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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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沈清月被继母一碗药毁了嗓子,诬陷通奸,扔进乞丐窝等死。

她拖着溃烂的脸爬过恶臭的泥潭,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救你,

教我认字。”她嘶哑的声音像破锣。三年后首辅大婚,喜轿后跟着十八辆装满罪证的囚车。

红盖头掀开那刻,她染着蔻丹的指尖直指继母:“姨娘,当年那碗哑药烫得我喉咙好痛啊。

”当夜,仇人全家被烙上“贱”字发配边疆——而首辅正跪在榻前,为她溃烂的旧伤换药。

第一章 侯门嫡女成泥淖永宁侯府的后院柴房,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药味混着潮湿的霉气,

死死压在沈清月身上。她像条濒死的鱼,被粗糙的麻绳捆在冰冷的木板上,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喉咙深处火烧火燎地痛。“呃…呃…”她徒劳地张着嘴,

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破风箱抽拉般的嘶哑气音。“叫啊!再叫大声点!

让满府的人都听听你这***蹄子是怎么勾引府里小厮的!”尖锐刻薄的声音刺破昏暗,

继母柳氏那张精心描绘的脸凑到近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快意,眼底却冰冷一片。

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黑漆漆、泛着诡异油光的浓稠药汁。柳氏身边,

站着沈清月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清柔,她捏着绣花帕子掩住口鼻,娇声附和:“娘,

何必跟她废话?一碗哑药灌下去,看她还怎么狡辩?省得她污了爹爹的耳朵,

污了我们侯府的门楣!”她看着沈清月那张曾经让京城贵女们嫉妒得发狂的脸,

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得意。“不…呃!”沈清月目眦欲裂,拼命挣扎,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痕,腥甜的铁锈味弥漫开。她看着柳氏,

那个在她生母病逝后对她嘘寒问暖的“慈母”,此刻却像地狱爬出的恶鬼。柳氏狞笑着,

眼神示意旁边的两个粗壮婆子。婆子上前,一个死死捏住沈清月的下颌,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迫使她张开嘴。另一个婆子则接过柳氏手里的药碗,

毫不留情地将那滚烫、散发着恶臭的漆黑药汁,朝着沈清月的喉咙猛地灌了下去!

“咕嘟…呃呃呃——!”滚烫的药汁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她脆弱的口腔和食道,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沈清月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像离水的虾米般弹动,

可药汁大部分还是被强行灌入了她的身体。火烧火燎的剧痛从喉咙深处一路蔓延到胃里,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疯狂穿刺。她想尖叫,想咒骂,想撕碎眼前这对毒妇的脸,

可喉咙里涌出的只有混着血丝的、嘶哑难听的“嗬嗬”声。意识模糊间,

她看到柳氏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再次逼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这张狐媚子脸,留着也是祸害!

”柳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凉的、带着铁锈味的尖锐物体猛地贴上她的左脸颊!

剧烈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轰然炸开!沈清月眼前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柳氏和沈清柔扭曲的狂笑声在回荡,

以及脸上那不断蔓延开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灼痛……---不知过了多久,

沈清月是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铺天盖地的恶臭熏醒的。脸上火烧火燎,

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牵扯着皮肉,传来钻心的疼。喉咙更是如同被滚油反复浇过,

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刀片,连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锈味。更让她窒息的是周遭的环境。

身下是冰冷潮湿、黏腻发臭的泥地,混杂着腐烂食物、排泄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

耳边是苍蝇嗡嗡的乱飞声,还有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和咒骂。

她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视物的右眼,瞳孔猛地收缩。这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垃圾场,

或者说是乞丐窝。目光所及,到处是堆积如山的腐烂垃圾,污水横流,蚊蝇如云。

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垃圾堆的缝隙里,如同蛆虫。他们大多眼神麻木,

浑身散发着恶臭和死气,间或有几道贪婪、浑浊的目光扫过她,如同打量一块新鲜的腐肉。

这里是京城最阴暗、最污秽的角落——城南乱葬岗旁的“叫花子沟”。柳氏不仅毁了她,

还要让她在最肮脏的地方像蛆虫一样腐烂!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沈清月的心脏,

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想嘶吼,想质问苍天,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破碎的“嗬…嗬…”声,

连自己都听不清。“哟,新来的?”一个沙哑油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沈清月艰难地侧过头,

看到一个同样蓬头垢面、但身材明显壮硕些的中年乞丐,正咧着一口黄牙,

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尤其是她脸上被粗陋草草包扎过、但依旧渗出脓血的狰狞伤口。“啧,

