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晨六点,天色还未完全亮起。秦婉柔坐在客厅,面前摆着一纸离婚协议。
她已经看了一夜,眼睛干涩发痛,却一滴泪也没有。门被推开,陆景深穿着黑色衬衫走进来,
眉眼间尽是倦意。“你签了?”他目光扫过协议书,嗓音低沉冷淡。秦婉柔轻轻点头,
将签好字的协议递给他。“孩子我会带走,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陆景深皱了皱眉:“你还想继续演?”“孩子早就没了,那场车祸你不是不知道?
”秦婉柔指尖微颤,强撑着开口:“没有……没有演……”她想告诉他,她根本没出车祸,
那是林晚的谎言。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看着他冷漠疏离的眼神,终于明白,
有些信任,一旦破裂,便无从修补。“你走吧。”陆景深语气疏离至极。
像是在赶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秦婉柔低头,轻声应了句:“好。”她站起身,
挺直背脊,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没人知道,她在洗手间里吞下了一颗催产药。
三个月的胎儿,是她用命保下来的最后一线牵挂。但如今——她不敢再留下他。她走得很慢,
陆景深没有叫住她。只是在她彻底消失之后,低头看向茶几,发现茶杯下压着一张B超单。
那是一张模糊的孕检报告,日期是两周前,清清楚楚的“胎儿发育正常”六个字。
陆景深呼吸一滞,猛地将纸捡起来,反复确认。“秦婉柔……”他喃喃出声,
声音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意。他想冲出去追她,可她早已不见踪影。电话打不通,定位消失,
助理告诉他——夫人昨晚就安排注销了全部银行卡、手机号码,还买了明早离开的机票。
她是真的走了。他以为她不过是想博取怜悯,哪怕离婚,也还会黏着他。可现在,
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信了林晚的每一句话,却没信枕边人一句。
他曾亲手送她进警局,说她伤害了林晚。她一句解释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眼睛一滴泪都没有。当时他只觉得她冷漠,虚伪,做错事还死不认账。现在才知道,
那不是不在意,是彻底死了心。他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B超单握在掌心,皱成一团。
窗外天亮了,阳光洒进来,像是在嘲笑他失去之后的懊悔。……三天后,
秦婉柔出现在了南城的机场。她裹着一件灰色大衣,戴着帽子和口罩,走路一瘸一拐。
她去做了小产手术,一个人,没有通知任何人。她也确实如约注销了曾经的一切联系方式。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陆太太。也不再是那个为他低到尘埃里的女人。她轻轻抚摸着小腹,
那里已经空了,却还残留着绵长的痛感。她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从此以后,
再也不要回头。2整整三个月,陆景深像疯了一样找她。他动用整个陆氏的资源,
私家侦探、警方系统、医疗记录、机场出入境……查遍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
却一无所获。她像是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一样。助理送来最新一批线索,
摇头道:“还是没有消息。”陆景深双眼布满血丝,
嗓音沙哑:“去查南城所有产科医院的手术记录。”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他不敢问,陆景深心里到底知道多少。三天前,那张揉皱的B超单被陆总一夜未放。
第二天清晨,他去了曾经的别墅,那个秦婉柔住了三年的地方。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床头只留下一枚旧发圈,还有一本未拆封的相册。是他们婚礼那年,
她花了三个月亲自设计的定制礼品。他从没翻过。如今打开,第一页就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照片下方,她的字迹温柔——“我愿意陪你一生一世,只愿你眼里只有我。
”陆景深眼眶发酸,那张笑脸像刺一样扎进心里。他抱着相册坐了一夜。午夜时分,
他终于承认——他不该信林晚。可当初,林晚哭着告诉他是秦婉柔在楼梯口推了她,
摔坏了孩子。他只觉得心头发紧,那是他一直以为“错过”的白月光,他怎能不护?
后来警察带走婉柔,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问他:“你信她?”他没有回答。她也没再问。
现在回想,才知道那一刻,是她死心的起点。……“查到了!”助理突然推门而入,
“有一个名字可能是她的假名,但手术记录时间吻合。”陆景深几步冲过去,
眼神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句话。——“3月12日,患者林婉,三个月人工流产。
”那是她的生日。他几乎瞬间确认,这是她。“医院在哪?”“南城西郊,晨曦私立医院。
”陆景深当即起身:“备车。”……晨曦医院的医生见他气势汹汹,脸色凝重,
连忙道:“那位病人出院时非常坚持匿名,我们确实不知道她去哪了。”“她身体怎么样?
