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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葬礼惊变殡仪馆的哀乐声像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我飘在空中,

看着自己的黑白照片摆在灵堂中央——周筱筱,享年二十八岁,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家属答礼——"我妈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西装,机械地向每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

她眼睛肿得像核桃,却还在强撑着招待客人。我弟周小峰站在她身后,不停地用袖子擦汗,

那身租来的西装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节哀顺变。"同事张姐把白包塞进我妈手里,

眼睛却一直往灵堂两侧瞟,"筱筱这么年轻就走了,真是......"我知道她在找什么。

整个公司都传遍了,说周筱筱是被她那疯闺蜜害死的。出事那天晚上,

我和苏颖在酒吧喝到凌晨三点。"请来宾向遗体告别——"工作人员推着我的遗体缓缓经过。

我飘下去,看着棺材里那个化着浓妆的自己。殡仪馆的化妆师显然没接触过车祸遗体,

我的左脸还留着明显的缝合痕迹,粉底厚得像刷墙。

"这化的什么妆啊......"我忍不住吐槽,可惜没人听得见。

我妈扑到棺材上嚎啕大哭,几个亲戚赶紧把她拉开。我弟站在一旁,

手足无措地捏着西装下摆。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了灵堂后门。苏颖。

她今天反常地穿了件黑色长裙,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扎成马尾,

但那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她猫着腰躲在一排花圈后面,

眼睛死死盯着灵台中央的骨灰盒——那里面装着我最后的物理存在。

"这疯婆子想干什么......"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司仪开始念悼词,

所有人都低头默哀。苏颖抓住这个机会,像只黑猫一样蹿到灵台前。

我看着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调包。"***!

"我忍不住爆粗口。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苏颖把真骨灰盒塞进包里,又悄悄溜回花圈后面。

我飘过去,看见她正对着骨灰盒傻笑,嘴唇无声地动着:"等着,我这就带你去海边。

""苏颖你疯了!那是我的骨灰!"我在她耳边大喊,但她当然听不见。悼词结束,

司仪宣布出殡。我弟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那个假骨灰盒——现在我才看清,

那居然是一盒开过封的可可粉!车队缓缓驶向公墓。我飘在苏颖的车顶上,

看着她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副驾驶座上的骨灰盒说话:"筱筱,

你还记得我们大三那年去青岛吗?你说死后要把骨灰撒在那片海里......"我愣住了。

那确实是我说过的话,但当时我们喝得烂醉,我以为只是酒后胡言。

"我知道你家里人肯定要把你埋进祖坟。"苏颖猛打方向盘超了一辆车,"但你说过,

死也不要和那群老古董埋在一起。放心,我一定帮你实现愿望。"车停在公墓山脚下。

我看着我弟捧着那盒可可粉,一脸庄重地走在最前面。苏颖混在吊唁队伍末尾,

时不时摸一下包里的真骨灰盒,嘴角挂着得逞的坏笑。墓地选在山腰处,视野开阔。

工作人员已经挖好了墓穴,就等着骨灰盒下葬。司仪开始念最后的悼词,我妈哭得几乎昏厥。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噗"的一声,可可粉从没盖严的盒子里喷涌而出,

糊了我弟一脸。"咳咳咳!这什么......"我弟手忙脚乱地擦脸,

棕色粉末沾满了他的黑西装。我妈愣住了:"小峰,这......""不是***的!

"我弟委屈地大叫,举起那个空了一半的可可粉盒子,"这根本不是姐姐的骨灰!

"人群骚动起来。我飘到苏颖身边,看见她正躲在墓碑后面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声源。

苏颖僵住了,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包。"是她!"我弟指着苏颖大喊,

"早上就是她在灵堂鬼鬼祟祟的!"苏颖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在包带外面的骨灰盒一角,

脸色瞬间惨白:"哦,草。"她转身就跑。第二章 亡命之徒"抓住她!

"我妈的尖叫声划破公墓的寂静。苏颖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她一手按着包里的骨灰盒,一手提着裙摆,像只受惊的鹿一样往山下狂奔。

七公分的细高跟绊了她一下,她整个人向前扑去——"啊!"骨灰盒从包里飞出来,

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苏颖在台阶上滚了五六级,膝盖和手肘立刻见了血。但她顾不上疼,

连滚带爬地扑向骨灰盒,在它即将滚落山崖的前一秒死死抱住。

"筱筱别怕......"她喘着粗气对我说,尽管她根本听不见我的回应。追兵越来越近。

苏颖把骨灰盒塞回包里,顾不上整理撕破的裙子和擦伤的皮肤,继续向停车场冲刺。

她今天开的是一辆二手白色POLO,车门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刮痕。"快开门啊***!

"她疯狂按着车钥匙,但车子毫无反应。追在最前面的是我弟。别看他平时是个死宅,

此刻却跑得飞快,距离苏颖只有二十米不到了。"滴——"车锁终于开了。

苏颖拉开车门钻进去,我感觉到骨灰盒被粗暴地扔在副驾驶座上。引擎轰鸣,

POLO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别跑!"我弟拍打着后备箱,但已经来不及了。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愤怒的黑点。

"呼......"苏颖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神经质地看了眼后视镜,"他们肯定报警了。

"我飘在车顶,透过天窗看着她。苏颖的额头有一道擦伤,血珠正缓缓渗出。

她随手抹了一把,结果把血迹糊了半边脸,配上她那头乱糟糟的棕色卷发,活像个女鬼。

"管他呢。"她突然笑起来,伸手拍了拍骨灰盒,"反正你要去海边,耶稣也拦不住,

我说的。"车子驶上高速。苏颖打开车窗,让风吹乱她的头发。她跟着收音机哼歌,

时不时看骨灰盒一眼,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突然说,

"大学迎新晚会,你穿一条白裙子,像个乖学生。我那时候刚被第三任男友甩了,

在后台哭得妆都花了。"我记得。那天苏颖顶着一头粉红色头发,穿着破洞牛仔裤,

在角落里抽泣。我递给她一包纸巾,结果她拉着我诉说了两小时感情史。

"其实我当时觉得你特烦人。"我对着空气说,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我又忍不住想,

这女孩活得真带劲啊。"苏颖突然急刹车,我的意识随着骨灰盒往前一冲。

原来前面有辆卡车突然变道。她骂了句脏话,猛打方向盘超车。

"吓死我了......"她拍拍骨灰盒,"别担心,我车技很好的。"才怪。

我翻了个白眼。上次她开车带我,差点撞上绿化带。中午时分,苏颖把车开进服务区。

她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警察后,才抱着骨灰盒溜进卫生间。"得给你换个包装。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饼干盒,"骨灰盒太显眼了。

"我看着自己的骨灰被倒进印着小熊图案的铁盒里,心情复杂。苏颖把空骨灰盒塞进垃圾桶,

想了想又捡出来,用力砸碎在马桶边上。"毁灭证据。"她冲我眨眨眼,

仿佛我能给她点赞似的。回到车上,苏颖打开手机导航:"还有三百公里......等等,

这是什么?"手机屏幕上跳出十几条未接来电,全是我妈打来的。

最新一条短信写着:我们已经报警,你涉嫌盗窃骨灰,立刻归还!