脸都烂成这样了,倒胃口。”中年乞丐嫌弃地撇撇嘴,

目光却滑向她还算完好的脖颈和身上虽被撕破但仍能看出料子不错的单薄中衣,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过…衣服料子还行,扒下来给老子!”他说着,

一只肮脏油腻的手就朝沈清月胸口抓来!恐惧和巨大的屈辱让沈清月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她猛地蜷缩身体,避开那只手,同时抓起手边一块沾满污秽、棱角尖锐的碎石,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乞丐伸过来的手臂!“啊!”乞丐猝不及防,被石头砸个正着,

手臂上顿时见了血。他痛叫一声,随即暴怒,“***!还敢反抗?!

”抬脚就朝沈清月腹部踹去!沈清月此刻早已虚脱,根本无力躲闪。

那一脚重重踹在她柔软的腹部,剧痛让她瞬间蜷缩成一团,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喉头腥甜上涌。“臭娘们!找死!”乞丐怒骂着,还要再踹。“老狗!住手!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乞丐拄着根破木棍,

颤巍巍地挡在沈清月身前,“欺负个快死的新人,你他娘的也算个男人?滚远点!

”那中年乞丐似乎对这老乞丐有些忌惮,

或者觉得沈清月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捂着流血的手臂,

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老不死的,多管闲事!晦气!

”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开了。老乞丐这才喘着粗气,费力地转过身,

看着蜷缩在地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不断颤抖的沈清月,

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丫头…”他声音嘶哑,“进了这沟,

就别想着从前了。想活命,就得…比泥鳅还滑溜,比野狗还凶。”沈清月剧烈地喘息着,

腹部的剧痛和脸上的灼烧感交织。她看着老乞丐布满污垢沟壑的脸,

看着周围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听着那无处不在的、代表绝望的***。侯府嫡女的骄傲?

早已被碾得粉碎。眼泪涌上眼眶,却被她死死憋了回去。哭?哭给谁看?

给这吃人的泥淖看吗?老乞丐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活?

想报仇?她艰难地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无视脸上的剧痛和腹部的痉挛,

沾满污泥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黏腻的泥土里。指甲断裂,指尖渗出血丝,混入污泥。

活下去。这两个字,带着血腥和泥泞的味道,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刻进了骨髓深处。

右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女的脆弱被彻底烧尽,只剩下野兽般求生的、冰冷刺骨的光。

第二章 泥潭深处扒活人叫花子沟的日子,每一刻都在挑战着人类承受的极限。

沈清月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像一条真正的野狗,

在散发着腐臭的垃圾山里翻找着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馊掉的半个馒头、长了绿毛的饼子、被野狗啃过又丢弃的骨头……只要能塞进嘴里,

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早已被饥饿的绞痛取代。

脸上的伤口在污浊的环境中不可避免地恶化了。左脸颊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红肿溃烂,

黄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引来苍蝇嗡嗡地围着打转。每一次肌肉的牵动,

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脓液流下的黏腻感。她只能用破布条沾着沟里发臭的污水,

胡乱地擦拭一下,引来更剧烈的灼痛。喉咙的伤更是要命。吞咽食物如同吞咽烧红的炭块,

每吃一口东西,都像在受刑。她只能将找到的硬物一点点含软,

再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往下咽,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的抽气声。

更可怕的是人。这里没有怜悯,只有***裸的弱肉强食。

那个叫老狗的中年乞丐虽然被老乞丐暂时喝退,但贼心不死,

时常带着几个同样凶狠的喽啰在附近逡巡,

用下流的目光扫视着沈清月残破衣物下的身体轮廓,

伺机抢夺她辛苦找到的、稍微好一点的食物。“小烂脸,今天运气不错啊?捡到块肉骨头?

”老狗带着两个同伙,堵住了刚从一个野狗嘴里抢下半块硬饼子的沈清月。

他贪婪地盯着沈清月紧紧护在怀里的饼子,又嫌恶地瞥了眼她溃烂流脓的脸颊。

沈清月低着头,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哑“嗬嗬”声,

如同受伤的野兽。

在身后破布里的、一块边缘磨得锋利的瓦片——这是她几天前在垃圾堆里找到并偷偷磨利的。

“嘿,还凶?”老狗的一个同伙嗤笑着上前,伸手就要抢夺。就是现在!

