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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第五年,舞蹈家老婆沈清澜待在舞团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舞伴固定成了徒弟叶景轩,

那小子看她的眼神总让我不舒服。>朋友笑我多心:“人家是师徒,清澜眼里只有舞蹈。

”直到我在外派城市的医院撞见他们——沈清澜手里捏着产检单,

叶景轩温柔地替她拢好围巾。>当晚我起草了离婚协议,她却突然吐了血。抢救室外,

叶景轩红着眼递给我一沓病历:“师父瞒了你五年……卵巢癌晚期。”我颤抖着翻开,

最后一页是她的遗嘱:“把我的角膜给屿安,他总熬夜看代码。”>手术灯灭时,

护士却交给我一张真正的产检单:“沈女士怀孕八周,但癌细胞扩散…保大人还是孩子?

”叶景轩突然疯笑:“孩子当然是我的!

你这种工作狂凭什么……”我亮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那晚他下药的酒吧,

扶她进房间的人是我。>“凭我是孩子父亲,

凭你伪造的产检单……”>“更凭她遗嘱里写的——此生挚爱,唯林屿安一人。

”---1、走廊尽头那间排练室的灯光,总是熄灭得最晚。结婚第五年,

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如同习惯自己公寓里那盏永远为晚归者留着的、却总照不到人的孤灯。

此刻,我站在舞团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外,初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凉,

直往衬衫领口里钻。隔着巨大的落地窗,里面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沈清澜,我的妻子,

正被那个叫叶景轩的年轻人托举着,在空中完成一个高难度的旋转。

她纤细的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每一个线条都诉说着力量与脆弱奇异的融合。

叶景轩的手稳稳地托在她的腰侧,目光专注地追随着她的动作,

那眼神……粘稠得像是化不开的蜜糖,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赤祼祼的占有欲。

他看她的眼神,绝不该是一个徒弟看师父的眼神。每一次排练结束,

他总是“恰好”落在最后,慢条斯理地帮她收拾散落的水杯、毛巾,

甚至细致地替她整理好练功服的裙摆。沈清澜似乎浑然不觉,

她的世界除了脚尖旋转的方寸之地,其余皆是模糊的背景板,包括我这个丈夫。

她只会在累极了的时候,才吝啬地给予我一点模糊的笑意,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喂,

屿安,又来接驾啊?”死党周明远那欠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背景音嘈杂,

估计又在哪个酒吧厮混,“你说你,堂堂‘智眸科技’的技术总监,搞得跟个望妻石似的,

丢不丢人?”我收回黏在窗内的目光,转身走向停车场,夜风裹着寒意扑在脸上:“少废话。

项目进度报告发你邮箱了。”“啧,工作狂!说正事,”周明远的声音正经了些,

“还在琢磨叶景轩那小子?哥们儿,真不是我说你,心眼儿别比针鼻儿还小。

人家叶景轩才多大?二十三?清澜姐眼里除了舞蹈,还能装下什么?你瞅瞅你自己,

除了代码就是报表,清澜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能跟你聊啥?

聊内存溢出还是聊算法优化?人家师徒天天在一块儿,那是艺术交流,灵魂碰撞!懂不懂?

”“灵魂碰撞?”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阴郁。沈清澜最近确实越来越“仙”了,

脸色苍白,饭量小得像只猫,问起来,永远是一句轻飘飘的“最近排练强度大,累的”。

她包里止痛药的消耗量快赶上维生素片了。“行了,挂了。”我打断周明远的“艺术论”,

语气生硬,“明天飞海城,项目封闭开发,归期不定。”“又外派?