苏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她关掉手机,

一脚油门冲出服务区。第三章 旧情复燃下午四点,苏颖把车停在一家肯德基门口。

"疯狂星期四,v我50......"她念叨着网梗,抱着饼干盒推门而入,"不对,

今天周二。"餐厅里人不多。苏颖选了角落的位置,把饼干盒端正地放在对面,

还贴心地放了一根薯条在盒盖上。"请你的。"她对着空气说,然后自己把那根薯条吃了。

我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右膝盖的擦伤还在渗血,把***染红了一小块。

"得处理一下......"她自言自语,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贴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你了。"她咬着汉堡说,

"梦见我们大学毕业旅行,在青岛海边,你非要给我涂防晒霜,

结果涂得我像个面粉人......"那不是我。我想反驳,但突然意识到,

苏颖记忆中的周筱筱,可能和我认知中的自己并不完全相同。餐厅门被推开,

一个穿皮衣的男人走进来。苏颖的咀嚼动作突然停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迅速低头,用头发挡住脸。但已经晚了。皮衣男径直走过来,

敲了敲她的桌子:"苏颖?真是你?""认错人了。"苏颖闷声说,把脸埋得更低。

"别装了。"男人拉开椅子坐下,"我看见你朋友圈发的那些话了。"苏颖抬起头,

一脸茫然:"我发什么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再和你吵架』,

『没有你的日子,连饥饿都变得陌生』......"男人掏出手机念道,

"这不都是写给我的吗?"我差点笑出声。那些明明是我车祸前一天发的朋友圈,

关于我***我相亲的抱怨!苏颖的表情从困惑变成恍然大悟,又迅速转为戏谑:"老二,

你还是这么自恋啊。""什么老二?"男人皱眉。"我前男友编号。"苏颖掰着手指数,

"老大控制狂,老三一年胖五十斤,老四暴力倾向,

涨得通红:"***——"他抓起桌上的东西就要砸向苏颖——那正是装着我骨灰的饼干盒!

"不要!"我和苏颖同时尖叫。苏颖扑过去抢饼干盒,男人顺势揪住她的头发。两人扭打间,

饼干盒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我的骨灰撒了一地。时间仿佛静止了。

苏颖看着地上的灰色粉末,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她抄起邻桌的玻璃花瓶,

狠狠砸在男人头上。"砰!"男人应声倒地,鲜血从他额头汩汩流出。

餐厅里顿时尖叫声四起。"杀、杀人了......"有人颤抖着说。苏颖跪在地上,

手忙脚乱地想收起我的骨灰,但粉末已经沾了油渍和灰尘。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和骨灰混在一起。"对不起筱筱......对不起......"她哽咽着,

用颤抖的手指把最后一点骨灰拢进盒子。警笛声由远及近。苏颖猛地抬头,

抱着饼干盒冲出餐厅。她跳上车,不顾一切地踩下油门,

POLO像受惊的野兽一样窜出停车场。"我杀人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发抖,

"我真的杀人了......"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餐厅,

心想那个男人八成只是昏过去。但苏颖显然已经认定自己成了杀人犯。"没关系。

"她突然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反正都要坐牢了,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完成你的心愿。

"天色渐暗。苏颖关掉车灯,驶入一条乡间小路。远处,海平面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第四章 灰烬低语警笛声刺破夜空,红蓝闪光在后视镜中不断逼近。苏颖死死攥着方向盘,

指节发白,POLO的油门踏板已经被踩到底,发动机发出垂死挣扎般的轰鸣。"靠边停车!

立即靠边停车!"警用扩音器的声音穿透车窗玻璃。苏颖充耳不闻,

猛打方向盘拐入一条乡间土路。车子剧烈颠簸,装骨灰的饼干盒从副驾驶座弹起来,

又重重落下,撒出一缕灰色粉末。"小心点!"她下意识喊出声,

仿佛那堆灰烬能感受到疼痛。后轮擦过路边石墩,车身猛地一歪。苏颖急转方向盘矫正,

左后视镜还是"咔嚓"一声被削掉半边。她瞥了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警车,

突然急踩刹车——刺耳的摩擦声中,POLO在土路上甩出一个半圆。警车来不及反应,

冲出去十几米才刹住。苏颖趁机挂倒挡,轮胎卷起漫天尘土,车子倒退着冲进路旁的玉米地。

玉米秆噼里啪啦地拍打车窗,像无数只试图阻拦她的手。苏颖咬紧牙关,

在庄稼地里横冲直撞,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警车的灯光。车子停在一片漆黑中,

只剩发动机的余温在夜色里微微震颤。苏颖瘫在驾驶座上,这才发现自己的T恤已经湿透,

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她颤抖着摸向饼干盒,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筱筱,

我们得换个交通工具了。"她抓起饼干盒和背包,钻出车子。月光下,

广袤的玉米地像一片黑色海洋,远处零星亮着几盏农舍的灯火。

苏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农田,裤管被露水浸透,凉丝丝地贴在腿上。走了约莫半小时,

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村口的砖房上挂着"小卖部"的褪色招牌,铁门紧闭,

但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苏颖蹲在路边的水渠旁,借着月光打量自己:染血的裙装,

凌乱的卷发,满脸的擦伤——活脱脱一个逃犯模样。她咬着嘴唇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户农家的晾衣绳上。几件老头汗衫和宽松短裤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对不起了大爷。"苏颖猫着腰溜进院子,顺手还抄走了晾衣绳旁的一把锈剪刀。十分钟后,