沈清月眼中凶光一闪,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动作快得不像个重伤之人!她不是扑向那喽啰,

而是直接扑向了站在后面、得意洋洋的老狗!在对方错愕的瞬间,她握着锋利瓦片的手,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老狗的大腿内侧扎去!“噗!”一声闷响,瓦片深深扎入皮肉!

“嗷——!!!”老狗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倒地翻滚。“***!弄死她!

”另一个喽啰又惊又怒,挥拳打来。沈清月一击得手,立刻像泥鳅一样向旁边一滚,

躲开拳头,抓起地上的一把混合着碎玻璃和污物的烂泥,劈头盖脸地朝那喽啰的眼睛糊去!

“啊!我的眼睛!”那喽啰猝不及防,眼睛被糊住,剧痛和污物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第三个喽啰被这狠辣不要命的架势吓住了,脚步迟疑。沈清月趁机爬起来,

顾不上满脸的污泥和脓血,抱着那半块硬饼子,

跌跌撞撞地冲向垃圾堆更深处一个狭窄的、散发着恶臭的缝隙里,蜷缩起来,剧烈地喘息。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握着瓦片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上面沾着老狗的血和自己的污泥。

外面传来老狗杀猪般的咒骂和喽啰的哀嚎。缝隙外,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乞丐,

看向沈清月藏身处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忌惮。她赢了这一次。靠的不是力气,

是比对方更狠、更豁得出去的亡命之气。代价是脸上伤口崩裂得更厉害,

脓血混着污泥糊了半边脸,***辣地疼。喉咙也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撕裂般剧痛。

她蜷缩在恶臭的角落里,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孤狼。嘴里啃着那半块带着泥土腥味的硬饼,

混着脸上流下的脓血和污泥一起咽下。味道令人作呕,但她吃得异常凶狠。活下去。报仇。

这两个念头在剧痛和恶臭中,燃烧得更加炽烈。---这样的日子不知熬了多久。

沈清月脸上的伤口在反复溃烂和勉强结痂中反复,

留下纵横交错、如同蜈蚣般扭曲丑陋的疤痕,彻底覆盖了左半边脸。

右脸也被污垢和风吹日晒侵蚀得粗糙蜡黄。曾经侯府明珠的痕迹,在这泥淖里被彻底磨灭。

她的动作却越来越敏捷,眼神越来越冷,像垃圾堆里淬炼出的幽暗匕首。这天,

一场罕见的、冰冷的秋雨下了整整一夜。叫花子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烂泥塘。

恶臭的污水横流,垃圾漂浮,混杂着雨水,冰冷刺骨。雨刚停,沈清月就被饥饿驱赶着,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烂泥里,艰难地翻找着。雨水冲垮了垃圾堆的一些边缘,

露出了下面更陈腐的沉积物。突然,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是硬物,

倒像是…软中带硬的触感。她低头,借着灰蒙蒙的天光看去。浑浊的泥水里,

赫然露出一截深色的衣料!那料子,即使在污泥中,

也能看出其精良的质地和隐约的暗纹——绝不是乞丐能有的东西!沈清月的心猛地一跳。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只有远处几个乞丐在泥泞里挣扎,没人注意这边。她蹲下身,

强忍着刺鼻的恶臭,用双手在冰冷的泥水里摸索、挖掘。污泥冰冷黏腻,指尖很快冻得麻木。

她挖开覆盖的烂泥和***的垃圾,一个被半掩埋的人形轮廓渐渐显露出来。是个男人。

他面朝下趴着,浑身裹满了污泥和暗红色的血痂,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泥腥气。衣服多处破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有些地方甚至皮肉翻卷,被泥水浸泡得发白,看起来触目惊心。沈清月的心沉了下去。死人?

在叫花子沟,死人太常见了,像垃圾一样被拖去不远处的乱葬岗一扔了事。

她下意识地想退开。死人身上或许有点值钱东西,但风险太大,容易惹麻烦。

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就在她准备抽身时,

目光扫过那男人紧握成拳、同样被污泥覆盖的手。那手指关节异常分明,即使昏迷或死去,

也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力量感。鬼使神差地,沈清月伸出手指,颤抖着,

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男人埋在污泥里的脖颈侧方。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滑腻的污泥。

她忍着恶心,用力抹开。皮肤冰冷,但就在那冰冷的皮肤之下,极其微弱,

却异常顽强地…一下,又一下…脉搏的跳动,透过她冰凉的指尖传递过来!他还活着!

沈清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进脑海:活人!

