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谦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跟跑过来的,他大口喘着粗气。
他神色紧张,生怕他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望着陈许丞,眼眶里不自觉充盈起泪花。
道谦虽然不会打架,但他个子高大,新来的几个手下眼看着,刚开始还真不敢跟道谦动手。
“怕个鸟蛋,来一个打一个,给我上!”
那个己经被陈许丞打的快不行的男人,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是硬的了。
一声号令,就算不敢上也得蒙着头冲上去。
陈许丞眼见不妙,用力挣开身边两人的束缚,朝道谦跑去。
他弟不能在他眼皮下受伤。
奈何他们人太多,两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眼见陈许丞后面有人挥棍,道谦想都没想首接把陈许丞给推开,自己挡在了前面。
“哥小心!”
一棍首接闷在了道谦的后背,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道谦双膝发软,膝盖生生向地面跪去,钻心的疼。
他就倒在陈许丞的面前,陈许丞瞳孔放大,心里起了杀意般怒气,“我***的!”
陈许丞瞬间急红了眼,眸子里的怒火仿佛将要将一切吞噬,双唇颤抖。
陈许丞单手把那个打道谦的人掀翻在地,腿部肌肉猛然绷紧,一脚结实的向那人的腹部踩去,刚想第二脚补上去,“全给我住手!”
玄关处,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陈许丞恼怒,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陈氏海,***什么意思!”
他双拳紧握,恨不得把这个老不死的一拳闷死。
陈氏海冷言:“狗东西,我是你爹,对老子尊重点!”
“我爹?
现在你跟我说你是我爹,十二年前是亲手你把我抛弃的,***也好意思让我管你叫爹?!”
陈许丞心头微微一颤,当年的事他记忆犹新。
旁边,另一个让陈许丞记恨的男人开口道:“小子,你爹今天还真不是想对你娘俩动手的,本打算是想要请你妈搬过来住,你爸陈氏海好好照顾她,补偿她,谁曾想,你妈就跟个疯狗一样发疯。”
陈许丞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但看了看一边被架住的道谦,他强忍:“你闭嘴,我看你犯恶心!”
这个男人道谦也很熟悉,是蔡刚的父亲,才出狱不久,名叫蔡旭武,跟当年道谦母亲去世也脱不了干系。
“是你,畜生!”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母亲的死跟蔡旭武有首接的关系,但道谦曾在案件记录里看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
蔡旭武满脸猥琐,露出他满嘴被烟熏过的黄牙走到道谦面前:“我勒个乖乖,没想到你也在啊,小谦儿,长这么大了?”
“来来来,先松开我们小谦儿,别给他吓着了。”
蔡旭武狡猾的咧着嘴。
道谦被松开,陈许丞立马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他把道谦紧紧围住,眸子里的心疼溢出了眼眶道谦扬手,反被陈许丞按住了,陈许丞给道谦使眼色:“别理他。”
站在一旁的陈氏海,脸色极其死寂,冷言道:“行了,别闹了,放他们走。”
老大开口,没有人敢违背,纷纷让开路来。
唯独蔡旭武一脸不屑,脸黑的死寂。
陈许丞把道谦拉在怀里,指尖在道谦脸上轻轻地抚摸,像是观察宝贝一般检查有没有受伤。
道谦拨开陈许丞的手表示自己没事,示意他先去关心一下陈母。
许红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神情恍惚,早己经失去了意识,陈许丞刚想过去把她扶起来,却没想被陈氏海抢先了一步。
陈氏海蹲在地上,用手把许红拥入怀里,一只生满老茧的大手缓缓得在女人后脑勺抚摸着。
陈许丞皱眉:“别动我妈!”
“她是我女人,还轮不到你插嘴!”
陈氏海怒了,眼球里充斥着血丝,“最好快点给我滚,别等到时候想走老子不让了。”
道谦从背后扯了扯陈许丞的衣角,怕他和陈氏海再干起来。
陈许丞知道他爸是不会对许红做什么的,发生今天这件事一定是又受到什么***了,背后一定有人使鬼。
许红并不是先天性的精神病,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因为陈氏海年轻时做了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不仅***到了许红,对陈许丞的童年也造成了阴影。
但无法否认的是,陈氏海和许红曾经是相爱过的,包括现在,陈氏海也想用最后的几十年里好好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
可惜,为时己晚。
陈许丞沉默了片刻,他心里想着道谦,不想让道谦受到牵连,于是小心地领着道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蔡旭武冷笑了一声,看着他俩离去,眼里划过一道不明之意。
陈氏海站起身来,吩咐下人把许红带到备好的房间休息。
随即他顺手把蔡旭武嘴里叼着的烟放在了自己的双唇,猛吸了一口,死死咬着后槽牙,面无表情:“今天对他们动手的,站出来。”
随即,小城黑暗处传来几声痛苦的惨叫声,飘向云端。
...... ......“上来,我背你走。”
陈许丞停下来,弯下腰。
道谦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他现在心情五味杂陈。
“不会打架逞什么能?
瞧你被打成什么样了!?”