”医生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术后恢复很快,但她那天……几乎是一个人撑下来的。
”“她手术前没有签字人,术后也没有人照顾。”“她流了很多血,但什么都没说,
只是一声不吭地走了。”“很冷……但也很倔。”陆景深喉头一紧。他忽然想起,
怀孕初期的她,每次他晚归,她都端着热汤坐在客厅。眼神小心翼翼,说话轻声慢语,
从不敢打扰他。他觉得她粘人、软弱,像个没主见的附属品。可现在,
他才知道——她有多能忍。而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医院走廊里,
陆景深坐在长椅上,一只手捂住眼睛。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高处摔进了深渊。没底。
找不到她,成了他每天最执念的事情。但越是找,她越是像人间蒸发。手机忽然响起,
是林晚。“阿深,你在哪?我来看你好吗?”陆景深嗓音冷漠:“你别再打来了。
”“我想你了,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林晚,我对你,从没爱过。
”那头的声音一下僵住。陆景深挂断电话,删掉了她的联系方式。那一刻,
他才终于彻底意识到——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生的救赎。
她为他怀孕、入狱、忍受冷落和误解,最后,连孩子都没能保住。
他当初捧着林晚的谎言不放,却亲手把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赶走。而现在,秦婉柔,
连一条线索都不肯给他。她真的,不想让他再找到她。可他不会放弃。这一次,
哪怕翻遍全世界,他也要把她追回来。哪怕她永远不再信他,
他也要拼命追回——那个他弄丢了的“她”。3陆景深再次见到秦婉柔,
是在一场慈善酒会上。她站在灯光中央,穿着一袭深蓝露肩礼裙,温婉大气,
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那一刻,
他几乎认不出——这真的是三个月前那个忍气吞声、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女人吗?
“她回来了?”助理低声提醒。陆景深喉头一紧,眼神死死锁定她。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神情淡定从容。“他是谁?”“周允安,秦家的旧识,南曜资本总负责人。
”陆景深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婉柔。”她似有所感地回头,
眸色淡漠,没有一丝波澜。“陆总,好久不见。”她叫他“陆总”。疏离而客气,
像是在跟一位普通的商业合作者打招呼。“你……还好吗?”“挺好。”她淡淡一笑,
“没有你,过得挺自在。”一句话,如刀割心。周允安走过来,将她护在身侧。
“婉柔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我先带她离开。”陆景深眸光一暗:“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现在没有资格问这个。”秦婉柔截住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我们在交往。
”陆景深心头一颤,后槽牙几乎咬碎。他刚想再说什么,
忽然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妈咪——!”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扑进秦婉柔怀里,
穿着小礼服,模样乖巧,眉眼间竟有几分眼熟。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陆景深。他怔在原地,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是……谁?”秦婉柔低头亲吻孩子额头,动作自然又熟练。
“我儿子。”“你有孩子?”陆景深声音发紧。她淡淡应了声:“嗯,四岁了。
”“他是……”他声音微颤,嗓子发哑,“是谁的?”“你觉得重要吗?”她抱起孩子,
头也不回地离开。陆景深怔立在原地,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孩子……是他的。时间对得上,
模样也像。可他没资格问,没资格追,甚至没资格质疑。……那一夜,
陆景深翻遍了所有资料。这个叫“秦安安”的小孩,出生地显示为国外,
出生证明、监护人资料全都匿名处理。“查不到。”助理摇头,“她把一切都藏得很好。
”“她回来,是有意避开你的。”“孩子是我的。”陆景深声音低哑,
几乎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去做DNA比对。”“但她不会同意你接近孩子。
”“那就想办法让我见他。”他从未如此焦急——他想确认,那是不是他亲手错失的骨血。
那一夜,他坐在空荡荡的别墅客厅,回忆起秦婉柔怀孕时的小心翼翼:“这汤炖了两个小时,
你喝一点好不好?”“我查了资料,孕期可以多吃蔬菜……”“阿深,如果是男孩,
你希望他像你还是像我?”他没听进去一句。现在每一个细节,都成了锥心的刀子。
他错过她一次,毁了她的信任,夺走她的孩子。可现在,她带着另一个男人归来。还告诉他,
他们已经“在一起”。他的世界,正在被她一点点夺回。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几天后,
陆景深终于在秦婉柔接孩子放学时守到了她。“婉柔,我只想和你谈五分钟。”“我说过,
不想再见你。”“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开门见山。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却只是笑了笑:“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要是真那么在乎,
当初就不会逼我签离婚协议,更不会在我怀孕时信了别人,亲手把我送进警局。”“陆景深,
我死过一回,孩子差点没保住,你现在一句‘我是父亲’,就想把我三年苦熬抵消?