一个重伤垂死、穿着绝非乞丐的活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追杀?仇家?救?还是不救?

叫花子沟的生存法则第一条:莫管闲事,尤其是沾血的闲事。一个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盯着那具几乎与污泥同色的“尸体”,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

看着他微弱却不肯熄灭的脉搏。她想起了柳氏狰狞的笑脸,想起了沈清柔得意的眼神,

想起了自己坠入这无边地狱的绝望。

一个同样坠入泥潭深处、命悬一线的人……她沾满污泥、指甲断裂的手指,

无意识地抠进冰冷的烂泥里。右眼中挣扎着,恐惧、算计、一丝微弱的恻隐,

还有那被深埋的、属于侯府嫡女最后一点对“人”的认知,激烈地碰撞着。最终,

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压倒了所有:机遇!一个可能改变这烂泥般命运的机遇!

也可能是通向更恐怖地狱的门票。赌了!沈清月眼中闪过决绝的凶光。她不再犹豫,

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男人相对完好的肩膀衣物,试图将他从泥坑里拖出来。男人异常沉重,

她拖拽得极其艰难,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破衣,伤口被牵扯,痛得她眼前发黑。她咬着牙,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一步一步,

将男人沉重的身躯拖向垃圾堆深处一个相对隐蔽、半塌陷的破棚子下面。棚子低矮狭窄,

勉强能遮住两人的身形。沈清月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喘息。

看着地上气息奄奄、浑身污泥血污的男人,她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她凑近男人的耳边,用她那嘶哑难听、如同破锣摩擦般的声音,一字一顿,

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救…你…教…我…认…字…”声音低哑破碎,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泥腥味,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交易意味。

在这恶臭弥漫的垃圾堆深处响起,诡异而清晰地传入男人混沌的意识边缘。

第三章 破锣声里种生机男人没有回应。他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沈清月知道,光靠叫花子沟的污水和烂泥,

他撑不过今晚。活下去,他得先活下来。他活下来,她才有“交易”的可能。

沈清月挣扎着爬起身,像一只在泥泞中觅食的野狗,再次钻进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

这一次,她的目标很明确:水和能止血的东西。水在叫花子沟是奢侈品。

干净的雨水早已流走,沟里的积水污浊不堪,漂浮着各种秽物。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垃圾堆里翻找被人丢弃的、还算完整的破瓦罐、豁口碗。在一个倾倒的泔水桶旁,

她惊喜地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摔裂了半边但底部还算完整的陶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

舀起坑洼里相对上层、不那么浑浊的泥水——虽然依旧散发着异味,

但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蛆虫和漂浮物。止血的东西更难找。干净的布条?那是做梦。

她撕下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摆内层,相对干净些的地方,撕成几条。

又想起曾经听府里粗使婆子提过一嘴,烂泥巴糊伤口能止血?虽然荒谬,但眼下别无选择。

她挖起一大捧深层的、相对粘稠的烂泥,忍着恶心,将那几条破布条狠狠按进泥里揉搓,

让污泥充分浸透布条。回到破棚子下,男人依旧昏迷。沈清月跪坐在他身边,深吸一口气,

开始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她先用沾了泥水的破布,

一点点擦去男人伤口周围大块的污泥和凝结的血痂。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当污泥擦去,

露出发白翻卷、甚至有些地方能看到森森白骨的伤口时,沈清月胃里一阵翻腾。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拿起那些浸透了烂泥的布条。这真的有用吗?会不会让他死得更快?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处理,他必死无疑。她咬着牙,

将那些散发着土腥和***气息的泥布条,用力按在了男人最深、流血最明显的一道刀伤上!

“呃……”昏迷中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剧痛,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沈清月吓得手一抖,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观察四周。

确认没有异常,才继续。她不再看男人的脸,只盯着那些伤口,像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

用泥布条将几处大的伤口紧紧缠裹起来。泥水混着血水,从布条缝隙里渗出,颜色诡异。

做完这一切,她已筋疲力尽。把那个破陶盆放在男人头边,里面是她能找到的“干净”水。

然后,她缩回棚子最阴暗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布满污垢的雕塑,

紧紧握着那块磨利的瓦片,眼睛死死盯着棚子入口的方向,也盯着地上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一夜无话,只有风声和远处乞丐模糊的***。男人始终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奇迹般地,并没有断掉。那些糊着烂泥的伤口,渗血似乎真的减缓了些许。第二天清晨,