你这婚结的……”周明远剩下的话被掐断在电话忙音里。引擎发动,车灯划破沉沉的夜色,

将那间灯火通明、人影成双的排练室彻底抛在身后。后视镜里,舞团大楼的轮廓越来越小,

最终隐没在城市的霓虹之中,像一块冰冷的、拒绝融化的坚冰。

---2、海城湿冷的空气像无数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钻进骨髓,深秋的风裹着海腥气,

刮在脸上生疼。我裹紧了身上的薄风衣,只觉得这南方的冬天,

竟比北方的风雪更让人难以招架。封闭开发进行到第三周,项目进入攻坚阶段,

会议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过度燃烧的脑细胞混合的焦糊味,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

一阵尖锐的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密密麻麻的代码瞬间扭曲成一片蠕动的黑白雪花。

我下意识地扶住冰凉的会议桌边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昨晚只啃了几口的冷三明治此刻成了沉重的负担。“林总,你脸色太难看了!

”旁边的项目经理小李吓了一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海城第一医院离这儿就两条街。

”“没事,老毛病,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摆摆手,强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声音有点哑。

大概是连轴转的报应。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沈清澜那张同样没什么血色的脸。

她此刻在做什么?排练?又或者……和那个叶景轩在一起?这个念头像毒蛇的信子,

冰凉地舔舐过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烦躁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出去透口气,

你们继续。”室外的冷风一激,眩晕感稍微退去,但那股沉甸甸的不适感依旧盘踞在胸口。

鬼使神差地,脚步不听使唤地拐向了小李说的方向——海城第一医院。

医院大厅永远人满为患,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刺鼻。我穿过拥挤的挂号长龙,

只想找个角落的长椅缓一缓。就在走向急诊通道的拐角,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妇产科门诊外的候诊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熙攘的人群瞬间成了模糊流动的背景板,

只有那两个身影无比清晰、无比刺眼地钉在我的视网膜上。沈清澜!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羊绒大衣,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围巾拉得很高,

遮住了小半张脸,显得异常单薄。她微微低着头,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对折的纸。

即使隔了十几米,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她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指尖微微颤抖。

一种脆弱的、摇摇欲坠的气息笼罩着她。而她身边,

那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不是叶景轩又是谁?!他微微侧着身,

几乎将沈清澜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充满保护意味的角落。他低着头,

正专注地、动作极其轻柔地替她整理着颈间那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苍白的脸颊。他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眼底深处,

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某种我无法定义却让我血液瞬间冻结的缱绻。他们站在一起,

在妇产科门诊的指示牌下,像一幅被精心构图过的画。和谐,亲密,无间。

周围等待的孕妇和家属投去的目光,带着了然和祝福的笑意,像无数根细小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孕检?谁的?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

在死寂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开。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比刚才在会议室里猛烈十倍。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

一股灼热的腥甜涌上喉咙口。我猛地转过身,

几乎是踉跄着撞开旁边一个提着保温桶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旁边的男卫生间。

冰冷的瓷砖墙面贴住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我撑着洗手台,剧烈地干呕起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胃部痉挛的剧痛和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的窒息感。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惨白如纸,眼眶猩红,眼神空洞得吓人。

那张纸上印着“妇产科”的字样,叶景轩替她拢围巾时那小心翼翼的姿态,

沈清澜脆弱地倚靠着他的剪影……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放大。

周明远那***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尖锐地回响:“……灵魂碰撞!懂不懂?”灵魂碰撞?

碰撞到妇产科来了?!一股暴戾的怒火混合着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绝望,

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我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洗手台冰凉的陶瓷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丝毫无法平息内心燎原的火焰。我猛地拧开水龙头,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冲下,我掬起一捧狠狠泼在脸上。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

砸在白色陶瓷盆里,碎开一片冰凉。镜中的男人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濒临失控的困兽。一个念头,清晰、冷酷、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

在脑中轰然成型,压过了所有翻腾的痛楚和混乱。离婚!必须离婚!立刻,马上!

