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次日，纭陌泽早早的就出发，离开了邺城打算前往附近的村落，说是附近，其实里邺城也有几乎上千里，其规模大小应该也叫城镇，只不过归属于邺城范围。
纭陌泽通过传送阵来到了失踪人数最多的一座城镇，名为红月城。
现在灾厄频发，大部分人基本都在抱团，各处城镇都在扩建。比起邺城，红月城这里的房屋低一截，而且靠的相对较远。
红月城分为内城和外城，由未扩建前的红月城的城墙划开，外城汇聚了附近几乎所有的人口，导致比内城要大上十多倍。
因为大部分为凡人，生活所需，红月外城由月仙谷修士专门划分了一处，用来种植各种生产所需，并且将其环境改善。
这块地界由红月城城主府所有，管理则交给下放各大家族，凡人们劳作所得三成归己，四成归管理家族，三归城主府。
这样的划分，是如今修士界各宗派定下的，为了防止一家独大以及人口控制。
以前的凡人遍布各处，靠着山林野兽，能自给自足，现在灾厄频发，不少区域对于修士们都变得危险，原先十成的天地，现在只剩下区区半成不到给凡人。
能生存的地方越来越少，凡人们也不得不依靠修士们，虽说凡人如蝼蚁，但是修士们也曾是蝼蚁，人口到了一定数量，那么天才一定会诞生，各大宗门发现的天骄数量有了一个量级的提升。
于是，有一个宗门动了歪心思，只要人多，天才就多，那么狠狠的生，不是天才的抛弃就好。
后来，在这个被灭的宗门山下，由明宗带头定下三条规矩。
一，不可强迫凡人生育。
二，不可剥夺凡人自由。
三，应保护凡人生存。
这三条也成了现如今各大宗门的行事准则，对于邺城范围的宗门来说，明宗在这里，他们自然也会多注意这三条规矩。
凡人们现在劳作，一些修士所需要低级材料也会在其中，这也是为了通过其换得更多灵石。
不过凡人终究是凡人，即使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劳作，也只能获得其三成，但是又能如何呢，大多数凡人也只能期盼自己后代出现个小天才，那么他们就翻身了。
纭陌泽不打算去红月城的城主府，而是直接去找失踪册上的凡人区域调查。
传送阵在红月城内城，他首先需要出内城门。
来到城门口，纭陌泽发现五个队伍排着队，很多人都拎着大包小包，应该都是要出去的。
队伍很长，他跟着排队可不想浪费时间，仔细一看，还有一处是完全空着的，他直接走了过去。
“出城一块上品灵石。”
这条道旁坐着的人头也不抬。
“我就说怎么没人走这呢，出个城就收一块上品灵石，还是你们红月城会赚啊。”
“要出去就拿灵石，不拿就别叫，穷鬼。”
坐着的人有点不耐烦，抬起头看看又是哪个穷鬼来这里明知故问，他都立了牌子在前方来着，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那句穷鬼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抱歉抱歉，原来是明宗的大人。”
纭陌泽看着眼前冷汗直流的小人物，也没有为难对方的兴趣，只有心胸狭隘的小角色才会计较这些，他们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他确实是穷鬼，也没毛病。
“我没带上品灵石，这是一块极品，换成一百上品灵石，你给给我九十九块。”
纭陌泽确实没有上品灵石，这种单位在他目前的层面已经几乎不用了，不过等下要去凡人那里调查，极品灵石的价值对于凡人们来说太过于多了，上品灵石就差不多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
纭陌泽将面前的小堆上品灵石直接收入储物玉中，炼虚期的他扫一眼就知道数了，之后直接出城而去。
那刚刚递灵石的人，终于是缓下来一口气，他认出纭陌泽腰上那块明宗真传令牌之后，手都在抖，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真传，但是幸好没有计较他的冒犯，不然随手将他拍死他都说不了什么。
出内城之后，纭陌泽快马加鞭，赶往外城最西边，这里是最为聚集也是失踪人数最多的地方。
纭陌泽来到这里，大片大片的土地在晨光中舒展开来，像一块被精心裁剪的绿色绒毯，沿着地平线的弧度缓缓起伏。田垄整齐地排列着，如同大地的肋骨，将黑褐色的土壤分割成规整的几何图形。
这里种植着很多食材，也有很多最低阶的灵药材，许多人在这些田地间劳作，纭陌泽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有大部分的都是一些大妈。
尽管早上的太阳并不算烈，但她们弯着腰在田里，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滚落，在下巴尖儿上悬成晶亮的珠子。
纭陌泽神念扫过，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叔们的数量太过于少了，这不太合理，对于凡人们来说，家庭中的主力肯定是男的，毕竟力气和体格都会大一截。
虽然说这里失踪了很多男的，但是数量远远没有这么多，除非这些大叔有新的地方可以去，比如在城中区域打工，进入各大家族打下手什么的，不过纭陌泽觉得不可能，这个数量城中是吞不下的。
想着，纭陌泽决定先从失踪的那些人下手，虽然报上来的只有名字，但是在这里找到失踪人的亲属很简单。
纭陌泽立刻就有了目标，他发现了一位并不算壮实的女子在田里劳作，头上包着褪了色的蓝头巾，边缘被汗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像幅斑驳的地图。
这女子年纪不大，估计只有二十多岁，和他的汐芸差不多，裤腿上沾满泥土和草屑，还能勉强从快走形的身材中，看出来曾经的一点点美貌。
