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玫瑰枯萎 九八定律 2025-07-03 19: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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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递到眼前,杯壁折射着顶灯冰冷的光晕。陆沉的手指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

属于那双能执手术刀也能弹奏肖邦夜曲的手。此刻,那食指的侧面,带着他体温的微热,

像每一次那样,习惯性地、几乎不易察觉地擦过我的掌心。“晚晚,”他的声音低沉,

像浸了蜜的丝绒,滑进耳蜗深处,“该吃药了。”杯中的水轻轻晃动,

水面映出他俯视我的脸。轮廓深邃,鼻梁挺直,薄唇此刻微微弯着,

是那种能轻易让任何人卸下心防的弧度。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家居服,领口敞开一小截,

露出线条利落的锁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完美的——完美的丈夫,完美的伴侣,

完美的……掌控者。我的视线掠过他温柔的眼眸,落在他另一只手里托着的小小白色药片上。

扁圆形,光滑,像一枚微缩的月亮,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又是它。每天晚上七点半,

雷打不动。胃里熟悉的、冰冷的坠感又来了。喉咙发紧。“哦,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有些飘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药片时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陆沉的指腹再次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手背,像羽毛撩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催促我接下那粒东西。我捏起药片,指尖冰凉。那光滑的触感像一条冰冷的蛇,

瞬间钻进了我的皮肤底下。动作几乎是本能的,带着一种训练出来的麻木流畅。

我迅速将药片塞入口中,舌尖尝到一丝极淡的苦味。紧接着,

他手中的水杯便恰到好处地递到了唇边。我仰头,喝水。温水流过喉咙,冲刷着那一点苦涩。

我吞咽得有些急,水呛了一下,引发一阵低咳。“慢点。”陆沉的手立刻覆上我的后背,

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裙传来熨帖的温度。他的动作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一下下地顺着我的脊背。“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他微微蹙眉,

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宠溺,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他时时照看、容易出错的孩子。我低着头,

掩住咳嗽,也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那粒药片,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舌根下,

被刻意藏起。口腔里被水充满,舌根顶住上颚,形成一个微小的空间。

苦涩的药味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弥漫在齿颊间。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一下重过一下,

撞击着肋骨,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强迫自己咽下更多的温水,

努力忽略那令人作呕的苦味和舌尖下那个微小却致命的秘密。后背那只手还在轻轻拍抚,

带着陆沉特有的节奏和温度。这熟悉的安抚动作,

曾无数次让我在那些心悸失眠的深夜里感到慰藉。可此刻,那只手却像带着倒刺,

每一次落下,都带来一阵隐秘的刺痛。“好些了?”他温声问,俯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我点点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生怕他锐利的目光能穿透我的伪装,看到我舌下那片薄薄的白色谎言。“嗯,没事了。

”声音有些闷,带着咳嗽后的沙哑。“那就好。”他收回手,指腹却在我肩头流连了片刻,

带着某种确认的意味。“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我去书房处理点邮件。

”他拿起空了的玻璃杯,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步履沉稳。直到书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

那细微的“咔哒”声像一道赦令,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懈下来。我猛地冲向最近的卫生间,

“砰”地关上门,反锁。动作快得像被什么东西追赶。冰冷的瓷砖贴着额头,带来一丝清明。

我张开嘴,对着洗手盆,

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将那枚沾满唾液、边缘已经开始微微溶解的白色药片顶了出来。

它掉落在光洁的白色陶瓷盆底,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我看着它。小小的,

无辜的白色药片。就是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陆沉温柔地、不容置疑地送入我的口中。

他告诉我,这是对抗“抑郁”的良药,

是让我摆脱那些莫名袭来的恐慌、心悸、失眠和情绪低潮的必需品。我是“病人”,

而他是拯救我的“医生”,是我的“光”。可为什么,每一次吞下它,

身体里的不安和恐慌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漾开更深、更冷的漩涡?

为什么那些手抖、心悸、夜半惊醒的冷汗,越来越频繁?为什么我的世界,

在这温柔的药片和陆沉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窒息?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的青黑挥之不去,眼神空洞,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惊惶和麻木。舌尖还残留着药片苦涩的余味,混杂着金属般的腥气。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而下,冲刷着洗手盆,

将那枚小小的白色药片卷进幽深的管道深处。我捧起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

试图浇灭心底那簇名为怀疑的、不安的火苗。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关掉水龙头,卫生间里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脏还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

不是因为药效,而是因为刚才那近乎本能的、危险的违抗。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漫上来,淹没了四肢百骸。视线扫过光洁的洗手台,

掠过那些昂贵的护肤品,最后落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药盒,

透明的隔板里分装着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药片。那是陆沉为我准备的“一周小药盒”,

他总说这样方便。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不是第一次了。这念头像水底的暗流,

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涌动。那些药……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吗?

