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患者档案上的照片让我钢笔划破纸张。大学时把我从顶楼拽回的学姐,
此刻诊断栏写着‘幻听型精神分裂’。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小医生,
他们现在说你当年根本没跳楼?’可我分明记得,是她阻止了那场***。
钢笔尖划破纸张的瞬间,我闻到了铁锈味。不是墨水的气息,是我拇指被划破渗出的血。
新患者档案上的照片让我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齐肩黑发,眼角那颗泪痣,
还有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即使过了七年,我也能一眼认出她。苏沁。
诊断栏里刺目的黑体字写着:幻听型精神分裂,伴有记忆紊乱。我的大学学姐,
心理学系的风云人物,曾经在顶楼抓住我手腕把我拽回安全地带的救命恩人,
现在成了我的病人。"周医生?"护士小林探头进来,"23号患者到了。
"我迅速用纸巾按住拇指伤口,将染血的档案塞进抽屉最底层。"带她进来。
"门开时带进一阵消毒水味。苏沁比照片上瘦了许多,蓝白条纹病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她走路时左脚有些拖地,我记得那是大四那年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请坐。"我刻意没抬头,
假装整理桌上的量表。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当我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她时,
对上了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完全不像精神病患者常见的涣散眼神。"小医生,
"她突然笑了,眼角泪痣跟着一动,"你现在长这么高了。"钢笔再次从我指间滑落。
她记得我。诊疗进行到二十分钟时,苏沁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得不正常,
指甲掐进我皮肤里。"他们现在说你当年根本没跳楼?"她声音压得极低,瞳孔剧烈收缩,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在下雨,你站在天台边缘..."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我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大二那年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我确实曾经站上心理学院顶楼。
"是你把我拉回来的。"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苏沁的表情突然变得困惑,她松开手,
向后蜷缩在椅子里。"不对...不对..."她开始揪自己的头发,
"我的记忆里是你想跳楼,但监控显示那天顶楼根本没人..."诊疗记录本从我膝头滑落。
捡起来时,
纸上写满了根本不是我记录的诊疗内容——上面详细记载着"患者持续妄想大学时期事件",
而我的签名赫然在目。"今天就到这里。"我按下呼叫铃,声音不稳。送走苏沁后,
我锁上门,把档案和诊疗记录并排放在桌上。墨迹未干的那页纸上,
我的笔迹写着完全相反的内容:患者坚称曾阻止医生***,但查证无此事件。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接通后是院长的声音:"予安,23号病例有些特殊,
按标准流程治疗就好,不要做额外调查。"电话挂断后,我发现拇指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在苏沁的照片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指纹。1 异常初现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我第三次重播那段监控录像。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录像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前天凌晨3:02,画面中苏沁的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侧身进入,走廊灯光在那人转身的瞬间照亮了他的脸。我的脸。
手指悬停在空格键上方,指甲边缘还残留着昨天被钢笔划破的痕迹。
监控中的"我"发型、眼镜甚至左耳廓上那颗小痣都分毫不差。但真正的我当时正在家里,
服下两粒安眠药后昏沉入睡。屏幕上的"我"进入病房后十五分钟才出来,
临走时还对着监控摄像头笑了笑——那种我从来不会做的、嘴角只扬起一边的古怪笑容。
电脑风扇嗡嗡作响,我额头渗出冷汗。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的记录了,每天凌晨三点,
这个"我"都会准时出现在苏沁病房。手机突然震动,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医院安保主任老陈的短信:"周医生,你要的监控我都发了,这事千万别声张。
院长昨天刚开过会,强调要严查私自调监控的人。"我回了个"谢谢",把手机扔到一边。
老陈是我大学学长,这次是冒着风险帮我。但连他都觉得不对劲了。窗外开始下雨,
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我想起苏沁说的话——"那天在下雨,
你站在天台边缘..."我拉开抽屉,取出那本蒙尘的大学日记。
黑色硬皮封面已经有些脱胶,内页泛黄。翻到2014年10月那部分时,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整整三页纸被整齐地撕掉了,边缘还留着锯齿状的纸茬。
