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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吗?!快!梧桐巷口,靠近老邮局这边!有人晕倒了!是个老奶奶!

”林薇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喉咙里硬生生剜出来,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划破了午后巷子里那层沉闷燥热的死寂。汗水瞬间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甚至顾不上擦一把,整个人几乎是扑跪在滚烫的水泥地上。七月的骄阳毒辣地舔舐着路面,

蒸腾起一股令人眩晕的柏油气味。倒地的老人蜷缩着,脸色是一种骇人的灰败,

嘴唇微微发绀,双眼紧闭,

只有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拂过林薇颤抖着试探她鼻息的手指。

老奶奶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棉布衫,此刻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紧贴在瘦削的身体上。

一只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死死攥住了林薇米白色T恤的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布料被攥得起了深深的褶皱,甚至勒进了林薇腰侧的皮肤。

“奶奶!奶奶您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呼唤着。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用那尖锐的刺痛感强行压下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恐惧。大学时学过的那点CPR急救知识碎片,

在混乱的脑海中艰难地拼凑起来。

“呼……吸……位置……按压……”她语无伦次地低声念叨着关键词,双手交叠,

凭着模糊的记忆,颤抖着找准老人胸骨中下段的位置,开始用力向下按压。每一次下压,

都伴随着她自己的抽气声,汗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老人灰白的鬓角,

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手臂很快就酸痛得抬不起来,但每一次按压,

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量。她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按压的动作,一边徒劳地环顾四周,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麻雀在墙头聒噪地叫着,阳光白得刺眼,

将她孤立无援的身影牢牢钉在这片灼热的地面上。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就在林薇手臂酸麻得快要支撑不住,

绝望的阴云沉沉压下来时,尖锐的、由远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终于撕裂了巷口的空气!

那声音如同天籁,林薇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整个人几乎虚脱地晃了一下。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动作迅捷地冲下车,熟练地接手。林薇被轻轻推到一旁,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靠在滚烫的砖墙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双腿。她大口喘着气,

看着医护人员迅速给老人吸氧、连接监护仪,动作专业而冷静。

那刺耳的鸣笛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混在一起,嗡嗡地在她耳边作响。

“初步判断是急性心梗,快,担架!”为首的中年男医生语速极快地指挥着。

就在担架被抬起的瞬间,老奶奶那只一直死死攥着林薇衣角的手,

不知是因为医护人员动作的牵动,还是回光返照般的本能,竟猛地又收紧了一下,

才终于脱力松开。林薇低头,看着自己T恤下摆那片被攥得皱成一团、几乎变了形的布料,

上面还残留着老人湿冷的汗渍和指痕。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疲惫,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你是家属?麻烦跟车!”一个护士匆忙喊道。

“我……我不是……”林薇下意识地想解释自己只是个路人。“先上车再说!需要了解情况!

”护士语气不容置疑。救护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灼人的阳光和喧嚣。

车厢内是消毒水冰冷的气味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林薇蜷缩在角落的折叠椅上,

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T恤下摆那片被攥皱的布料,

粗糙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有了一丝落点。她看着医护人员围着担架忙碌,

氧气面罩下老人的脸依旧毫无生气,只有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微弱起伏的绿色曲线,

证明着生命还在顽强地挣扎。车窗外,城市的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林薇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急救时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和老人灰败的脸色在反复闪回。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迟钝地掏出来,

屏幕上赫然是顶头上司张明发来的催促微信:“林薇!方案呢?!下午三点前必须发我邮箱!

别跟我说你又在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耽误了!全组都在等你!

”一股冰冷的烦躁瞬间冲散了车厢里消毒水的味道,直冲头顶。

方案……那份关于新客户“远途物流”的推广方案,她昨晚熬到凌晨三点才改完最后一稿,

就为了能按时交差。可现在……她看着担架上昏迷的老人,

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张明那带着明显嘲讽和施压的字眼,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张主管,非常抱歉!路上遇到紧急情况,

一位老人突发疾病,我正在救护车上,方案在我电脑桌面‘最终版’文件夹里,

密码是……”信息还没编辑完,救护车已经一个急刹,停在了市一院急诊大楼门口。

刺眼的“急诊”红灯下,车门被猛地拉开,担架被迅速抬了下去。“快!送抢救室!