动作并不算熟练，纭陌泽看得出来，这女子估计是刚上手不久，估计就是家里人失踪了，她为了生活也得上手。
“你好，我是过来调查失踪情况的修士。”
也算有缘，纭陌泽打了个响指，灵力窜动，凭空生出一股微风，又在这一小块头顶生出一块遮挡将阳光挡住。
埋头干活的女子听见声音，又感觉一阵微风吹来，凉爽肆意，抬头就看见一个佩剑的俊郎男子在一旁。
“修士大人你们终于来了，李栋他已经快一个月不见了。”
这名女子有些激动，直接抓住纭陌泽的左手手臂，然后又赶紧松开。
“不好意思，修士大人，我这就找布给您擦擦。”
女子知道刚才自己的手满是汗水，怕弄脏了眼前修士的衣服。
“不用，我的衣装没有那么容易脏。”
纭陌泽真想躲开女子的手也是轻轻松松，他的内心又感叹起来，这女子的运气真好，如果遇见的不是他，是一些傲慢的修士，这双手没了都是轻的。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继续询问，虽然炼虚境界已经可以用搜魂秘术，但那样太过残忍不符合纭陌泽的信念。
“李栋和你的关系是？失踪前李栋可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去过什么地点？”
“修士大人，我是李栋的妻子方芳芳。和李栋搬过来红月外城已经两年多了，家里有一个半岁的女儿，平常李栋就在这一块劳作。
差不多一个月前，李栋说柳家在招人手，说是去搬一种材料，可以拿不少灵石，然后他就去了，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纭陌泽捕捉到关键词，柳家招人手搬材料，一般来说搬东西这种事情用不到凡人们，毕竟先不提储物玉，一个修士能搬的东西远不是凡人能比的。
“哪个柳家？什么材料需要你们来搬运？”
“就是邺城那个柳家啊，红月城也有一个分家，分家家主是邺城柳家家主的弟弟来着。李栋跟我说过，柳家讲那个材料很特殊，沾染不了灵力，储物玉也放不了，所以才需要他们来搬。
不止是柳家，还有不少家族也在招人啊，只不过自从柳家这次招收失踪以来，其他家族也没招人了。”
方芳芳说的事情，纭陌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放不了储物玉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沾染不了灵力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失踪的都是柳家招收的人吗？”
纭陌泽不打算问这东西是啥，方芳芳也不可能知道，只要知道人的消息就好。
“柳家这次招收的人应该是都失踪了，我们去柳家问过情况，他们说这次去的人都失踪了，柳家主也在里面，他们说上报给邺城了，要等那边派人。”
听着方芳芳的回答，倒是解了纭陌泽对于柳家失踪是嫡系柳家人的疑惑，是有邪修盯上了吗？情况不确定，信息量依旧不够判定。
虽然表面上各大家族与宗门无关，但是这些家族们在这些城池中立足，靠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背后的宗门势力，这是一份依靠和保障，也是各宗暗地里的手段延伸。
“谈吐坦然，条理清晰，方芳芳，你不太像是普通凡人家庭的人啊。”
多年来的奔逃潜藏养成了纭陌泽性格上谨慎，他时刻都在观察遇到的每一个人。
“修士大人，我原来是方家一个小分家的人，后来家生变故，就变成这样了。”
“如此么，也算有缘，这块小玉拿去给你女儿戴着，若是后面测试资质，只要有灵根不管是什么灵根，凭借此玉可去明宗做一名弟子，这十块上品灵石也拿去，也算今日缘分。”
家中变故，纭陌泽何尝不是如此，他不想去探究各种详细，这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起这位张芳芳却是好了千倍万倍。
“谢谢修士大人，谢谢。”
方芳芳激动万分，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块小黄玉，仿佛拿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又将十块上品灵石塞进左侧的口袋中。
“记住，玉牌需要滴血一下。”
等方芳芳将灵石和小黄玉收好之后，纭陌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纭陌泽下一步就是要弄清楚，这个所谓的沾染不了灵力的材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去各大家族问？纭陌泽觉得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都是一些办事的，不如直接去宗门调查，直达核心。
而附近，最大的宗门就是月仙谷，在上门之前，纭陌泽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明宗暗堂。
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弄清楚的，既然是明宗掌门给的活，用一下他的组织理所应当。
这个组织在明宗也是鲜有人知，就是这个组织将他和父亲查了出来，导致被枕千月抓住了，也是因为这样，纭陌泽才知道了这个组织。
暗堂藏于各处，红月城的堂口位置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就是在这里被枕千月抓住和带走的。
这是自从他被枕千月带走以后，再一次来红月城，二十多年时光过去，红月城变化不小，外城的范围大了五倍多，内城的布局倒还是差不多。
纭陌泽来到当初那个茶楼戏台，这次先说不说，得教训那个出卖他的朋友一顿。