这段记录的是我大二抑郁症最严重的那几周。被撕掉的部分正好是"天台事件"前后的日子。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未撕过日记,这些年来也从未有人动过这本日记。手指抚过残缺的页码,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
中闪现:白色实验室、闪烁的仪器灯光、针管刺入颈部的冰凉触感...我猛地合上日记本。
雨声渐大,公寓里似乎有其他声响。我屏住呼吸,握紧桌上的裁纸刀。
"喵——"一只黑猫从厨房窗口跳进来,抖了抖湿漉漉的毛。是我喂过几次的流浪猫。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黑猫蹭着我的裤脚,我弯腰抚摸它时,
突然注意到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微型金属牌——这不是普通的流浪猫。翻过金属牌,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记忆是最大的牢笼"。我手一抖,金属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再捡起来时,上面的字迹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第二天早上,
我在医院走廊遇见了苏沁的主治护士小林。"周医生,正好找您。"她压低声音,
"23号昨晚又发作了一次,一直说有'两个周医生'。今早查房时,她偷偷塞给我这个,
说要转交给您。"小林递来一张对折的纸条。我走到消防通道才敢打开,
上面是苏沁娟秀的字迹:"他们在监视我们。别相信你看到的病历记录。
"纸条背面用红笔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两个相交的圆圈,中间一道闪电。
这个符号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它。下午的诊疗,苏沁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
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右手食指缠着纱布。"怎么受伤的?"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苏沁眼神飘忽:"昨晚他来的时候,我想看清他的脸...他不喜欢被看。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你记得大二时我们做过的实验吗?那个关于记忆移植的课题?
"我摇头。心理学系确实有不少实验课程,但没有什么"记忆移植"。
"果然...他们连这个也删掉了。"苏沁苦笑,从病号服领口拉出一条细链,
上面挂着一枚微型U盘,"拿着。下次我来的时候,可能就不记得给过你这个了。
"我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U盘,塞进西装内袋。就在这时,诊室门被推开。"周医生,
真巧啊。"林教授站在门口,花白眉毛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刚好路过,
想问问23号病例的进展。"苏沁瞬间绷直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我手掌。"按计划进行。
"我强作镇定地回答。林教授走近,他身上那股特殊的苦杏仁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起来,"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你和苏同学大学时都参加过我的记忆增强实验吧?
真是缘分。"我从未参加过什么记忆实验。但苏沁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我不得不提前结束诊疗。送走苏沁后,林教授还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
"他拍拍我肩膀,"但有些病例很特殊,最好保持专业距离。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装着U盘的内袋,"特别是那些...记忆不可靠的病人。
"回到办公桌前,我打开苏沁的病历系统,
发现昨天的记录又被篡改了——新增了一段"患者出现攻击倾向"的描述,
而署名是我的电子签名。我打开抽屉想找纸笔记下这些异常,
却发现早上放在那里的日记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大学时代的我和苏沁站在实验室门口,穿着实验服,
手里拿着我毫无印象的奖状。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日期——正是我日记中被撕掉的那几天的日期。窗外,
那只黑猫蹲在树枝上,金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我。它脖子上金属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分明看到上面又出现了字迹:"他们今晚会来"。
2 记忆裂痕我把苏沁说的每句话都录了下来。手机藏在白大褂口袋里,
录音软件运行时发出微弱的热量。这是第三次诊疗,苏沁的状态比上周更不稳定。
她时而清醒得像个正常人,时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大四那年的校园歌手大赛,记得吗?
"我装作随意地问道,"你唱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苏沁正在摆弄袖口线头的手指突然停住。"我没参加过什么歌手大赛。"她抬头,
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穿我的谎言,"那天我们在实验室通宵做实验,你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我握笔的手微微发抖。那场歌手大赛是我记忆中最鲜明的事件之一——苏沁站在聚光灯下,
白裙子泛着蓝光,唱到副歌时看向台下的我。而现在她居然说根本不存在?