那些让我身体日渐衰弱的症状,真的只是我“脆弱”的神经带来的吗?我伸出手,

指尖微微颤抖,打开了那个小小的药盒。里面排列整齐的药片,在灯光下泛着各异的微光。

我小心地倒出其中一粒,和刚才吐掉的那种一模一样的白色扁圆药片。

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像一个沉默的谜。捏着这枚小小的药片,

我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卫生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

陆沉书房的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温暖的灯光。他还在里面。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肋骨,

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像穿越雷区一样,

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靠近那扇门。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努力捕捉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安静。只有极轻微的、有节奏的鼠标点击声。哒…哒…哒…间隔均匀。他在工作,

很专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汗水从额角渗出,

沿着太阳穴滑下,带来冰凉的痒意。我死死盯着那枚躺在掌心的白色药片,

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皮肤。终于,里面传来椅子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走向书房的另一侧——大概是放文件柜或者小冰箱的方向。机会!我几乎是凭着本能,

轻轻拧动了书房的门把手。门轴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叹息,门开了一条缝。

里面明亮的灯光倾泻出来,照亮了我脚前一小块地毯。我像影子一样滑了进去,

反手极其轻缓地将门虚掩上。书房的空气里弥漫着陆沉惯用的、清冽的雪松香氛味道。

巨大的红木书桌对着门,上面除了电脑和几份摊开的文件,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

我的目标明确——书桌右侧那个带锁的深色木质抽屉。陆沉从不让我碰这里,

他说里面都是重要的医学资料和患者隐私。锁着?我的心沉了一下。

但手指已经下意识地伸向书桌最下方那个不起眼的杂物抽屉。以前有一次,

我无意中看见他好像是从这里拿过什么东西……指尖在里面摸索,

掠过订书机、几支备用笔、还有一盒未开封的薄荷糖……碰到了!

一个硬硬的、小小的金属物体。是一把备用钥匙!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捏着那把冰凉的钥匙,像捏着一块通红的炭火。手抖得厉害,试了两次,

才把钥匙准确地***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惊雷。我浑身一僵,

血液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滞了,我竖起耳朵,捕捉着书房外和书房内另一侧的动静。

鼠标点击声依旧在远处有规律地响着。哒…哒…哒…他还没回来。我猛地拉开抽屉。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上面贴着打印的标签。

病例跟踪档案加密》……一个名字猛地撞入眼帘:《苏晚 – 诊疗记录及用药分析》。

苏晚。我的名字。手指冰冷得不听使唤,像冻僵的树枝。

我几乎是粗暴地抽出了那个标注着我名字的蓝色文件夹。纸张在手中发出哗啦的轻响,

像死神的低语。文件夹很厚,

里面是打印整齐的病历记录、各种化验单的复印件、还有手写的分析笔记。我飞快地翻动,

纸张的边角划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像天书一样掠过眼前。

直到我翻到文件夹中间偏后的位置。

一张打印的、带有医院官方抬头的诊断报告单赫然出现在眼前。

别:女 年龄:28岁 临床诊断: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

当前为混合发作期Mixed Features。

下降注意力涣散、伴有躯体焦虑症状心悸、手抖…… 治疗建议:情绪稳定剂为主,

辅以抗焦虑药物,密切监测药物反应及副作用。长期规范化治疗,避免***源,

防止病情波动及恶化。

治医师签名:_________我的视线死死钉在“主治医师签名”那一栏下方的空白处。

那里没有打印的名字。空白?怎么会是空白?巨大的失望和荒谬感像冰水当头浇下。

难道我猜错了?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没有签名的诊断报告?就在绝望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瞬间,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报告单的右下角。那里,在打印的医院名称和日期旁边,

有一行极其潦草、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手写英文批注。字迹龙飞凤舞,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利和掌控感。那笔迹,我太熟悉了。是陆沉的签名!

不是签在“主治医师”的空白栏里,而是像一个隐秘的烙印,落在不起眼的角落。

碳酸锂缓释片Lithium Carbonate CR 600mg nocte,

丙戊酸钠Sodium Valproate 500mg bid。耐受性尚可,

目标血锂浓度维持0.8-1.0 mmol/L。密切观察锥体外系反应及震颤加重情况。

必要时可考虑加用小剂量苯二氮卓类控制急性焦虑。患者依从性良好,无自知力受损。

”签名:陆沉。陆沉!我的名字。他的签名。双相情感障碍。

温柔喂我服下的“抗抑郁药”的名称——碳酸锂、丙戊酸钠……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抗抑郁药!

