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手机变成发光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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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抓挠和撞击声,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次“嘭!”

的闷响撞在厚重的防火门上,都震得陈默背靠着的冰冷金属微微颤动,那震动顺着脊骨一路爬升,狠狠敲打着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怪物喉咙里挤出的、非人的嘶吼透过门缝渗进来,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深处刮来的阴风,在狭窄设备间的空气里反复回荡,钻进耳朵,黏在皮肤上,冰冷地渗透进每一寸骨头缝。

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灰尘、陈年机油的刺鼻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门外那东西身上的腐坏气息。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吝啬地涂抹着空间,勾勒出巨大冰冷机器的模糊轮廓和角落里堆叠的废弃零件阴影,让一切都显得更加阴森逼仄。

林晚蜷缩在离门几步远的水泥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死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暴露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失去了焦点,茫然地落在地面一小片被幽绿灯光照亮的油污上,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己经被刚才通道里那血腥的扑杀和咫尺之遥的死亡彻底抽离。

陈默背靠着门,每一次撞击都让他身体一震。

右手的剧痛终于清晰地传导到大脑——虎口撕裂的伤口边缘翻卷,被机油和灰尘染得乌黑,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顺着颤抖的手指滴落。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秽的手,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

他猛地偏过头,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胆汁,口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你……受伤了?”

林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颤抖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陈默不断滴血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缩,残留的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惊悸覆盖——被那东西抓伤或者咬伤,意味着什么?

林晚比谁都清楚那些新闻简报下隐藏的恐怖可能性。

“没…没被抓咬……”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试图压下喉咙里的灼痛感,抬起左手抹了把嘴角的污迹,“是砸那东西的时候……震裂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后怕,“它没碰到我。”

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林晚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放松了一毫米,但眼神里的凝重丝毫未减。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中抽离出一丝专业素养。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动作还有些不稳,摸索着抓过自己那个沉甸甸的帆布背包,哗啦一声拉开拉链,在里面急切地翻找着。

很快,她掏出了那个熟悉的银色小铁盒——她的“急救百宝箱”。

她拧开盒盖,借着幽绿的应急灯光,迅速取出碘伏棉球、一小卷纱布和胶带。

她的动作带着医学生特有的利落,尽管手指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过来,”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目光锁定了陈默那只流血的手,“处理一下,感染风险太高了。”

陈默没有抗拒。

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走到林晚旁边,靠着冰冷的机器外壳滑坐到地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林晚跪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冰凉的液体触碰到翻卷的伤口边缘,剧烈的刺痛让陈默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肌肉瞬间绷紧。

“忍着点。”

林晚的声音很低,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垢和机油。

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尽量不去看那狰狞的撕裂口。

碘伏刺鼻的气味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混合着血腥味和机油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复杂气息。

陈默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依旧被疯狂撞击着的防火门。

每一次撞击声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这扇门能撑多久?

那东西会不会引来更多?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图书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默的声音干涩,试图转移注意力,也试图拼凑外面那个疯狂世界的碎片。

林晚正在用纱布覆盖伤口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惨绿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眼底深处翻涌的恐惧画面。

“我在三楼靠窗的老位置……赶那份该死的生化报告……”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突然听到下面自习区有尖叫……很大声……然后是桌椅翻倒的声音……有人喊‘救命’、‘拦住他’……”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站起来看……就看到……看到一个人……应该是学生……扑在另一个人身上……像……像野兽一样撕咬……脖子……血……喷得到处都是……”林晚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她用力抿了抿嘴唇,强迫自己说下去:“被咬的那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然后……然后他……他站起来了……”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他的眼睛……全是红的……像蒙了一层血……动作变得……僵硬……喉咙里发出……和门外一样的……嗬嗬声……然后……他就扑向了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女生……安保冲过来……拿着那种……那种电击棒……根本没用!

打在身上……那东西……好像感觉不到痛……只是顿一下……然后更凶地扑过去……一个安保……被咬到了胳膊……然后……”林晚的声音哽住了,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地、一圈一圈地缠着陈默手上的纱布,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陈默沉默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图书馆……那个他熟悉的知识殿堂,安静的自习区,明亮的落地窗……此刻在他脑海中,己经被林晚描述的这幅地狱绘卷彻底覆盖。

袭击、撕咬、快速转化……这恐怖的链条,效率高得令人绝望。

他想起自己背包里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咖啡机,想起设计图上精密的齿轮咬合……一种冰冷彻骨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文明,在这样原始、野蛮的传播方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后呢?”