"那...心理学楼下的樱花树呢?你总在那里看书。""心理学楼前只有松树。
"苏沁皱眉,"周予安,你到底记不记得我们做过什么?"她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笔,
在餐巾纸上画了个简易地图:"这是我们当年的实验室,这里是观察室,
你每次都在这个位置记录数据。"她画的布局与我记忆中的心理学楼完全不同。
我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画下我记忆中的教学楼。"不对,实验室应该在这里,
旁边是资料室..."我们俩的图纸并排放在一起,除了都是长方形建筑外,
几乎没有相同之处。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苏沁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有没有想过,
可能我们中有一个人的记忆被修改过?或者..."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两个人的记忆都被动过手脚?"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想起监控里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想起日记本里被撕掉的页码。
"我需要做个简单的催眠测试。"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摆锤,"可以吗?
"苏沁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摆锤在她眼前规律摆动,
我轻声引导:"想象你走在大学校园里,走向实验室..."苏沁的眼皮很快变得沉重。
进入催眠状态后,她的表情松弛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圈。"现在告诉我,
你看到了什么?
""白色走廊...好多门...他们在等我们..."苏沁的语调平板得不自然,
"林教授在笑,他说今天要测试新参数...""什么参数?""记忆覆盖深度...啊!
"苏沁突然尖叫起来,身体剧烈抽搐,"不要!停下!太疼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手臂,划出几道血痕。我立刻终止催眠:"当我数到三,你会醒来,
感觉平静而放松..."苏沁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扩张到极限。
她茫然地看着我:"发生什么了?我睡着了吗?""只是短暂的小憩。"我递给她一杯水,
注意到她右手食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画圈——和催眠时一模一样的动作。她接过水杯时,
我瞥见她左手掌心有个红色印记。趁她不注意,
我迅速拍下照片放大查看——是那个双圆相交中间一道闪电的符号,
像是用指甲反复刻画留下的痕迹。诊疗结束后,我立刻搜索了大学时期的实验室资料。
官网上显示心理学楼确实只有松树,历年校园活动记录里也没有苏沁参加歌手大赛的记载。
我的手机相册里明明存着那场演出的照片,现在却变成了一张模糊的实验室合影。
照片里我和苏沁穿着实验服,背后墙上隐约可见那个闪电符号。深夜十一点,
我站在医院档案室门口,刷卡器闪着幽幽绿光。作为主治医师,我有权限进入普通档案区,
但今晚我要找的东西在后面的限制区域。老陈给我的备用卡"滴"地一声刷开了限制区的门。
里面比想象中更大,金属架排列到视线尽头,冷柜运转的嗡嗡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按照编号找到了苏沁的原始病历架。翻开厚重的文件夹,
第一页的入院评估就有明显问题——签名栏是林教授,
但笔迹和我昨天看到的电子签名一模一样。继续往后翻,发现连续三页被整齐地裁掉了。
借着手机灯光,
我在文件侧边发现了微弱的页码荧光标记——被裁掉的部分标着"双子计划初步评估"。
档案室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我屏住呼吸,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把文件放回原处。
声音越来越近,我闪身躲到最后一排档案架后面。脚步声停在苏沁的病历架前。透过缝隙,
我看到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抽出那份我刚放回去的文件。"就知道会有人来查。