它们是强效的情绪稳定剂,用于治疗双相情感障碍,

一种我从未被正式告知、也从未感觉自己真正患有的疾病!

“锥体外系反应及震颤加重情况”……“无自知力受损”……原来那些让我夜夜难眠的心悸,

那些无法控制的手抖,那些突如其来的眩晕和思维混乱……不是因为我“脆弱”,

不是因为“环境压力”,

甚至不是因为那场他反复提及的、我记忆早已模糊的“意外打击”……是他。都是他!

是他亲手调配的毒药!是他亲手将我推入这无边的黑暗和混乱!

那些他口中的“爱”与“照顾”,那些深夜的安抚,

那些将我隔绝于外界、隔绝于朋友、隔绝于工作的“保护”,那些一遍遍告诉我“你病了,

只有我能照顾你”的低语……原来都是精心编织的牢笼!他温柔地递过来的每一杯水,

每一粒药片,都是浇灌在这座名为“苏晚”的囚笼上的毒雨!巨大的眩晕感猛烈袭来,

视野里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书桌,电脑,灯光,

墙上的油画……全都变成了狰狞的漩涡。

那份冰冷的诊断报告从我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中滑落,纸张散开,飘悠悠地落在地毯上,

发出沉闷的轻响。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冰冷的书桌边缘,

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面粉,无声地滑倒在地毯上。冰冷的羊毛纤维刺痛着皮肤,

却丝毫无法缓解体内那股焚烧五脏六腑的绝望火焰。“晚晚?”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传来,“你坐在地上做什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脚步声靠近,沉稳而熟悉。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头顶刺眼的灯光,

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我蜷缩着,像一只被剥光了壳的蜗牛,暴露在冰冷残酷的空气里。

他蹲下身,那张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庞在我模糊的泪眼中放大。他伸出手,

指尖带着他惯有的微热,想要触碰我的额头,像检查一个发烧的孩子。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恶心与愤怒的力量猛地从我身体深处爆发出来。我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决绝地挥开了他的手!“别碰我!”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摩擦着喉咙,

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和恨意。陆沉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温柔关切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的平静。那眼神,

不再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而是一个医生在冷静评估一个突发躁狂症状的病人。“晚晚,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穿透力,“你看到什么了?

”他的目光越过我颤抖的身体,精准地落在我脚边散落的那几张诊断报告上。那眼神里,

没有一丝被撞破秘密的惊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甚至……一丝极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这是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手指指向地上的纸张,指尖冰冷发麻,“陆沉,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苏晚……双相情感障碍……你的签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

“你给我吃的……根本不是抗抑郁药!是锂盐!是丙戊酸!你在拿我做什么?你的实验品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试图从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找到一丝慌乱、一丝愧疚、哪怕一丝解释的意图。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陆沉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那表情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甚至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无奈。“晚晚,”他缓缓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他的脸隐在阴影里,轮廓模糊,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的捕食者。“你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这正是双相障碍混合发作期的典型表现。易激惹,猜疑,

思维混乱……你看到的只是片面的信息,甚至可能是你病中产生的幻觉投射。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带着一种冰冷的权威感,仿佛在宣读一份无可辩驳的医学报告。

“幻觉?”巨大的荒谬感让我几乎笑出声,声音却带着哭腔,“这白纸黑字!你的签名!

陆沉!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被确诊的?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看过精神科医生?!”“你忘了。”他回答得异常干脆,甚至向前一步,

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阴影彻底将我笼罩。“两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你受了很大的***,

情绪崩溃,出现了严重的解离症状和***倾向。是我亲自为你做的评估和诊断。

只是当时你状态太差,根本无法理解和接受这个事实。为了不***你,

也为了让你能安心治疗,我才选择暂时隐瞒,以‘抑郁状态’和‘焦虑障碍’来引导你服药。

”他的话语流畅得如同背诵过千百遍,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场他反复提及的、我记忆里只剩下混乱光影和刺耳刹车声的“意外”……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原来它早已被他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无法挣脱的网。“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飘,

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抖、心悸、失眠、脑子像一团浆糊的药……就是为了‘治疗’这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病’?

