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当天,高利贷逼我剁手肉偿。血指印揭开亡父借据,债主竟是恩师夫妇!
三尺讲台藏阎王账,我以血尺钉穿人皮恶鬼。监狱那扇沉重的铁门在我身后合拢,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刺目的阳光砸在眼皮上,烫得我闭了闭眼。三年不见天日,
这光像烧红的针。我扯了扯被洗得发硬的旧囚衣,脚上破布鞋踢着小石子。终于出来了。
空气带着灰尘,又干又呛,却比牢里的霉馊味好百倍。妈,
我出来了……念头刚滚过心头——“李丽!”炸雷般的吼叫劈头砸来。
两条铁箍似的胳膊猛地勒住我,浓烈的汗臭和劣质烟味直冲鼻腔。
两个穿着廉价黑T恤的壮汉,像两堵墙般将我架住。左边刀疤脸鼻孔朝天,
右边横肉男眼神淬冰。“干什么!”我喉咙发紧。刀疤脸粗糙的手指钳住我下巴,
另一只手抖开一张脆黄的纸摁到我脸上:“睁开狗眼看清楚!”“借据”两字刺目。
签名是“李大山”——我爹的名字。名字旁,一个暗红得发乌的血指印,刺得眼睛生疼。
“你死鬼爹李大山,”刀疤脸唾沫星子喷我一脸,“三年前,找‘育才信贷’借了十万块!
白纸黑字,手印!规矩懂?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横肉男猛搡我一把,差点栽倒,
胳膊被他攥得生疼:“废话少说!两条路!”他嗓门震耳,“要么‘肉偿’,
去我们指派的场子赚钱还债!要么——”唰!他从后腰拔出一把尺长的砍刀,寒光瘆人,
猛地剁向旁边半截砖头!“咔嚓!”砖头应声碎裂。“——老子现在就剁你一只手抵利息!
”刀锋在我眼前晃动,冰凉气息贴上脸颊。肉偿?剁手?这两个词像烙铁烫在心尖。
血冲上头顶,心跳轰鸣。爹?借钱?怎么可能!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一个老实巴交的矿工,
怎会碰高利贷?十万?那是要命的阎王债!“不可能!”我嘶哑尖叫,挣扎无果,
“我爹一辈子老实!他死前连药都买不起!怎么可能借钱?
”屈辱、愤怒、恐慌绞着五脏六腑。眼眶发热,我死咬嘴唇,尝到血腥。“哼,老实?
”刀疤脸嗤笑,“骨头倒贱!跪地上磕头求来的!”他手指狠狠戳在借据上,
刮出刺耳声:“瞪大狗眼瞅底下小字!三年!利滚利!连本带息,一百万!懂吗?”一百万?
爹啊!寒气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冻得全身发抖。他们后面污言秽语像钢针扎耳。
混乱惊恐的碎片中,画面硬挤进来——破败的校长办公室。爹佝偻着腰,
穿着洗得透亮的旧蓝褂子,对着办公桌后穿着整洁藏青夹克的男人,“扑通”跪下!
“陈校长!求求您!我家丽丽就差几分进重点班!
进了才有出路……我李大山下辈子做牛做马……” 办公桌后是我的高中校长陈国栋!
他慢条斯理端起茶杯。阳光从他背后射入,他抬手扶眼镜——那一瞬,他挽起的袖口下,
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暗金色圆形徽记!一只托着书卷的怪异鸟兽!冰冷!怪异!
像毒蛇的牙!育才信贷?!刀疤脸手里借据角落的模糊印记……一模一样!
惨白的闪电劈开记忆!爹跪求的“陈校长”……他袖口里藏着高利贷公司的徽记?!
心脏被冰手攥住!血液冻结!巨大的荒谬感和彻骨寒意席卷了我!
爹以为改变我命运的“重点班”,竟是阎王债换来的?!那张笑脸下,是吸血的毒虫!
我被粗暴拖拽着,双脚在坑洼地面磨得生疼。
脑子里是爹跪地的闷响和陈国栋袖口的冰冷徽记,交替锯着神经。不知多久,拐进一条背街,
看到一扇黑玻璃门。门楣挂着崭新的招牌——“育才信贷”。
门口蹲着两个袒胸露怀的凶悍男人。刀疤脸将我猛地一搡:“滚进去!王总等着‘验货’呢!
”我撞开虚掩的门。厅堂光线昏暗,弥漫廉价脂粉、灰尘和草药味。
红漆柜台后坐着一个女人。四十出头,穿金戴银,俗艳绸缎。头发油光水滑盘高髻,插金簪。
脸上厚粉盖不住细纹,嘴唇殷红如血。左手无名指硕大金戒镶浊绿石头。她抬眼,
狭长丹凤眼描黑眼线,眼神冰冷刻薄,像打量牲口。刀疤脸弓腰谄笑:“王总,人带来了!
李大山那赌鬼闺女,李丽!刚放出来!”王总——陈国栋老婆王凤仙——站起身,
绕过柜台走近。浓烈劣质脂粉香混杂陈旧气味熏人。她站定,猛地扬起右手!“啪!”脆响!
