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养了我三年,温柔体贴从不逾矩。他总爱在深夜抚摸我手腕的旧疤:“晚晚,
你和她真的很像。”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白月光的照片——那张脸竟与我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撕碎照片时,他掐住我脖子冷笑:“你不过是个赝品。”医院里,
白月光挽着他手臂出现:“江临,当年车祸你选的可是我。”我腹部绞痛倒下,
鲜血染红了病号服。急救灯亮起时,我看见江临下意识护住白月光后退半步。
原来他连我的血都嫌脏。---晨曦像是打翻的蜜罐,暖融融的金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淌进这间过分空旷的卧室。我踮着脚尖,指尖捏着江临西装袖口一枚小小的、冰凉的袖扣,
小心翼翼地对准扣眼。空气里漂浮着他惯用的雪松尾调须后水的清冽气息,
混合着一点未散的、属于夜晚的沉静。这气息总让我心里发慌,像踩在薄冰上,
既迷恋那冰面下的幽深,又时刻惧怕着碎裂的坠落。“好了,江先生。”我轻声说,
声音在过分的安静里显得有些单薄。指尖收回时,无意间蹭过他温热的腕骨皮肤,
我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缩回手,垂在身侧。江临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很深,
像在透过一层薄雾凝视远处的风景。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
几秒钟的静默长得让人窒息,他才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那弧度浅淡得几乎称不上是笑,更像一种确认后的满意。他抬起手,没有碰我的脸,
而是伸向我垂在身侧的手腕。他的指尖带着晨间的微凉,
轻轻拂过我手腕内侧那片早已褪成浅褐色、边缘却仍显得嶙峋的旧疤。指腹的触感很轻,
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脏发紧的专注。这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在深夜书房昏黄的光晕下,
在寂静午后的沙发旁,每一次都让我指尖冰凉,
每一次又都让我心底那点卑微的、名为“希望”的星火,微弱地跳动一下。
也许……也许他是在心疼我?也许这伤痕在他眼中,并非只是某种相似性的佐证?“晚晚,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大提琴最稳的那根弦被拨动,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轻易就能抚平我所有的不安,“这里…要小心些。”他的指腹在那疤痕上又停留了一瞬,
目光却似乎穿过了我,落在一个遥远的、我永远无法触及的点上。“你和她…真的很像。
”“她”是谁?这三个字像一个冰冷沉重的铅块,
瞬间坠入我刚刚因他指尖触碰而漾起一丝暖意的胸腔,沉甸甸地砸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心脏骤然缩紧,又被那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狠狠攥住,闷痛无声地蔓延开。我猛地低下头,
长发滑落,遮住了瞬间变得僵硬苍白的脸颊。视线狼狈地聚焦在地毯繁复的暗纹上,
那华丽的图案在我模糊的视野里扭曲、旋转。又是“她”。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一个高悬于我头顶、衡量我所有价值的冰冷标尺。这三年来,
这个名字从未被江临清晰地说出口,却像一个烙印,烫在我存在的每一寸皮肤上。
他给予的每一分温柔体贴,都带着“她”的标签;他目光里每一次短暂的停留,
都像是在我身上努力拼凑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她”的样子,不知道“她”为何离去。我只知道,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
似乎就是在这座巨大冰冷的金丝笼里,努力模仿一个素未谋面的幻影,
维持着江临眼中那份苛刻的“像”。他从不越雷池一步的尊重与克制,在此刻听来,
更像是一种对“赝品”的完美保存要求。每一次他唤我“晚晚”,
那声音里是否也带着对另一个“晚”的深切呼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尖锐的刺痛勉强压住了喉咙口翻涌的酸涩和眼眶里灼热的湿意。
不能问,不能失态。这三年的时光,早已教会我,保持安静,
扮演好那个温顺的、模糊的轮廓,是我唯一能留在这里的理由。“知道了,江先生。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无波。
那声音飘在奢华却空旷的房间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江临似乎并未察觉,
或者毫不在意我内心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那只手终于离开了我的手腕,
那点微凉的触感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他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衣领,转身,
挺拔的身影被窗外的晨光勾勒出一道冷硬的剪影。“我去公司了。”他留下这句话,
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厚重的卧室门外,留下满室寂静和依旧残留的、属于他的清冷气息。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骤然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泥塑。手腕上,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
那片陈旧的疤痕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寒意顺着血脉,
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江临的车驶离别墅的声音彻底消失后,
整栋房子陷入一种深海般的死寂。佣人们早已习惯在主人离开后,
无声无息地退避到他们自己的区域,将这空旷的、奢华的主空间留给我,
这个徒有其表的女主人。我像一缕游魂,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漫无目的地穿过客厅。阳光依旧慷慨,将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镀上金边,
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底那团阴冷的、名为“她”的迷雾。那迷雾三年来越积越厚,
几乎要将我溺毙。脚步不知不觉停在了书房门外。这扇厚重的胡桃木门,是江临绝对的禁地。
除了每日定时清扫的固定佣人,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我。那门后,锁着他讳莫如深的过往,
或许……也锁着那个幽灵的真相。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竟然没锁?
或许是今早匆忙,或许是佣人打扫后忘了反锁?心脏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
擂鼓般撞击着胸腔,几乎要冲破喉咙。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
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我的理智:进去看看。也许……也许里面就有答案?哪怕只看一眼,
只看一眼那个让江临念念不忘、让我沦为影子的“她”,究竟是何模样?