水渠倒影里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影:宽松的蓝布汗衫,皱巴巴的棕色短裤,

以及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苏颖用那把锈剪刀亲手了结了她精心护理三年的长发。

"像被狗啃的。"她嘟囔着,把剪下的长发埋进土里,又从背包里翻出湿巾,

狠狠擦掉脸上残余的妆容。最后一步是鞋子。

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已经被农田里的泥巴糟蹋得不成样子。苏颖把它们扔进水渠,

光脚踩在冰凉的泥土上。"这下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她苦笑着,抱起饼干盒向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在看电视。苏颖压低嗓音,模仿着当地口音:"老板,

来包红塔山。"老头抬眼看了看这个"小伙子",从柜台下摸出香烟:"七块。

"苏颖递过钱,装作随意地问:"咱这儿离海边还有多远?""海边?"老头狐疑地皱眉,

"最近的也得五六十公里。你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啥?""呃,

我奶奶托梦说想看看海......"苏颖信口胡诌,眼睛却瞟向墙角那辆老旧自行车。

老头摇摇头,显然见多了怪人,不再追问。苏颖趁机买了面包和矿泉水,

蹲在门口狼吞虎咽起来。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飘出门外:"今日下午,我市肯德基餐厅发生一起伤人事件。

嫌疑人为女性,约25-30岁,棕色长发,

身穿红色连衣裙......"苏颖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该女子涉嫌盗窃骨灰盒并重伤一名男子,

警方已发布通缉令......"面包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苏颖机械地吞咽着,

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监控画面上闪过她抱着饼干盒冲出餐厅的背影,虽然模糊,

但熟悉的人一定能认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头摇头感叹,

"连骨灰盒都偷,世风日下。"苏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想大声辩解那不是偷,是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和周筱筱的东西。

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老板,那自行车卖吗?

"老头眯起眼睛:"那可是我的代步工具。""五百。"苏颖掏出钱包。老头眼睛一亮,

随即又警惕起来:"你一个外地人,为啥非要这破车?"苏颖深吸一口气,

突然福至心灵:"我姐被家里逼着嫁人,逃出来了。我得找到她,不然她要跳海。

"她声音哽咽,自己都分不清有几分是真,

"我爸把她的彩礼钱都拿去给我哥买车了......"这套说辞半真半假,

周筱筱确实抱怨过家里重男轻女,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了苏颖博取同情的工具。老头将信将疑,

但五百块钱的诱惑最终战胜了警惕心。十分钟后,

苏颖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驶入夜色中。乡间小路坑洼不平,

自行车每颠一下,苏颖都担心饼干盒里的骨灰会洒出来。骑了约莫两小时,她实在撑不住了,

把车停在路边的一片小树林旁。月光被云层遮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苏颖抱着饼干盒蜷缩在一棵松树下,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

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叹息。"你把自己弄得太狼狈了。"那声音如此熟悉,

苏颖猛地睁开眼:"筱筱?"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苦笑着摇摇头,

一定是太累出现幻听了。但当她再次闭上眼睛,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值得。"这次苏颖确定不是幻觉。那声音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

清晰得仿佛周筱筱就站在面前。"值得。"她对着空气回答,声音嘶哑,"我答应过你的。

""那只是醉话。""但我是认真的。"苏颖抱紧饼干盒,"你家里人根本不了解你。

埋进祖坟?你明明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沉默良久,

那个声音轻轻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生气吗?

"车祸前的争吵突然浮现在苏颖脑海中。酒过三巡,周筱筱突然提起老家给她安排了相亲,

对方是个公务员,有房有车。"你要去?"苏颖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前仰后合,"那个书呆子?

你们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周筱筱的脸色瞬间阴沉:"在你眼里,

我就只配和你一样浑浑噩噩过日子是吗?"争吵升级得很快。苏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指责周筱筱背叛了她们的友谊,背叛了自己。最后周筱筱摔门而出,再见面已是在太平间。

"我当时只是......害怕。"苏颖把脸埋进膝盖,"怕你有了新生活就不要我了。

"夜风吹散云层,月光重新洒落林间。苏颖恍惚看见周筱筱坐在对面,还是那副文静的模样,

只是脸色苍白得透明。"我永远不会不要你。"周筱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但你不能一直这样逃避。答应我,完成这件事后,好好生活。"苏颖想说这不可能,

她已经是通缉犯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我试试。"晨光微熹时,

苏颖被鸟叫声惊醒。她浑身酸痛,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饼干盒还好好地抱在怀里,

盖子上的小熊图案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突然发现自行车旁多了个东西——一个褪色的帆布包,上面还放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苏颖警惕地环顾四周,树林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她打开帆布包,

里面是几件干净的旧衣服、一瓶水和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标出了一条通往海岸的小路,旁边写着"一路顺风"。是那个小卖部老头?

还是村里其他人?苏颖不得而知,但热包子下肚后,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太阳完全升起时,苏颖已经换上了帆布包里的衣服: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和一条褪色工装裤。

她把饼干盒小心地包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蹬车驶向地图指引的方向。晨光中,

这个"假小子"骑着破自行车穿过金黄的麦田,像一幅荒诞又美丽的油画。远处,

海平面已经开始泛着微光。"快到了,筱筱。"苏颖轻声说,"就快到了。

"第五章 灰烬之舞自行车链条"咔嚓"一声断了。苏颖一个踉跄,

差点连人带车栽进路边的排水沟。她单脚撑地,额头上的汗珠滚落,

在土路上砸出几个深色圆点。正午的太阳像一团熔化的铅,烤得柏油路面微微发软。

"见鬼......"她喘着粗气,看了眼后座上用衣服包裹的饼干盒。还好,系得够紧。

距离海岸还有不到五公里,但这段上坡路仿佛没有尽头。苏颖推着破自行车艰难前行,

每走一步,脚底的水泡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三天没洗澡了,

身上散发着汗臭和泥土混合的气味,头发里还夹着几根干草。转过一个弯,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海天相接处泛起一道银线,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苏颖的喉咙突然发紧,她停下脚步,

颤抖着解开饼干盒。"看到了吗?筱筱,我们快到了。"灰白色的骨灰静静躺在盒底,

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苏颖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粉末沾在指尖,

