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夸红烧肉好吃时不会知道。做菜的厨师捅死过债主,切配的学徒抢过银行。
而站在收银台微笑的我,曾经把女儿标价三万八。电视台来采访那天,
弹幕突然刷屏:『这老板是拐卖儿童的罪犯!』我女儿抢过话筒说:『没错,她卖的就是我。
』1阮玲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那条裂缝像条蜈蚣,从墙角一直爬到灯管旁边。
她摸了摸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又来了。她自言自语。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姐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带好身份证。阮玲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翻身下床,差点被地上的外卖盒绊倒。操!她骂了一句。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蜡黄,
眼袋浮肿。阮玲撩起睡衣,肚子上的妊娠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这次要三万八。
她对着镜子说。水龙头坏了,水滴滴答答地流。阮玲没关,她习惯了。
客厅里堆着上次交易的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着。还剩下不到一万。她蹲下来,
一张一张地数。四千五...五千...数到第七千时,门铃响了。阮玲猛地站起来,
把钱塞到沙发垫下面。谁啊?她问。物业,查水表。她透过猫眼看了看,
确实是个穿制服的男人。等下。阮玲把几个用过的验孕棒踢到床底下,才去开门。
物业的人皱眉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楼下投诉漏水。阮玲指了指浴室。水龙头坏了。
物业的人进去查看,阮玲站在门口。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姐的场景。
那是在妇幼保健院的厕所里。她刚做完检查,医生说已经五个月了,不能打。
阮玲蹲在隔间里哭。隔壁传来冲水声。妹子,遇到难处了?那个女人就是林姐。
第二天下午,阮玲准时到了那家小旅馆。303房,走廊尽头。她敲了三下,停一秒,
再敲两下。门开了条缝。进来。林姐的声音。房间里烟雾缭绕。除了林姐,
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这是李医生。林姐介绍。李医生点点头,没说话。
阮玲坐到床上,床单有股霉味。检查一下。李医生说。阮玲躺下,撩起衣服。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她的肚子。胎心正常。李医生说。林姐吐了个烟圈。
买家已经找好了,出十万。阮玲猛地坐起来。不是说好三万八吗?林姐笑了。
你拿三万八,剩下的归我。李医生收拾器械,全程面无表情。什么时候生?林姐问。
阮玲算了算。下个月吧。林姐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这是定金,五千。阮玲接过钱,
捏了捏厚度。还是上次那家人?林姐摇头。这次是个公务员,老婆不能生。
阮玲把钱塞进内衣里。离开旅馆时,天开始下雨。阮玲没带伞,淋着雨走回家。
路上经过一家母婴店,橱窗里摆着婴儿床。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欢迎光临。
店员招呼她。阮玲摇摇头,快步走开。到家后,她发现沙发垫下面的钱少了五百。妈的!
她踢了一脚沙发。可能是上次那个外卖员。阮玲点了根烟,打开电视。
新闻正在报道一起拐卖儿童案。她立刻换台。晚上,阮玲梦见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生下来就哭个不停。林姐当时给了她四万五。那家人姓陈,开工厂的。就当没生过。
林姐说。阮玲用那笔钱买了新手机和包包。第二天醒来,阮玲发现床单湿了。羊水破了!