---3、海城项目组的同事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高效、也如此骇人的林总监。

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

将所有的情绪——愤怒、剧痛、被背叛的耻辱感——统统压缩、冷冻,

然后转化为一种近乎自虐的工作狂态。白天,会议室里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逻辑严密地推进着每一个技术难点,语速快得让记录员手忙脚乱。深夜,

酒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屏幕幽幽的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骤雨,

一行行代码冷酷地流淌,构筑着虚拟世界的规则,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那颗正在被凌迟的心脏。沈清澜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如同人间蒸发。“很好,非常好!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响亮的供词。”一周后,

项目提前三天完成核心模块交付。我谢绝了庆功宴,订了最早一班飞机回程。飞机落地,

北方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干燥的凛冽,竟比海城那湿冷的阴郁更让我觉得清醒。

我没有回家。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充满嘲讽的舞台,

每一寸空气里都残留着谎言的气息。我直接去了市中心一家24小时营业的律师事务所。

凌晨时分,律所里空荡安静,只有值班律师小陈带着惺忪睡眼接待了我。“林先生,您确定?

”小陈看着电脑屏幕上我口述、他快速敲打出来的协议条款,

尤其是财产分割部分——我近乎净身出户,只保留了婚前购置的那套小公寓,

其余所有房产、存款、投资,甚至沈清澜舞团相关的股权和保险收益,

全部留给她——他忍不住再次确认,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谨慎。“确定。

”我的声音像淬了冰,毫无起伏,“打印吧。我签字。”打印机发出单调的嗡鸣,

吐出一份份散发着油墨味的文件。我拿起笔,在需要签名的位置,落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亲手埋葬一段长达五年的、自以为是的幻梦。

每一笔,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林屿安”三个字,签得力透纸背,

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冷硬。拎着那份沉甸甸的、宣告婚姻死亡的文件夹,我走出律所。

天边已经泛起了灰白,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我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浑浊的空气,

发动车子,终于驶向了那个位于城东、我曾称之为“家”的高级公寓。指纹解锁,

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预想中的空寂并未出现。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沈清澜竟然在家!她没在练功房,也没在卧室,就蜷在客厅那张宽大的米白色沙发里,

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电视屏幕无声地闪烁着,

光影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明明灭灭。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有些吃力地转过头来。

看到是我,那双总是盛着清冷疏离的漂亮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是惊讶?

是慌乱?还是……别的什么?快得让我来不及捕捉。随即,那眼神又迅速沉静下去,

像结了冰的湖面,只剩下惯常的、拒人千里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淡。“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怠,视线很快从我脸上移开,落回无声的电视屏幕,

“项目结束了?”这副平静到近乎漠然的样子,像一桶汽油,

猛地浇在我心头那本已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上。好,真好。医院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她竟能如此若无其事!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在我手中被捏得咯吱作响。我一步步走过去,

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将那份文件夹,像扔一件垃圾一样,重重地摔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沈清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目光终于从电视屏幕移到了那份文件上。

当看清封面上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离婚协议书”——时,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她猛地抬起头看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冰面终于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震惊和……一丝猝不及防的痛楚?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不懂?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

狠狠扎过去,“签了它,沈清澜。我们两清。”我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她脸上,

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愧疚或狡辩。然而,

除了那瞬间褪尽的血色和眼中破碎的震惊,她竟又迅速筑起了那堵冰冷的墙。

她抿紧了苍白的唇,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沉得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我读不懂的浓重情绪,

像是绝望,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疲惫。“两清?”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

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她没有去碰那份协议,反而缓缓地、撑着沙发的扶手,试图站起来。

动作明显有些吃力,身体晃了一下。

就在这时——“咳咳…呕……”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瞬间打断了她所有的动作。她猛地弯下腰,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另一只手慌乱地想去抓茶几上的纸巾盒。然而,那咳嗽来得太猛太急,

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抹刺目的、惊心动魄的鲜红,骤然从她捂紧的指缝间喷射出来!