”医护人员的声音急促。林薇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也跟着跳下车。

她茫然地跟着推担架的医护人员跑了几步,

直到被抢救室门口亮起的“抢救中”红灯拦在外面。冰冷的金属长椅,

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重刺鼻。她颓然坐下,这才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手臂按压过的地方酸痛难忍。那份没发完的微信,像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张明那张刻薄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绝不会相信这种理由,

只会认为这是又一次拙劣的拖延借口。这个月的绩效,

还有那笔眼看就要到期的房租……林薇疲惫地闭上眼,把脸埋进微微颤抖的手掌里。

---时间在抢救室外冰凉的空气里,粘稠而缓慢地流淌。林薇靠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

每一次抢救室门上那盏红灯的闪烁,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无意识地一遍遍点开手机屏幕,又按灭。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无情地跳过了下午三点。

张明没有回复她那条未发完的微信,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嘴角那抹惯常的、带着讥诮的冷笑,

仿佛早已洞悉她所有的“借口”。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瞬间打破了抢救室外的凝滞。林薇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他个子很高,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衬衫,

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却样式低调的腕表。他的步伐很快,

带着一种焦灼,但身形依旧挺拔。他的面容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眉宇间凝结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和惊惶。那双深邃的眼睛,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恐惧,

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他的出现,瞬间攫住了林薇的全部注意力。

那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让她感同身受。这一定就是家属了。

男人冲到抢救室门口,脚步猛地顿住,胸膛因为疾走和情绪而剧烈起伏。他伸出手,

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徒劳地放下,目光死死锁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请问……”林薇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您是里面那位奶奶的家属吗?”男人闻声猛地转过头,

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锁定了她。那目光带着审视、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压迫感,

此刻又混入了浓重的沙哑和急切。“我叫林薇。是我打的120,奶奶在梧桐巷口晕倒了,

我……我试着做了点急救。”林薇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T恤下摆那片尚未抚平的褶皱,“当时情况很急。

”男人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那片皱巴巴、带着可疑污渍的布料上,停留了两秒。

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缓和了极其微小的一丝,但眼中的焦虑丝毫未减。

“我妈……她怎么样了?”他问,声音里的急切几乎要冲破压抑的冷静。“医生在抢救,

说是急性心梗……”林薇的话音未落,抢救室的门“哐”一声被推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但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周先生?”医生看向那个男人。“是我!医生,

我妈她……”男人——周先生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切。“万幸!送来得非常及时!

尤其是现场的心肺复苏处理得很到位,为抢救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医生语气带着肯定,

“老太太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还需要在ICU观察24小时,

防止并发症。这次真是非常凶险!”“呼……”周先生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晃,

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他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再放下手时,眼圈已然泛红,但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惊涛骇浪,

终于缓缓平息下来,只余下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庆幸。“谢谢您!医生!太感谢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医生摆摆手:“要谢就谢这位小姐吧,

她的果断处理是救命的黄金几分钟。”医生朝林薇点点头。周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林薇。

这一次,那锐利的审视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激和一种重新审视的郑重。

他向前一步,伸出手:“我叫周振邦。谢谢你,林薇小姐!这份恩情,我周振邦记下了!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灼热的温度,紧紧握住了林薇的手。那力度很大,

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周先生您太客气了,这是应该做的,换了谁都会帮忙的。

”林薇被他握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试图抽回手。周振邦却没有立刻松开,

他看着林薇略显苍白疲惫的脸,还有额角未干的汗迹,语气放得更缓,

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林小姐,你也累坏了。这边后续有我安排,你先回去休息。

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改天我一定登门重谢!”“真的不用了周先生……”林薇还想推辞。

“一定要的!”周振邦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习惯性决断,

但眼神却异常诚恳,“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表达谢意。

”他拿出手机,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林薇被他眼神里的坚持和那份沉重的感激弄得无法再拒绝,只得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周振邦认真地存好,又郑重地再次道谢,才在匆匆赶来的助理和医护人员的簇拥下,

跟着去处理后续事宜。看着周振邦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林薇才猛地想起被遗忘的工作!她慌忙掏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好几个张明的未接来电和一连串微信轰炸:“林薇!你人呢?!