陈默的声音嘶哑。

“然后……就彻底乱了……”林晚终于缠好了纱布,用胶带固定住,动作显得有些粗暴。

她抬起头,脸色在绿光下白得吓人,“人群像疯了一样尖叫、推搡……往出口跑……我……我抓起包就跑……根本不敢回头……楼梯上全是人……有人摔倒……被踩……”她闭上眼睛,似乎想驱散那些可怕的画面,“警报响了……就是你手机收到的那条……但我根本来不及看……只知道……必须找地方躲起来……越坚固越好……我想起顶层有个设备间……防火门……就冲过来了……路上……还看到……”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看到被咬倒在地上的人……几分钟后……就……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去追别人……”她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就像……瘟疫。”

“瘟疫”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陈默的心里。

传染性,快速转化,无差别的攻击……这绝不是普通的疾病。

这更像是一场……活死人之灾。

他低头,看向自己放在腿上的背包,那拆了一半的咖啡机零件冰冷而沉默。

“吼——!!!”

门外,那怪物的撞击骤然变得更加疯狂和暴戾!

仿佛被门内活人的气息彻底激怒!

沉重的“嘭!

嘭!

嘭!”

声连成一片,如同密集的战鼓!

金属门板在剧烈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固定门框的螺栓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灰尘簌簌地从门框上方落下。

林晚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猛地缩紧,下意识地往陈默身后躲去,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来自地狱的噪音。

陈默的心跳也飙到了极限!

他死死盯着那扇震颤的门板,右手下意识地去摸刚才脱手掉在地上的金属桌腿,却摸了个空——它还在外面的通道里!

他猛地站起来,目光在幽暗的设备间里急速扫视,寻找任何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角落里!

一堆废弃的金属管!

他踉跄着扑过去,抓起一根手臂粗细、一米多长的沉重钢管!

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给了他一丝微薄的安全感。

他紧握钢管,挡在林晚身前,后背死死抵住旁边一个冰冷的大型设备外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仿佛随时会被撞开的防火门!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他却不敢眨眼。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撞击和嘶吼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幽绿的光线下,两人的影子在布满油污的墙壁和冰冷机器上扭曲晃动,如同惊惶的鬼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十几分钟,门外那疯狂到极致的撞击和嘶吼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那骤然的死寂,比之前的狂暴噪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陈默和林晚都僵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设备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停了?

为什么停了?

是放弃了?

还是……在等待?

死寂持续着。

门外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

只有应急灯那一点幽绿的光,冰冷地照着门板上被撞击出的几处微小的凹陷。

林晚的身体依旧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捂着耳朵的手缓缓放下,惊恐的目光投向陈默,无声地询问着。

陈默紧握着冰冷的钢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侧耳倾听,只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和门外那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目光死死锁住门缝。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但绝非自然产生的摩擦声从门外传来!

像是……指甲在粗糙金属表面缓慢地、无意识地刮擦……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含混不清的、仿佛喉咙深处被粘稠液体阻塞的“咕噜”声。

那东西……没走!

它就在门外!

像一头在黑暗中失去目标的野兽,徘徊着,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刻!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两人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

它没走!

它就在那里!

仅仅隔着一层金属!

林晚的身体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紧了她的心脏。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机器,汗水浸透了后背的T恤,黏腻冰冷。

他手中的钢管沉重无比,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的姿势而开始酸痛发麻。

但他不敢放下,不敢移动分毫。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焊死。

幽闭。

黑暗。

门外徘徊的死亡。

手机屏幕上刺眼的红色叉号。

彻底断绝的信息。

未知的恐惧。

在这个散发着机油和血腥味的钢铁囚笼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每一秒的寂静,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仅存的勇气和希望。

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此刻不再是连接世界的窗口,只是一块冰冷、沉重、毫无用处的发光砖块,映照出两张年轻脸庞上,那深不见底的、名为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