猩红的血点溅落在米白色的羊绒毯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红梅。

更多的血从她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迅速汇聚成一小滩。

时间凝固了。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干,冻结。脑子里那根名为愤怒的弦,

“铮”地一声,彻底崩断!刚才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冰冷决绝,

都被眼前这片刺目的猩红彻底碾碎、覆盖!“清澜!”一个变了调的嘶吼冲破了我的喉咙,

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我几乎是扑过去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浑然不觉,

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身体那么轻,那么冷,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冰。

触手的温度低得吓人,那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是这冰冷身体里唯一的、残酷的热源。

“救护车!叫救护车!”我冲着门口的方向嘶吼,声音劈裂,抖得不成样子。

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却抖得连解锁都困难。沈清澜在我臂弯里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她沾满鲜血的手徒劳地抓了一下我的衣襟,

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痛苦地半睁着,瞳孔有些涣散,

失焦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浓密的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濡湿,粘在苍白的下眼睑上。

她翕动着染血的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别说话!清澜,别说话!

看着我!坚持住!”我紧紧抱着她,感觉她生命的温度正随着那些涌出的鲜血飞速流逝,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灭顶。刚才那份被我视作利刃的离婚协议书,

此刻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上面溅落的几点猩红,像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4、“沈清澜家属!沈清澜家属在吗?!

”抢救室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门猛地被推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护士探出头,

声音急促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那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我像被通了电的弹簧,瞬间从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弹了起来,

膝盖撞到椅脚发出一声闷响也毫无知觉。几步冲到门口,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

只能死死地盯着护士的眼睛。“病人情况危急!大咯血,初步判断是肿瘤破裂引发的大出血!

需要紧急手术!这是病危通知书!快签字!”护士语速飞快,

将一张薄薄的纸和一支笔塞到我手里。肿瘤?破裂?大出血?这几个词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砸得我头晕目眩,四肢冰凉。我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划出扭曲的、不成形的线条,

几乎无法写下自己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沈清澜倒在血泊里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和眼前这张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通知书。

“她……她到底……”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情况非常危险!签字!快!

”护士厉声催促,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急迫。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那张纸上签下了名字。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抢救室的门再次无情地合拢,将里面未知的生死彻底隔绝。

那刺眼的“手术中”红灯亮起,像一个沉默而残酷的倒计时器。我背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

身体慢慢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发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

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那灭顶的恐慌和茫然。肿瘤?什么肿瘤?她从来没说过!

她只说是累的……只说是排练太辛苦……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面前。

一双沾着灰尘的黑色运动鞋映入我低垂的视线。我猛地抬起头。是叶景轩。

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头发凌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大口喘着粗气。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恐慌,眼眶通红,

像是刚哭过,又像是熬了无数个通宵。他看到我,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有深切的担忧,有沉重的痛苦,

还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憎恨的敌意?“她……师父她怎么样了?!”他开口,

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中那份对沈清澜毫不掩饰的、超乎寻常的关切和痛楚,

看着他那副仿佛承受着巨大煎熬的样子,一股邪火猛地窜了上来。

些医院里刺眼的画面……如果不是那份该死的、沾了血的离婚协议……清澜是不是不会这样?

“滚。”我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叶景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里面翻腾着激烈的情绪。

几秒钟的死寂对峙后,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看我,

反而从随身背着的一个旧帆布包里,颤抖着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那文件袋的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林屿安!”他低吼一声,

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愤和绝望,将那沉重的文件袋狠狠拍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纸张的边缘甚至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翘起。“***看看!

好好看看!”他指着那个文件袋,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看看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看看她瞒着你都承受了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让我滚?!你有什么资格在她病危的时候才出现?!

”他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心上。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文件袋,像盯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恐惧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叶景轩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

死死地、带着无尽控诉和悲凉地看着我。他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

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死寂重新笼罩了冰冷的走廊,

只有抢救室内隐约传来的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像敲在心脏上的鼓点。我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牛皮纸袋,冰冷一片。解开缠绕的线绳,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已经有些发黄的纸张。最上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病理报告单。

名:沈清澜……诊断:卵巢恶性肿瘤高级别浆液性癌IIIc期……”“日期:五年前,

十月……”五年前?!我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五年前……那正是我们刚度完蜜月回来不久!她那时……就已经确诊了?晚期?!