”“方案呢?!三点半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眼里还有没有工作?!

”“等着扣绩效吧!全组因为你进度全卡死了!!!”最后一条信息,

像冰锥一样刺进林薇的眼睛。她心头一紧,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

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点开和主管张明的对话框,飞快地打字解释:“张主管,非常抱歉!

下午在梧桐巷遇到一位老人突发心梗晕倒,情况非常危急,我打了120并做了急救,

刚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现在老人脱离危险了,我马上回公司!

方案在我电脑桌面‘最终版’文件夹里,密码是Tulip0321! 您先看,

我……”信息还没发完,张明的回复已经像毒蛇一样蹿了出来,

带着***裸的嘲讽和怒火:“呵!林薇,你这‘好人好事’做得真是时候!全公司就你忙?

就你心善?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心梗?急救?你怎么不说你见义勇为抓了通缉犯呢?!

方案我自己找!你!立刻!马上!滚回公司来!再晚一分钟,这个月绩效全扣光!

我看你下个月房租拿什么交!”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林薇心上。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字眼,

再回想刚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老人和那位周先生沉甸甸的感激,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现实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她攥紧了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

---接下来的一周,对林薇而言,是在冰与火的夹缝中艰难挣扎。

周振邦的感谢以一种极其高效且不容拒绝的方式渗透进她的生活。第三天,

一个穿着得体、自称是周先生助理的年轻男人就出现在公司楼下,

礼貌而坚决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装精美的果篮和一束昂贵的进口百合塞进林薇怀里,

引来不少同事好奇探究的目光。第五天,她下班时发现,

自己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

竟然被换成了一辆崭新的、通体流线型设计的白色女士电动自行车,

安静地停在她原来的车位。钥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卡片,

只有一行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聊表谢意,出入平安。——周振邦”。

这些举动在公司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变得复杂,有羡慕,有探究,

更有掩饰不住的酸意和窃窃私语。“哎哟,林薇,这是攀上哪路神仙了?这车可不便宜!

”“啧,我说她最近怎么总迟到,原来是忙着‘救’贵人去了?”“运气真好,

随便救个人就是大佬……”这些或明或暗的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得林薇浑身不自在。

她试图解释,但所有的解释在那些意味深长的笑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更加沉默地埋首工作,试图用忙碌来抵挡那些无形的压力。然而,更大的压力源,

来自她的顶头上司张明。张明的脸色,从周振邦助理第一次出现在公司楼下时,

就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对林薇的态度,也彻底撕掉了那层虚伪的温和面具,

变得刻薄而充满恶意。林薇的方案,无论做得多么完美,总能被他挑出无数“致命”的错误。

一次部门会议上,林薇精心准备的关于“远途物流”新季度的推广策划案刚刚展示完毕,

张明就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开始了他的“点评”。“林薇啊,”他拖长了腔调,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你这方案,表面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呢?核心卖点在哪里?

客户痛点抓准了吗?市场数据支撑够吗?”他每问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

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薇的脸,“我看你是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天天想着怎么攀高枝吧?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也敢拿出来糊弄客户?重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能用的东西!

”会议桌两旁,同事们鸦雀无声,有的低头假装看文件,

有的则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看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林薇。她攥紧了手中的激光笔,指尖冰凉。

那份方案,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查阅了大量数据,反复修改打磨出来的。

张明甚至连具体哪里不足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全盘否定。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堵在喉咙口,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会议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林薇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

她刚走到自己工位,张明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林薇,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了进去。张明的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点燃一支烟,

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但那其中的恶意却清晰无比地穿透烟雾射向林薇。

“林薇,”他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开口,“最近风头很劲啊?又是果篮又是豪车的。

”他特意在“豪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林薇抿紧嘴唇,没有接话。

“认识周振邦周局长,感觉很不错吧?”张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人事局的周大局长,多少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呢。你倒是好运气,路上随便一‘救’,

就抱上金大腿了。”他刻意模仿着林薇当时解释时可能用的语气,充满了恶意。“张主管,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林薇试图解释。“只是什么?”张明猛地打断她,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嫉妒,“只是你心地善良?只是你恰好路过?林薇,

收起你那套假清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不就是想借着这股东风往上爬吗?告诉你,

别以为搭上了周振邦,就能在公司里横着走!在我张明手下,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筒都震得跳了一下。“给我听清楚了!那份远途物流的合同,

对方负责人点名要你亲自去谈!今晚七点,‘云顶会所’,888包厢!给我准时滚过去!

