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晶晶盯着电脑屏幕，指甲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咖啡杯里的液体己经凉透，她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修改着PPT的最后一页。
第二天一大早，"晶晶，你确定这个数据没问题？
"同事林夏凑过来看她正在标注的市场调研图表，"上周客户可是特别强调要精准到百分比。
""没问题的。
"莫晶晶快速拖动着柱状图，"我把原始数据重新核算过三遍。
"她说话时眼睛都没离开屏幕，耳后碎发被冷汗黏在颈侧。
自从上次被萧亦晟当众批评PPT配色失误后，她就像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每分每秒都在证明自己。
提案会场比平时提前了半小时。
莫晶晶抱着文件夹走进会议室时，正撞见萧亦晟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暗沉的淤青——那是上周陪客户应酬时留下的划伤。
"创意总监亲自到场？
"客户代表苏总摘下金丝眼镜，"萧先生太客气了。
""只是例行监督。
"萧亦晟转身时，莫晶晶注意到他眼底泛着血丝，仿佛连续熬夜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林夏说过，萧总监的未婚妻上个月刚提出分手，此刻却觉得这个八卦显得格外荒谬。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莫晶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精心设计的动态图表在大屏幕上流畅播放，客户们频频点头。
当展示到关键的转化率预测时，苏总突然举手："这个数据和我们上周看到的报告出入有点大？
"莫晶晶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她记得上周会议记录里，客户确实提过要参考某项行业基准值。
可当时她为了追求视觉效果，擅自将柱状图的峰值调高了15%。
"可能有个别误差，"她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我们采用的是最新...""是这个。
"萧亦晟突然从后排站起来，黑色皮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大步走到投影仪前，抽出激光笔："看第三组数据，莫晶晶标注的转化率是23.7%，但原始资料里对应的是18.2%。
"会议室陷入死寂。
莫晶晶感觉喉咙发紧，仿佛有人把棉花球塞了进去。
她看着萧亦晟用红笔圈出她精心设计的图表，笔尖在屏幕上划出刺目的痕迹："而且这个配色方案——"他停顿半秒，"上周我己经指出过主色调的问题。
""对不起。
"莫晶晶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我会立刻重新制作。
"她转身要跑，却被萧亦晟的声音钉在原地："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莫晶晶。
广告行业容不得半点失误，你连最基础的核对流程都做不到？
"林夏慌忙拉住她："萧总监，晶晶最近加班到很晚...""够了。
"萧亦晟扯松领带，"让市场部的陈经理来接手这个项目。
"散会后，莫晶晶躲在消防通道里发抖。
手机屏幕亮起，母亲发来消息："今天还需要加班吗？
妈妈炖了你爱吃的排骨汤。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应急指示灯，想起上周萧亦晟在茶水间说的话："广告是让理想落地的翅膀，不是让你逞能的跳板。
"突然，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擦掉眼角的水渍，却看见萧亦晟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你跟踪我？
"她别过脸去。
"提案文件。
"他把文件夹重重拍在水泥墙上，"第三页的用户画像有误，第七页的竞品分析数据过时了三个月。
"他忽然停顿，"还有，你的***摄入量己经超标了。
"莫晶晶抓起文件就要走，却被他拦在门口："为什么改数据？
""因为..."她声音突然哽住，"我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萧亦晟沉默片刻，忽然扯开领口露出里面的银色吊坠。
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漏进来，照亮他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我十八岁接管家族企业时，第一份策划案让公司亏损三百万。
父亲摔碎了我设计的所有海报，说我是家族的耻辱。
"莫晶晶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传闻中的男人提起过去。
"但后来..."他把咖啡塞进她手里，"我学会了在完美主义和生存本能之间找到平衡点。
"他的手指擦过她手腕内侧，"明天带着修正后的方案来找我。
""为什么？
"她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吊坠，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银色蝴蝶。
"因为..."萧亦晟忽然笑了，这是莫晶晶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近乎残酷的温柔，"你让我想起二十岁那年的自己——笨拙，骄傲，却固执地相信梦想。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亮起。
莫晶晶看着他，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凉风。
她低头看手中的咖啡，发现杯壁上有凝结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