”“是为了保护你,晚晚。”他再次蹲了下来,这次离我更近。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将我紧紧包围。

他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吸进去。“双相障碍很危险,

尤其在混合发作期,冲动、失控、自我毁灭的倾向非常强烈。

如果没有这些药物稳定你的情绪,没有我在你身边时刻看护着你……”他伸出手,这一次,

没有触碰我的额头,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我冰冷发抖的手腕。

“你可能会伤害自己。更可能……”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离开我。

像一只迷失方向的鸟,飞向未知的危险。晚晚,我怎么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手指收紧,像一道冰冷的镣铐。我试图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

他的拇指指腹在我的腕骨内侧轻轻摩挲着,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和掌控。“你看,

”他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他的声音像毒蛇的嘶嘶低语,冰冷地钻进我的耳膜,“没有这些药,没有我,

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充满了欺骗和伤害。你那么单纯,那么脆弱,

你怎么应付得来?”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我脸上每一丝痛苦和挣扎的痕迹。然后,

他轻轻地、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满足感,

说出了那句足以将我彻底碾碎的话:“这样,你才永远需要我啊。”“永远需要我。

”这五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血液。

身体里那团焚烧的火焰仿佛被这极致的寒意扑灭,只留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冰冷。

我停止了挣扎。手腕被他攥在掌心,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部件。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所有的感觉都离我远去。世界变成了一片灰白的、无声的废墟。

只有陆沉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样——失魂落魄,惊恐万状,一片死寂。他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

那是一种猎手看着落入陷阱、终于放弃了挣扎的猎物的眼神。他俯下身,

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轻而易举地将瘫软如泥的我抱了起来。他的动作依旧温柔而稳定,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累了,晚晚。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令人沉溺的低沉温柔,

仿佛刚才那番冰冷残酷的宣言从未发生过。“你需要休息。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任由他抱着,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

视线空洞地掠过天花板上模糊的顶灯花纹,

掠过墙壁上挂着的那幅他最喜欢的冷色调抽象画——那些扭曲纠缠的线条,

此刻看起来像极了无声的尖叫。最后,视线落在主卧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那曾是我以为的港湾,如今却像一个铺着丝绒的华丽坟墓。他将我轻柔地放在床上,

动作细致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到我肩膀。然后,他俯身,

在我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那触感干燥而冰凉,像一条毒蛇的信子轻轻舔过。“晚安,

我的玫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喟叹,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玫瑰……他总爱这样叫我。说我像他精心培育的玫瑰,美丽却脆弱,

需要他无时无刻的呵护才能绽放。我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小片绝望的阴影。

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假装自己已经沉入了药物带来的昏沉。

额头上那个冰冷的吻带来的恶心感,如同冰冷的蠕虫在皮肤上爬行。陆沉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似乎在确认我的状态。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

他转身,脚步声轻而稳,离开了卧室。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黑暗中,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那里面不再是空洞和绝望,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淬火的恨意。玫瑰?不,

我再也不是他温室里任其修剪、依靠他的“毒雨”才能存活的玫瑰了。我要做那根刺。

那根深深扎进他心脏,让他痛不欲生的刺!日子像裹着糖衣的毒药,

在陆沉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缓慢而粘稠地流动。我依旧“顺从”地当着他的病人,

他温顺的妻子。每一次他递来水杯和药片,我都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冰冷,

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那些白色的、蓝色的药片吞下去。舌尖尝到的苦涩,不再是麻木的承受,

而是每一次吞咽都在心中刻下更深的恨意。但那些药片,在滑入喉咙后不久,

总会在我借口去洗手间的短暂间隙里,被手指用力地抠挖出来,吐进冲水马桶,

看着它们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的黑暗中。

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剧烈的生理反应和难以言喻的恶心,但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远不及心头那份被欺骗、***控的屈辱和愤怒来得猛烈。我开始变得异常“安静”。

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因为莫名的烦躁或低落而对他流露出一点情绪。

我把自己缩进一个无形的壳里,沉默地吃饭,沉默地看书,沉默地看着窗外。

陆沉对我的“好转”似乎很满意。他抚摸我头发的手更加轻柔,

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餍足。“这样多好,晚晚。”他有时会坐在我身边,

握着我的手,声音低柔,“安安静静的,不再胡思乱想。外面的风雨,都有我替你挡着。

”我只是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真实的情绪,轻轻“嗯”一声。这温顺的假象,

是我唯一的盔甲。他对我放松了警惕。那个锁着的抽屉,那把小小的备用钥匙,

依旧躺在书桌最底层的杂物格里。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

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陆沉难得地需要外出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时间紧迫。