恐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强烈冲动在体内激烈撕扯。指尖颤抖着,带着冰凉的汗意,
轻轻搭上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金属的寒意刺入皮肤,
却奇异地让那颗狂跳的心稍微冷静了一瞬。然而,那个“看一眼”的念头,
如同潘多拉魔盒的诱惑,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的警告。用力一旋,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书房里光线幽暗,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只留下几缕微光,
在空气中投下朦胧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陈旧纸张和皮革混合的沉郁气息,
那是属于江临的、不容侵犯的领域。我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
仓惶扫过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架、墙上的油画……最终,被牢牢钉在书桌正中央,
那个唯一没有被文件覆盖的位置。那里,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银质的相框。
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又仿佛被那相框吸走了所有力气。我一步一步,
极其缓慢地挪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剧烈的心跳上。终于,我站在了书桌前,
视线落在那张被精心装裱在相框里的照片上。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条飘逸的白色长裙,站在一片盛放的向日葵花田里,
阳光洒满她的发梢和肩头。她笑得那样明媚,那样无忧无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然而,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四肢百骸都僵硬的,是她的脸。那张脸……那张脸!眉毛的弧度,眼睛的形状,鼻梁的线条,
甚至连唇角微微上扬的俏皮感……每一处细节,都像是从我自己的脸上拓印下来的!不,
比我更生动,更鲜活,带着一种我永远无法企及的、被阳光深深宠爱过的明媚!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像冰水混合着火焰,瞬间将我吞噬。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张脸,
又猛地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颊。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
却感觉不到丝毫真实。镜子?我是谁?林晚?还是……照片上这个女人的影子?
一个精心培育、用以填补空缺的……赝品?原来如此。原来这三年的温柔,是透过我这张脸,
献给另一个女人的深情凝视。原来每一次指尖拂过我手腕的疤痕,他心中所想的,
是另一个女人是否也曾有过相似的伤痛?原来“晚晚”这个亲昵的称呼,从一开始,
就不是属于我的名字!它属于照片上这个在阳光下灿烂笑着的女人!
“嗬……”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声音从我喉咙深处挤出来,像是濒死小兽的呜咽。
眼前的世界开始疯狂旋转、扭曲。照片上那张明媚的笑脸,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瞳孔,刺穿我的心脏。
被欺骗、被利用、被彻底否定了三年存在意义的巨大痛苦和屈辱,如同火山熔岩,
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骗子……骗子!”我嘶声低吼,声音破碎沙哑,
充满了自己都陌生的怨毒。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猛地伸出手,
一把抓向那个银色的相框!冰冷的金属边沿硌痛了掌心,但我感觉不到。
我只有一个念头——毁掉它!毁掉这个证明我卑微、可笑、彻头彻尾是个替代品的证据!
“哗啦——!”脆弱的玻璃在巨大的力道下应声碎裂!细小的、尖锐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有几片划过我的手背,留下细密的血痕,但我浑然不觉。
照片被我从破碎的相框里狠狠扯了出来!那张明媚的、刺痛我灵魂的笑脸,被我攥在手里,
因用力过度而剧烈地颤抖。“假的!都是假的!”我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眼泪终于决堤,
滚烫地冲刷而下。所有的委屈、不甘、隐忍了三年的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我用力撕扯着那张照片!用尽全身的力气!脆弱的相纸发出刺耳的“嘶啦”声,从中间裂开,
然后被撕成两半,四半……那张明媚的笑脸被分割、扭曲,像被揉碎的阳光。
就在我状若疯癫,
要将那些碎片再次撕得更碎时——一股巨大的、带着暴戾气息的力量猛地从身后袭来!
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狠狠地扼住了我的脖子!“呃——!
”所有的声音瞬间被掐断在喉咙里。巨大的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
身体被那股力量带着猛地向后掼去!后背重重撞在坚硬冰冷的书桌边缘,
尖锐的剧痛瞬间炸开,脊椎骨仿佛要断裂开来。我被迫仰起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江临的眼睛。但此刻,里面没有丝毫平日的清冷沉稳,
也没有那种透过我看别人的、模糊的温柔。
那里只剩下翻涌的、毫不掩饰的暴怒和冰冷的厌恶,像淬了毒的寒冰,瞬间将我冻结。
他回来了?他怎么会回来?!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投下浓重的、令人绝望的阴影。
那只扼住我脖子的手不断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巨大的力量挤压着我的气管,
空气被彻底隔绝。肺部火烧火燎地痛,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我徒劳地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划过他的手背,留下浅浅的红痕,却撼动不了分毫。
“谁给你的胆子,”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裹着森然的寒意,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我的耳膜,“敢碰她的东西?”他微微俯下身,
冰冷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毁灭的气息,“林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空闲的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颌骨,
强迫我抬起脸,被迫近距离承受他那双盛满怒火和鄙夷的眼睛。“看清楚你自己!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我脸上,“一个赝品!一个我花钱养着,
用来暂时填补空缺的……玩意儿!”“赝品”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
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再用力搅动!比脖子上的窒息感更甚的,是灵魂被彻底撕碎碾平的剧痛。
原来……在他心里,我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暂时填补空缺的……玩意儿。
所有的温柔,所有的体贴,都只是主人对一件易碎“藏品”的精心维护。
“呵……”他盯着我因窒息和痛苦而扭曲的脸,
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近乎愉悦的弧度,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撕啊?
怎么不继续撕了?嗯?你以为撕了这张照片,你就能取代她?就能成为真的?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猛地用力一甩,我的头狠狠偏向一边,脸颊撞在冰冷的桌面上,
***辣地疼。脖子上的钳制终于松开了一瞬,我像濒死的鱼一样,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