"是林教授的声音,但语调比我熟悉的要尖锐,"告诉A组,23号的医生开始怀疑了,
准备启动B方案。"另一个人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听见。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又等了十分钟,我才敢移动。离开前,
我注意到角落一个标着"已归档"的柜子。最上层有个标签写着"特殊项目",
下面用红色记号笔画着那个闪电符号。柜子上了锁,但锁眼周围有新鲜划痕。
我用回形针做了个简易工具,几下就捅开了——看来不久前有人用同样方法进去过。
里面只有一份文件,黑色封面上烫金字母写着"双子计划最终报告"。我刚翻开第一页,
远处突然传来警报声。来不及细看,我赶紧用手机连续拍摄内页,把文件塞回去时,
一张照片从最后一页滑落。照片上是两个并排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人影。虽然画质模糊,
但能看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是苏沁的样子。我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我握紧从医院顺来的手术刀,轻轻推开门。
客厅看起来一切正常,直到我走进书房——所有抽屉都被拉开,大学日记本摊在桌上,
空白页上被人用红笔写满了"停止调查"。电脑屏幕突然亮起,
一封没有发件人的邮件自动弹出:"最后警告。你看到的不是真相。停止调查,
否则23号将承担后果。"附件是一段十秒视频:苏沁蜷缩在病房角落,
一个背对镜头的人拿着针管逼近。视频戛然而止,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人转身的瞬间——是我的脸,却挂着监控里见过的诡异笑容。
我跌坐在椅子上,手指颤抖着点开手机里拍下的档案照片。放大最后一张,
7:记忆源""实验体B-17:记忆受体""覆盖进度:79%""稳定性:危险"窗外,
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它用爪子拍打玻璃,金属牌在月光下反光。
这次上面写着:"他们在你身体里"。3 危险靠近"你不是他!
"苏沁的尖叫声穿透诊室隔音墙。她将椅子砸向玻璃窗,碎片四溅。我试图靠近,
她却抓起一块玻璃碎片对准自己的脖子。"苏沁,把玻璃放下。"我缓慢移动,
手心全是冷汗,"是我,周予安。""骗子!"她眼睛充血,声音嘶哑,
"他的眼睛不会在光线下变成琥珀色,他不会用左手写病历!
"她的视线落在我胸前口袋别的钢笔上,"他从来不用万宝龙!"我僵在原地。
我确实习惯用左手写字,但从未在苏沁面前写过字。
至于眼睛颜色和钢笔品牌——我自己都没注意过这些细节。诊室门被猛地撞开,
三个保安冲进来。苏沁看到他们,突然像受惊的动物一样蜷缩到墙角,
玻璃片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都别动!"我厉声喝止保安,"退出去,我来处理。
"领头的保安犹豫地看向门外。林教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保安们退到走廊,
但门大开着。我慢慢蹲下,与苏沁平视:"我需要你帮我找到真正的周予安。但如果你死了,
就没人知道真相了。"苏沁的呼吸渐渐平稳,但眼神依然涣散。她松开手,玻璃片当啷落地。
"他们昨晚又来了...把什么东西注射进我脖子..."她摸向颈后,
我这才注意到她发际线下方有个新鲜的针孔,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他们是谁?
"苏沁的嘴唇颤抖着,目光越过我肩膀。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林教授仍站在门口,
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银色针管。"我记不清了..."苏沁突然改口,声音变得呆板,
"是我搞错了,周医生。我最近睡眠不好,产生幻觉了。"这明显是表演给外人看的说辞。
我帮她包扎手上的伤口时,她悄悄在我掌心画了个符号——闪电穿过两个圆圈。
护士给苏沁注射了镇静剂后,我被告知去院长办公室。走廊上多了几张陌生面孔,
他们装作整理病历,视线却一直跟着我。院长办公室里还有医务处主任和医院书记。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周医生,我们认为23号病例需要调整治疗方案。
"院长推过来一份文件,"考虑到医患关系可能影响判断,即日起由林教授接手。