要是谈不下来,或者因为你那点‘清高’得罪了客户,坏了公司的大事……”他凑近一步,

脸上露出一个极其阴冷的笑容,“你这个月,下个月,甚至今年的绩效奖金,

都别想再见到一分钱!还有,想想你那快到期翻倍的房租!”最后这句话,

像一把冰冷的铁钳,狠狠夹住了林薇的心脏。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房租!下个月,

房东明确说了要涨百分之三十!她账户里那点可怜的存款,

在扣掉这个月被张明克扣得所剩无几的绩效后,根本无力承担!

巨大的经济压力像一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了下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它掉下来。“听明白了吗?

”张明看着她惨白的脸和强忍泪水的样子,似乎得到了某种扭曲的满足,

语气带着施虐的快意。“……明白了。”林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张明那张得意而扭曲的脸。

---“云顶会所”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一种迷离而诱惑的光。

林薇站在那扇沉重的、镶着金边的玻璃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她身上穿着自己最正式也最保守的一套深灰色西装套裙,

试图用这层职业的铠甲武装起内心的仓惶。张明最后那句关于房租的威胁,

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沉重的焦虑。

她捏了捏手包里那个硬硬的U盘——里面是她反复修改、自认为准备充分的合同方案,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盾牌。推开厚重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酒精的奢靡气味,以及震耳欲聋的低音炮音乐。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谈笑声被淹没在喧嚣的背景音里。

林薇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世界的灰姑娘,每一步都走得格格不入。在服务生的引领下,

她找到了位于僻静角落的888包厢。推开门,

一股更浓烈的烟酒气混合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油腻食物气味扑面而来。包厢很大,

装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刺眼的光。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是“远途物流”的副总王海。他敞着衬衫领口,

露出粗壮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满脸油光,一手夹着粗大的雪茄,

另一只手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调笑。旁边几个作陪的,

看穿着打扮像是王海的下属或合作方,也都是满面红光,吆五喝六地劝着酒。林薇的出现,

让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某种不怀好意的兴趣,

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那目光像是带着粘液的触手,让她浑身不自在。“哟!

张总那边说的林大美女终于到了!来来来,快坐快坐!”王海眯缝着小眼睛,

上下扫视着林薇,脸上堆起油腻的笑容,拍了拍自己身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就坐这儿!

位置都给你留着呢!”林薇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王总您好,

各位好。我是‘创思’广告的林薇,负责贵司这个季度的推广案。

关于合同的一些细节……”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手包里拿出U盘。“哎!不急不急!

”王海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她,旁边的一个人立刻会意地倒满了一大杯白酒,

足有三两的量,重重地墩在林薇面前的玻璃转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小姐这么辛苦跑过来,先喝一杯暖暖身子!规矩嘛,先喝三杯,再谈正事!

是不是啊兄弟们?”“对!王总说得对!”“林小姐一看就是爽快人!干了!

”“不喝就是不给王总面子啊!”旁边的几个男人立刻起哄,

包厢里瞬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喧嚣。看着眼前那杯透明刺鼻的液体,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酒量极浅,平时几乎滴酒不沾。这一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王总,实在抱歉,

我酒精过敏,一沾酒就全身起疹子,医生严重警告过。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可以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过敏?”王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驳了面子的阴沉和不耐烦,“林小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出来谈生意,这点面子都不给?是看不起我王海,还是看不起‘远途’?”他身体往后一靠,

语气变得强硬而冰冷,“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攀上了周局的高枝,

就瞧不上我们这些跑腿卖苦力的了?”“周局”两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很重,

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林薇的心猛地一跳,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周振邦……他怎么知道?是张明?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但此刻无暇细究。

“王总您误会了,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不能喝……”“不能喝?”王海冷笑一声,

眼神变得有些淫邪,他推开身边腻着的女孩,肥胖的身体朝林薇这边倾过来,

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压迫感,“那也行!不喝酒,那就唱首歌给大家助助兴?

