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想说你的兽形讨人喜欢
“嘶——”听到洛薇的问话后,一声充满了被冒犯的极致愤怒、近乎撕裂般的吸气声从禽类的喉咙里发出。
伊莱的兽形有着优雅修长的脖颈,身体被泛着细腻光泽的羽毛覆盖,橙黄色的喙格外醒目,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瞪着她,似乎快要被洛薇气昏过去了。
然而洛薇的大脑还在努力处理“人变鸟”这种魔幻的改变,认知库自动把他匹配上最熟悉的参照物——过年时回老家,看到邻居大妈家散养的那只追着熊孩子啄、战斗力爆表的看家大鹅!
尤其是那长长的脖子和充满“智慧”与“愤怒”的眼神,简首一模一样!
“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一只大鹅啊……”洛薇这回是以陈述的语气在自言自语了,声音里含着未尽的惊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薇洛记忆中的伊莱可是出现在荧幕上的帝国偶像,全民男神。
虽然没有公开兽形是什么,但他的粉丝从他的白羽特征大都猜测他是衔着橄榄枝的和平鸽,谁知道竟然是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的大白鹅。
实在出人意料。
洛薇喃喃重复一遍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伊莱浑身的羽毛瞬间炸开,像一团被狂风吹鼓的巨型蒲公英,每一根翎羽都透着难以置信的屈辱和狂暴的怒火。
“大鹅?!”
这个称呼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伊莱的神经。
他是帝国皇室!
他是以瑟尔维安为姓氏的高贵天鹅!
他的兽形是纯洁与力量的象征!
怎么能和那种看家护院、嘎嘎乱叫的低贱家禽相提并论?!
暴露皇室身份的警报在伊莱的脑中疯狂闪烁。
如果他此刻咆哮反驳洛薇:“我是天鹅,高贵的王子!”
,他隐瞒身份在娱乐圈闯荡的苦心经营将瞬间化为泡影。
他会输掉与父皇的赌局,被抓回金丝鸟笼般的宫殿,继续过不是在花园喝茶就是在宴会跳舞的无趣生活。
不能说,绝对不能暴露。
可这股憋屈几乎要将伊莱逼疯。
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只能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尖锐的吸气声,长长的脖颈像拉满的弓弦,橙黄色的喙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对准床上那个见识浅薄的可恶雌性。
虽说理智判断出她的误会对自己有利,但兽形的他更容易受情绪影响,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威胁的低沉“嗬嗬”声,焦躁地在昂贵的丝绸床单上踱步。
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用力,仿佛要把“大鹅”这两个字连同洛薇一起踩碎。
洛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攻击性的炸毛形态和压抑的“嗬嗬”声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缩回床边,紧紧抱住薄薄的被子获取安全感。
她湛蓝的眼睛瞪得溜圆,不知道他是在气什么,语无伦次地道歉说:“别、别生气,嗯,大鹅很、很威风的,你肯定是最会看家的大鹅!”
为了缓和气氛,她甚至没话找话,笨拙地夸了一句。
可是,“会看家”三个字如同火上浇油。
伊莱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彻底断开了,在他听来,就是他引以为傲的血脉被侮辱成了看门狗(鹅)。
不管是皇室礼仪,还是身为偶像需要端着的优雅人设,在这一刻都崩坏了。
薇洛给他下药害他出丑变回兽形,竟然还侮辱他,哪怕她是珍稀的雌性,也需要付出代价!
他要狠狠啄她一口,啄出血!
床上的空间有限,不想被啄的洛薇急中生智,伸出的双手捉住伊莱修长的天鹅颈合握住。
哈,刚刚他才掐过她的脖子,现在攻守之势异形了吧。
不过洛薇怕把伊莱气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不敢表现出丝毫得意,轻轻把笑意抿起,像揉捏公仔一样轻轻顺着长颈捏捏。
她的手法很好,连摸带揉的,伊莱的火气莫名其妙就碎了。
恍恍惚惚间,竟然放松地把鹅头都靠到了她的肩上。
橙黄色的喙触碰到玫瑰色的发丝,嗅到她发间的芳香,连带堕化值都降下去不少。
洛薇一边捏,一边稍稍觑他的神色,觉得看起来比先前怒发冲冠的样子好说话多了,便不再提他的大鹅品种,小小声说:“我是想说你的兽形讨人喜欢。”
这话还中听,伊莱看了她一眼,嘀咕道:“算你有眼光。”
可她说的“喜欢”还是让他提起点儿警惕。
毕竟之前薇洛就是说着喜欢他,遭拒绝后转头给他下药、绑架一条龙。
他强调道:“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跟你结契,你不要白费劲了。”
“嗯……”洛薇想尝试圆一圆薇洛对他下药的事,稍稍洗白自己,“其实我不是想强迫你结契,就是吧,我喜欢你的白羽毛,一时糊涂,想要摸摸你的兽形,所以没忍住给你下药。”
下药逼出雄性兽形的行径同样很恶劣,可总好过逼雄性结契绑定一生。
何况伊莱正被她摸得舒服,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他冷冷哼了一声,思考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幸好洛薇的圆谎并不是凭一张嘴胡扯。
她软声补充道:“你应该听说过,我早就被诊治出有情潮迟缓的病,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情潮,根本没办法和你结契。”
薇洛的病是真的。
成年至今一年多了,果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次情潮,奥米克公爵想了不少办法试图治好她,结果都无效。
雌性只有处在情潮状态时,才能和雄性结契。
恶毒的大小姐不在乎别人议论自己行事狠厉,却很烦他们嘲笑自己的先天病症,说她可能是绝无仅有的废雌。
这次给名声大的偶像伊莱下药,未尝不是想证明自己能够和雄性结契。
为此,她特意从黑市找来能激发雌性情潮的禁药,却把自己给毒死了。
身体换了个魂芯,洛薇想利用信息差,把背上的沉重黑锅卸些重量。
她内心忐忑地垂下长睫,不知道自己的说法能不能取信伊莱。
好在她半真半假的可怜模样打动了心思比较单纯的小王子。
他靠回她肩上,端起腔调说:“好吧,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的兽形也不能随便给人摸。”
洛薇点头表示认同,准备一次摸够本。
有一说一,真的好摸。
顺着毛摸,柔软温热的绒羽可以在虎口处拢起一小把。
然后她收回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继续冒犯伊莱的意思,她提出自己先走,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伊莱,让他能平复药物引起的堕化值飙升。
临离开的时候,她礼貌问能不能拿走一根掉下来的漂亮羽毛当纪念品。
变回人形的伊莱耳根红了红,没有反对,只是侧过脸不答。
洛薇便带走了一根雪白柔软的羽毛,仿佛还能感受天鹅绒羽的细腻触感和伊莱残留的体温。
然后她几乎是踮着脚尖溜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伊莱又被激得要同她算账。
可出了门,就发现外面等着一个人。
身形颀长瘦削的青年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夜间的露水在他肩上洇出一块湿痕,修长的手指间,一点猩红明明灭灭,烟草苦涩的味道混合着夜露的湿气,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见她走出来,他平淡地说:“玩够了吗?
该跟我回家了。”
是薇洛的未婚夫,纳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