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指尖触到枕边的暖玉,上面"昭宁"二字硌得掌心生疼。
"小姐,您可算醒了!
"青梧端着药碗踉跄进门,鬓角还沾着雪花,"谢小公子在偏厅等了您三天三夜,荣安侯府的苏小姐更是每日都来送补品。
"谢小公子?
苏小姐?
记忆如碎冰般涌入脑海:上一世此刻,她正因为撞见谢砚白与苏明棠私会而气急攻心。
而三日后,便是她因"龙阳之癖"的污名,而得以高嫁入长公主府的日子。
谢砚白是长公主独子,在京中素以闲散著称,处事不争不抢,性子淡泊如水。
不知何时起,京中流言西起,说他有龙阳之癖,种种不堪入耳的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
面对这些诋毁,他只是神色淡淡,从容道:“众口铄金,百口莫辩。”
深夜,万籁俱寂,谢砚白神色黯然地寻到我。
月光洒在他如玉般的面庞上,那双桃花眼里泛起盈盈水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我声名狼藉,往后可如何是好?”
我望着他那张比月色还清隽的脸,心下轻叹。
我家早己败落,从曾经显赫一时的镇国公府,到如今门可罗雀,一无所有。
我与谢砚白是自小玩在一处的青梅竹马。
原本是门对门的,他家是长公主府,我家是镇国公府。
后来我家败落了,门上的匾额从国公府,变成伯公府,又变成侯公府……最后首接没了匾额,也没了府邸。
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
我自幼习武,八岁那年,自己做主,去给别家的小姐当护身。
也就是现在的荣安侯府的苏小姐,苏明棠!
我上辈子又爱又恨的女人。
而命运的齿轮也就是那时开始转动......我去苏家不久后,苏小姐便离京去外祖家,我也跟着一块走了,这一走,便是十年。
我算是个可怜人,谢砚白也不遑多让。
他的母亲是长公主,但长公主至今未婚,谢砚白是众所周知的私生子。
长公主常年住在宫里,并不回府,我甚至不曾见过,谢砚白也不得她重视。
我在苏家那些年,日子还算过得去。
本以为与谢砚白今生,哦不,前生,再无缘相见。
可后因正逢大公主推举科考不分男女,女子也能科考。
我与苏明棠这才回京准备科考。
回京不久的某日,在苏家的春日宴遇到了谢砚白。
此后,他就成了苏府的梁上君子,总在没人的时候来找我。
回听思索片刻,我开口道:“反正我家也败落了,我不嫌弃你,你若不嫌弃我,咱俩就凑一对,好好过日子吧。”
谁能想到,这“龙阳之癖”的传闻,并未阻碍他的前程。
谢砚白一路扶摇首上,成为大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又成了陛下最倚重的辅政大臣,爵位一路攀升,从郡王到亲王,最后竟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现在想来,什么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分明就是个藏得极深的疯批美人、阴鸷狂徒!
青悟一声“小姐”把将回忆中的我拉回现实。
是了是了,我又重生了。
重生在快要嫁给谢砚白的前几日。
我看着铜镜里映出张苍白的脸,右眼角那颗泪痣还在。
我抚上心口,那里曾被谢砚白亲手刺过一剑。
"去取我的软剑来。
"我掀开锦被,却在落地时看见袖口绣着的并蒂莲——这是苏明棠去年送我的生辰礼。
偏厅里,谢砚白正对着雪景出神。
他身着月白狐裘,腕间缠着我送的檀木手串,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昭宁,好些了吗?
"我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温声问候,但处心积虑是他,温文尔雅是他,所有的流言蜚语也都是他一手策划。
"有劳谢公子挂心。
"我刻意疏远,却见他袖中滑落半片玉佩——那是幼时我与他的定亲信物,本该是一对。
"这是..."我弯腰去捡,谢砚白却抢先一步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明棠恰在此时踏入,她穿着茜色斗篷,发间银簪晃出细碎的光:"昭宁醒了?
我炖了燕窝..."话未说完,便看见谢砚白掌心的玉佩,脸色霎时苍白。
三日后,我沈昭宁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嫁入长公主府。
喜娘喊"揭盖头"时,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
谢砚白的指尖触到红绸的瞬间,我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昭宁,别来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