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失明后,霍景辞说我的眼睛不配看世界。他亲手签下眼角膜移植同意书,
把光明送给他的白月光。手术那天,
我护着小腹求他:“这是你的孩子...”他冷笑:“你这种替身也配生霍家的种?
”后来我消失在大火里,只留下一支录音笔。霍景辞发疯般冲进火场,
最后的声音:“真可惜...你永远不知道是谁在火场救过你...”而他拼命保护的初恋,
正站在火光外笑。---指尖触到的世界,是粗糙的,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纹理。
许知意想动一动,全身的骨头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凑过,每一处缝隙都叫嚣着尖锐的痛楚,
死死将她钉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
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甜,直往她鼻腔里钻,熏得她一阵阵发晕。
她费力地、缓慢地掀动沉重的眼皮。一下,两下…眼前却依旧是沉甸甸、无边无际的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黑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从脚底漫上来,
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进肺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牵动着全身的伤口,痛得眼前发黑——不,眼前本来就是黑的。
这念头让她喉咙里溢出一点破碎的呜咽。“霍太太?您醒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床边。是护士。
“感觉怎么样?伤口很疼吧?您别乱动,刚做完手术没多久。
”许知意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循着声音的方向急切地侧过脸,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灯…为什么不开灯?太黑了…”床边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
那短暂的沉默,比最锋利的刀还要伤人,瞬间割开了许知意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霍太太,
”护士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
每一个字却都像冰锥扎进许知意的心脏,“您…您别激动。是这样的,
车祸对您的视神经造成了严重的损伤…暂时…暂时还看不见东西。不过医生说了,
您身体其他方面恢复得不错,尤其是孩子…”“孩子?”许知意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
颤抖着摸索着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过隐秘的、微弱的悸动,
是她在这冰冷婚姻里唯一的暖意。车祸前那微弱的反胃感,
那推迟了半个月的月事…难道不是她的错觉?“是的,霍太太。
”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真切的安慰,“宝宝很坚强,检查过了,胎心很好。您要好好休养,
保持情绪稳定。”黑暗中,许知意的手死死地按在小腹上,指甲几乎要掐进薄薄的病号服里。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暖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酸胀得厉害。孩子还在…她的孩子还在!
这无边黑暗里,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她贪婪地汲取着这唯一的暖意,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调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强势地侵入了消毒水的气味里。
许知意的心脏骤然缩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那脚步声,沉稳、规律,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掌控和疏离,每一步都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霍先生。”护士的声音立刻变得恭敬。霍景辞没有回应护士。他的目光,
像两道实质的冰棱,精准地落在病床上那个缠着厚重纱布、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身上。
她摸索着腹部的动作,那份小心翼翼,让他英挺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冰。他走到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的姿态,
带来一片沉重的阴影,压得许知意几乎喘不过气。“醒了?”他的声音低沉,
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许知意的手指在小腹上蜷缩了一下,
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心头的悸动,仰起脸,朝着他声音的方向,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希冀:“景辞…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事…”她伸出手,
凭着感觉,想要去触碰他可能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徒劳地摸索着。
霍景辞的目光,冷漠地扫过她伸出的、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半分动容,
反而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她脸上覆盖的纱布上,
那白色刺得他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随即又被更深的漠然覆盖。
“嗯。”他终于吝啬地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了她关于孩子的话。
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许知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的凉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个冰冷的“嗯”字,像一盆冰水,
瞬间浇熄了她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暖意。她慢慢收回手,指尖蜷进掌心,用力掐着。
“我的眼睛…”她鼓起仅剩的勇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医生说…是视神经损伤?
还能…恢复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连自己都唾弃的卑微祈求。黑暗太可怕了,
无边无际,像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她需要一点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希望。
霍景辞沉默了几秒。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在放大。他俯视着她,
看着她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姿态,看着她脸上厚厚的纱布下透出的脆弱轮廓。那张脸,
此刻褪去了所有模仿的痕迹,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碾碎的苍白,
竟奇异地与记忆深处另一张脸重叠了一瞬。但这重叠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怜惜,反而像一根刺,
扎得他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作痛。他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有些冷硬。再开口时,
声音比刚才更沉,也更冷,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损伤很重。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许知意心上,却重若千钧,
将她最后一点支撑彻底砸得粉碎。眼前那片浓稠的黑暗,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沉甸甸地压下来,将她整个人拖入绝望的深渊。微乎其微…几乎是判了***。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浸满冰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带动着病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霍景辞的目光从她颤抖的身体上移开,落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觉厌烦。
“好好养着。”他丢下这句毫无温度的话,转身,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而去。“景辞!”许知意失声喊道,
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挽留。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那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彻底隔绝了她和他之间本就稀薄的联系。
病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她自己压抑的、破碎的喘息。---死寂的黑暗,
像一层冰冷粘稠的油膏,牢牢地糊住了许知意所有的感官。时间失去了刻度,
白天黑夜模糊成一片绝望的灰。她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躺在病床上,
只有腹中那微弱的、逐渐清晰的生命脉动,是她与这冰冷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联系。
霍景辞再也没有来过。她只能从护士偶尔的只言片语和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中,
拼凑出病房外的世界。“霍先生每天都会来医院呢,
不过都是去看望VIP病房的那位林小姐…”“是啊,听说林小姐也伤得不轻,
霍先生心疼得不得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唉,这位霍太太…真可怜,眼睛看不见了,
丈夫的心也不在她这儿…”“嘘…小声点!听说那位林小姐…眼睛也出了问题?
