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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冰绿是被扔进猪圈的。深秋的雨丝裹着冰碴子砸在脸上,

林晚的膝盖陷进齐大腿深的泥浆里。发梢滴落的泥水混着猪粪发酵的酸臭,

将养殖场的角落腌成令人作呕的沼泽。她奋力向前扑腾,指甲在软烂的泥地里划出五道血痕,

后腰却突然被皮鞋狠狠踩住。"小***,还敢藏公司账本?

" 北强肥厚的手掌像铁钳般掐住她后颈,腥臭的酒气混着唾沫喷在她苍白的脸上。

男人油腻的发丝垂下来,遮住眼底贪婪的精光,"你爸妈那场车祸,

死得可真及时啊 ——" 话音未落,他膝盖重重顶在她尾椎,"这北家产业,

迟早是老子的!"林晚被压得几乎贴住泥浆,鼻尖已经触到表面浮着的蛆虫。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父亲躺在 ICU 时插满管子的模样,

此刻后颈传来的剧痛与那时监护仪的蜂鸣重叠。她猛地咬住男人手腕,在血腥味爆开的瞬间,

听见北***怒的咒骂震得耳膜生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渗出血珠,

北辰冰绿咬着下唇看着堂婶将她的行李箱高高举起。

廉价的塑料拉杆在扭曲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还没等她冲上前阻拦,

行李箱已经抛物线般坠入散发着腐臭味的水塘。水面炸开浑浊的水花,

她精心打包的香奈儿套装、古驰丝巾在墨绿色的水面下缓缓舒展,

真丝裙摆像垂死挣扎的白蝶,很快就被淤泥裹成了皱巴巴的咸菜干。堂婶叉着腰,

嘴里吐出带着唾沫星子的咒骂:"装什么千金大小姐!

" 沾满油渍的围裙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你爸欠的赌债,就该你这个赔钱货还!

" 旁边醉醺醺的堂叔打着酒嗝,皮鞋重重碾过北辰冰绿掉在地上的香奈儿山茶花胸针,

金属碎裂的脆响混在污言秽语里格外刺耳。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漫过天际,

北斗七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直到骂骂咧咧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蜿蜒的田埂尽头,

北辰冰绿才踉跄着踩进泥沼。断裂的高跟鞋跟扎进脚掌,鞋带在挣扎中彻底崩断,

她只能拎着磨破的鞋子,赤脚踩过碎石和碎玻璃,

在尖锐的刺痛中一瘸一拐地逃向笼罩在薄雾里的公路,身后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很长。不知走了多久,她在国道旁的小镇停下。鞋底早已磨得发烫,

沾着碎石子的帆布鞋在柏油路上拖出细碎声响。昏黄路灯下,

“老王杂货铺” 的招牌被穿堂风掀得吱呀作响,生锈的铁架摇摇欲坠,

像是随时会被风扯下来扎进泥土里。

门口摇椅上躺着个男人 —— 军绿色背心松垮垮挂在精瘦的骨架上,

迷彩裤膝盖处磨出毛边,沾着半片枯叶。麦色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脖颈处蜿蜒的汗渍浸透领口,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听见脚步声,

男人偏头时喉结滚动,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刀疤。他勾着嘴角吹了声口哨,

沙哑嗓音混着烟味飘来:“美女,碰瓷?” 话音未落,摇椅突然吱呀一声向后倾倒,

他单手撑住椅背,另一只手从裤袋摸出薄荷糖纸,里头的糖块在路灯下泛着琥珀色光,

“饿了?请你吃。”北辰冰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了过去。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里,

林小满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柴火噼啪作响。她艰难地睁开眼,天花板上悬着老式钨丝灯泡,

橘色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身下的格子床单洗得发白,边角处磨出细密的毛球,

裹在身上的军大衣带着粗糙的触感,烟草与雪松混合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厨房传来刺啦的油煎声,她挣扎着支起身子,后腰传来的钝痛让她倒抽冷气。

铸铁炉上的铝锅咕嘟冒泡,面条在浑浊的汤汁里翻涌纠缠,

边缘焦黑的煎蛋正渗出油腻的光泽。男人背对她弯腰搅动铁锅,

黑色工装裤包裹着紧绷的臀部曲线,后腰处露出半截银色的军牌,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醒了?” 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凯恩・布鲁帕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