仿佛一个若有若无的触碰。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她们第一次看海。

周筱筱穿着保守的连体泳衣,站在浅水区不敢动弹,而苏颖一个猛子扎进浪里,

起来时头发上挂满海草。回程的火车上,周筱筱靠在她肩头睡着,发丝间还带着海盐的味道。

"喂!前面的人!站住!"一声厉喝打断了回忆。苏颖猛地回头,

一辆黑色SUV正从坡下疾驰而来,车头保险杠上还留着肯德基停车场那次碰撞的凹痕。

"周小峰?!"苏颖认出了驾驶座上那张涨红的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扔下自行车,

抱起饼干盒就往山上跑。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叫喊,但她充耳不闻,

只顾拼命往山顶那片突出的悬崖奔去。山坡上的灌木丛撕扯着她的裤腿,

***的小腿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苏颖像只被追猎的动物,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冲向悬崖边缘。

当她终于踏上那片平坦的岩石时,身后的追兵也赶到了。周小峰第一个冲上来,

后面跟着三个穿制服的警察和周筱筱的母亲。周母今天穿了件藏青色旗袍,胸口别着白花,

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得七零八落。"把骨灰盒还给我们!"周小峰气喘吁吁地伸出手,

"你跑不掉了。"苏颖后退一步,脚跟已经悬在崖边。三十米下,海浪拍打着礁石,

溅起雪白的泡沫。她抱紧饼干盒,突然笑了:"来啊,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僵住了。一个年轻警察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

被年长些的同事按住了手。"姑娘,别做傻事。"年长警察尽量平和地说,

"不就是个骨灰盒吗?不值得搭上性命。""不就是个骨灰盒?"苏颖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是周筱筱!是一个人!是......"她的声音哽住了,"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母突然推开警察,踉踉跄跄地走上前:"苏颖,我知道你和筱筱感情好,

但这是我们家的孩子啊......"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求求你,让她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苏颖冷笑,"你知道筱筱最怕黑吗?你知道她有多讨厌那个控制狂父亲吗?

把她埋进那个冰冷的坟墓,和那群老古董葬在一起,这叫安息?

"周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懂什么......""我懂她!

"苏颖的声音在海风中颤抖,"我懂她半夜做噩梦会咬手指,懂她压力大会偷偷吃抗焦虑药,

懂她表面乖巧其实恨透了这个家!"周小峰想冲上来,被警察拦住了。

苏颖趁机又往后退了半步,碎石从她脚边滚落,坠入下方的海浪中消失不见。

"那年她爸打她,打断了两根肋骨,是我送她去的医院!"苏颖的眼泪终于决堤,

"你们伪造了病历,说是骑车摔的,但我知道真相!"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周母胸口。

她摇晃了一下,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根本不是死于车祸!"风声戛然而止。

苏颖瞪大眼睛:"......什么?"周母瘫坐在地上,

旗袍沾满尘土:"那天晚上......她回家拿东西,

又和她爸吵起来......"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岩石缝隙,"他推了她一把,

她头撞在茶几角上......我们叫了救护车,

但路上......"周小峰冲过去想捂住母亲的嘴,但为时已晚。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年长的那位已经开始用对讲机呼叫支援。

苏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家急着要举行葬礼,

为什么周父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所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是谋杀。

""是意外!"周母尖叫,"他只是失手!谁会故意杀自己的孩子?"苏颖没有回答。

她转过身,面朝大海。悬崖下的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

仿佛在诉说一个亘古不变的秘密。"你知道吗,阿姨。"她轻声说,

"筱筱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看海。"苏颖打开饼干盒,海风立刻卷起一缕骨灰,

在空中画出优雅的螺旋。她想起大学时的舞蹈课,周筱筱总是笨手笨脚,

却执意要学她跳拉丁舞的样子。"还记得我们约定的最后一支舞吗?"苏颖对着空气说,

然后突然踮起脚尖,做了一个标准的芭蕾起手式。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满身污垢、头发参差不齐的"假小子",此刻却像真正的舞者一样舒展身体。

她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赤脚在岩石上旋转,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无形的节拍上。

"这是《天鹅湖》......"周小峰喃喃道,

"我姐最爱看的......"苏颖跳得并不专业,但充满感情。当她旋转时,

骨灰从盒中飘散,像一群灰色的蝴蝶围绕着她飞舞。海风越来越大,将更多骨灰带向远方。

有那么一瞬间,阳光穿透云层,给每一粒尘埃都镀上金边。警察们站在原地,

不知该不该打断这场诡异的仪式。周母捂着脸啜泣,

而周小峰的表情从愤怒逐渐变成了某种复杂的哀伤。舞至***,苏颖突然停下,

将剩余的骨灰高高捧起。海风呼啸而来,卷走所有灰烬,撒向蔚蓝的海面。

在最后一缕尘埃离手的瞬间,她仿佛听见周筱筱的笑声,清脆得像多年前大学宿舍里的风铃。

"再见,筱筱。"她轻声说。海浪拍岸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一声叹息,又像一个回应。

"好了。"苏颖转身面对警察,伸出双手,"带我走吧。"年长警察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动作意外地轻柔。就在这时,周小峰突然冲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等等!

"他气喘吁吁地说,"这是我姐的......她出事前一天放在我这里的。

说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就交给苏颖。"苏颖困惑地接过信封,用牙齿撕开。

里面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周筱筱工整的字迹:颖: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食言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谁先走,另一个就要把骨灰撒进大海。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

就像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别内疚,那天晚上的争吵不是你的错。

我早就决定拒绝那门亲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对了,工作室的名字我想好了,

就叫"灰烬与霓虹",怎么样? ——永远爱你的筱便签背面粘着一张银行卡,

密码写在胶带下面。苏颖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抬头看向周小峰:"你早就知道......""我只知道她很在乎你。

"周小峰避开母亲震惊的目光,"比在乎这个家多得多。"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苏颖被带上警车前,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了周筱筱骨灰的海。阳光下,

海面泛起细碎的金光,像无数个微小的微笑。"灰烬与霓虹......"她喃喃自语,

"不错的名字。"第六章 破碎的证词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刺眼的白光打在苏颖脸上。她眯起眼睛,手腕上的铐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姓名。"桌子对面的警察四十出头,鬓角已经泛白,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面前摊开的文件夹上别着工作证:刑侦支队队长 郑毅。"苏颖。"她声音沙哑,

三天没好好喝水的喉咙像被砂纸摩擦过。郑队长推过来一杯水,苏颖没动。他又推近了些,

塑料杯底在金属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喝点水,我们有的是时间。

"苏颖这才抓起杯子一饮而尽,水顺着嘴角流到领口,她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在郑队长耳边低语几句。郑毅点点头,

目光始终没离开苏颖的脸。"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偷骨灰盒,

还有......"苏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过失伤人?