她哆嗦着给林姐打电话。我马上到。林姐说。救护车太贵,阮玲叫了辆黑车。
司机看她情况不对,差点拒载。多加两百。阮玲说。医院不敢去,还是那家小旅馆。
李医生已经等在那里。快躺下!她命令道。阵痛来得又急又猛。阮玲咬住毛巾,
不让自己叫出声。使劲!李医生喊。三个小时后,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孩,哭声微弱。
李医生剪断脐带,把孩子包起来。健康吗?阮玲虚弱地问。李医生没回答,
忙着处理胎盘。林姐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女人。就是她。林姐指着婴儿。
眼镜女人走近看了看。太小了。她说。林姐赔笑。早产儿都这样,养养就好了。
眼镜女人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这是十万,现金。林姐接过,数了数。合作愉快。
阮玲撑起身子。我的钱呢?林姐从文件袋里数出三万八,扔到床上。数数。
阮玲没力气数,把钱塞到枕头下面。眼镜女人抱起孩子,准备离开。孩子突然哭了。
那哭声像针一样扎进阮玲心里。等等!她喊。所有人都看向她。阮玲伸出手。
让我...再看一眼。眼镜女人犹豫了一下,把孩子递过来。
阮玲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孩子的眼睛闭着,小手在空中抓挠。她饿了。李医生说。
阮玲的***胀痛,但她没说要喂。看够了吗?林姐不耐烦地问。阮玲把孩子还回去。
眼镜女人匆匆离开。林姐和李医生也跟着走了。房间里只剩下阮玲和满床的血迹。
她拿出那三万八,开始数。数到一半,她哭了。第二天,阮玲去银行存钱。
柜员看了看皱巴巴的钞票,皱了皱眉。需要帮忙吗?她问。阮玲摇头。存完钱,
她去商场买了个金手镯。刷卡。她对售货员说。晚上,阮玲在酒吧喝到烂醉。
一个男人凑过来。一个人?他问。阮玲看着他,突然笑了。滚!男人骂咧咧地走了。
阮玲摇晃着走出酒吧,在路边吐了。她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喂?是阮玲吗?
我们是晋安区公安局。阮玲的酒立刻醒了。什么事?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明天上午九点来一趟。电话挂断了。阮玲站在街头,浑身发抖。她打给林姐,提示已关机。
回到家,阮玲开始收拾东西。她把现金、首饰塞进背包。凌晨三点,有人敲门。
阮玲从猫眼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阮玲,开门!她后退几步,撞到茶几。门被踹开了。
阮玲,你涉嫌拐卖儿童,跟我们走一趟。手铐咔嗒一声锁住她的手腕。警车上,
阮玲一直哭。我自己的孩子,怎么算拐卖?警察没理她。审讯室的灯很亮。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警察问。阮玲摇头。林美芳已经交代了,你们卖了至少五个孩子。
阮玲瞪大眼睛。我就卖过两个!说完她就后悔了。警察笑了。承认了?
阮玲低下头。第一个孩子,卖给谁了?警察问。姓陈的,开工厂的。地址?
阮玲说了个大概位置。警察记录完,又问。第二个呢?是个公务员,我不知道名字。
审讯持续到天亮。最后警察让她签字。会判多久?阮玲问。十年以上吧。
阮玲尖叫起来。那是我自己的孩子!警察冷冷地看着她。孩子不是商品。法庭上,
阮玲见到了林姐。林姐看起来老了很多。都是她逼我的!林姐指着阮玲。阮玲想冲过去,
被法警按住。法官宣判。阮玲,拐卖儿童罪,判处***五年两个月,罚金三万元。
阮玲瘫在椅子上。退庭时,她看到旁听席上有对夫妇。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阮玲认出来,
那是她的女儿。宝宝!她喊。女人惊恐地抱紧孩子,快步离开。阮玲被拖出法庭。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怀孕时,那个男人的脸。已经记不清了。
2阮玲走出监狱大门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五年两个月零十六天。她拎着塑料袋,
里面装着入狱时的衣服和一本《刑法》。衣服已经发霉了。往前走,别回头。
狱警在后面说。阮玲没回头。她站在公交站台,等了三小时。没有一个人来接她。
手机早就不见了,她借了小店老板的电话。喂,妈。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你还知道打电话?阮玲攥紧了话筒。我出来了。又是一阵沉默。别回家了,
邻居都知道你的事。电话挂断了。阮玲蹲在路边,数了数塑料袋里的钱。监狱发的路费,
两百七十三块五。她买了最便宜的车票,去了福州郊区。工厂都在那边。
她记得第一个孩子卖给了一家姓陈的工厂主。公交车摇摇晃晃开了两小时。阮玲看着窗外,
城市变得陌生。高楼多了,广告牌换了。她摸了摸脸,皱纹深了。终点站到了。司机喊。
阮玲下车,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大姐,住店吗?三轮车夫凑过来。阮玲摇头。
知道这附近有姓陈的工厂老板吗?车夫想了想。前面左转,家具厂的老板姓陈。
阮玲顺着方向走。太阳很毒,她出了很多汗。家具厂门口,保安拦住她。找谁?