或者……”他油腻的目光在林薇身上逡巡着,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陪哥哥跳个舞?总得选一样吧?不然这生意,我看也没必要谈了!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裸的威胁。林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辣地烧,

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指尖都在发抖。她看着王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看着周围那些男人看好戏的眼神,

那张刻薄的脸和冰冷的威胁——“绩效奖金……房租……”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绝望,冰冷的绝望,开始从脚底蔓延上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怎么办?

喝?后果她承担不起。不喝?不唱?不跳?合同肯定泡汤,

等待她的将是张明变本加厉的报复和彻底的经济困境。她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背后是张明推来的巨石,面前是王海狞笑的深渊。就在她浑身僵硬,

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碾碎,指尖无意识地碰到冰凉的酒杯杯壁,

内心天人交战、屈辱的泪水几乎要冲破防线之时——包厢厚重的大门,

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巨大的声响让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周振邦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站在门口。

走廊里明亮的光线从他背后投射进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道冷硬的光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那深邃的眼眸扫过包厢内乌烟瘴气的景象,

最后精准地落在被围在王海身边、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林薇身上时,

眼底瞬间凝结起一层骇人的冰霜,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整个包厢的温度,

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王海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面具。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

脸上的油腻瞬间被一种混合着震惊、谄媚和巨大惶恐的表情所取代:“周……周局?!

您……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请进快请进!”他语无伦次,声音都变了调。

周振邦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依旧锁在林薇身上,脚步沉稳地走了进来。

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包厢里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径直走到林薇身边,高大的身影形成一种无声的屏障,隔绝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林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包厢里残留的音乐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没事吧?”林薇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振邦。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没有刚才看向王海时的冰冷,只有清晰的关切和一种让她瞬间感到安全的沉稳。

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轰然碎裂,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

猛地冲垮了她的防线。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摇了摇头,

嘴唇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周振邦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过身,

目光重新投向一旁点头哈腰、冷汗直冒的王海,语气平淡无波,

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压力:“王副总,看来你们‘远途物流’的‘商务洽谈’,很有特色。

”他特意加重了“特色”二字。“误会!周局!天大的误会!”王海吓得魂飞魄散,

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我们就是……就是跟林小姐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林小姐,您快跟周局解释解释啊!”他焦急地看向林薇,

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林薇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喉咙哽得生疼。

周振邦却根本不给王海再辩解的机会,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仿佛多跟对方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转向林薇,声音放得异常温和,

与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这里空气不好。走吧,我送你回去。”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肯定句。

林薇看着周振邦沉稳的侧脸,又瞥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王海,

以及包厢里那些噤若寒蝉的人,心底那份几乎将她吞噬的绝望和恐惧,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

开始迅速地消融。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安全感交织在一起,

让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丝。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看王海一眼,

默默地跟在了周振邦的身后。周振邦甚至没有再看王海等人,带着林薇,

在死寂一片的包厢和无数道惊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径直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沉重的包厢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片狼藉和恐慌。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昏暗,空气带着特有的阴凉和淡淡的汽油味。

周振邦那辆线条流畅沉稳的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不远处。

脱离了“云顶会所”那令人窒息的喧嚣和压迫,林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她默默地跟在周振邦身后半步的距离,

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周振邦走到车旁,没有立刻开门,

而是转过身,目光落在林薇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停车场顶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也清晰地映照出林薇微红的眼眶和强作镇定的神情。“今晚的事,很抱歉。

”周振邦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真诚的歉意,“是我考虑不周。

王海那种人……”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我母亲那边情况稳定后,

我才从助理那里听说你最近工作似乎……不太顺利。找人侧面了解了一下张明和王海的风评,

才查到他们今晚约在这里。”他解释得简洁,但信息量巨大,显然动用了他身份带来的便利。

林薇的心微微一颤。原来他一直在关注?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