我眼前发黑,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纸张。我疯狂地往下翻,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单据像冰冷的雪花片落下:化疗同意书,

密密麻麻的副作用描述看得人头皮发麻;手术知情书,

切除范围令人心胆俱裂;一张张不同医院的缴费单,数额巨大;止痛药处方,

剂量越来越大;还有一张张复查的影像胶片袋,上面标注着时间,

最早的日期清晰地印着五年前……日期!那些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五年!

贯穿了我们整个婚姻的五年!她每一次疲惫的晚归,每一次苍白的脸色,

每一次轻描淡写的“累了”,

每一次避开我的亲密接触……原来真相竟是如此血淋淋、如此沉重!而我,

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沉溺在自己的猜忌和所谓的事业里,对她的痛苦和挣扎视而不见!

“为什么……”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濒死的野兽,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我嘶吼出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指骨瞬间传来剧痛,

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叶景轩猛地转过身,泪水终于决堤,顺着他年轻的脸颊汹涌而下。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悲悯和一种沉重的、难以言喻的痛苦。“告诉你?”他声音哽咽,

带着浓重的鼻音,“告诉你,然后呢?让你看着她一点点被化疗折磨得不成人形?

让你陪着她一次次在希望和绝望的深渊里挣扎?林屿安,你扪心自问,那五年你在哪里?!

你在你的实验室里!在你的代码里!在你的项目里!你给过她多少时间?多少真正的陪伴?

她怕啊!她怕拖累你!怕成为你的负担!怕你眼里看到她不再是那个在舞台上发光的沈清澜,

而只是一个被病魔摧毁的可怜虫!

她只想……只想在你心里留下最好的样子……直到最后……”他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精准地捅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翻搅出淋漓的血肉。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那份沉重的病历散落在脚边,像一地破碎的、不堪回首的时光。

我双手死死捂住脸,滚烫的液体从指缝间汹涌而出,混合着掌心血污的咸腥,灼烧着皮肤。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独自在黑暗的深渊里跋涉,背负着死亡的阴影,

承受着化疗的酷刑,而我……我他妈在做什么?!我在猜忌她!我在怀疑她对婚姻的忠诚!

我甚至……刚刚把一份冰冷的离婚协议摔在她面前!“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终于冲破了喉咙,变成一声野兽般嘶哑绝望的哀嚎,

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绝望地回荡。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像沉重的磨盘,将我碾得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叶景轩慢慢蹲了下来,就在我面前。他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颤抖着手,在那堆散落的病历纸里摸索着,最终,抽出了压在最后面的一张纸。

那纸看起来更新一些,是一份打印的文件,格式正式,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感。

他沉默着,将那张纸递到我面前,指尖也在微微发颤。我泪眼模糊地看向那张纸。

标题是几个清晰的黑体字:《遗嘱声明》。我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

死死钉在下面几行字上:“……本人沈清澜,意识清醒,自愿订立本遗嘱……待本人去世后,

自愿将双侧眼角膜无偿捐赠予……”捐赠对象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

让我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捐赠予:**林屿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是她的亲笔补充,字迹有些虚浮无力,却依旧带着她特有的清秀风骨:“他总熬夜看代码,

眼睛太累了。把我的光,留给他。”“把我的光,留给他……”这七个字,

如同七把烧红的钢锥,狠狠扎穿了我的眼球,直贯脑海!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嗡鸣。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哽咽,我猛地弓起身,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那份沾着血的离婚协议书,

我冰冷刻薄的质问,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疯狂旋转、炸裂!