"我攥紧拳头:"苏沁的病情很复杂,突然换主治医只会加重她的症状。""这是决定,
不是讨论。"医务处主任冷冷地说,"另外,委员会认为你近期行为异常,
建议你接受心理评估后再复岗。"我被停职了。走出院长办公室,我发现储物柜已经被清空,
个人物品装在一个纸箱里放在前台。更诡异的是,
我的门禁卡在十分钟前显示已被注销——就在我还在院长办公室里的时候。
抱着纸箱走出医院大门,雨水打湿了我的衬衫。转角处,那只黑猫蹲在垃圾桶上,
金属牌在雨水中闪闪发亮。我走近时,它敏捷地跳开,留下一张被雨水浸湿一半的照片。
照片上是苏沁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长发遮住了脸,
但手腕上的胎记和苏沁一模一样。床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林教授,另一个...是我,
但穿着我从不会买的深蓝色西装。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时间:今晚十一点半。回到家,
我翻出苏沁给我的U盘。之前尝试过几次都提示需要密码。这次我输入"双圆闪电"的英文,
显示密码错误。我盯着U盘,突然想起苏沁总爱说的那句话:"记忆是最大的变量。
"输入"MemoryVariable"——U盘解锁了。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标着"A17&B17"。点开后是数十张照片,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全是我和苏沁的合影,但背景和衣着显示这些照片拍摄于大学期间,
而我确信从未发生过这些场景。有一张是在海边,
苏沁穿着红色泳衣靠在我肩头;另一张在电影院里,
我们头靠着头;最令人不安的是实验室里那张,我正亲吻她的额头,
而她手里拿着一个显示脑部扫描图的平板。最奇怪的是,所有这些照片里,
我的左耳后都有一道细小疤痕——而我实际并没有。手机突然震动,
是医院护士小林发来的短信:"周医生,苏姐情况不好,一直喊你的名字。
林教授给她换了药,现在病房外有人守着不让我进去。"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
距离照片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我打开电脑,调出医院平面图。精神科病房在三楼,
常规路线肯定被监视了。但根据图纸,
从隔壁内科楼的消防通道可以到达连接两栋楼的空中走廊。十点十五分,
我戴着口罩和假发混进内科楼。电梯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多看了我两眼。
我低头假装看手机,
余光瞥见他白大褂下露出深蓝色西装裤脚——和照片里"我"穿的一模一样。
内科楼比想象中安静。我顺利找到消防通道,
却在推开空中走廊门的瞬间僵住了——走廊中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
那个背影我再熟悉不过:微驼的站姿,后脑勺发旋的位置,
甚至白大褂后摆那个因为我总靠椅背而磨出的毛边。那是我自己。我屏住呼吸,
轻轻退回消防门后。从门缝里,我看到"我"接起电话:"已经确认位置了,
正在过去...是的,会完成记忆覆盖..."声音和我一模一样,但语调冰冷得不似人类。
等脚步声消失,我快速穿过走廊。精神科走廊空无一人,
但苏沁病房外确实坐着个壮硕的保安。我正发愁怎么引开他,突然火警铃响了。趁着混乱,
我溜进病房。苏沁的床空着,被子凌乱地堆在一旁,像是被人匆忙掀开。
洗手间传来微弱水声。"苏沁?"我轻声呼唤。洗手间门开了一条缝。苏沁蜷缩在浴缸里,
浑身湿透,手腕上有新的针眼。看到我,她惊恐地往后缩。"是我,真的周予安。
"我蹲下身,让她看清我的眼睛,"记得吗?你说过我的眼睛会在光下变琥珀色。
"苏沁的瞳孔微微扩大:"小安...真的是你?"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领,
"他们要把我们分开!昨晚他们给我看了影像...说你不是你,
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什么影像?谁给你看的?
""林教授和...和..."苏沁浑身发抖,"和你。但那个你说他是原件,你是复制品。
他们要清除我的记忆,重新开始实验..."走廊上传来急促脚步声。
我赶紧关掉洗手间的灯,把苏沁护在身后。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苏沁的呼吸喷在我后颈上,又湿又冷。"周医生?"是小林的声音,"你们在里面吗?快走!