陈老板。保安上下打量她。预约了吗?阮玲摇头。我是他亲戚。保安嗤笑一声。
每天都有你这种亲戚。阮玲站到树荫下等。下午四点,一辆黑色轿车开出来。
她冲上去拍车窗。陈老板!车窗降下一条缝。什么事?是个年轻男人,
不是当年的买家。阮玲愣住。你父亲在吗?男人皱眉。我爸死了三年了。车窗关上,
轿车扬长而去。阮玲站在原地,塑料袋破了,《刑法》掉在地上。她捡起来,继续走。
天黑前,她又找到两家姓陈的工厂。都不是。第三天,阮玲只剩五十块钱。她走进一家面馆,
点最便宜的素面。老板娘,知道附近有姓陈的老板买过孩子吗?老板娘手一抖,
面汤洒了。你问这个干什么?阮玲盯着她。我女儿...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
老陈确实有个女儿,不像亲生的。阮玲的筷子掉在地上。在哪?老板娘指了指西边。
化工厂,不过...阮玲已经冲出去了。化工厂比家具厂大很多。门口有喷泉,
还有穿制服的保安。阮玲绕到后门,等工人下班。大姐,捡垃圾的?一个女工问。
阮玲摇头。我找陈老板的女儿。女工脸色变了。你是记者?阮玲抓住她的手。
我是她妈。女工甩开她。神经病!阮玲被推倒在地。膝盖破了,流血。天黑透了,
她才看到那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校服,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阮玲浑身发抖。
女孩的眉眼像极了她年轻时的照片。喂!保安发现她了。阮玲爬起来就跑。
她躲在垃圾箱后面,看着女孩走进别墅。灯亮了,窗帘没拉。女孩在写作业,
一个中年女人端了杯牛奶进去。阮玲的指甲抠进手心。第二天,她又在面馆等。老板娘叹气。
别找了,那孩子过得很好。阮玲盯着碗里的面汤。她叫什么?陈小雨。
阮玲重复这个名字。小雨...老板娘压低声音。老陈家有钱,送她上国际学校。
阮玲突然站起来。我要见她。老板娘拉住她。你疯了?老陈黑白两道都有人!
阮玲甩开手,冲出去。她在校门口等了一天。放学铃响,豪车排成长队。陈小雨走出来,
背着粉色书包。阮玲冲过去。小雨!女孩吓了一跳。你是谁?阮玲想摸她的脸,
手伸到一半停住了。我是...保安一把推开她。离远点!陈小雨被护着上了车。
车窗关上前,阮玲看到女孩困惑的眼神。车开走了。阮玲蹲在地上哭。干什么的?
警察来了。阮玲被带到派出所。身份证。她递上刚补办的身份证。警察看了看电脑,
脸色变了。拐卖儿童前科?阮玲低下头。我找我女儿。警察打电话核实。
陈化工厂报过警,说有人骚扰他们女儿。阮玲抬头。那是我女儿!警察放下电话。
法律上不是。审讯室里,警察给她倒了杯水。别找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阮玲盯着一次性纸杯。我就想看看她。警察叹气。人家养了十五年,当亲生的。
阮玲突然抓住警察的手。能帮我带句话吗?警察抽回手。什么?
告诉她...生日是5月18日。警察记下来。我会转达,但你得保证不再骚扰他们。
阮玲点头。走出派出所,天已经黑了。她没地方去,在ATM机房睡了一晚。第二天,
阮玲去了福利院。我想找工作。院长是个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有技能吗?
