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梦见奥丁的独眼穿透雨幕凝视他,惊醒时接到任务:芝加哥废弃地铁站惊现龙类反应。
同行的楚子航沉默擦拭村雨,凯撒把玩狄克推多:“怕了?衰小孩。”深入站台,
空气粘稠如沥青,墙壁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镜面般的地面突然碎裂,
楚子航为救路明非坠入深渊。凯撒的镰鼬在绝对黑暗里撞上无形屏障,发出金属悲鸣。
路明非在镜面碎片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每个瞳孔里都燃烧着金色火焰。黑影凝聚成型,
赫然是楚子航的面孔:“我才是被遗忘的那个。”---雨。又是雨。冰冷,粘稠,
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的腥气,无边无际地泼洒下来,
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拖进黏腻的、窒息的噩梦里。路明非在奔跑,肺叶像个破风箱,
每一次吸气都扯得生疼。脚下不是地面,而是某种滑腻、蠕动的东西,
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周围是断壁残垣,扭曲得如同巨兽的骸骨,
在灰紫色的、不祥的天光里投下鬼魅般的影子。雨水抽打着脸颊,视线模糊一片,
唯有那沉重的、碾压一切的蹄声,如同丧钟,一下,又一下,砸在灵魂最深处,
震得他骨髓都在发颤。他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但某种东西,
某种冰冷得超越时间与死亡的存在,穿透了狂暴的雨幕,穿透了他单薄的脊背,
牢牢地钉住了他。那是视线。一只眼睛的视线。巨大,漠然,燃烧着熔岩般的金色,
悬浮在无尽的雨夜尽头,瞳孔深处是旋转的、吞噬一切光明的星云。奥丁!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狠狠一捏!路明非猛地从那张硌人的硬板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廉价T恤,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大口喘着粗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条离水的鱼。宿舍里一片死寂,
只有老旧空调外机在窗外苟延残喘般嗡嗡作响,单调得令人心慌。窗外,
卡塞尔学院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没有雨,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
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条纹。梦。又是那个该死的梦。奥丁的独眼,如同跗骨之蛆,
从未真正离开。枕头边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白光,
映得路明非惨白的脸像个鬼。是诺玛。没有问候,没有冗余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行冰冷简洁的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紧急任务:目标‘深井’。
芝加哥废弃格兰特公园地铁站。侦测到高危龙类生物反应及异常空间波动。
执行部专员:路明非,楚子航,凯撒·加图索。装备库权限已激活。一小时后,停车场E区。
倒计时开始。”**高危龙类反应。异常空间波动。
这两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路明非还在梦魇余悸中瑟瑟发抖的脑子里。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口,隔着T恤,
能感觉到那枚钥匙形状的金属吊坠冰冷的轮廓——七宗罪。这玩意儿没反应,
小魔鬼路鸣泽也没像往常一样在他脑子里发出那种欠揍的嗤笑或者诱惑的低语。一片死寂。
这死寂比奥丁的凝视更让他心头发毛。他磨磨蹭蹭地套上执行部那身挺括的黑色作战服,
冰凉的合成纤维贴在汗湿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镜子里的衰仔眼神涣散,
黑眼圈浓得可以去动物园冒充熊猫。
他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路明非啊路明非,龙潭虎穴召唤你呢,奖金…对,
高额奖金!
活着回来就能吃顿好的了…” 自我打气的嘀咕声在空荡荡的盥洗室里显得格外虚弱。
一小时后,停车场E区。惨白的顶灯下,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橡胶轮胎的味道。
一辆经过深度改装、线条冷硬如刀锋的黑色越野车已经发动,
引擎发出低沉而蓄势待发的咆哮。楚子航靠在车门边,身影挺拔得像一杆标枪。
他微微低着头,手中一块雪白的软布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柄名为“村雨”的长刀。
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在灯光下流淌着青灰色的、内敛的寒芒,
映着他低垂的眼睫和毫无波澜的侧脸。每一次擦拭都极慢,极稳,
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空气似乎都因那刀锋的冷意而凝滞了几分。
路明非缩着脖子蹭过去,脚步拖沓,像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师兄…”他刚挤出两个字。
“啪嗒。”一枚黄澄澄的硬币带着清脆的响声,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路明非脚边,
滴溜溜地打着转。路明非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捡起来,归你。
”一个带着明显意大利腔调的、慵懒而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凯撒·加图索斜倚在越野车另一侧的车门上,金色的碎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如同狮子的鬃毛。他修长的手指间,那柄名为“狄克推多”的猎刀正灵巧无比地旋转着,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嘶鸣。他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路明非弯腰撅腚的狼狈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堪称完美的弧度,
带着加图索家继承人特有的、居高临下的玩味:“怕了?衰小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哦。
硬币就当是安慰奖。” 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邀请他去喝下午茶,
而不是去面对什么高危龙类。路明非的手指僵在冰冷的硬币上,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
他慢慢直起身,把那枚该死的硬币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他抬起头,
看着凯撒那张英俊得毫无瑕疵、此刻写满了“我看好戏”的脸,
一股混杂着羞愤和破罐子破摔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他梗着脖子,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发颤,
却意外地拔高了:“谁…谁怕了!我路明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捡钱?
我…我这是勤俭节约,中华美德懂不懂!” 他把硬币狠狠塞进裤兜,
动作幅度大得像在跟谁赌气。楚子航停下了擦拭村雨的动作,抬眼淡淡地扫了路明非一眼,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路明非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刚刚鼓起的勇气嗤嗤漏气。
楚子航没说话,只是收刀入鞘,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凯撒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手腕一翻,
旋转的狄克推多瞬间消失在他指间,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动作潇洒地拉开车门,
坐进了驾驶位。路明非耷拉着脑袋,认命地拉开沉重的后车门,把自己塞了进去。
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猛地蹿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
强大的推背感把路明非狠狠按在椅背上。他透过车窗,
看着卡塞尔学院那些熟悉的哥特式尖顶在晨曦微光中飞速后退,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衰”感再次将他淹没。又要玩命了。他闭上眼,
奥丁那只熔金的独眼似乎又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格兰特公园地铁站废弃已久,
像一个被城市遗忘的、深埋地下的巨大伤口。入口处锈蚀的栅栏被暴力剪开,
扭曲的金属茬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狰狞的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
混合着浓重的尘土、陈年积水***的腥臊,
还有一种更深邃、更原始的……铁锈与硫磺混合的气息,隐隐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甜腥。
空气在这里变得粘稠、沉重,仿佛浸透了无形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胶水。
楚子航走在最前面,村雨并未出鞘,握在手中,姿态如同猎豹般松弛而警惕。
他手中强光战术手电的光柱如同实质的利剑,刺破前方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照亮了倾颓的立柱、剥落的墙皮上大片大片诡异的、如同霉菌般蔓延的黑色污渍。
那些污渍湿漉漉的,在光线下反射着油腻的光,像是某种活物分泌的粘液,
正缓慢地、无声地向下流淌,汇聚到地面上浅浅的、同样泛着油光的黑色水洼里。
凯撒跟在楚子航侧后方,步履从容,如同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他双手插在作战服的口袋里,
耳朵上却扣着一个造型精巧的骨传导耳机。无形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悄然张开,
人无法感知的、对气流和震动极度敏感的风妖——正无声无息地涌入地铁站更深的黑暗之中,
成为他延伸的感官触须。他微微侧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