"郑队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肯德基餐厅监控截图,

那个穿皮衣的男人倒在地上,额头血迹斑斑。"张强,轻微脑震荡,缝了六针。

"郑毅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他说你无缘无故袭击他。"苏颖冷笑:"他先动手的。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前女友,编号老二。"苏颖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我发朋友圈怀念他,结果发现我是在悼念别人。"郑队长挑了挑眉毛,

从文件夹里又抽出一沓照片。周筱筱的葬礼现场,苏颖躲在树后调换骨灰盒的连续镜头,

清晰得令人发指。"解释一下?""那是筱筱的骨灰。"苏颖直视他的眼睛,

"她生前说过想撒进海里。""所以你就偷?""不是偷!"苏颖猛地前倾身体,

手铐哗啦作响,"是她家人根本不在乎她想要什么!他们只想赶紧埋了了事!

"郑队长不为所动,又拿出一份文件。苏颖瞥见抬头的"尸检报告"三个字,胃部突然痉挛。

"周筱筱,女,28岁,死于颅脑损伤。"郑毅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但有趣的是,

她头骨骨折的方向与车祸造成的冲击痕迹不符。"苏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什么意思?

""意思是,"郑队长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她很可能在车祸前就已经受到致命伤害。

"审讯室的空气瞬间凝固。苏颖感到一阵眩晕,

周母在悬崖上的哭喊声又在耳边响起:"她根本不是死于车祸!""周筱筱父亲现在在哪?

"郑队长突然问。"我不知道。"苏颖机械地回答,"我和那家人不熟。""不熟?

"郑毅轻笑一声,"你连人家女儿骨灰都偷,还说不熟?"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白板前。

医院记录、周家别墅的外景......郑队长在中间贴上最后一张照片——周筱筱的遗照,

然后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周筱筱出事当晚,从你家离开后去了哪里?"苏颖闭上眼,

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争吵,摔门而出的周筱筱,

她自己醉倒在沙发上的画面......"她说要回父母家拿东西。"苏颖声音发颤,

"我们吵了一架,她......""吵什么?""她家里安排的相亲。"苏颖睁开眼,

"我以为她要妥协,说了些难听的话。"郑队长走回桌前,

突然换了话题:"你知道周筱筱有写日记的习惯吗?"苏颖愣住了:"不...不知道。

""她弟弟今天早上交出来的。"郑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笔记本,

"最后一篇写于出事当天。"他翻开笔记本,推到苏颖面前。

熟悉的字迹让苏颖眼眶发热:2023年5月17日 今天又和爸吵了一架。

他发现了我和颖的工作室计划书,说我不务正业,要立刻嫁人。

我告诉他我已经拒绝王处长的儿子了,他气得摔了茶杯。 颖说得对,我该搬出来了。

明天就去收拾行李,再也不回这个家。 只是没想到,最支持我的竟然是妈妈。

她偷偷塞给我一张卡,说是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她说:"去吧,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 原来她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苏颖的眼泪砸在纸页上。

她想起周母在悬崖边的崩溃,那个看似懦弱的女人,原来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

"周筱筱父亲有家暴史吗?"郑队长的问题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入要害。

苏颖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猜的。"郑毅指了指日记本,"'摔了茶杯'这种表述,

通常意味着还有更严重的暴力被隐去了。"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

年轻警察探头进来:"郑队,周小峰来了,说有重要证据。"五分钟后,周小峰被带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在悬崖上时憔悴许多,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个U盘。"我妈让我送来的。

"他看都没看苏颖,径直走向郑队长,"家里的监控录像...出事那晚的。

"郑毅立刻接过U盘插入电脑。苏颖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出现周家客厅的画面。

时间显示是5月17日23:17,周筱筱推门而入,与坐在沙发上的周父交谈。

随着对话进行,周父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画面戛然而止。

"后面的呢?"郑队长皱眉。"被删了。"周小峰声音发抖,

"但我妈说...她说我爸打了姐姐,烟灰缸砸在头上...他们叫了救护车,

但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苏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周筱筱不是死于车祸,

而是死于父亲的暴力。那个看似体面的中年男人,用烟灰缸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现在才说?"郑队长锐利的目光射向周小峰。

"我妈害怕...我爸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周小峰突然崩溃大哭,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以为姐姐是车祸死的!"郑队长迅速安排人去找周父,

然后转向苏颖:"现在,说说你为什么执着于撒骨灰?"苏颖抬起头,

泪水模糊了视线:"因为...那是她唯一能自己做主的事。"审讯室陷入沉默。

郑队长合上文件夹,示意年轻警察给苏颖解开手铐。"你可以走了。"他说,

"但别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苏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偷骨灰的行为确实违法,

但考虑到特殊情况..."郑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监控屏幕,"而且,多亏你这一闹,

一桩谋杀案才能浮出水面。"周小峰突然走到苏颖面前,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还有这个...姐姐夹在日记本里的。"苏颖展开纸条,

上面是周筱筱潦草的字迹: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别让我爸碰我的骨灰。

把我撒进海里,越远越好。 ——筱纸条背面画着一个笑脸,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PS:记得用魔鬼变态辣送我一程。"苏颖又哭又笑,

把纸条紧紧贴在胸口。那是她们大学时的玩笑话——谁先走,

另一个就要在撒骨灰时撒一把辣椒粉,寓意"辣妹子永垂不朽"。走出警局时,天已经黑了。

苏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骨灰已经撒了,

承诺已经完成,接下来呢?口袋里的银行卡硌着她的腿。周筱筱的工作室资金,

她未完成的梦想......"苏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颖转身,

看见周母跌跌撞撞地跑上警局台阶,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周母气喘吁吁地递过一个信封,"筱筱之前写好的...说是如果工作室成立了,

就按这个设计装修。"信封上写着灰烬与霓虹设计图,字迹工整得不像周筱筱的风格。

苏颖接过信封,突然发现周母手腕上有一圈淤青。"阿姨,

你的手......"周母慌忙拉下袖子:"没事,不小心碰的。"她顿了顿,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已经被抓了。"两个女人站在警局门口,一时无言。

夜风吹乱苏颖参差不齐的短发,也吹散了周母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谢谢你。

"最终周母轻声说,"谢谢你完成了筱筱的心愿。"苏颖想说些什么,

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只是点点头,转身走进夜色中。身后,

.一定要开起来啊......"第七章 闪光灯下的灰烬闪光灯像暴雨一样砸在苏颖脸上。

"苏小姐!看这边!" "请问你为什么要偷骨灰盒?