沈清月是被一阵极其低微的、压抑的***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

看到地上那个男人身体在轻微地抽搐,脸上沾满干涸的污泥,眉头痛苦地紧锁着,

嘴唇干裂发白,正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呓语。

“水…”一个极其沙哑、破碎的字眼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沈清月立刻爬过去,

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破陶盆。盆里的水经过一夜沉淀,上层竟然显得清澈了些。

她凑到男人唇边,小心翼翼地倾斜陶盆,让一点点水流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男人本能地、贪婪地吮吸着那一点点带着土腥味的液体。喂了几口水,

他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即使被剧痛和虚弱折磨,即使沾染了污泥,那瞳孔深处依旧像淬了寒冰的深潭,幽暗、锐利,

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警觉和审视,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沈清月!

沈清月猝不及防对上这双眼睛,心脏猛地一缩,握着陶盆的手下意识地一抖,

几滴水溅在男人脸上。她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嘶哑的抽气声,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

却被那眼神钉在原地。

男人看清了眼前的人——一张被污泥和狰狞疤痕覆盖、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只有一双眼睛,同样布满了血丝,却异常明亮、锐利,

带着一种和他相似的、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冰冷和戒备。他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

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确认。沈清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没有退缩,

反而迎上那双审视的眼睛。她放下陶盆,指着自己喉咙,

艰难地、用尽力气地再次发出那破锣般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

清晰地重复着昨天的交易:“我…救…你。教…我…认…字!

”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着喉咙,带着血腥味。但她的眼神异常坚定,没有丝毫乞求,

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交换条件。在这恶臭弥漫的破棚里,一个毁容失声的乞丐女,

向一个来历不明、重伤垂死的男人,索要知识的火种。男人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在沈清月嘶哑的宣告和坚定眼神的注视下,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

剧痛和虚弱让他无法思考太多,

但眼前这个泥泞中扒出他、用烂泥给他止血、此刻又提出如此“交易”的少女,

身上有种让他感到一丝异样的东西。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攒力气。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沈清月以为他再次昏死过去时,他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无声的承诺,在垃圾堆的恶臭中悄然达成。---男人的生命力顽强得让沈清月心惊。

靠着那点泥水和沈清月后来冒险翻找来的、稍微干净点的食物多半是些发硬的窝头碎屑,

他竟然硬生生扛过了最危险的高热期。几天后,他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起身,

但意识已经基本清醒,那双眼睛也恢复了更多的清明和锐利。他自称姓卫,名铮。除此之外,

再无多言。沈清月也不问。她只需要他履行承诺。“水。”卫铮靠在破棚子的土壁上,

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沈清月将破陶盆递过去。卫铮接过,慢慢地喝着。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月沾满污泥、指甲破裂的手上,

又移到她脸上那道被污泥覆盖、却依旧能看出狰狞轮廓的疤痕。“想认字?”他忽然开口,

声音没什么起伏。沈清月猛地抬头,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用力点头,

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呃!呃!”声。卫铮沉默片刻,伸出他那沾着污泥、却骨节分明的手指,

在身下潮湿的泥地上,用力划下了一道清晰的横线。“一。”他低沉地念道。

沈清月立刻凑过去,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泥痕,仿佛要将它刻进灵魂深处。

她伸出颤抖的、同样沾满污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笨拙地,在旁边模仿着,

也划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横线。“一…”她嘶哑地、极其艰难地模仿着那个音调,

喉咙像被砂轮磨过。卫铮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继续在泥地上划下第二道横线。“二。”沈清月屏住呼吸,再次模仿。她的动作很慢,

每一笔都异常用力,专注得忘记了周遭的恶臭和脸上的疼痛。在这污秽不堪的垃圾堆深处,

知识的种子,以一种最原始、最肮脏的方式,在污泥地上生根发芽。日复一日。

沈清月贪婪地吸收着卫铮教给她的一切。从最简单的数字,到最基础的笔画,

再到一个个具体的字。没有纸笔,只有污泥和手指;没有墨香,

只有恶臭弥漫;没有朗朗书声,只有嘶哑的模仿和低沉简短的讲解。“月。

”卫铮指着天上朦胧的弯月轮廓,在地上划出字形。沈清月仰头看着那点微弱的光,

又低头看着地上的字,右眼映着月光和字痕,异常明亮。她学着写,

嘶哑地念:“月…”“仇。”卫铮写下一个更复杂的字,笔锋带着一种无形的冷冽。

沈清月的手指顿住。她看着那个字,又缓缓抬起头,看向京城永宁侯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