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员冷若冰霜,对我们这两个弱女子毫无半点同情之心。
“很抱歉,你们提供的证据不充分,无法立案。”
苏瑶猛然站起,将文件狠狠甩向对面:“这是黑幕!彻头彻尾的黑幕!”文件自然没能砸中人。
对面的大律师扶了扶金边眼镜,眼中满是鄙夷和嘲讽。
“两个小丫头,嚷嚷什么?知道我的律师团队怎么收费吗?再闹,这些费用你们来承担。”
“她们出?”另一个律师嗤之以鼻。
“两个穷光蛋,怕是只有卖身才能付得起吧?”“哈哈哈……”调解室内一片哄笑,就连那自诩公正的调解员也未能免俗。
苏瑶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变得惨白如纸。
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和苏瑶相互扶持着走出大楼。
京市的秋日阳光明媚,却驱不散我们心中的寒意。
其实,我们这么做并非为了自己。
我是出于义气,而她则是为了她可怜的弟弟。
苏瑶的弟弟叫苏毅,他们姐弟来自东北一个偏远的山村。
父母在修村路时遭遇意外,从此姐弟俩相依为命。
多年前,扶贫政策加大力度,村书记为这对可怜的姐弟找到了城里的养家。
养家心地善良,虽然条件只是小康,但发现苏毅有冰球天赋后,也愿意全力培养。
苏毅十三岁就入选了省队,十六岁更是为国出征。
本该前途无量,却在二十岁时,生命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源于俱乐部的失职。
苏瑶比我大几岁,一直留在北京工作。
而我则是从千里之外的南城赶来,又必须马上回去。
苏瑶坚持送我到机场,我们倒了三趟地铁,浪费了一个小时。
过安检前,苏瑶突然抱住我,问道:“真的这么急着走吗?”我懂她的无助和迷茫,但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我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你要好好的,我们不能放弃,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飞机起降,苏瑶瘦弱的身影在我眼前久久不散。
车还停在南城机场,我必须迅速调整情绪,赶赴一场盛宴。
每个月的第三个周六,关家都会举行家宴。
我到来时,那富丽堂皇的江南庭院里车辆还不多。
但即便有空位,门岗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挥手示意我将车掉头,停到街边那个正在维修的公共停车场。
我换上高跟鞋下车,不料鞋跟被石块绊到,崴了脚。
脚踝肿起一个大包,我不敢矫情,更不敢耽误时间,咬牙坚持正常行走。
我寄人篱下,连养女都算不上,关家家宴绝不能迟到。
从停车场到关家大宅,十多分钟的路程,在这江南金秋时节,却让我走出了一身汗。
刚进客厅,我就看到了背对门口的关长屹。
他穿着昨晚我为他搭配的那件黑色风衣,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关长屹是上层社会公认的精英,理工院校的高材生,国内顶尖的人工智能工程师。
他端着金饭碗,能力风度样样出众。
关夫人正在与他交谈,语气轻柔,但话语却分量十足。
我站在后面,视线刚好能触及关长屹的侧脸。
昨晚他因为我去赴相亲宴而吃醋,怒火在床笫间发泄。
我委屈又疼痛,本能地咬了他一口。
没想到咬得位置太高,衬衣领子都遮不住。
关夫人瞪了我一眼。
我深呼吸稳住心神,忍着脚踝的刺痛走到他们身边:“阿姨,我回来了。”
关夫人一如既往地对我不冷不热,简单敷衍道:“回来就好。”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爸爸生活。
妈妈出国后杳无音讯。
我爸爸和关长屹的爸爸是旧识。
几年前我爸爸陷入***案被判了十八年。
是关家夫妻好心收留了我,才让我避免了被送去孤儿院的命运。
关家给我提供了温饱的生活,日子不好不坏。
但毕竟我是外姓人,比起血亲我总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刚要转身离开,关夫人突然盯着关长屹的脖子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关长屹脸皮很厚,但我却偷听得脸上***辣的。
“不小心磕的。”
他回答道。
这种骗鬼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床事无节制留下的痕迹。
关夫人明显不高兴了:“长屹,外面的野女人玩玩也就罢了,但要有分寸。”
即便背对他们母子,我也能感觉到两道视线同时射向我。
我汗毛竖立。
“知道了。”
关长屹回答道。
关夫人没心思追究到底是哪个野女人伤了她的儿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最好如期赴约,否则有你好看的。”
不知最近是相亲市场火爆还是关夫人热衷于保媒拉纤。
反正二十二岁的我二十四岁的关长韵三十岁的关长屹我们三个人都被安排了相亲。
我和长韵年轻敢怒不敢言。
不像关长屹他已经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
席间少了寻常人家的热闹氛围,我和长韵大气都不敢出。
饭后,小辈们一一向长辈道别陆续离开。
关长屹不紧不慢地扣着风衣扣子其实是在等我。
关夫人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和你父亲已经有人选了,你周二回来。”
我心虚地抬眼与关长屹四目相对,他缓缓说道:“最近忙,不一定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