" "对于周家父女的悲剧你有什么看法?"十几只话筒几乎戳到苏颖鼻尖。她眯起眼睛,

本能地抬手遮挡,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偷来的老头汗衫,

三天没换的衣服散发着汗臭和泥土的混合气味。记者们却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越发兴奋地往前挤。"滚开!"苏颖猛地推开面前的话筒,硬是从人缝中挤出一条路。

她租住的老式公寓楼下已经成了媒体战场。自从周父被捕的消息爆出,各路记者蜂拥而至,

把"骨灰大盗"的故事添油加醋地传播。苏颖跌跌撞撞冲进楼道,

身后快门声和喊叫声仍不绝于耳。"妈的......"她哆嗦着掏出钥匙,

试了三次才对准锁孔。房门刚关上,手机又响起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十七个陌生来电。

苏颖按下拒接,直接关机,世界终于清静了。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像个野人:头发像被狗啃过,

脸上结痂的伤口泛着暗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拧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冰冷的水流中,

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才猛地抬头,大口喘息。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

本地新闻网站头条赫然是《企业家涉嫌杀害亲生女儿,"骨灰大盗"意外揭露真相》。

配图是周父被押进警车的画面,以及——苏颖倒吸一口冷气——她和周筱筱大学时的合照。

照片里,周筱筱穿着素白连衣裙,拘谨地站在穿铆钉皮衣的苏颖身边,

两人对比鲜明却又莫名和谐。那是她们大四毕业旅行时拍的,苏颖甚至记得拍照的瞬间,

周筱筱被她逗笑,露出了罕见的酒窝。"叮咚——"门***吓得苏颖一激灵。

她抄起棒球棍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周母。

"我知道你在家。"周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有重要的事。"苏颖犹豫了三秒,

还是开了门。周母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妆容精致,但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见面更深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着某律师事务所的logo。"记者没发现你?

"苏颖探头看了看空荡的走廊。"我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周母径直走进屋内,

环顾着这个狭小的一居室,目光在堆满泡面盒的茶几上停留片刻,"你平时就住这里?

"苏颖突然感到一阵难堪,迅速收拾起地上的脏衣服:"有事说事。"周母在沙发上坐下,

从纸袋里抽出一叠文件:"我决定卖掉别墅。"苏颖的动作顿住了:"什么?

""那栋房子......"周母的声音微微发抖,"每一寸墙壁都沾着筱筱的血。

我住不下去了。"她把文件推给苏颖,是房产出售委托书和一份公证书。

苏颖看不懂那些法律术语,

但末尾的数字让她瞪大眼睛——这套市中心独栋别墅标价两千三百万。"所以?

""其中三百万,"周母直视苏颖的眼睛,"我想投资筱筱的工作室。

"苏颖手里的脏衣服掉在地上:"你疯了?""这是她的遗愿。

"周母从包里又拿出一个U盘,"设计图和预算她都做好了,就差资金。

"苏颖没有接那个U盘。她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楼下还有几个记者在蹲守。

这一切太荒谬了——上周她还是个通缉犯,现在却要接受死者母亲的资助?"为什么是我?

"她转身质问,"你可以找任何专业人士——""因为只有你了解她!

"周母突然提高了声音,"只有你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室!"两人陷入沉默。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周母低头整理文件,

苏颖注意到她左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淤青。"他打你了?"苏颖指了指那道伤。

周母下意识拉下袖口:"最后一次。"她苦笑,"现在他在拘留所,再也碰不到我了。

"苏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拿起U盘插入电脑。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命名为"灰烬与霓虹"的文件夹,

里面是详细的设计图、器材清单甚至课程表。最让她震惊的是,

周筱筱连选址都考虑好了——城东一个废弃纺织厂,租金低廉空间开阔。

"她什么时候做的这些......"苏颖喃喃自语。"每天晚上。"周母的声音柔和下来,

"等你睡着后,她常常熬夜到凌晨三点。"苏颖胸口一阵刺痛。

她一直以为周筱筱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没想到背地里为了她们的梦想这么拼命。

点开最后一份文档,是一封没写完的信:颖: 如果你看到这个,

说明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你我的计划了。其实从大三开始,我就一直在存钱...

文字在这里中断。苏颖想象周筱筱坐在电脑前斟酌词句的样子,鼻子一酸。

"带我去看看那个厂房吧。"她突然说。纺织厂比想象中还要破败。铁门上的锁已经锈死,

苏颖找了块砖头砸开,吱呀一声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空旷的厂房里堆着些废弃的纺织机,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斜射进来,

在地板上画出几何形的光斑。"这里......"苏颖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产生回音,

"可以改成两个舞蹈室和一个办公区。"她走到厂房中央,转了个圈,

想象着镜子墙、把杆和木地板的布置。周母站在门口没动,风衣在穿堂风中微微飘动。

"筱筱小时候,"她突然说,"每次挨打后都会躲在衣柜里跳舞。"苏颖转过身:"什么?

""她以为没人知道。"周母走进厂房,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但我听见了,

那种很轻的、踮着脚尖的声音。"她停在一束阳光里,"那是她唯一反抗的方式。

"苏颖想起周筱筱总是笨拙的舞姿,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不是没有天赋,

而是长期压抑的结果——一个只能在衣柜里偷偷跳舞的人,怎么可能放开手脚?