---5、原来……原来她沉默的盔甲之下,

包裹着的竟是这样一颗滚烫的、至死都在为我着想的心!她独自吞咽着所有的苦痛和绝望,

把最后的光明留给我这个……不配的丈夫!“清澜……”我像个失去所有支撑的破布娃娃,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濒死般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无尽的悔恨和剧痛,汹涌地砸在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那份遗嘱声明被我死死攥在手里,纸张的边缘深深勒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叶景轩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崩溃,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通红的眼睛里,

那沉重的悲悯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暗涌。

他死死地盯着抢救室那盏象征着未知命运的红灯,紧握的拳头,指节同样捏得发白。

时间在死寂和压抑的呜咽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永恒。“手术中”那盏刺目的红灯,倏地熄灭了。

那熄灭的瞬间,仿佛抽走了走廊里仅存的空气。我和叶景轩几乎同时从地上弹了起来,

像两尊被惊醒的石像,猛地冲向那扇决定命运的大门。门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主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他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疲惫却异常凝重的脸。

他的眼神扫过我和叶景轩,那目光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医生!她怎么样?!

”我和叶景轩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破音的嘶哑。医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胆俱裂。然后,他微微侧身,

示意身后的护士。护士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几张纸。她走上前,

目光同样沉重,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沈清澜女士的手术……暂时止住了大出血。”医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是,

情况非常复杂,也非常危急。”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们两人身上,

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我们在手术中发现,

沈女士……”医生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怀孕了,

八周左右。”“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怀孕?八周?怎么可能?!这……这绝不可能!

她病得那么重……我们这半年来……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像海啸般将我淹没,

我下意识地看向叶景轩。他的反应更加剧烈,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极大,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极其古怪的、近乎恐惧的震颤?

医生无视了我们瞬间剧变的脸色,

用毫无波澜的、却字字千钧的声音继续宣判:“更大的问题是,她的卵巢癌已进入终末期,

癌细胞全身广泛扩散,包括***及周边组织……手术中我们无法进行更彻底的清理。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轮流刺向我和叶景轩,“现在,病人生命体征极不稳定,

随时可能再次出现致命性出血或全身器官衰竭。”他深吸一口气,

抛出了那个足以将人灵魂都碾碎的问题:“现在,你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保大人,

还是保孩子?”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六个字像六道惊雷,接连劈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声。清澜……还有孩子?

我的孩子?在这样的时候?!“保大人!”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

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医生!救她!无论如何,救她!不要孩子!只要她活着!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什么孩子,什么未来,在沈清澜可能消逝的生命面前,

都变得微不足道!我只要她活着!“保大人!当然是保大人!

”叶景轩也如梦初醒般嘶喊起来,他激动地往前一步,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异常狂乱,

“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要!医生,立刻终止妊娠!全力救我师父!快啊!

”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急迫,甚至伸手想去抓医生的手臂。

医生皱着眉避开了他的手,目光却依旧沉静而凝重,看向我:“林先生,

您是沈女士的合法丈夫,这个决定,需要您签字确认。

”护士立刻将一份新的知情同意书和笔递到我面前。“我签!我签!”我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几乎握不住笔,只想立刻签下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沈清澜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就在我的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瞬间——“哈哈哈哈……孩子?

哈哈哈哈哈……”一阵突兀的、带着浓重疯狂和凄厉的笑声猛地爆发出来,像夜枭的嘶鸣,

刺破了走廊里凝重的死寂!是叶景轩!他不知何时退开了两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着头,

笑得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眼泪却疯狂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涌出,顺着扭曲的脸颊往下淌。

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扭曲的嘲讽,还有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绝望。

他猛地停下笑声,转过头,那双被泪水浸泡得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和彻骨的恨意。“保大人?林屿安!”他指着我,

声音尖利得如同淬毒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控诉和恶毒的诅咒,

“你装什么情深义重?!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他往前猛地跨出一步,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通红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裸的憎恨和一种扭曲的得意:“那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在走廊里激起冰冷的回响,

“你这种眼里只有代码、只有工作的冷血机器!你给过她什么?!你关心过她吗?!

你知道她每次化疗后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你知道她夜里疼得睡不着只能靠止痛药硬扛的时候有多绝望吗?!是我!

一直是我陪在她身边!是我照顾她!是我给她熬药!是我替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