他临走前,像往常一样,为我准备好水杯和当天的药片,放在床头柜上。“记得按时吃药,

晚晚。”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眼神温和,“我开完会就回来陪你。”我看着他,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温顺而依赖,点了点头。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确认他的车驶离了车库。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赤着脚,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迅疾地穿过客厅,溜进书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动作异常利落。拉开最底层的杂物抽屉,摸出那把冰凉的备用钥匙。插入锁孔,

转动——“咔哒”。那个深色的抽屉应声而开。这一次,我的目标明确。

颤抖的手指直接掠过那些写着《苏晚 – 诊疗记录及用药分析》的蓝色文件夹,

伸向抽屉最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贴着《特殊病例跟踪档案加密》标签的黑色硬壳文件夹。

直觉像冰冷的电流,告诉我答案就在这里面。抽出文件夹,很沉。翻开硬壳封面,

里面不是预想中密密麻麻的病历报告,

而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看起来像是监控视频的截图照片。照片很清晰。

第一张:一个穿着病号服、身形瘦削的女人,眼神惊恐涣散,

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强壮护工死死按在一张冰冷的诊疗床上。她的嘴被强行掰开,

一个穿着医生袍、戴着口罩的男人正拿着一个压舌板之类的东西,往她喉咙深处探去。

旁边托盘里放着注射器和药瓶。那医生的身形……我瞳孔骤缩!虽然戴着口罩,

但那露出的眉眼、那冷峻的轮廓线条……是陆沉!绝对是他!背景墙上模糊的标识牌,

依稀可辨“XX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第二张:同一个女人,头发凌乱,

蜷缩在病房角落的铁架床边,双手抱着头,眼神空洞绝望得如同枯井。她的手腕和脚踝上,

赫然缠着束缚带!照片右下角打印着一个日期——是两年前!

正是陆沉口中我那场“车祸”发生后的时间点!第三张:是几张不同的文件照片拼在一起。

一份是“自愿住院治疗同意书”,上面潦草地签着一个名字——周雨晴。

另一份是“药物试验风险告知书”,同样签着“周雨晴”的名字。

还有一份是银行流水单的截图,

显示一笔巨额款项从“新康医药研发中心”汇入一个名为“周建华”的账户。

日期……也在两年前!周雨晴?周建华?这两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一颤。

文件夹里还有几张纸,是打印出来的加密邮件截图。

发件人邮箱后缀是“newhealth-rnd.com”新康医药研发中心,

收件人赫然是陆沉的私人邮箱地址。

:项目进展报告 – 编号SZ-07周雨晴邮件内容被大量专业术语和代码覆盖,

但关键句子像淬毒的针,

的眼底:“……SZ-07受试者对高剂量锂盐与丙戊酸钠联合方案的耐受性超出预期阈值,

外系反应持续性震颤、肌张力障碍及急性肾损伤指标异常……已于本月15日终止试验。

后续处理按协议‘意外事件’流程进行,家属周建华已签署保密及免责声明,

赔偿金尾款已支付。

理……赔偿金……资料销毁……两年前……车祸……我的“双相障碍”诊断……所有的碎片,

在这一刻,被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洪流猛地冲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原来如此!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车祸后我崩溃导致的双相障碍!是陆沉!是他利用职务之便,

甚至可能操控了那个叫周雨晴的可怜女人作为试验品!

他在她身上测试某种高风险的药物组合!结果导致了可怕的副作用,甚至可能……害死了她!

为了掩盖这一切,他销毁了证据,用钱堵住了家属的嘴!

而我……我这个他“深爱”的妻子……就是他选中的下一个试验品!

一个更“完美”、更“可控”的试验品!

用周雨晴的“数据”调整过的、所谓的“治疗方案”!

所以我的症状——手抖、心悸、肾区隐隐作痛……和周雨晴承受的一模一样!他给我吃的,

从来就不是治病的药!是毒药!是沾着别人鲜血和人命的、用来满足他科研野心的毒药!

他精心编织的“爱”与“保护”,

只是为了确保我这个珍贵的“活体样本”能稳定地、长久地为他提供实验数据!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到书房的垃圾桶旁,

干呕起来。然而,除了酸涩的胆汁,什么也吐不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咔哒。门开了。

脚步声沉稳地踏入门厅。陆沉回来了!他怎么提前回来了?!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我!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我猛地回头,看向书房门口的方向!

手忙脚乱地想将那些散落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照片和文件塞回黑色的文件夹里!太迟了!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陆沉就站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线,投下一片浓重而压抑的阴影。他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