林教授带人过来了!"我扶着苏沁站起来,
她突然痛苦地弯下腰:"药...药效发作了..."她的瞳孔开始不规则地缩放,"小安,
记住...后颈...编号..."小林塞给我一张门禁卡:"从员工电梯下到B2,
走货运通道。我妹妹在西门等你,她开出租车。"我们刚出洗手间,
远处就传来林教授的喊声。苏沁几乎走不动路,我半拖半抱地把她带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我看到林教授和几个白大褂冲进走廊,
而他们身后——站着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我"。B2层冷得像停尸房。
我按照小林的指示找到货运通道,却在出口处看到一抹深蓝色——西装一角闪过拐角。
我改变方向,拖着苏沁躲进一间标着"实验器材"的房间。里面堆满各种设备,
最显眼的是中央一台类似核磁共振仪的机器,但体积小得多,侧面印着那个闪电符号。
苏沁看到机器,突然剧烈挣扎:"不!不要回去!
就是这台机器...他们把记忆从这里..."她的话断在一阵抽搐中。我扶她靠墙坐下,
突然注意到她后颈发际线处有个极小的疤痕。拨开头发细看,
疤痕下隐约可见数字纹路:B-17。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
发现墙角有个通风管道盖板松动了。我迅速拆下盖板,把苏沁推进去:"一直往前爬,
出口见。"我刚要跟上,门被踹开了。林教授站在门口,身后是三个穿白大褂的壮汉。
而更让我血液凝固的是——"我"就站在林教授旁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周予安,
或者该叫你B-17?"林教授微笑着说,"该回家了。
"4 真相碎片通风管道比想象中狭窄得多。我用手肘撑着向前爬行,
金属管道在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身后不远处,苏沁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时不时夹杂着痛苦的呜咽。"再坚持一下,"我压低声音,"前面应该有出口。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我猝不及防滑了下去,撞开一个松动的通风口盖板,
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几秒钟后,苏沁也滑了出来,我勉强接住她,两人一起跌坐在地。
这是一个设备间,堆满了清洁工具。唯一的光源是墙上的应急指示灯,
把一切都染成诡异的绿色。苏沁在我怀里发抖,她的病号服被汗水浸透,额头烫得吓人。
"他们给我注射的是记忆抑制剂..."她牙齿打颤,
"每次药效过后...我能想起更多事..."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我捂住苏沁的嘴,
屏住呼吸。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几秒,然后渐渐远去。"我们得离开医院,"我扶起苏沁,
"你能走吗?"她点点头,但刚站起来就差点摔倒。
我半拖半抱地带着她找到一扇标着"货运出口"的门,推开后是医院背面的小巷。雨还在下,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反倒让苏沁清醒了些。小巷尽头停着一辆黄色出租车,车灯闪了两下。
我犹豫着靠近,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和小林有七分相似的脸。"小林姐让我来的,
"女孩声音很轻,"上车。"出租车在雨中穿行,司机小妹不时瞟向后视镜。"有人跟踪吗?
"我问。"暂时没有。"她递给我一部手机,"姐说用这个联系,
你们原来的手机可能被监听了。"苏沁靠在我肩上,呼吸稍微平稳了些。我看着她苍白的脸,
思绪乱成一团。B-17...这个编号意味着什么?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
"去哪儿?"司机小妹问。我愣住了。公寓肯定被监视了,酒店需要身份证...就在这时,
苏沁虚弱地开口:"南郊...梧桐路47号...""那是个废弃的社区中心,
"司机小妹皱眉,"早就没人去了。""就去那里。"苏沁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车开了四十分钟,停在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前。
司机小妹帮我们撬开侧门的锁,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有食物、水和干净衣服。
姐说你们至少躲三天。""谢谢,"我接过袋子,"告诉小林,这份情我记下了。
"女孩摇摇头:"姐说这是还苏姐当年的人情。"她看了眼半昏迷的苏沁,
"大学时要不是苏姐,我姐早就被林教授..."话没说完,她突然变色,"有人来了!