阮玲摇头。能打扫卫生。院长看了看她的身份证。有前科?阮玲点头。拐卖儿童。
院长的手抖了一下。我们这都是孩子...阮玲转身要走。等等。院长叫住她。
厨房缺个帮工,包吃住,工资低。阮玲留下了。厨房的工作很累,每天四点起床。
但能看到孩子们。阮玲总是盯着那些五六岁的女孩看。阮姐,别老盯着孩子看。
厨师长说。阮玲低头切菜。嗯。一个月后,她领到第一份工资。一千八百块。
阮玲买了件新衣服,去了国际学校。这次她没靠近,就站在马路对面。放学时,
陈小雨和同学走出来。阮玲听见她的笑声。小雨!同学喊。女孩回头,马尾辫甩起来。
阳光照在她脸上。阮玲哭了。她每天下班都去,站在同一个位置。直到有一天,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是陈老板。上车。阮玲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
后座坐着陈小雨,戴着耳机玩手机。去咖啡厅。陈老板说。咖啡厅很安静,
陈小雨坐在远处。警察转告我了。陈老板开口。阮玲盯着咖啡杯。我就想看看她。
陈老板推过来一个信封。五万块,离开福州。阮玲没碰钱。她过得好吗?
陈老板皱眉。钢琴六级,年级前十。阮玲的眼泪掉进咖啡里。她有男朋友了吗?
陈老板猛地站起来。够了!陈小雨往这边看。阮玲压低声音。她胸口有块胎记,
像蝴蝶。陈老板僵住了。你怎么...我是她妈。陈老板坐下,擦了擦汗。
她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阮玲看着远处的女孩。别告诉她。陈老板把信封又推过来。
拿着吧。阮玲摇头。能...能合张影吗?陈老板犹豫了一下,招手叫来女儿。
小雨,来和阿姨拍张照。陈小雨走过来,一脸疑惑。为什么?
这位阿姨...是爸爸的老同学。阮玲站起来,手在发抖。陈小雨站到她旁边。
阿姨你身上有油烟味。阮玲赶紧后退一步。对不起。照片拍完了,
陈小雨立刻回到座位上。再见。陈老板说。阮玲站在原地。
能...能每年给我发张照片吗?陈老板没回答,带着女儿走了。信封留在桌上。
阮玲没拿。第二天,她辞了福利院的工作。去哪?院长问。不知道。
院长递给她一个地址。这家餐馆老板是我朋友,需要人。阮玲道谢,离开了福州。
她去了厦门,在海边的小餐馆打工。每天下班,她就坐在沙滩上。手机里存着那张合影。
她放大看女儿的脸,再放大,直到模糊。餐馆老板对她不错。阮姐,有客人找你。
阮玲擦着手走出去。是个年轻女孩,十***岁。你是阮玲?阮玲点头。
女孩递给她一封信。陈叔叔让我送的。阮玲的手抖得厉害,拆不开信封。女孩帮她打开。
里面是张照片。陈小雨穿着毕业礼服,对着镜头笑。背面写着日期:2023年6月。
没有字。阮玲的眼泪打湿了照片。还有这个。女孩拿出一个盒子。是一条银项链,
吊坠是蝴蝶形状。小雨挑的。女孩说。阮玲戴上项链,蝴蝶落在胎记的位置。
她...女孩摇头。她不知道。阮玲把照片贴在胸前。谢谢。女孩走了。
阮玲站在餐馆门口,海风吹干她的眼泪。老板递给她一杯热水。阮姐,明天歇业一天吧。
阮玲摇头。不用。她回到厨房,继续洗碗。水声哗哗,盖住了她的哭声。晚上打烊后,
阮玲去了邮局。寄信。她写了张明信片,只有一行字:生日快乐。——妈妈
地址是福州国际学校。寄件人那栏,她空着。走出邮局,月亮很亮。
阮玲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小雨...她对着月亮轻声说。海浪声吞没了这个名字。
3阮玲把照片和项链锁在了抽屉最底层。她每天早晨四点起床,和面、剁馅、包小笼包。
蒸汽模糊了她的脸。阮姐,3号桌要醋。服务员小妹喊。阮玲舀了一勺醋,指尖发抖。
她想起陈小雨说她身上有油烟味。我来送。她端起碟子。3号桌坐着一对情侣,
女孩正在拍照。抖音上说这家小笼包超好吃!阮玲放下醋碟。趁热吃。
女孩抬头看她。阿姨,能合个影吗?阮玲后退一步。我身上有油烟味。下午休息时,
老板叫住她。阮姐,有你的信。福州邮戳。阮玲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三次才敢拆开。
又是一张照片。陈小雨穿着泳装站在海边,笑容灿烂。
背面写着:2023年8月 三亚没有字。信封里还有张便签:以后寄到这个地址。
是一个厦门的邮箱号。阮玲把照片放进抽屉。那条银项链她一直戴着,藏在衣领里。八月底,
台风来了。餐馆提前打烊,阮玲在宿舍擦头发。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喂?
