿佛能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影子;每一次风吹草动,都像催命的号角。直到肺里火烧火燎,

双腿灌铅般沉重,再也跑不动一步。

我们躲进一个废弃的、散发着浓重尿臊味和霉烂气味的自行车棚深处,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像两只惊魂未定的老鼠。“呼……呼……”林晓大口喘着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从背包里掏出我那个屏幕摔裂的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惨白的脸,

“那……那个地址……你爸……那短信里提到的地址……是什么?”地址?

我混乱的大脑费力地搜寻着。短信……第一条短信!“你爸还活着。想见他吗?

”……没有地址。第二条是“看窗外”……然后……对了!在第一条短信消失前,

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里,似乎……似乎……“好像……提过一个地方?”我喘着粗气,

不确定地说,“什么……‘老地方’?还是……”“我看看!

”林晓手指在裂开的屏幕上飞快滑动,点开短信记录。果然,

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只剩下最后一条“看窗外”。之前的信息,包括那个地址,

仿佛从未存在过。“妈的!被删了!绝对是他们搞的鬼!”林晓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她烦躁地抓着自己粉色的短发,突然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地址……地址!

那个快递盒子!寄件地址?!”对!快递盒子!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立刻从背包里扯出那个皱巴巴的牛皮纸盒。寄件人信息栏依旧空白一片。

但在收件人地址下方,贴着快递单的地方,在层层叠叠的污渍和划痕下面,

似乎有非常非常浅淡的、几乎被覆盖掉的手写痕迹?林晓一把抢过去,

从包里翻出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

用笔芯的末端在快递单上那片模糊的痕迹处用力涂抹、刮擦。一下,

两下……在圆珠笔芯刮出的深蓝色油墨下,

几个极其潦草、仿佛在极度仓促和恐惧中写下的字迹,

艰难地浮现出来:西郊工业区 清河路 27 号 B 栋 仓库字迹扭曲,

最后一个“库”字甚至只写了一半,带着一种戛然而止的惊惶。西郊工业区?

那地方早就废弃十几年了,荒凉得鬼都嫌。父亲以前……在那里工作过?这地址,是线索,

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去不去?”林晓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这可能是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了!

也可能是……”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下半句。我低头,手隔着外套按在内袋上。

那块怀表紧贴着我的皮肤,那微弱的、缓慢闪烁的红点带来的触感,像一块烙铁,

提醒着我它的存在。它在“滴答”,在“倒计时”。不管那里有什么,我都必须去。

为了那血字的警告,为了那冰冷的审视,

更为了照片里那个抱着婴儿、笑容温柔的男人……我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是谁?“去。

”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西郊工业区名副其实,

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钢铁坟场。锈蚀的巨大管道如同死去的巨蟒缠绕着破败的厂房,

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风穿过空洞的厂房发出呜呜的悲鸣。

清河路早已看不出路的样子,被疯长的杂草和建筑垃圾覆盖。27号,B栋,

一个巨大、低矮、墙皮剥落如同患了严重皮肤病的仓库,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深处,

像一座巨大的坟墓。仓库的铁皮大门虚掩着,锈蚀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

我们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铁锈、机油、尘土和某种东西烧焦后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呛得人直咳嗽。仓库内部空旷得吓人,高高的穹顶下光线极其昏暗,

只有几缕惨淡的夕阳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形成几道光柱,里面飞舞着无数灰尘。

角落里堆满了覆盖着厚厚灰尘、看不清原貌的废弃机器和杂物,如同怪兽的残骸。空气死寂,

只有我们踩在碎砾上发出的沙沙声,格外清晰。“这鬼地方……”林晓压低声音,

紧张地攥着我的胳膊,警惕地四处张望。我的目光扫过空旷的仓库,最终停留在仓库最深处,

靠墙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一个隔间,门也是铁皮的,半开着。我们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隔间的空间不大,更像一个简陋的工作室。

一张巨大的、同样落满灰尘的工作台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台子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废弃的电路板、扭曲的金属线缆,

还有几台外壳被拆开的、布满按钮和指示灯的老旧仪器,上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

还靠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帆布工具包。这里……就是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仿佛能透过这厚厚的尘埃,看到曾经有人在这里专注地工作,

摆弄这些冰冷的仪器。我走到工作台前,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台面,灰尘簌簌落下。

目光扫过那些废弃的零件,

最终落在一台看起来像是老式示波器、但外形更复杂古怪的仪器侧面。那里,

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被灰尘完全覆盖的小小凹槽。形状……有点眼熟?我的心猛地一跳。

手几乎是颤抖着伸进外套内袋,掏出那块冰冷的黄铜怀表。

怀表背面的表盖……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凸起……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怀表背面,

对准仪器侧面那个被灰尘掩盖的凹槽。严丝合缝!咔哒。

一声轻微的、带着机械质感的契合声响起。紧接着——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