"她爸不喜欢她跳舞,说像***。"周母抚摸着生锈的纺织机,"所以我偷偷送她去少年宫,

骗他说是奥数班。"苏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查看场地。在厂房角落,

她发现一个小办公室,门上的玻璃已经碎了。推门进去,

桌上赫然放着一本破旧的《天鹅湖》画册。"奇怪......"苏颖翻开画册,

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小女孩站在少年宫舞台上,穿着廉价的芭蕾舞裙,笑容羞涩。

背面写着"筱筱,7岁,第一次演出"。周母跟进来,

看到照片时倒吸一口气:"这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来过?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表演。"周母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她爸发现后,

当场把她拖下台......"她的声音哽咽了,"之后我再也没敢送她去学舞。

"苏颖把照片放回画册,突然注意到书页边缘有些凹凸不平。仔细翻看,

发现某些页码被刻意粘了起来。她小心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周筱筱的日记,

从七岁开始记录着每一次挨打的时间、原因和伤情。"天啊......"苏颖一页页翻看,

胃部绞痛。

写着"bàba dǎ wǒ yīn wèi wū tiān bù xǐ zǎo",

最近的则是工整的"左肩淤青,因拒绝相亲"。周母看到这些记录,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翻到最后,那里贴着一张医院检查单:肋骨骨折,

日期是周筱筱大三那年——正是苏颖送她去医院的那次。

"我一直以为......"周母泣不成声,

"只有我知道......"苏颖蹲下来抱住这个崩溃的母亲,

两人在灰尘弥漫的办公室里相拥而泣。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她们身上,

也照在那本承载了太多痛苦的画册上。回程的出租车上,

周母把脸转向窗外:"那些日记...应该公开吗?"苏颖看着手中画册,陷入沉思。

公开意味着彻底撕开周筱筱的伤口,

但也许能帮助更多类似处境的人......"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她最终说。当晚,

苏颖在浴室镜子前站了很久。她拿起剪刀,把那些参差不齐的短发彻底剪短,几乎成了板寸。

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

她突然明白了周筱筱当年躲在衣柜里跳舞的心情——那是一种对自由的渴望,

哪怕只能在黑暗中独自绽放。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您好,

我在新闻上看到您的故事。请问您的工作室还招生吗?我想学跳舞,

但有点怕人......苏颖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眼前浮现出那个七岁的小女孩,

站在舞台上怯生生的样子。她慢慢打字回复:当然,我们的工作室叫"灰烬与霓虹"。

等装修好了第一时间通知你。发完这条信息,她翻开周筱筱的设计图,

在课程表最后加了一行:"儿童班——免费。"第八章 破碎的镜子清晨六点,

苏颖被楼下的喇叭声惊醒。"还死者安宁!" "反对消费悲剧!" "骨灰大盗滚出本市!

"她掀开窗帘一角,倒吸一口凉气。公寓楼下聚集了至少五十人,举着各式标语牌,

最前排的几个人甚至穿着印有周筱筱照片的T恤。三辆电视台直播车堵在小区门口,

摄像师们正调试设备,准备早间新闻的现场连线。"搞什么......"苏颖刚打开手机,

立刻被爆炸般的消息提醒震得手腕发麻。

周氏集团股价暴跌#最上面的一条推送来自本地权威媒体:《独家:周筱筱童年日记全披露,

记录十年家暴血泪史》。配图正是那本《天鹅湖》画册里粘着的日记页,照片拍得无比清晰,

连纸张边缘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谁拍的......"苏颖手指发抖地点开文章,

拉到最下面——"特别鸣谢:郑毅警官提供资料"。她立刻拨通郑队长的电话,

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不是我泄露的。"郑毅的声音透着疲惫,

"是检察院那边走漏了风声,现在整个司法系统都在自查。""楼下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民间组织'反家暴联盟',还有几个网红蹭热度的。"郑队长叹了口气,

"你今天最好别出门,记者已经知道你住址了。"苏颖刚挂电话,门铃就响了。透过猫眼,

她看到周小峰站在门外,鸭舌帽压得极低,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我妈让我送早餐。

"他一进门就放下袋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豆浆,"她说你今天肯定出不了门。

"苏颖顾不上客气,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三天没吃正经饭了,

热乎乎的肉馅让她差点咬到舌头。"那些日记......"周小峰欲言又止,"是真的吗?

""你一点都不知道?"苏颖反问。周小峰摇摇头,

眼睛盯着地板:"我只记得姐姐经常'摔倒'或者'撞到门'。"他苦笑,

"爸说女孩子笨手笨脚很正常。"苏颖想起周筱筱曾经说过,弟弟是家里的"太子",

从小被保护在温室里,根本看不见外面的风雨。现在看来,这种保护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你妈怎么样?""卖了别墅,暂时住酒店。"周小峰掏出手机,"对了,

她让我给你看这个。"屏幕上是一张电子转账凭证,金额三百万,

备注"灰烬与霓虹启动资金"。"这也太快了吧?""全款买家,昨天签的合同。

"周小峰耸耸肩,"好像是什么直播公司的老板,说要改造成网红基地。

"苏颖突然没了胃口。周筱筱长大的房子,那些藏着痛苦记忆的墙壁,

即将变成网红们的拍摄背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厂房那边......"她转移话题,

"装修队联系好了吗?""约了今天上午十点见面。"周小峰看了眼窗外,

"但现在这情况......"苏颖三两口吃完包子,抓起外套:"走后门。

"他们低估了媒体的嗅觉。当两人鬼鬼祟祟从地下车库溜出来时,

三个记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苏小姐!对于日记公开你有什么看法?

" "周少爷,你父亲涉嫌谋杀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室什么时候开业?

"苏颖拉着周小峰狂奔,跳上提前叫的网约车。司机一看这架势,立刻踩下油门,

把记者甩在后面。"见鬼,"苏颖喘着粗气,"这下全城都知道我们去哪了。"果然,

当他们的车停在废弃纺织厂门口时,两辆媒体车已经抢先到达。

一个女记者正对着镜头做现场报道,看到他们立刻眼睛一亮。"快进去!

"苏颖推着周小峰冲向铁门。装修队的王师傅已经等在厂房里,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身边跟着三个年轻工人。他正用卷尺量着墙壁,看到苏颖他们进来,立刻迎上前。

"苏小姐是吧?"王师傅握了握手,"这地方基础不错,但......"他敲了敲墙面,

"我怀疑有些违规改建,得先找城建查一下图纸。""什么意思?"苏颖心里一沉。

"简单说,如果有人举报,城管随时可能叫停。"王师傅压低声音,

"而且我听说这地块最近要重新规划,搞不好明年就拆迁。"苏颖和周小峰面面相觑。

三百万刚到手,就碰上这种问题?"先不管那么多,"苏颖咬牙,"按计划开工,

有问题再解决。"王师傅点点头,招呼工人们开始测量。苏颖拿出周筱筱的设计图,

在厂房里边走边比划:这里要打掉隔断做成大教室,那里要安装整面墙的镜子,

角落隔出更衣室和办公室......"砰!"一声巨响打断她的思绪。众人回头,

只见铁门被推开,周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西装拿公文包的男人。

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董事会。"妈?