是阮玲阿姨吗?女孩的声音。我是。我是上次送信的林悦,陈小雨的朋友。
阮玲握紧手机。出什么事了?小雨要来厦门大学报到了。阮玲的毛巾掉在地上。
什么时候?明天。我能见您吗?第二天台风更大,全市停课停工。
阮玲撑着伞在码头等。林悦从渡轮上下来,浑身湿透。阿姨!她们找了家奶茶店。
小雨考上厦大经济系。林悦说。阮玲的奶茶一口没喝。她...她住校吗?
林悦点头。叔叔让我告诉您,别去学校。阮玲盯着桌面上的水渍。我知道。
林悦突然压低声音。阿姨,其实我知道您是谁。阮玲猛地抬头。什么?
小雨胸口有蝴蝶胎记,您戴蝴蝶项链。阮玲的指甲掐进掌心。别告诉她。
林悦咬住吸管。她总说和爸妈长得不像。台风把招牌吹得哐当响。阮玲问了很多问题。
小雨喜欢吃什么芒果,怕什么蟑螂,有没有男朋友没有。她每周五下午没课。
林悦说。阮玲记住了。林悦走时,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小雨的课表。阮玲没要。
这样不好。林悦硬塞进她口袋。就当是我掉的。九月的第一个周五,阮玲请假了。
她换了新衣服,喷了香水。厦大门口人很多,新生报到。阮玲站在对面便利店,
透过玻璃窗看。下午三点,陈小雨出现了。粉色行李箱,马尾辫,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阮玲的掌心全是汗。小雨和室友说笑着走进校门。阮玲跟了上去。保持二十米距离。
她看着女儿领宿舍钥匙,买校园卡,和学长打招呼。同学需要帮忙吗?志愿者问阮玲。
我...我女儿也是新生。志愿者笑了。阿姨您看起来真年轻。阮玲慌忙离开。
她记住了小雨的宿舍楼号。从此每周五,阮玲都会来。她发现小雨喜欢二食堂的牛肉面,
总是坐在靠窗位置。十月的第三个周五,阮玲做了大胆的决定。她提前到二食堂,
买了碗牛肉面。坐在小雨常坐的位置旁边。小雨和同学进来时,阮玲低头吃面。阿姨,
这里有人吗?小雨问。阮玲摇头。没有。小雨放下书包,马尾辫扫过阮玲手臂。
阮玲闻到了洗发水的味道。同学,你的面。窗口喊。小雨去端面,
阮玲趁机看她桌上的书。《宏观经济学》,扉页写着陈小雨。阿姨也是学校的?
小雨突然问。阮玲呛到了。不是,我...在附近工作。小雨笑了笑。您很面熟。
阮玲的心跳快得发疼。可能我大众脸。小雨吃面的样子很可爱,会先把香菜挑出来。
阮玲记住了。临走时,小雨忘拿了校园卡。同学!阮玲喊。小雨回头。阮玲递过校园卡。
掉了。谢谢阿姨!小雨的笑容像极了阮玲十六岁时的照片。十一月底,林悦又来了。
阿姨,小雨生日要到了。阮玲正在揉面,手上全是面粉。我知道,5月18日。
林悦摇头。不,她身份证上是1月15日。阮玲愣住。他们改了...
林悦压低声音。小雨想办生日派对,请室友。阮玲擦掉手上的面粉。需要我做什么?
林悦递来一张清单。这些是小雨喜欢的。阮玲看了看,有家蛋糕店被圈出来。
您可以去这家订,小雨最爱吃。第二天,阮玲去了那家店。要一个草莓蛋糕,
1月15日取。老板记下要求。写什么祝福语?阮玲想了想。生日快乐,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