好像是玻璃碎片伤到了角膜…”林晚晚!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许知意的心脏。那个霍景辞放在心尖上、视若珍宝的白月光!原来她也在这家医院!
原来霍景辞每天来,都是为了她!寸步不离…心疼得不得了…这些字眼,
每一个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烫在许知意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难怪他对自己如此冷漠,
难怪他吝啬得连一丝怜悯都不愿施舍!他的全部心神,早已被林晚晚占据。
一种尖锐的、带着腥味的恐慌,猛地攫住了她。
护士的议论在她混沌的脑海里炸开——林晚晚的眼睛也出了问题!角膜损伤!
一个可怕的、令她血液瞬间冻结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长出来。
不…不可能…霍景辞不会那么残忍…可心底深处有个冰冷的声音在冷笑:许知意,
你还在奢望什么?你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一个劣质的替身!一个在正主受伤时,
恰好可以用来“废物利用”的物件罢了!这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护住小腹,
仿佛这样就能抵挡那即将到来的、撕心裂肺的风暴。孩子…她的孩子…这是她仅有的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脚步声不再是一个人。
那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调裹挟着一股陌生的、淡淡的香水味,一同涌了进来。是霍景辞!
还有…林晚晚?许知意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景辞哥…这里好安静,
我有点怕…”一个娇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依赖。是林晚晚。
“别怕,我在。”霍景辞的声音响起,低沉,
却带着一种许知意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安抚。那声音像一把钝刀,
缓慢地切割着许知意的神经。脚步声停在床边不远处。
许知意能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是霍景辞那冰冷的、审视的视线,
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的剩余价值。
另一道…则带着一种黏腻的、居高临下的怜悯和…隐秘的得意?“知意姐,
”林晚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刻意放得轻柔,每一个字却都像裹着蜜糖的针,
“我和景辞哥来看你了。你感觉好些了吗?听说…宝宝还好,真是万幸呢。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那“宝宝”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知意僵硬地躺着,没有回应。她甚至无法转动一下脖子,
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永恒的黑暗。“晚晚的眼睛…”霍景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直接,
冰冷,没有任何迂回,“角膜损伤严重,如果不及时移植,很快就会彻底失明。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来了!那个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了下来!
许知意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放在被子下的手,
死死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景辞哥…”林晚晚的声音适时地带上了哽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别这样…知意姐她…也很可怜…”“可怜?”霍景辞的声音陡然转冷,
那冰寒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他上前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清晰地敲打在许知意紧绷的神经上。他俯下身,一股强大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息逼近。
许知意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她脸上的纱布。“许知意。
”他叫她的全名,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你的眼睛,本来就不配看这个世界。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许知意的耳膜,再穿透她早已麻木的心脏。
“你的眼睛,浑浊,廉价。”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它们装满了贪婪、算计和拙劣的模仿。它们看到的东西,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许知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但晚晚不同。”他的声音转向林晚晚的方向,那冰冷的语调奇异地融化了一丝,
“她的眼睛,纯净,美好,像最珍贵的宝石。她值得看到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
”林晚晚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带着感动和依赖的抽泣。
霍景辞的目光重新落回许知意缠满纱布的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纱布,
刺穿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所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用你的眼角膜,换晚晚重见光明。这是它们唯一的价值。”轰——!
许知意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不——!”一声凄厉的、绝望到极致的尖叫,
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她猛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动作大得牵动了全身的伤口,
剧痛袭来,她却浑然不觉。她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着,
像是要驱散那逼近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残忍。“霍景辞!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嘶喊着,泪水瞬间浸透了厚厚的纱布,灼烧着眼眶,“这是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