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未系,古铜色胸肌随着呼吸起伏,锁骨处蜿蜒着狰狞的疤痕,

像是被弹片划过的痕迹。他伸手关掉煤气,腕间的机械表发出清脆的齿轮转动声,

“我叫凯恩・布鲁帕,住隔壁。你晕倒在消防通道,再不处理伤口就化脓了。

”北辰冰绿的睫毛剧烈颤动着,鼻尖率先捕捉到潮湿霉味混着廉价烟蒂的酸涩。

她缓缓睁开眼,白炽灯在头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映照出墙面蛛网般蔓延的裂缝。

剥落的墙皮下隐约露出泛黄的旧报纸,

某张 1998 年的体育版面还残留着褪色的运动员剪影。

头顶的吊扇正以诡异的频率摇晃,每转一圈都发出垂死般的***,

扇叶边缘结着灰绿色的厚垢。她下意识蜷缩起发麻的双腿,

裤与地面的塑料布摩擦出沙沙声响 —— 这才惊觉身下铺着的竟是建筑工地常见的防潮膜。

颤抖的指尖探进牛仔裤口袋,金属拉链早没了拉头,

只剩半块裹着锡箔纸的巧克力在掌心碎成渣。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

照亮锡箔纸上歪歪扭扭的英文商标,那是她今早塞进包里的应急粮,

此刻压痕深深嵌进巧克力砖,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厨房吊扇发出吱呀的响声,

凯恩用沾满油污的抹布擦了擦手,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重重推到北辰面前。

深褐色的汤汁里浮着几块煎得焦黑的蛋,面条被筷子搅得黏成一团,

"你堂叔带了人来镇上找你。"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露出脖颈处新添的淤青,

"说你偷了他家祖传的玉镯。"北辰握着木勺的手指骤然收紧,冰绿色的瞳孔泛起涟漪。

记忆里堂婶尖利的指甲划过脸颊的刺痛感突然清晰起来,

那只缠着红绳的玉镯是母亲临终前塞在她手里的,如今却成了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瓷碗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溅出的汤汁在褪色的桌布上晕开深色斑点,

"我没有......"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碎玻璃。

凯恩突然凑近,身上混着机油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粗糙的拇指擦过北辰脸颊,

指尖的茧子蹭得她微微发疼,"我知道。" 他往后仰靠在锈迹斑斑的折叠椅上,

踢开脚边的啤酒罐,金属撞击地面发出哐当声,"那伙人这会儿还在汽修厂聚众赌钱,

说要把你卖到山里抵债。" 他突然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虎牙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露出的锁骨处蜿蜒着新鲜的抓痕,"不过他们打不过我。" 窗外暴雨突然砸在铁皮屋顶上,

掩盖了他后槽牙发出的咯咯声。老旧的收音机在桌上发出沙沙的电流声,

天气预报的女声***扰得断断续续:"受低压系统影响,

明日我市将迎来...杂音... 大暴雨橙色预警..." 北辰冰绿攥紧背包带,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玻璃窗外,堂叔派来的灰衣男人正倚在对面便利店屋檐下,

香烟的明灭在暮色里像一双窥视的眼睛。"我那屋空着间储藏室。

" 凯恩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带着烟草混着机油的粗粝气息。他随手扯松工装领口,

露出小麦色脖颈上的汗珠,指节敲了敲斑驳的墙面,

"房租嘛..." 深蓝色瞳孔扫过她泛白的指节,忽然低笑出声,

喉结在潮湿的空气里滚动,"帮我洗半个月衣服?"墙角的塑料筐险些被塌落的衣物淹没,

脏 T 恤上干涸的机油渍、带着草屑的工装裤,还有沾着不明褐色污渍的汗衫层层堆叠。

北辰冰绿后退半步撞翻了鞋架,胃里泛起酸水,余光却瞥见窗外那抹灰影已经直起身子。

她强忍着恶心别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抖的阴影:"成交。

"当沾着凯恩体温的衬衫从指尖滑过,北辰冰绿才意识到自己跳进了怎样的陷阱。

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嗡鸣里,混杂着隔壁传来的淋浴水声。她数着晾衣绳上摇晃的迷彩服,

后知后觉想起那男人把备用钥匙拍在她掌心时,虎口处未愈的伤口还在渗血,

铁锈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像张细密的网将她彻底笼罩。这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男人,

居然有洁癖 —— 金属质感的冰箱里,啤酒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宛如等待检阅的仪仗队;收纳盒里,袜子被精心地按颜色分类,

像一幅色彩斑斓的调色板;就连厕所的瓷砖缝,都被刷得雪白锃亮,几乎能倒映出人影。

而她,北辰冰绿,却是个随性洒脱的人,习惯把化妆品随手扔在梳妆台上,半夜饿了,

就摸黑在客厅里翻找零食,留下一片狼藉。某个慵懒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突然,一声怒吼穿透墙壁,打破了宁静:“北辰冰绿!” 凯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你把口红弄到我军靴上了!”北辰冰绿顶着凌乱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冲出来。

只见她那件宽松的卡通睡衣还歪歪扭扭地穿着,脚下的拖鞋啪嗒作响。

当她看到自己心爱的斩男色口红,在凯恩那锃亮的军靴上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时,

原本还带着起床气的她,突然噗嗤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在空气中回荡,

与凯恩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凯恩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沾着机油的手指在牛仔裤上蹭了蹭,转身去拿墙角的清洁剂时,

金属罐在掌心硌出青白的印子。他背对着北辰冰绿弯腰擦拭台阶,

后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动作起伏,原本小麦色的皮肤从耳尖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像是被太阳灼伤般蔓延到脖颈。镇上的人都知道,

凯恩是个 “混不吝”—— 锈迹斑斑的破皮卡车厢里总堆着沾泥的纸箱,

前盖永远支着根生锈的铁棍。他能在水果摊前和老太太为五毛钱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