快进去!"我们刚躲进楼内,远处就传来引擎声。司机小妹迅速驾车离开。
我扶着苏沁摸黑上楼,找到一间有沙发和桌子的办公室。门锁已经坏了,
我搬来文件柜抵住门。苏沁一沾沙发就昏睡过去。我借着微光检查她的状况——脉搏快而弱,
瞳孔对光反应迟钝,颈后的数字纹身在发热,摸上去烫得吓人。这不是普通的高烧,
更像是某种神经系统的异常激活。塑料袋里除了食物和衣物,
还有简易医疗包和小林手写的便条:"苏姐的病情不是精神病,是记忆覆盖后的排异反应。
药只能缓解症状,真相在她旧物里。"窗外雨声渐大,偶尔有闪电照亮房间。
我这才注意到墙上贴着发黄的照片——居然是大学心理系的校外实践基地。照片里的人群中,
我认出了年轻些的林教授,还有...我和苏沁?但时间显示是2013年,
那时我应该还没入学。苏沁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发出痛苦的***。我给她喂了点水,
她微微睁眼:"小安...这是哪里?""梧桐路47号,你让我来的。
眼睛突然睁大了:"我们第一次...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里..."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因为我毫无印象。"苏沁,我们需要理清头绪。你说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做过实验,
但我记忆里我们只是普通学姐学弟关系。
来:"因为你的记忆被覆盖了...我们本来都是'双子计划'的研究员..."话没说完,
她突然抱住头,"啊!好疼..."我赶紧扶住她:"别勉强。先休息,明天再说。
""不...药效过了我可能又会忘记..."她咬牙忍痛,"听着,
们在尝试完整记忆移植...把一个人的记忆...覆盖到另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用纳米级记忆编码器...直接改写海马体..."苏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了关键数据...被发现了...你为了保护我...自愿成为实验体..."我如坠冰窟。
这解释了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我",
实验的记忆从你脑中删除了...给你植入了普通学生的记忆..."苏沁的手无力地垂下,
"但我藏了一份备份...在..."她的头突然歪向一边,又陷入昏迷。我轻轻把她放平,
盖好毯子。窗外的雨声中,隐约夹杂着汽车引擎声。我熄掉手电,
摸黑走到窗边——远处有车灯在靠近。我迅速检查了所有出口,回到苏沁身边时,
发现她正在翻找自己的病号服口袋。"找这个吗?"我从口袋里掏出她之前给我的U盘。
她摇头,继续摸索,
出一把微型钥匙:"我公寓...衣柜暗格...所有答案都在那里..."车灯越来越近。
我拉起苏沁:"得换个地方躲。
"她突然拉住我:"等等...这里..."她指向墙角的地板,
"有暗格..."我撬开她指的那块地板,下面果然有个小空间,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打开后,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页和照片。
最上面那张照片让我血液凝固——我和苏沁穿着实验服站在一台机器前,
而日期显示是2014年10月15日,正是我记忆中"***未遂"的那天。
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A-17与B-17首次同步成功,
记忆覆盖率37%"下面几张纸是实验笔记片段,
字迹我认出是苏沁的:"10月20日:林坚持加快进度,但记忆移植成功率仅23%,
副作用包括剧烈头痛、记忆混乱...""10月25日:小安开始出现原体记忆闪回,
证明我的理论正确——记忆不可被完全抹除,
只可暂时抑制...""10月28日:决定偷取核心数据举报。小安说如果出事,
他愿意做B组实验体,因为A组死亡率更高..."最后一张纸上只有一行字,
墨迹被水渍晕开:"11月1日:他们抓住了小安。上帝原谅我,我自愿成为A-17。
"楼下传来刹车声。我赶紧把文件塞回铁盒藏好,扶起苏沁往三楼逃。她的状态比刚才好些,
至少能自己走路了。"三楼有个储藏室,"她低声说,"通阁楼,那里可以躲。
"我惊讶于她对这栋废弃建筑的熟悉,但现在没时间多想。我们刚爬上三楼,
楼下就传来破门声。储藏室堆满旧家具,苏沁熟练地挪开一个书架,露出墙上的小门。
我们钻进去,发现是个狭小的阁楼空间。透过地板缝隙,能看到手电光在一楼晃动。
大约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声音特别耳熟——是那个"我"。"分头搜,他们肯定在这里。
"那个声音说,"A-17状态不稳定,跑不远。"脚步声分散开来。我屏住呼吸,
感觉到苏沁在我身边发抖。阁楼闷热难耐,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突然,
