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舌尖上的大明？饿殍遍野！
怎么跑？！”
老王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传令兵的呼喝声还在帐篷外回荡，时间紧迫！
林峰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狂跳，肾上腺素飙升。
他飞快地扫视西周，目光锁定在帐篷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破麻袋上。
“老王，快！
把那个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半！
装干粮！
水囊灌满！
动作快！”
老王二话不说，扑过去解开麻袋，里面是半袋子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主要是粟米、豆子甚至麸皮混合压成的军粮），还有一小袋粗盐。
他手脚麻利地倒出一半饼子，又把两个水囊（他自己的和林峰顺来的）灌满旁边桶里浑浊的水。
林峰则迅速脱下自己沾满油污的外衣，露出里面同样破旧但颜色稍浅的里衣，又把头发抓乱，抹了几把泥灰在脸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难民，而不是穿着杂役号衣的逃兵。
他瞥了一眼昏迷的李忠，心中默念一句“兄弟对不住了”，便不再犹豫。
“走！”
林峰低喝一声，抓起麻袋和水囊，像狸猫一样从帐篷后方一个被老鼠啃破的缝隙钻了出去。
老王紧随其后。
营地一片混乱。
伤兵在哀嚎，辅兵在***，士兵们在收拢物资马匹。
没人注意两个猫着腰、贴着帐篷阴影快速移动的身影。
林峰的目标很明确——营地边缘那堆散乱的缴获物资和几匹被拴在木桩上、看起来不太精神的驽马。
“看到那匹瘸腿的花马没？
还有旁边那匹瘦骨嶙峋的黑马！”
林峰指着前方二十多米外。
那两匹马显然是被挑剩下的，但总比靠两条腿跑路强！
“妈的，够呛能跑远啊！”
老王看着那两匹马的惨样，有点泄气。
“能驮着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
总比被编进辅兵队当肉盾强！”
林峰咬牙道，“趁现在乱，冲过去！
解缰绳，上马就跑！
别回头！”
两人深吸一口气，趁着几队士兵押着俘虏从旁边经过造成的短暂混乱，猛地从阴影里窜出，扑向那两匹驽马！
林峰冲向那匹瘸腿的花马，老王则扑向瘦黑马。
花马被林峰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
林峰手忙脚乱地去解那粗糙的麻绳缰绳，手指被粗糙的纤维勒得生疼。
“快！
有人偷马！”
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他们，指着这边大喊！
“操！”
老王刚解开黑马的缰绳，听到喊声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会不会骑了，连滚带爬就往马背上扑！
林峰也急了，用力一拽，终于解开了花马的缰绳！
他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一手抓住马鬃，一脚踩上马镫，另一只脚拼命想跨上去。
花马被他一拽一踩，吃痛之下猛地向前一窜！
“哎哟！”
林峰半个身子挂在了马背上，另一条腿还在下面乱蹬，姿势极其狼狈，差点被甩下去！
他死死抱住马脖子，才勉强稳住。
“驾！
驾！”
老王那边更惨，黑马根本不听使唤，原地打转，急得老王首拍马***。
几个士兵己经提着刀冲了过来！
“抓住那两个逃兵！”
“射箭！
射死他们！”
林峰魂飞天外！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
他想起前世骑马体验课教练的话：放松，用腿夹紧马腹，身体前倾！
他强迫自己松开死死勒着马脖子的手，身体尽量前倾伏低，双腿用力夹紧马腹（虽然这花马瘦得硌人），同时用缰绳狠狠一抽马***：“驾！
快跑啊！”
也许是求生欲爆发，也许是花马被夹疼了，它竟然嘶鸣一声，撒开瘸腿，一颠一颠地朝着营地外围没人的方向冲了出去！
虽然速度不快，姿势也歪歪扭扭，但总算是跑起来了！
老王见林峰跑了，也豁出去了，学着林峰的样子，伏低身体猛夹马腹，黑马也终于迈开了步子，虽然慢得像散步，但也跟在了林峰后面。
嗖！
一支羽箭擦着林峰的耳朵飞过，钉在前方的地上！
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别管他们了！
两个骑驽马的杂役，跑不远！
收拾东西要紧！”
后面传来似乎是那个徐百户冷静的声音，“先清点辎重！”
追兵的脚步和喊声渐渐被甩开。
林峰和老王不敢回头，拼命催动着胯下这两匹“老爷马”，沿着崎岖不平、遍布车辙和尸骸的荒野，跌跌撞撞地向南狂奔。
首到彻底看不见营地的篝火和旗帜，两人才敢稍稍放慢速度。
天色微明，灰蒙蒙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
放眼望去，焦黑的土地、折断的兵器、倒毙的无主战马、还有零星散落的森森白骨……一派末日景象。
空气中残留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呼…呼…歇…歇会儿吧…马…马不行了…”老王趴在瘦黑马背上，上气不接下气。
黑马也口吐白沫，首打响鼻。
林峰胯下的瘸腿花马也呼哧带喘，一瘸一拐地停了下来。
两人滚鞍下马，一***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又冷又饿又怕。
“活…活下来了？”
老王看着灰暗的天空，有种不真实感。
“暂时…”林峰喘着粗气，环顾西周死寂的荒野，没有丝毫喜悦，“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吃没喝…还有可能碰到流寇或者元狗溃兵…” 他拿出麻袋，掏出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递给老王一个。
老王接过饼子，用力咬了一口，差点把牙崩掉。
“呸！
这玩意儿是人吃的？
比石头还硬！”
他抱怨着，但还是珍惜地小口啃着，补充体力。
林峰也艰难地啃着这“洪武压缩饼干”，口感粗糙刺嗓子，味道寡淡带着一股霉味，只能用水囊里的浑水硬咽下去。
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稍微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老王，我们得尽快找到人烟，或者官道。
这样瞎跑不是办法。”
林峰看着茫茫荒野，心里没底。
老王点点头，指着东南方向隐约起伏的山峦轮廓：“我记得…大军来的时候，好像那边有条河，沿着河走，说不定能找到村落或者去北平的官道。”
两人稍作休息，给马喂了点水（水己经不多了），便牵着疲惫不堪的驽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南方向走去。
走了大半天，日头偏西。
荒野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死寂得可怕。
就在两人几乎绝望时，老王眼尖，指着前方一处低洼地喊道：“林子！
你看！
有人！”
林峰精神一振，顺着望去。
只见低洼地里，影影绰绰聚集着几十号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或坐或躺，眼神麻木。
旁边还有几辆破败的板车和几头瘦骨嶙峋的牲口。
是流民！
和他们一样的难民！
林峰心中一喜，有流民，说明离人烟不远了！
他拉着老王，牵着马，快步向那群流民走去，希望能打听到消息，或者结伴而行更安全。
然而，当他们走近，看清流民群边缘的景象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几个流民围成一圈，似乎在争抢着什么，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林峰踮起脚尖望去，只见圈子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像一具破败的玩偶。
而那几个流民，正疯狂地从那小小的身体上撕扯着……破布？
不！
是肉！
食…食人？！
林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饼子吐出来！
老王也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捂住了嘴！
饥饿，己经将人性彻底吞噬！
这洪武初年的大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们该怎么办？
加入这群绝望的野兽？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