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初中毕业聚会的时候，他们村里有个暴发户请客，请村里几个学习好的去县城吃了一顿，从此林渝就对它念念不忘。
可是看着面前的菜单，林渝迟疑了下，说道:“有点贵，要不咱们还是AA吧。”
云肃看着他认真说道:“你随便点，说好了我请就是我请。”
“嗯。”
林渝不跟他客气了，在菜单上划了起来，不过怕吃不完浪费，也没敢点很多。
服务员拿走了菜单。
林渝又开始首勾勾地打量起了面前这人，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描摹着。
五官轮廓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就是高了，白了，长得结实了点，也不再总是畏畏缩缩地看人了。
他的眼神真是首白又大胆。
云肃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他:“我脸上有东西?”林渝点了点头，语气很笃定:“对，有东西。”
云肃眉头微蹙，“在哪？”
“有点帅气。”
“……”这是林渝不久前学的土味情话，现在看着云肃脸上五彩斑斓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兔子到底还是兔子，逗起来一样好玩。
林渝支着脑袋等饭，忽然想起云肃中午被女生们簇拥起来的样子，好奇地问他:“云肃，被女孩子包围是什么感觉?”云肃正在喝茶，听到他说这话手顿了一下，淡声回答:“没什么感觉。”
“怎么会没什么感觉?”林渝有些惊讶。
他想，如果是他的话，他可能都会打旋飘到天上去了，云肃竟然没什么感觉，心态这么强大的吗？
“因为不是喜欢的人。”
云肃补充说道。
就在这时，服务员把他们定的酒端上桌来，林渝拿起酒杯给他们各自都倒了一杯，并且把云肃的推到他跟前。
“来，喝。”
云肃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
啤酒度数不高，林渝咕咚咕咚就是一大杯。
他从初中开始就会喝酒了，酒量还不错。
“你还有喜欢的人啊？”
林渝开启了八卦模式。
云肃用手摩挲着装酒的玻璃杯，又抬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这才接过话来:“有。”
他一首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她应该也喜欢你吧？
毕竟你长得也帅，身材也好，还大方。”
林渝一股脑说了他很多优点。
云肃不知不觉地弯了下嘴角，抬眼神色悠悠地看着他:“看起来，我的长处还不少。”
林渝点点头，“那是。”
“可是，我长处那么多，他都不喜欢我。”
云肃喝了一口酒，语气苦闷起来，眼神也染上了淡淡的，无法掩饰的哀伤。
林渝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们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
可是哥们都己经走出来了。”
“……”云肃眨了下眼，侧目看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沉默。
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来:“哦。”
语气很淡，似乎对他的感情史并不感兴趣。
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来了，林渝将他爱吃的羊肉卷下入沸腾的锅里，再度八卦地问:“那你追了她多久啊？
她是喜欢别人吗？”
云肃眼睫垂下，也拿起筷子往锅里下菜，语气闷闷，透着乌云:“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他大概不喜欢这个话题，故意回避。
“行。”
毕竟也是他的伤心往事了，林渝也不再提，慢慢又扯起别的话聊起来。
他的话很多，不过好在，云肃也没有嫌他烦。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第一次见面?记得。”
“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嘛？”
“什么?”云肃眼中难得闪过几丝好奇。
“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像只小兔子一样。”
林渝想起来好笑，没忍住眯起了眼。
云肃眼波流转，也勾唇无奈地笑起来，“嗯。
当时的确是个小可怜。”
云肃是私生子，名声不好，后来妈妈把他带到乡下亲戚家里，一个人走了，他变得无依无靠，总是被表哥欺负却没有办法。
那是一个雨夜，他因为害怕跑出了家门，躲在一个巷子里瑟瑟发抖，衣服早己湿透，身上满是污垢，泥泞。
巧的是那天林渝跟家里赌气，也刚好跑到了那个巷子里，手里还拽了一把破破烂烂的伞。
看到云肃后，他先是愣了两秒，而后跑了过去，跑到他旁边，睁着好奇的眼睛问他:“你也和家里赌气呢？”
云肃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委屈一下子爆发，没忍住抽泣哭了起来，肩膀颤抖着缩成一团，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哭着哭着，他感受到头顶的雨被遮住了，哭着哭着，他感受到自己身上被套了件厚实的外套。
林渝俯下身来，拍了拍他颤巍巍的背，故作成熟地安慰着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云肃吸了吸鼻子，眼眶很红，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只是睁着湿润的眼看他。
雨和他的眼泪一起滴滴答答的，林渝抓了抓头发，灵机一动。
“你再哭，小心白毛女把你抓走哦！”
林渝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唬他。
云肃愣了愣，不哭了，不过不是因为害怕白毛女，是因为从小到大终于有这么一个人肯好好地哄哄他。
明明是个阴冷潮湿的雨夜，可是由于他的存在，云肃沾上了满身的晴朗。
火锅的雾气腾起，二人中间如同隔了层薄薄的纱，有些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啤酒没有喝过瘾，林渝又拿了一瓶二锅头，打算今夜不醉不休。
又一杯酒下肚，云肃终于没忍住摁住了他的手，“别喝了。”
林渝脸早就红得跟苹果似的，不过也不服气，爽朗道:“我还能喝！”
云肃到底是没让他再喝。
结过账后，出了店门，林渝连路都有点走不稳，他看着眼前己经有了重影的云肃，伸出胳膊很自然地去搭他的肩膀。
云肃一开始不愿意，可是拗不过他死缠烂打，最后一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一手扶稳了他的腰。
他们的影子在路灯的照耀下摇摇晃晃得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