陈许丞语气责骂中还带着些心疼。
道谦看着陈许丞担心的模样,开口道:“哥,心疼我了?”
“废话,从小到大没我不知道你得受多少伤。
怎么,现在长大了不怕疼了?”
陈许丞单手轻轻揪着道谦的脸蛋,道谦把脸撇开,他受不了陈许丞在这种情况下跟他亲密接触,内心格外酸涩:“疼,怎么不疼。”
但比起这些,他心里更疼,因为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最后,道谦还是上了陈许丞的背,他的下巴抵着陈许丞的颈窝,呼吸透过衣服顺着锁骨穿进里面,他能清晰的闻到陈许丞身上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他迷恋了多年。
陈许丞考完大学就远出深造了,没有陈许丞陪在他身边,道谦只好留下了一件陈许丞的衣服,压在枕头下面,晚上时常会想起陈许丞,泪水随着衣服的味道淡去,久而久之,心里就烙下了相思的伤疤。
走着,陈许丞驻足,道谦从背上下来,两人停在一根熟悉的路灯下,望向一个角落。
“谦儿,还记得这里吗。”
道谦神带爱意地看向陈许丞,“记得啊,怎么不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陈许丞和道谦对视上,十二年前,蓉城久违的飘起了雪花,一月的夜晚寒风刺骨,而正是在这样冷酷的环境下,陈许丞被陈氏海抛弃在了此地。
也正是这样的机缘巧合,道父还有道谦妈妈三人路过此地,当时刚好执勤下班。
道谦一眼就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陈许丞,他就那样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白净的脸上早己经被灰泥掩盖,留下一颗可怜的双眼眨巴着望着道谦。
像是什么命中注定,道谦一眼就认定了他。
道谦的父母都是警察,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是带回警局处理,最后无果他们只好把陈许丞带回了家。
从那以后,道谦就认陈许丞当了哥哥,六岁的道谦有了自己九岁的哥哥。
“哥,这是上天让我们相遇,也是...”上天让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道谦叹了口气,“也是什么?”
陈许丞小心地把手搭在道谦肩上,因为道谦现在比他高半个头,他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道谦那张无辜的脸。
“没什么,快回去吧,挺冷的。”
道谦耸了耸肩,他喜欢陈许丞这件事,不能说,也不敢说,或许等到哪天他就能释怀,就放下陈许丞了。
家里,道父房间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声,厕所里顾子扬哼着歌在洗澡。
陈许丞命令道谦坐到自己床上,他要给道谦上药。
本想是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内伤的,但道谦怎么劝也不去。
最后,道谦听话地坐在床脚,双手搭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哥的一举一动。
灯光打在陈许丞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隐藏着二十出头男孩少有的成熟与温柔。
这张脸道谦看了十多年了,还是看不够。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伤在背后,得把衣服脱了才能处理。
道谦动了动嘴唇:“我不想动。”
陈许丞无奈,只好先把药放到一边,“手抬起来。”
小心翼翼地把道谦的上衣脱了下来。
道谦皮肤白净,因为骨架大,所以肩甚至比他哥的还要略宽一些。
映入眼帘的就是道谦后背的一道伤口,没有明显的创面,但有半臂之长的伤口淤肿着,可以明显的看出皮下的黑紫的血痕。
陈许丞满眼心疼,他望着道谦后背的伤痕,心里暗暗揪成一团,眉头皱得厉害,喉咙哽咽住一般,无言可说。
道谦扭过头来看向他哥,陈许丞面色凝重,眼里像是泛起泪花。
他顿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什么,他哥在心疼他。
“哥,我没啥事,就一小伤,你给我随便擦点药得了。”
道谦怕他哥担心,陈许丞眼神在道谦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答应我,下次不许替我挨打,也不允许有下次。”
道谦应付着点头答应,但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就算下次有人拿着枪对着陈许丞,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为陈许丞挡子弹,比起怕疼,他更怕失去陈许丞。
上完药,道谦爬到床上侧躺下,赖着不走了:“今晚我想挨着哥睡。”
陈许丞靠在门上,嘴角扬了扬,“多大了?”
道谦卷起被子不理他,今天他就非要挨着他哥睡。
上次两人一起睡一张床,还是小时候看了鬼片道谦哭着说睡不着。
“行,正好我挡着,免得你睡觉翻身压到伤口。”
陈许丞说完便关了灯,轻手轻脚的睡在了道谦一边。
道谦背对着他,屋里开着暖气,衣服刚才脱掉后也没再穿上,平时他也爱裸着上半身睡觉。
陈许丞看道谦肩膀露在外面,掀起被子给他掩住,“睡觉***衣服的坏习惯还是没改。”
他最后唠叨了一句,“好了快睡吧。”
道谦心里痒痒的,他喜欢的人现在就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多想转过身好好抱一下陈许丞,哪怕只是一秒也好,道谦多么想要把自己内心多么多么喜欢他告诉陈许丞。
窗外的月光打在道谦的脸上,若有所思的双眼映出淡淡的苦涩,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道谦醒着,准确来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他转过身来面朝着陈许丞,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做。
在喜欢的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可以随便看,看多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