进了茶楼，一位女招待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大人，有何吩咐？”
“三楼五号雅间，让你们那位红尘姑娘过来唱曲。”
眼前的女招待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您是说江掌柜吧，她已经不再唱曲了。”
纭陌泽这才想起，对于他来说二十多年的时光不过转瞬，但是对于他那位凡人朋友来说，却是一整个青春。
“那就喊你们红掌柜过来，和她说一位明宗故人过来，拿去，多余的算给你的跑腿费。”
“大人请上楼，我这就去喊江掌柜。”
女招待接过纭陌泽扔来的极品灵石，满眼放光，开一个雅间不过也才十块上品灵石，也就是说，跑个腿就能拿九成，周围的其他招待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这样的好事可是很难才有一次的。
纭陌泽熟练的推开那个五号雅间的门，对于他来说，在这段茶楼的日子，还算他躲债生涯比较算吃饱穿暖的回忆了。
听戏唱曲，茶楼也是一不过是处消遣。
这处茶楼，有个俩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不隔音，只要声音大，隔壁房间的隔壁房间都能听到。
第二个缺点，就是晚上并不开放。
而这里依旧人来人往的原因就是，这里招的人都是少有的漂亮小妞，帅公子哥，加上唱的曲子不错，依旧受到欢迎。
一些家族也会来此处，包了全场在大厅看一些著名或者新出的戏剧。
两个缺点，加上这里是江家的产业，也算保护了这些在茶楼打工的人，除非是那种完全不在乎自己名声也不在乎家族名声的，才会在这里犯事。
虽说不敢太肆意，不过多多少少也挡不住有些不老实的人，不管男女，去雅间唱曲的被调戏一番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动手动脚，嘴上几句大部分的也都忍了过去。
在纭陌泽坐下之后，五号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听说故人找我。”
“进。”
江玉儿推门进来，她发髻松松挽着，斜插一支累丝金凤，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眼角已爬上些许细纹，看见来人之后，她忽而抿嘴一笑，眼波流转间，依稀可见当年闺阁时的灵动。
“原来是你，多年不见，是回来找我报仇的？”
“我的确记得当年你出卖我的事情，不过听见你不再唱曲，看见你也成了掌柜，哎，倒是没有这份打算了，下次再见，不知道你坟头草都得多高了。”
年年岁岁他相似，岁岁年年她不同。
“你这混的不比我好的多了，感谢我才对，下次给我坟头带的祭品现在给我得了，死后又用不到。”
“嘴倒是比当年厉害的多，也罢，这个给你，别死的那么快，以后等我大婚还需要几个亲朋好友坐个几桌呢。另外这可不是白拿的，我要的东西，一个上午搞定给我。”
纭陌泽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一颗三阶的极品驻颜丹，虽然灵石他没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道具丹药倒是不少。
三阶极品驻颜丹对对于凡人来说，却是无法比拟的宝物，能延长寿命的时候，又能锁住大部分的容颜，只可惜因为这玩意对修士来说，作用和没有差不多，基本没有炼丹师会去特意炼这个，所以数量也算稀少。
凡人的世界和修士的世界相差太大，只不过现在被迫交织，才有一些交流的机会。
“有这好东西，早点拿给我啊，我攒了二十多年的灵石，都不够这驻颜丹的一半，没想到你这小子，随手就拿出来了。
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哦，对了你小子现在叫什么，让我抱抱腿子，现在世道多艰难啊，没有大腿活不下去啊。”
江玉儿最在乎她的容貌，当然认识纭陌泽拿出来的是什么。
纭陌泽翻了个白眼，他还没抱上雨汐芸的腿子呢，果然是他臭味相投的朋友，想法倒是一致。
“滚滚滚，你还发过誓呢，永不背叛朋友，第二天就把我卖了。快去把我的东西准备好，看你的表现，给不给你我的信物。”
“好嘞，哥，这就去，哥。”
江玉儿得了瓷瓶，满心欢喜的关上门离开了。
纭陌泽则是在房间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江玉儿在暗堂的身份不高，能动用的关系网不多，不过对于他来说够用。
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何况那么大批人，再扩大目标，总会有一个动向。
纭陌泽喊江玉儿去查的正是如此，柳家失踪的情况他看了，时间是个大概，地点也没说，干的事情也没提，太过于模糊，不是他过来红月城，还不知道招人搬材料然后一起失踪的情况。
去哪里搬材料，材料是什么，这两点是纭陌泽现在必须要搞明白的事情，既然柳家不提，或许柳家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自己查了。
只查柳家的动向或许不好确定，所以他将范围扩大，所有家族招了这么多人，凡人们可放不进储物玉，大范围的移动一定会留下很多线索。
只要得到了这些人大致的去向，那整个失踪案的冰山一角也就出来了，在去这些家族背后的宗门调查的时候，他必须要掌握足够的信息才行。
想到这里，他又将那块龙玉拿了出来，现在这块龙玉依旧平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毕竟这玩意只能运气，不到一定范围内根本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