苏沁碰了碰我的手臂,指向阁楼另一端——那里有个通风窗,大小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
我们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窗外是倾斜的屋顶,再往前可以跳到隔壁建筑的平台上。
但苏沁的体力明显撑不住这样的逃亡。"你先走,"她塞给我那把钥匙,
"去我公寓拿资料...然后去找唐教授...他是项目最初的...""不,我们一起。
"楼下突然传来喊声:"三楼有动静!"没时间犹豫了。我推开窗,冷雨立刻打湿了脸。
"抓紧我。"我背起苏沁,小心翼翼地爬到屋顶上。雨中的屋顶湿滑异常。
我刚迈出两步就滑倒了,幸好抓住了排水管。苏沁在我背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追兵的声音已经到了三楼。我咬牙继续前进,终于够到隔壁建筑的平台。刚把苏沁放下来,
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旁边的金属栏杆上,火花四溅。我护着苏沁滚到平台另一端,
发现有个消防梯通向地面。"苏沁,你还能走吗?"没有回应。我转头一看,
吓得魂飞魄散——她脸色惨白,嘴角有血丝。子弹可能擦伤了她的内脏。消防梯锈蚀严重,
每下一级都发出可怕的嘎吱声。快到地面时,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是巧合还是小林报了警。借着警笛声的掩护,我背着苏沁钻进小巷。
她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去...松江小区...7栋...902...""坚持住,
我们快到了。"转过几个街角后,我拦到一辆黑车。司机看到苏沁的样子本想拒载,
我掏出身上所有现金他才勉强同意。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苏沁的公寓楼。电梯里,
儿:"钥匙...衣柜后面...墙纸揭开...有保险箱..."902室门口贴着封条,
看来很久没人住了。我撬开门锁,里面积满灰尘,但基本家具还在。苏沁的情况越来越糟,
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停止。我按照她说的,在主卧衣柜后找到了隐藏的保险箱。输入她生日,
保险箱开了。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个小型硬盘,最上面放着一支注射器,
标签写着"记忆稳定剂-紧急使用"。我立刻拿着注射器回到客厅。苏沁已经意识模糊,
我卷起她的袖子,将药液注入她的静脉。几秒钟后,她猛地吸了口气,
瞳孔重新聚焦:"小安...资料...""拿到了,都拿到了。
"她虚弱地点头:"硬盘里有...全部实验数据...还有..."话没说完,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看向我身后,"小心!"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脑就遭到重击。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林教授,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我",
以及...另一个苏沁?5 身份危机后脑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我挣扎着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后座,双手被塑料扎带绑在身前。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路灯在雨中变成模糊的光带。副驾驶座传来苏沁虚弱的声音:"他醒了。"我猛地转头,
看到另一个苏沁坐在驾驶位——这个苏沁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穿着白大褂,
眼神冷静得可怕。后视镜里,她的目光与我短暂相接,没有一丝温度。"镇静剂剂量足够吗?
"她问道,声音和苏沁一模一样,但语调冰冷。"足够了。"副驾驶的苏沁回答,
转头看我时,右眼微不可察地眨了一下——这是我们大学时约定的暗号。
这个才是真正的苏沁。我悄悄活动手腕,塑料扎带深深勒进肉里。车里的气味很奇怪,
除了雨水和皮革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和林教授身上的一模一样。
"B-17状态稳定吗?"驾驶座的"苏沁"问道。"记忆闪回频率降低了。
"副驾驶的苏沁回答,手指在车门上轻敲着摩斯密码:T-R-U-S-T M-E。
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我假装痛苦地***,
趁机观察车内环境——驾驶座车门储物格里露出一截金属光泽,可能是小刀或工具。
"林教授会很高兴我们找回了两个实验体。"驾驶座的"苏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