”他哑口无言。那一瞬,他看着她坚定冷静的眼神,忽然明白——她是真的不爱了。
她不再卑微,不再求他回头。她活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模样。“婉柔,我会慢慢弥补。
”“别了。”她转身抱起孩子,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天色渐暗,风吹过耳边,
冰凉刺骨。陆景深忽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火葬场”。爱她的时候,他不珍惜。
等她不爱了,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4秦婉柔的名字,
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是以“缪斯文化创始人兼CEO”的身份。短短三个月,
她带领小众设计品牌破圈,联名顶级高定,登上《霓裳》九月封面,媒体争相采访。
业内惊叹:“谁能想到,陆氏前夫人转身成了商界新星?”陆景深坐在办公室,
看着财经新闻里的她,一身黑色套装,干练从容。记者问她:“您创业初衷是什么?
”她淡淡一笑:“曾经的婚姻生活让我明白,女人要有退路,也要有锋芒。
”陆景深心头一震。那是她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承认“婚姻”这段过往。可她的语气太冷,
像是在说一场无关紧要的旧梦。他关掉视频,低声吩咐:“安排一次商务对接,我要见她。
”……缪斯文化内部会议室,秦婉柔坐在主位,身边是副总、品牌总监等高层。
秘书低声道:“陆氏那边来人说,希望联合投资新一季高定合作案。”“拒了。
”“他们态度很诚恳……”“告诉他们,我不和前夫合作。”她语气平稳,
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一旁副总小声笑道:“你那位前夫,现在可排队想见你呢。”“我没空。
”她翻开文件,动作利落。这些年她过得苦,但也正因为苦,才逼得她一路往上走。
当初离开陆景深,她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背着莫须有的“推人”罪名。可如今,她用三年,
换来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尊严。男人?不再是她生活的全部。……当天下午,
陆景深亲自来到缪斯总部,站在门口整整一个小时。直到保安实在拗不过,
把他的名片送进去。秘书战战兢兢把名片递上来:“秦总……他就在楼下。
”秦婉柔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问:“他站多久了?”“一小时零十七分钟。
”她沉默两秒:“让他再等十分钟,然后告诉他,我很忙。”秘书怔了怔:“您真不见?
”“他当初让我走,走得干净利落。”“现在就别打扰我生活。”秘书默默点头退下。
……陆景深最终没能见到她。那晚,他回到别墅,满屋空荡,像个被遗弃的壳子。
他坐在楼梯口,
脑海里不断回放她曾经最卑微的模样:“你工作太忙……不如这次活动我自己去。
”“你还在生气吗?我不是故意打扰你……”“阿深,我是不是哪儿又做错了?
”她当时说得那么小声,他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而现在,她不会再问他任何一句。
……几天后,他收到一个匿名快递。是安安的DNA检测报告。
结果赫然写着:父子关系为99.99%匹配。陆景深眼眶发红,手抖着捏紧那一张纸。
他想立刻冲过去,把秦婉柔抓回来,告诉她:“你不该一个人承担这些。”可他知道,
他没有资格了。连见一面,都是奢侈。……再见秦婉柔,是在一个业内交流会上。
她独自一人出席,身后没有周允安,也没有孩子。她在台上演讲,谈品牌理念,谈女性独立,
谈如何走出泥潭。灯光下,她整个人笼着一层光,骄傲又明亮。陆景深站在人群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