她用那张泛黄借据,狠狠抽在我脸上!纸边刮过皮肤,***辣疼。“哼!”王凤仙冷哼,
声音尖利,“脸上没二两肉!这干瘪身子骨,值十万?”她尖长红指甲的手掐住我下巴,
指甲深陷皮肉,强迫我仰脸对着她。“小***,两条路。”猩红嘴唇凑近耳朵,
烟臭和甜腻味喷来,“要么,今晚滚去‘蓝梦湾’夜总会挂牌!什么时候把一百万赚回来,
算完!”她手猛加力,指甲掐得骨头咯吱作响:“要么——现在就留下‘东西’。
我看你这双手,”目光毒蛇般舔过我拳头,“剁下来,抵个万把块的利息?
”那张厚粉红唇的脸放大如纸扎恶鬼。下巴剧痛。臭气熏天。爹跪地的样子,冰冷徽记,
面前的羞辱,眼前这只手……所有屈辱绝望如沸腾岩浆在胸腔冲撞!
冰冷刺骨的恨意如毒蛇缠紧心脏炸开!“呸!”一口带血唾沫,
狠狠啐在王凤仙雪白的左脸上!“啊——!小***!敢吐我?!”王凤仙尖叫,疯了般抹脸,
妆容糊成恶鬼。“给我打!往死里打!”刀疤脸狞笑,蒲扇大掌带着风声狠扇过来!“啪!
”耳光响亮!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麻木,嘴里铁锈味更浓。“臭***!”横肉男更狠,
抬腿猛踹我小腹!“呃!”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弓成虾米。
拳头、巴掌、硬皮鞋底像雨点落下。我被打得东倒西歪。头发被扯,头皮撕裂。
囚衣撕开口子,露出旧疤。血腥尘土脂粉味呛人窒息。“住手!”粗嘎吼声炸响。
打人者一顿。王凤仙扭头。门口站着一个更壮实的男人,凶神恶煞,
长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嘴角如蜈蚣。同样黑衣,敞怀露胸毛。最扎眼是左腋下湿透,
散发浓烈狐臭汗馊恶臭!“莽哥!”刀疤脸和横肉男立刻松手,谄媚弯腰。我失去支撑,
“扑通”跪倒,膝盖磕地钻心疼。张莽新来的疤面男人没看我,
走到王凤仙面前:“表嫂,跟***胚子置气不值!”浓臭扑鼻。王凤仙擦脸抱怨:“莽子!
这小***欠钱不还,敢吐我!”张莽刀疤脸转向我,浑浊小眼射出毒光,
黏腻目光舔过我撕破衣襟露出的肩膀。“嗬,带刺儿?皮痒了?”他大步走来,浓臭熏人。
阴影笼罩住我。“表哥是体面人,我张莽是粗人,专收拾不长眼的贱骨头!”他俯身凑近,
浓臭刀疤脸狰狞:“听说你替你娘顶罪坐牢?啧啧,‘孝女’啊!
”他嘲讽吐出“孝女”二字。“可惜!”他直身拔高声音,“孝女?我呸!
坐牢的女人都是烂货!装什么贞洁烈女?!”他指向门外聚拢看热闹的人群:“看看!
这***欠我表嫂一百万!让她去夜场赚钱是活路!她装清高!呸!”浓痰啐地。“废什么话!
”张莽狞笑,两只熊掌般大手抓住我囚衣前襟猛力一撕!“嗤啦——!
”囚衣连破旧里衣被撕开到腰腹!大片苍白带旧伤痕的皮肤暴露在冰冷恶意空气中!
也暴露在门外目光下!“啊——!”屈辱冰冷让我尖叫,蜷缩护胸。门外哄笑议论。“装!
让你装!”张莽得意大笑,浓臭熏人。“看清楚了吧!这就是欠债不还的烂货!
”他转头对王凤仙:“表嫂,这种货色丢夜场都嫌脏!剁手省事!”王凤仙擦脸补粉,
丹凤眼冷冷扫过我衣不蔽体的狼狈:“剁手便宜她!莽子,扔出去!给她三天!
凑不齐一百万,要么滚去‘蓝梦湾’,要么……”阴冷目光扫过我手臂,
“等着收她爪子当利钱!”“听见没?烂货!”张莽抬脚,沾泥硬靴狠踹我护胸的手臂!
钻心疼!“滚!三天后见不到钱,老子亲自卸你零件!”我被粗暴推出大门,
重重摔在黄土地上,扬起灰尘。***皮肤蹭地***辣疼。我死死咬牙,咽下血沫和恨意,
挣扎爬起,用破布片掩住前襟,在指点和恶意目光中踉跄离开。爹……你跪求的竟是豺狼!
你借的债要吸干女儿的血!陈国栋!这名字如淬毒刀凌迟神经。
袖口徽记与他道貌岸然的脸重叠,扭曲成最恶心画面!是他!一定是他!骗爹坑爹!狗男女!
我要找到他!当面问他!问他伪善脸皮下藏着多黑的心!
问他收爹跪求的阎王债时有没有一丝愧疚!这念头疯长缠住我。我知道他在哪。这时间,
他一定在学校,戴着为人师表假面,扮演圣人!忍着全身剧痛,凭着记忆,
跌撞朝镇东“育才中学”走去。每一步牵扯伤痛。冷风灌进破衣,心里焚着恨火。
学校红围墙,绿窗棂,墙皮剥落。下午上课,传来读书声。我没走正门,绕到后面荒废空地。
空地边是教室后窗,一扇窗开缝。我认得这教室,爹当年就在隔壁办公室跪求!我如幽灵,
悄然靠近窗缝,踮脚屏息望去。一排排课桌,褪色“勤学守纪”字幅。讲台上站着陈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