你怎么来了?"周小峰惊讶道。"来看看投资的项目。"周母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已经开始拆了?"苏颖正要解释,王师傅突然从里间跑出来:"麻烦了!这墙里是承重柱,

不能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面已经被砸出一个洞的墙上。

里面***的钢筋和混凝土证实了王师傅的话——这确实是个承重结构。"谁让你们乱拆的?

"周母声音陡然提高。"设计图上标了这里要打通......"苏颖翻开图纸。"胡闹!

"周母夺过图纸,"筱筱不是建筑专业,这明显是错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工人们识相地退到一旁,周小峰试图打圆场:"妈,别急,

总有办法......""办法就是立刻停工!"周母转向西装男,"李律师,

查一下违建的处罚标准。""已经查过了。"李律师翻开文件夹,

"擅自拆除承重墙最高可处工程款5%罚款,并强制恢复原状。"苏颖看着那个大洞,

突然笑出声来。这太荒谬了——周筱筱想逃离的牢笼被卖了,

用那笔钱建的工作室却从一开始就面临坍塌。"你笑什么?"周母冷冷地问。"笑我们。

"苏颖抹了抹眼角,"你女儿用命换来的钱,我们要用来交罚款。"周母的表情瞬间冻结。

她扬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回头,

只见几个城管模样的人走进来,领头的拿着执法记录仪正在拍摄。"有人举报这里违规施工。

"他看了看那个墙洞,又看看众人,"哪位是负责人?"周母上前一步:"我是业主代表。

这是个误会,我们马上恢复原状。"城管做了记录,开出罚单,并要求立即停工。

他们刚离开,又一群人涌了进来——这次是记者,

长枪短炮对准了墙上的大洞和众人难看的脸色。"周太太,对于丈夫的家暴行为您知情吗?

" "苏小姐,工作室刚开工就遭查处是不是报应?" "周少爷,

你会出庭作证指控父亲吗?"问题像刀子一样飞来。苏颖忍无可忍,

一把抢过最近的话筒:"你们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点击量!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周筱筱活着的时候没人关心她,现在死了倒成了香饽饽?

"记者们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兴奋地按动快门。

这场面太有戏剧性了——"骨灰大盗"怒斥媒体,绝对能上热搜。混乱中,

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溜到苏颖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苏颖低头,看到一个穿卫衣的少女,

约莫十六七岁,刘海长得几乎遮住眼睛。"你是......"苏颖皱眉。"林小雨。

"女孩声音细如蚊蚋,"我...我发短信报名过。"苏颖想起来了,

那个说"有点怕人"的女孩。近距离看,她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右手臂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你怎么找到这的?""新闻上...有地址。"林小雨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我能看看教室吗?"苏颖刚要回答,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记者们突然安静了,自动让出一条路。"陈局长?

"周母惊讶地迎上去。男人点点头,环顾四周:"这就是那个...舞蹈工作室?""是的,

但出了点问题......"周母欲言又止。陈局长走到那个墙洞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然后对城管说了几句什么。城管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陈局长是......"苏颖小声问周小峰。"城建局一把手。"周小峰同样困惑,

"他怎么会来?"陈局长走过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苏颖身上:"你就是苏颖?

周筱筱的朋友?"苏颖点点头。"我女儿是你粉丝。"陈局长突然说,

"看了新闻非让我来看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颖接过书,是一本散文集《沉默的衣柜》,作者署名"灰烬"。翻开扉页,

上面有一行熟悉的字迹:"给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

""这是......""周筱筱的笔名。"陈局长轻声说,

"我女儿收集了她所有发表在杂志上的文章。很美的文字,可惜......"苏颖捧着书,

手指微微发抖。她从来不知道周筱筱会写作,那些深夜的"加班",那些神秘的"投稿",

原来都是真的。"关于那个墙洞,"陈局长突然提高声音,"我看了原始图纸,

可以申请历史建筑改造特批。"他对周母点点头,"周太太,明天到我办公室详谈吧。

"记者们立刻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提问。陈局长摆摆手,

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苏颖一眼:"那本书的最后一篇,你应该看看。"等媒体终于被请出去,

厂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和装修队。苏颖立刻翻到书的最后一页,

标题是《致未来的舞者》:如果你读到这些文字,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请不要悲伤,

因为在某个平行宇宙里,我正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跳舞。 舞蹈是什么?是疼痛开出的花,

是枷锁里长出的翅膀。每个在黑暗中起舞的人,都是在为光明排练......

文字在这里中断,像是未完待续。苏颖合上书,发现林小雨还站在旁边,眼睛红红的。

"你...你也喜欢跳舞?"苏颖问。林小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爸说...不正经。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上的淤青。苏颖和周母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一刻,

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个工作室必须开下去,

为了更多像周筱筱、像林小雨的女孩。"王师傅,"周母突然说,"明天带图纸去城建局,

我们重新规划。"她的声音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带着一种新的决心。

苏颖看着这个失去女儿的母亲,突然明白了周筱筱性格中的坚韧来自哪里。"至于你,

"周母转向林小雨,声音柔和下来,"愿意做我们的第一个学员吗?

"林小雨的眼泪终于落下,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第九章 墙上的舞者电钻的尖啸声突然变成了"咔嚓"一声脆响。"停!停!

"王师傅大喊着挥手,工人们立刻关掉机器。灰尘散去后,墙上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大洞,

里面不是预想的砖石结构,而是一块光滑的平面。苏颖从办公室跑出来,

手里还拿着周筱筱的散文集:"怎么了?""这墙后面有东西。

"王师傅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像是......画?"周小峰已经找来铁锤,

几下子扩大了墙洞。随着碎砖块哗啦啦落地,

一整面壁画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七个少女手拉着手在跳舞,每个人脚踝上都缠着锁链,

但她们的脸上却带着笑。画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签名:"筱筱,18岁"。